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正好我就是個禍害,要死沒那麽輕易。」他冷笑,又一副吊兒郎當樣,說話虛虛實實。


    他不想說。君霽華沒再追問,微斂秀眉,淡淡籲出憋在胸中的氣息。


    她側眸再次瞥向湖畔,見那些船隻像在卸貨,一箱箱扛下來,然不及看清,寒春緒已抱著她一轉,用身體擋住她的視線。


    「教你瞧出底細,是不是該殺你滅口?」他背光而立,雙目格外炯亮。


    她眸光定定然,懵了般由著他,竟連個掙紮也沒有。


    「不逃?」刻意加重鉗製的力道。


    「……能怎麽逃?」


    君霽華才把臉偏開,身子立刻被擁緊。


    男人俯下頭尋找她的唇,她雙手抵住鐵石般的胸膛推拒了兩下,不很認真地抵抗,扭頭想躲開他的嘴,但沒幾下就放棄了,就這麽半推半就,被吻得幾乎無法呼吸,最後靠在他懷裏喘息,玉頰火熱,小手揪緊他的衣。


    揚睫,發現男人正一瞬也不瞬地瞅著她,目光深沉複雜,她莫之能解。


    「為什麽……」她心音如鼓,頭重腳輕,好半晌終才穩住神智。「為什麽親我?」


    「為什麽去親個女人?」這話極自然地溜出口,像挺氣悶的,一問出,寒春緒眉峰略皺,似有些懊惱。


    女人?君霽華一怔,隨即想通。


    她抬起頭試圖離開他蠻橫的圈抱,但效果不彰,隻勉強拉開一點點距離。「你不讓我親女人嗎?」


    他眯眼瞪人,抿唇不答。


    君霽華大膽再問:「我不親女人,親男人總可以吧?」


    他仍舊死死瞪她,頭略傾,銀亮發絲從兩頰垂下,表情瞬間變得凶煞。


    心狂跳,跳得怦怦響,她有些發顫,不是懼怕他,而是……而是不確定他對她,是否也有一些些奇異情愫?


    自與他再度重逢,她心緒便起伏難定。他很可惡、很野蠻,該是不見的好,她滿腦子卻還是繞著他打轉,有沒有可能……他亦如此呢?


    想到這一層,她滿麵通紅,一向寧穩的嗓音都隱隱顫著。


    「寒春緒,我想跟你說……臘月十五,牡丹紅已在‘天香院’替我安排一場‘奪花會’,江南花魁娘子的‘奪花會’,誰出得了最高價,誰就買我一夜,那是……」她咬咬唇,澀聲道:「……是我的初夜,‘奪花會’一過,我就不再幹淨了,一切都遲了……」


    「你究竟想說什麽?」他扣住她的下巴。


    「我不要‘奪花會’,我想離開‘天香院’。」她眸光幽幽,深吸口氣。「請你幫我。」求你!


    他陰沉神情起了微妙變化,狠勁依舊,但眉間已舒弛。


    「憑什麽我該幫你?」


    是啊,憑什麽?她臉更熱,心中滾著熱流,試過幾次才擠出聲音。


    「你不要我去親誰,是嗎?無論男的、女的,都不允的,是嗎?寒春緒,你是不是中意我?對我……多少有些情意?」


    兩人陷進詭譎的靜默,長長的、緊繃的靜默。


    君霽華覺得整個人從頭到腳都快燃燒起來,她聽到不遠處的雪鴿此起彼落咕咕叫著,聽到梅樹枝椏在夜風中沙沙響動,聽到男人略微粗嘎的呼吸聲,也聽到自己過於促急的心音。


    她這算不要臉嗎?猜想他對她有好感,就想揪著這點利用人家。


    然而,她讀不出他此刻表情。


    那雙炯目瞠得大大,裏頭冒著兩把火焰,一圈圈在瞳心燒著,他卻笑咧了嘴,嘴角拉得高高,很大的一抹笑。


    「你想,我必定藏在暗處看著你的一舉一動,所以今晚登台獻藝,才故意和那個朱拂曉演出那一吻,你在試探我嗎?」


    她愣了愣。「我沒有……我沒那個意思。」


    那抹笑越擴越大,寒春緒甚至笑出聲,笑得寬肩聳動,連在湖岸邊辦事的手下都往這兒瞧,但僅望了望,沒人走過來。


    「算了吧,別費唇舌解釋,反正有也好,沒有也罷。」他輕哼,麵龐有意無意地避開月光,語氣是她所熟悉的調調兒,笑中夾帶嘲諷。「是說,我有說過我中意你嗎?有嗎?有嗎?還情意呢!那是什麽東西?你是否想得太多?唉唉,你們女兒家就這一點不好,成天愛胡思亂想,編出無數故事,然後閑來無聊再自個兒往裏邊添點兒油、加點兒醋,以為自己真美得像朵花……唔,好啦好啦,你生得確實還能看,該長的也全長齊,窈窕修長,觸感絕佳,惹得男人心癢難耐,那也大有可能,我親你、抱你、調戲你,這也是男人天性使然。嘿嘿,江南花魁娘子呢,可遇不可求,遇上了,當然得抓緊機會一親芳澤、再親芳澤、三親芳澤,誰讓你撞進我手裏,老子見到這天大的便宜不占,心裏便要鬧不痛快!但你千萬別誤會,幹萬、千萬別誤會,你想親誰,我懶得管,隻要我想親你時,你乖乖順著老子便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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