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能搏上一搏了,在墜入山崖的最後一刻,霍璃同咬著牙,將蕭別傾牢牢地護在他的胸前,在一陣天旋地轉中,即使他的後背因為下墜之勢而猛烈地撞上了車壁,但他卻依然沒有鬆開自己的手……


    【第七章】


    急匆匆的腳步聲回蕩在皇宮的回廊之上,皇上腳步快速的移動著,那速度連平素專職服侍皇上的厲公公都有些跟不上,隻能氣喘籲籲地跟在皇上身後不斷地提醒道:「皇上當心……皇上當心啊!」


    可是心急如焚的皇上哪裏會理他,他仍不停地加快自己的步伐,轉眼間禦書房已經到了。


    皇上一見那直挺挺地站在書房外的萬駱海,便完全沒了以往的莊嚴沉穩,揪了他的領子便問道:「找著了沒?」


    「陛下恕罪,已經派出了許多人馬去找,但唯恐打草驚蛇,所以隻能暗暗尋找,還沒找著。」


    「該死的,怕什麽打草驚蛇,能把同兒找回來才是最重要的!」


    二十幾年的分離,好不容易才父子重逢,他都還沒來得及打開兒子的心結,他卻又再次遭到毒手。


    有時想想,坐上這張金椅還真是高處不勝寒啊!


    為了它,他失去了一生最愛的女人和兒子,如今兒子雖然找回來了,卻又失去,就算能號令天下又有什麽意義呢?


    「皇上放心,霍將軍向來足智多謀,定然不會有事的。」


    萬駱海說是這麽說,其實也很憂心,畢竟霍璃同失蹤已經一天一夜了,雖然他一直很相信霍璃同的能力和好運氣。


    這幾年在沙場與老大並肩作戰,好幾次都是九死一生,可最後都能化險為夷,靠的不就是老大的銳智和能力嗎?


    隻不過……皇上剛剛叫老大為同兒,這會不會太親密了些啊?沒聽說過皇上和霍家有啥親戚關係啊?


    再見皇上這般憂心的樣子,萬駱海心中更加狐疑,可他都還沒想清楚,又聽皇上氣急敗壞的說道:「那些人當真罪該萬死,若是同兒真的有事,朕絕對不會放過他們的。」


    「皇上,末將已經派了人日夜在那山穀搜尋了,您的龍體要緊,還是將一切都交給末將吧!」


    「不行,這一回朕絕對不會再袖手旁觀了。」皇上放開他,雙拳緊握,咬著牙說道。


    當年的袖手旁觀讓他幾乎悔恨終身,若這次還這麽做,隻怕會永遠失去兒子!


    闔眼,皇上努力地平息自己胸臆之間的怒氣,思索究竟有誰會想要對霍璃同和蕭別傾不利。


    記得那日,同兒夫妻倆進宮,同兒找他幫忙,還說府內有刺客欲對蕭別傾不利。


    說到蕭別傾便想到蕭別巒,近日太後和德妃好似頻頻召見蕭家的大小姐,還不斷的製造自己與那大小姐碰麵的機會。


    做了皇帝二十多年了,他深諳這些嬪妃們的手段,更知道近來德妃和淑嬪、令嬪她們鬥得正歡,如此行為八成是想要攬進蕭家大小姐進宮替她固寵。


    蕭家本身怕是也有此意,才會拿蕭別傾頂替,對了,同兒正是帶妻子回門才出事……


    凝眉深思,他的腦海中驀地閃過了一個念頭,可是卻又覺得不大可能。


    「皇上,將軍在出事之前,曾積極讓屬下調查關於君家和蕭家之事,會不會……」


    萬駱海雖不蠢,但也不是能舉一反三的人,能想到君蕭兩家有可疑,已是不簡單的事了,但真要他說出個什麽子醜寅卯倒是不能。


    可他麽一說,倒是讓皇上心一凜,他倒是和自己想到了一處去了。


    「他原本讓你怎麽查,你還是繼續查下去,至於他們的下落,得不顧一切在最短的時間找出來。」


    若是真的有人心懷不軌,這宮裏隻怕也不幹淨,否則怎地就找上了同兒,他壓根就沒告訴過任何人他的身分。


    「末將領旨!」


    萬駱海用洪亮的聲音領旨,轉身就去吩咐手下找人。


    其實不隻是皇帝著急,他也很急啊!


    可偏偏山崖之下隻瞧得見那輛撞得支離破碎的馬車,別說沒見到活人,連死人也沒瞧見一個。


    唉,這老大和嫂子到底是跑到哪兒去了?


    參天巨樹遮去了刺目的陽光,淙淙的流水聲竄入耳際。


    望著洞穴的頂端好一會,霍璃同這才試圖移動自己睡得僵麻的手腳,可是這一動卻扯動了傷口,引來了撕心裂肺般的疼。


    嘖,真是活該啊!一時的不察,竟然著了人家的道。


    自己傷成這樣倒也沒什麽,反正他皮粗肉厚的,再重的傷休養一陣子也就好了,隻是累了傾兒。


    這不是他跌下山崖後第一回清醒,頭一回他醒來的時候,正待在蕭別傾的背上,他知道自己的重量對她來說絕對是負荷不了的,掙紮著要下來,可渾身是傷的他全身虛軟無力,她也不肯,命令他不準再動,背著他一步步地走著。


    在她背上的他瞧著她那堅定的模樣,破天荒的紅了眼眶,向來剛硬的心更是軟得一塌胡塗,可感動歸感動,傷口造成的高熱又讓他沉沉的睡去。


    再醒來,自己已經置身在山洞之中,而且有些傷口都被包紮了起來。


    真是難為她了,竟然用那麽纖痩的身子將他背到了這個山洞裏,還得幫他打理這些血淋淋的傷口。


    「你醒了!」


    終於見他睜眼,蕭別傾那一顆一直懸在半空中的心終於稍稍的放下些,剛去拾柴火的她連忙放下了手中的柴薪,仔仔細細地將他審視了一遍,又探了探他額頭的溫度。


    見他沒有輕舉妄動,將自己的傷口弄得更糟,燒也退了,蕭別傾滿意的點點頭,轉身用剛順手摘回來的葉子盛了些水遞至他的唇邊喂他。


    「好些了嗎?」待他喝完了水,蕭別傾這才開口問他。


    他昏迷兩天兩夜了,整夜整日的發著高燒,守著他的時候,她的腦海總是一遍又一遍的回憶起馬車墜崖時,他用全身保全自己的景象。


    一顆心為他疼著、懸著,更悔恨自己為何想那麽多,不肯跟他老實地吐露自己的心思。


    「疼!」霍璃同發現蕭別傾有些出神,心思飄的不見影兒,自然不依,於是故意嘶了一聲,喊疼。


    果不期然,他這麽一喊,蕭別傾登時宛若大夢初醒,急急地問:「哪裏疼了?」


    「心裏疼!」霍璃同抿著唇說,明明是二十好幾的人了,如今瞧來卻孩子氣得很。


    聽到他的話,蕭別傾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真是有夠不正經的,她擔心得要命,他竟然還在那裏開玩笑。


    「心怎麽個疼法?」蕭別傾唇角驀地含笑,一隻手悄悄地往下移到他包紮著的大腿上。


    「你忘了我是怎樣用盡全部的心思才能保你毫發無傷嗎?」


    霍璃同瞪著她問道,他從來不是君子,也沒有施恩不忘報這種想法,為她做的一點一滴,他都希望她能牢牢記在心底,就算她現在對他沒感情,但他相信長久以往,總有一天,他的好會塞滿她的心。


    「記得啊!」蕭別傾笑盈盈地說道,可壓他傷腿的手可沒留情,直接重重的按了下去,疼得他齜牙咧嘴的直呼她狠心。


    「既然記得你還走神,不理我這個傷員!」說歸說,但霍璃同倒也沒真的多生氣,隻是愛看她這樣有生氣的模樣。


    「我哪兒不理你了?我走神是在想……」蕭別傾驀地住口,想說是在想她擔憂他,也氣自己,但卻說不出口,隻好轉而說:「我是在想怎麽把你帶出去。」


    「今兒個第幾天了?」


    在一陣你來我往的熱鬧之後,霍璃同終於正色問道,他墜崖失蹤的消息不可能被瞞下,此時隻怕已經傳到了宮裏。


    皇上若是知道他失蹤了,必定心急如焚,現在宮裏想必早已雞飛狗跳了吧!


    「三天了!」


    這三天來真是度日如年,她很怕他萬一挺不過去,那該怎麽辦?


    倒不是怕他若死了,沒人替她對付蕭家,而是隻要一想到他很有可能撐不住,她的心裏就一片空落落的,難受得想掉淚。


    還好,他醒了!


    望著她眸底濃濃的憂心,霍璃同心底亦是一片的柔軟,收起了平素那種不正經的笑容,認真地朝她說:「這幾天累你擔心受苦了,我沒事。」


    「我……很怕……你知道我很怕嗎?」話都還沒說完,卻已經哽咽,想也沒想的,她撲進了霍璃同的懷中,泣不成聲。


    「當真傻啦,我這不是沒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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