月夜之下, 微風吹過眼前雪衣身姿,黑色長發隨風飄動。空氣中,若隱若現彌漫著一股淡淡幽香。


    那隻雪袖微微一動, 便從厲錦手中掙脫開來。


    柔軟的布料從自己五指滑走,厲錦莫名生起悵然若失之感。視線緊緊鎖住這張如仙子般完美無睱的麵孔, 厲錦連聲音都不自覺放低幾分, 生怕驚惹到這月下美人。“你……是雲煙宮宮主宋情?但是,宋情早在二十年前便已成江湖……”


    對方冷冷瞥著他, 那雙眼比天上明月還耀眼, “你願信便信。”


    他自帶睥睨世間一切的倨傲,霎時間, 厲錦喉頭滾了滾,不知該什麽。眼前這男人,生就天人之姿, 完全如同雪山幽蓮, 令人不可靠近半步。


    那雙美目眉頭輕蹙,“你傷勢未愈, 誰準你下床走動?”


    厲錦回過神, “是你救了本座?”


    眉頭一挑,宋情嘴角彎起,那抹笑透著輕蔑:“這世間,除了我,你以為還有誰能救得了你?”


    思及自己所受之重傷,厲錦頓時倒信了這仙子的話。他或許……真的便是那天下第一人,不然,何以有如此高深的內力能替自己療傷?


    關於雲煙宮宮主宋情,一直是江湖為人所津津樂道的神仙人物。傳聞, 他登上雲煙宮宮主之位時,不過二十歲。雲煙宮在他之前,在江湖中極為神秘。可當年正道群雄迎戰他的祖父厲飛元皆敗下戰來。生死存亡之際,是宋情以雲煙宮絕技“縹緲相思手”扭轉乾坤,大敗幽冥教教主。


    一戰成名,宋情也在那場驚天動地的絕戰後,成為公認的天下第一人。


    不過,在那之後三年,不知為何,他便不在江湖行走,雲煙宮也漸漸淡出所有人視線。數年前,甚至傳出雲煙宮宮主早已易主。現任雲煙宮主人乃宋情的弟子曲洛歌,至於宋情?他好像從江湖中消失了般……


    江湖代代有人才,很快,關於宋情的故事便成為了江湖中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厲錦未曾想過,自己竟有一天能遇上這傳說中的謫仙,更沒想到,竟然是對方救了自己?


    他思緒萬千,站在這傳說前一動不動。對方似有不滿,隻見雪袖抬起,眼前白影幻動。再回過神來時,厲錦已被按在床上。


    這人輕功步法極為奇特,現在的厲錦根本毫無反抗之力。任由對方攬過他的腰,那淡雅幽香正貼著他身體,厲錦還來不及回味,那抹幽香已抽身離開。


    “若想傷好得快些,便別自己作死。”


    丟下這句,清冷美人轉身離開。那雪色身影很快消失於月光之下……


    厲錦低垂眼簾,他伸手湊到鼻間,那股幽香似乎在殘存在手中,久久未曾消散。


    ***


    那夜過後,一切又恢複如常。白天,依舊何素在照顧厲錦的飲食起居。午夜時分,厲錦真氣反噬時,還是那位神秘的雲煙宮宮主來替他療傷。


    不過,自從那夜之後,厲錦每日臨近午夜時分,整個人就愈發感到疲乏昏沉。連續數日皆是如此,他便存多了份心眼。


    何素每天定時送來豐盛的三餐,除此之外,還有一碗用八種珍貴藥材熬煮的藥湯。


    這天,厲錦當著何素的麵將藥湯一口飲盡。等人走後,卻悄悄將含在嘴裏的那部分吐了出來。果不其然,是夜,他雖感困乏,可人卻比往日要來得精神。


    等到那雙手再次抵在他後背,清涼的內力源源不絕從對方手上輸送至身體,撫平所有真氣反噬痛苦後。厲錦瞬間按著對方手肘,終於捉住這神秘莫測的雲煙宮宮主。


    “你沒喝藥?”好看的眉頭皺起,宋情一下便猜到這人耍了花樣。


    厲錦一雙眼緊緊鎖住他,狐疑問道:“宋宮主,本座……我與你素不相識,你為何救我?”


    畢竟對方是當世高手,論輩份尚屬自己前輩。此人又救了自己,厲錦自然生了些敬畏之心,


    可眼前這一身雪衣的絕美男子隻是淡淡道:“我不過是路過你們幽冥山山下,順手撿了你回來。”


    他說得雲淡風輕,厲錦心中卻想:若隻是順手救他,又何必每日用珍奇藥材,再加上運用內力來替他療傷呢?


    何素雖不曾言明,可厲錦從藥味聞得出來,裏麵起碼用了人參、雪蓮、靈芝、鹿茸等數樣價值千金的藥物。況且,習武之人最重視內力,這位宋宮主竟然願意每夜都消耗大量內力來替他壓製體內反噬的真氣。


    這種種行徑,極為反常。難不成,這人想從自己身上圖謀什麽?


    霎時,厲錦的目光多了幾分審視與戒備。


    像是看穿他的想法,宋情隻是拂袖冷笑:“厲錦,你若想活命,便乖乖在此,別做無畏之舉。倘若你不想活了,大可現在就走。”


    說罷,他側過身,負手而立,將通往竹屋大門的路讓了出來。


    厲錦不蠢,相反他聰明得很。眼下無論這位宋宮主對他存了什麽企圖,他都走不得。


    宋情說得沒錯,他若想活,隻能留在這兒。幽冥神功真氣霸道無比,他在突破第九重時中了孫從那一掌,現在真氣反噬隨時能要了他的命。能夠壓製住他體內這股霸道無比的真氣,就唯有眼前這位天下第一。


    垂下眼簾,厲錦雙目劃過精光。再次抬頭,他向宋情作揖,“宋宮主,剛才晚輩並無其他意思。得你傾力相救,晚輩自當感激不盡。”


    他特地以“晚輩”自稱,算是表達對宋情的尊敬。


    見他言辭誠懇,宋情倒也收斂身上寒意,隻是輕聲道:“不必說這些。你且休息,明日我再來替你療傷。”


    踏月而來,迎風而走。厲錦目送這雪色身影離開竹屋,心中忽然生起這人倒像真的月宮仙子下凡。


    隻是,這仙子也未免過於冷淡無趣。


    這夜過後,何素送給厲錦的藥裏沒有再下任何東西,每晚他都清醒地接受宋情輸送過來的內力,也知道,替他療傷之人功力是何等深不可測。


    離墜崖已過三個月餘,厲錦身體逐漸有了起色。現在他已經能夠下床來到竹屋外活動一兩個時辰,不過,他身上的傷勢仍重。


    何素也不在瞞他,厲錦知道救他的人是雲煙宮前任宮主宋情,何素是他的貼身侍女。他們所在之地乃是長川山後山山腳的聽雨小築,此竹屋臨水而建,方圓百裏並無其他人煙。


    宋情自數年前將宮主之位傳給弟子曲洛歌後,便帶著何素獨居在此。他喜好清靜,所以平日裏也未見其他人上門拜訪。


    這聽雨小築就如主人般偏安一隅,每日唯有屋外流水潺潺,或晴天白雲,或陰雨連綿,厲錦在此數月,每日除了何素,能見之人唯有宋情。


    那夜之後,宋情倒也不再隱藏,白日也會來他屋裏。從這位宋宮主口中,厲錦才知道當日他那寵姬在茶水裏下的毒,乃是聞名天下的“蝕心”。此毒無色無味,一旦進入人體,普通人並無大礙。可若是習武之人,特別功力高深者,當催動內力時,毒素便會走入心脈。不到一日,中毒者便會藥石無靈。


    宋情告訴他,當日從幽冥山山腳將他救回,是用自己的內力將毒素逼出他體內。厲錦一聽,心中著實大驚。對方內力之深厚,已臻於化境。他對這位謫仙般的前輩多了幾分敬畏。


    不過,也因為他既中了毒,又中了孫從那一掌,所以眼下他心脈傷勢仍未痊愈。至於何時能好,就連宋情也隻是搖了搖頭。


    厲錦緊握雙拳,臉上透著狠厲之色,“前輩,晚輩此次乃是遭教內叛徒暗算。若您能治好晚輩的傷,待他日晚輩手刃叛徒,定當厚禮相報!”


    “……”宋情凝視他欲將對方置之死地的神情,卻隻是微微歎了口氣,並沒有拒絕:“你的傷著實棘手,待我想想辦法。”


    厲錦眉眼染上喜色,“謝謝前輩。”


    以宋情如此功力,隻要他願意相助,厲錦相信大仇指日可報!


    “寧神靜緒,守氣歸心……”


    清冷悅耳的聲音在耳邊誘導著,厲錦隻覺得體內真氣順著經脈遊走,最後一點點流入心脈處,宛如小溪流入大海,化整歸零。


    厲錦盤腿而坐,此刻他雙手呼氣,額頭已沁出薄汗。抬起眼,闖入眼簾的,卻是那張冷豔清麗的臉。


    那雙素來總是像含著萬年寒冰的眸,深深望著他,冰化了,此時那裏麵盛載一泓春水,溫柔至極。


    厲錦覺得自己要沉溺在這雙含情目裏。心跳微微加速,縈繞在鼻間那股幽香似乎……更加濃鬱。


    是這柔情似的春眸,還是撩人蠢動的香氣,許久未曾動過情欲的身子,此刻屬於雄性的生理本能正在一點點複蘇。目光瞬間黯下,喉頭滾了滾,厲錦口中幹澀異常。


    他正想伸手,可就是這麽一個細微動作,卻打破了所有旖旎。


    對麵如春水般溫柔的美人瞬間斂眼,所有的纏綿情意好似一場幻覺。厲錦回過神時,對方又是端著那副雪山冰蓮的模樣。


    拒人於千裏之外。


    冰山美人站起身,眼尾瞥過他,隻是淡淡道:“這套心法你無事記得常練,對你傷勢大有裨益。”


    說罷,他拂袖而去,隻餘下縷縷幽香……


    厲錦微眯起眼,心中疑雲越發沉重。


    宋情依舊每日都要他習練那套奇怪的心法,說是能助他早日痊愈。可厲錦卻看得明白,那不過是一套尋常心法,光是這麽打坐運氣,真的能治好他身上的傷?


    可縱然心中有再多疑問,厲錦也隻是旁敲側擊,不敢言明。眼下他唯一可依靠的,也隻有眼前這人。


    不過,連日相處,厲錦卻越發覺得奇怪。數次他偶然發現,這位宋宮主看他的眼神著實……太過深情。


    不,那不單隻是深情,那雙含情目藏著太多複雜情緒,厲錦看不懂。他多次在記憶中搜尋,發現自己確實未曾見過宋情。


    這般天仙人物,饒是驚鴻一瞥,也足以令人終生難忘。


    可無論如何,厲錦深信,宋情對自己並無惡意。心安理得地在聽雨小築養傷,他現在唯一焦慮的,便是自己傷勢著實恢複太慢。


    即便宋情每夜都用內力替他壓製真氣反噬,可現在的他,功力恢複尚不足五成,根本無法回去幽冥教找那兩個賤人報仇。


    日子一天天過去,厲錦也越發急躁。甚至有時他會當著宋情何素的麵摔杯子,冷言相對,可宋情卻視若無睹,依舊每日要他打坐練心法。


    這天,厲錦獨自一人在屋打坐,真氣行走至心脈之處,愈發沉重緩慢。收勢抬眼,最近這陣子,他的傷一直未見好轉,此刻無端生起怒意。


    厲錦隻覺得宋情所傳授他的那套心法,純屬忽悠。一氣之下,他索性出門找人問個清楚。


    聽雨小築並不大,可厲錦卻是第一去找宋情。他隻知對方的房間在東南麵,人剛走入拐角,腳下卻不處自覺放慢腳步。


    從來都是宋情來他房內,這回他還未見門,卻先經過窗戶。那人的窗並未關上,從他這角度望去,正好看見一抹雪色身影正站在書桌前,持筆畫畫。


    他微微彎下身,柔順的黑色長發如瀑般垂落肩頭,那背影高挑瘦削,特別是那腰,不盈一握。厲錦不知怎地,腦中竟浮現自己上前從背後將之抱住的畫麵……


    下腹處平添像生了把火,積攢的怒意瞬間奇異地化為另一種難以言明的欲望。理智及時出來壓下所有不合時宜的衝動,厲錦告訴自己,且不說宋情乃當世頂尖高手,就年齡而言,雖然此人外表如雙十年華,可應該也逾不惑之年。


    他需要這位前輩助他傷勢痊愈,早日殺回幽冥教手刃叛徒才是眼下最重要之事。其餘的綺思,理應拋之腦後。


    厲錦定了定神,卻發現窗戶裏那道雪色身影已放下筆,將案上宣紙拿了起來。


    高大挺拔的男性軀體,如同天工雕刻般俊美麵孔,作畫之人巧手匠心,一位清逸俊朗的年輕俠客就這麽躍然浮於紙上。


    等厲錦看清那畫上之人時,心跳驟然漏了一拍,眼中更是瞳孔微縮。


    宋情畫的人……是他?!


    隻見那往日總是冷冰冰的絕世美人,看著這畫像像是滿意極了。從厲錦這角度望去,正好窺見對方那含情帶笑的側顏。


    這般動情模樣,任何一人見了,都會認為畫中此人絕對是他的心上人。


    厲錦心跳加速,一個不可能而又符合此情此景的猜測穿破層層疑雲,如驚雷般在眼前閃現:


    宋情……心悅他?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評論又很冷清了,難道我們渣渣厲排麵不夠???各位老公多留言呀~不然我一直有種在單機寫作的感覺qaq感謝在2021-08-03 21:21:47~2021-08-04 20:55: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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