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樣的宋挽月,許家人的印象再次顛覆。


    預料中,這個被宋建程夫妻虐待長大的孩子,應該會非常怯懦自卑。


    得知他們的家境時,應該會很希望恢複真正的身份,甚至會小心翼翼地討好他們。


    可是,宋挽月傳達出來的隻有兩個意思:


    她隻想找許凝羽的麻煩,以及她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挽月,你什麽時候知道自己的身份的?”


    “三個多月前吧。”宋挽月也沒想瞞著他們,“宋建程夫婦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止我來京市發展,我心裏起疑,在宋家找到了老照片。”


    “就回了老家,遇到以前的親戚,人家告訴我的。”


    “後來小白,也就是白清薇,她在我的工作室當文案策劃,認出了照片上的許女士。”


    許楨暗自點頭,這和他們查到的一樣。


    然而,宋挽月卻露出了一個冷笑:


    “然後小白昨天準備回許家,路上出了車禍,現在還在重症監護室呢。”


    “什麽?!”


    許楨故作平靜的臉崩了,顯然,私家偵探光盯著宋挽月過往的生平查,還沒查到白清薇出事。


    大家都是成精的狐狸,一下子就將兩件事聯想到了一起。


    不過各自的想法又有差別。


    如許絲藍母女和許克鳴母子,幾乎是肯定此事和許凝羽有關。


    而且許絲藍母親心裏還有點點竊喜,最好讓那個私生女立刻死了才好。


    許楨持懷疑態度,薛慈則是在短暫的懷疑過後,立刻丟開了許凝羽的嫌疑。


    “那肇事司機抓到了嗎?需不需要我們找專家過去?”


    宋挽月不禁對老太太裝傻的本事抱以佩服,不過嘛,她也不在乎許家人是個什麽態度。


    既然事情已經挑明了,那也沒必要繼續留著。


    “肇事司機得了絕症,從醫院裏跑出來專門殺害小白,和出租車司機當場死亡,而且,肇事司機的賬戶裏前兩天才收到一筆大額的境外匯款。”


    警察那邊沒有調查到結果,因為關鍵證人貨車司機已經死亡。


    境外賬戶追查起來也比較麻煩。


    謝江城的人手雖然已經查到凶手,但缺少關鍵證據。


    所以許凝羽才會這麽有恃無恐。


    她看見許絲藍和許克鳴的眼睛亮了一下。


    隻要這兩人真的和許凝羽有仇,並且不傻的話,肯定會從這方麵調查許凝羽。


    都是許家人,知根知底的調查起來肯定更快。


    隨後朝傭人笑了笑,“麻煩把我的外套給我。”


    薛慈站起來挽留她,“挽月,既然你都回來了,就在家裏過了年才走。”


    然而,年輕女人的笑意始終都客氣疏離,“不了。”


    留在這兒吃飯,還不如回家去給謝先生做飯。


    說不定還能在廚房要個甜甜的親親。


    “那你總要見見你媽媽吧?”


    “沒必要。”


    說完就接過外套走了。


    沒有絲毫的猶豫或是不舍。


    一直沒說話的大舅媽才笑著說道:


    “難怪說是我們許家的外孫女,這脾氣,和爸真像。”


    許楨想著事情,但還是哼了一聲,笑容有點藏不住。


    二舅媽不似大舅媽情緒外露,說話溫溫吞吞的,“就是,我還當她要哭訴這些年過得苦,可是她就是這麽驕傲,而且聽說她光憑自己運營的賬號,現在粉絲都超過一百萬了,真是能幹。”


    大舅媽撇了撇嘴,弟妹說話的技術比她還是厲害多了。


    先是說真外孫女兒這些年受虐待,惡心了許凝羽;


    又說她當網紅的事情,還強調一個人,明明偵探傳回來的消息是宋挽月身邊有個神秘男人相助。


    多半是包養她的人,又順便把真貨內涵了一波。


    許楨的心思轉了幾圈,最後什麽話也沒說。


    薛慈坐下來又歎了口氣,“你們說,到底要怎麽處理這事兒呢?”


    兩個兒媳婦兒和她處了快三十年了,多了解她啊。


    既然是問了,就肯定不想把那個冒牌貨趕走唄。


    啪!


    一聲拍茶幾的巨響,讓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還有什麽好處理的?”許楨氣衝衝地盯著老伴兒,“一個親生的,一個鳩占鵲巢的,很難處理嗎?”


    兩個反問,已經說明了他的態度。


    許絲藍和許克鳴心裏一喜,太好了,該死的許凝羽終於要滾出他們家了!


    薛慈也不裝了,擦著眼淚說道:


    “我就是舍不得啊,凝羽她也才知道自己的身世,有那樣的父母,怎麽能讓她回去?”


    “而且她來到我們家才剛會走路,都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地帶大的啊,哪怕是養個狗也有感情了,何況是個人。”


    就算是沒血緣的孩子,養了這麽二十幾年,也比親生的親近。


    當然,這話她是不敢說的。


    自家老頭子看著古板,實際最護短,也最講究原則。


    得知外孫女被調包,宋挽月受盡虐待後,他昨晚上一晚上沒睡。


    薛慈不敢氣他,萬一有個好歹,她也不活了。


    可光是上麵那番話,都已經讓許楨暴跳如雷了,“噢,我親外孫女兒被她親爹媽虐待二十幾年,她就不能和親爹媽住,這是個什麽道理?”


    順著他的手指看去,卻是許佳嫣母女倆。


    許凝羽迎著爺爺的目光,小臉兒煞白,看起來委屈得搖搖欲墜。


    許楨以往看見她這樣子就容易心軟,但現在卻覺得十分刻意,“我問你,你到底什麽時候知道自己的身世的?”


    在這雙浸透滄桑和世事的眼睛麵前,許凝羽覺得心裏一陣陣發虛。


    可她不能表露出來,隻好含著眼淚回答,“宋建程父親找到我要錢,我不給,他們就告訴我身世威脅我。”


    “我很害怕,昨晚上就告訴媽媽了。”


    許佳嫣擋在她麵前,“爸,這件事你們就別管了,我心裏有數。”


    袒護的意思簡直不要太明顯。


    許楨氣得指著她罵,“你心裏有數,當年嫁人的時候也是這麽說,人一死,你就打電話要回來!”


    那時候打電話多貴?許佳嫣把老兩口的厚木棺材換成了木板棺材,才有這個錢去村裏的小賣部打電話。


    “現在又是心裏有數,親女兒被換了都不知道,你還有臉說!”


    許佳嫣現在回首過往也覺得不堪。


    她那時候受國外新潮思想影響,要自由戀愛,恰好來了個宋建途。


    人才好,又上進,就連山溝裏的家庭背景,都讓她有種為了自由戀愛獻身的壯烈感。


    然後,這種心情敗給了月子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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