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一誠與紀婉婉的婚禮非常簡單,沒有鼓樂,沒有大事宣揚。就連永嘉侯府大門都沒有掛上紅燈籠。


    隻在府內零星貼了幾張喜字。


    整個偌大的侯府就安排兩桌酒席。一桌是侯府紀婉婉長輩親人,另一桌是荀一誠的老師同窗好友。


    荀一誠家中父母早亡,其他親戚見他是個拖油瓶,早就跟他沒有來往。


    也就是他自己爭氣,考上功名。那些見高踩底的親戚,又如蒼蠅般順著香味飄來,隻是荀一誠是不再認他們。


    簡簡單單見新人拜過高堂,又吃了頓席麵,這場婚禮就算禮成。


    回去的馬車裏,聞冬有些唏噓。


    雖然整個婚禮超乎簡單,但她見紀婉婉臉上眼裏都是帶笑。顯然,紀婉婉對荀一誠這個人也是喜歡的。


    而她在荀一誠帶笑的臉上卻看不到一點愛意。


    荀一誠大概還記掛著紀真真?


    這一個多月,聞冬都在火鍋店忙裏忙外,也聽到一些流言蜚語。


    流言說紀真真善妒,二皇子林峪受不了紀真真的脾性,與她和離。和離後的紀真真本來在永嘉侯府帶發修行。


    隻是不知後來為何,紀真真直接跑去郊外的娘娘廟剃了度。


    紀真真怎麽可能善妒呢?


    聞冬重重歎息一聲,她知道哪些流言蜚語有多離譜,她也經曆過。但紀真真在娘娘廟修行這件事又確實是真的。


    感受到對麵少女的低落,赴寒挑眉笑言,“怎麽?也想嫁人?”


    “才不是……”聞冬悶聲應道,她明明是唏噓紀家兩姐妹的經曆。


    她現在都快要恐婚了,還想嫁人?


    這麽想著,難過湧上心頭。她輕輕吸了吸鼻子,拿出橘子糖,丟了好幾個放進嘴裏。


    硬質橘子糖在嘴裏嚼的咯嘣響。


    冷不防鼻尖被兩指輕輕捏住,她搖了搖頭,試圖躲開那煩人的手指,輕哼一聲。


    唇上一涼,她被吻住。


    赴寒雙手撐在車廂壁上,舌尖勾勒過她的唇形,笑道,“橘子糖的味道還不錯。”


    “登徒子!”


    聞冬輕罵了一句,伸手把麵前的少年推開。她微張著唇,用嘴吸了好幾口空氣。


    被推開的少年又湊了過來,他俯身輕輕咬住聞冬的耳垂,清磁的聲音帶點微微的啞。


    “喜歡什麽樣的婚禮,嗯?”


    少年微啞的聲音裏含了一絲曖昧,像一根羽毛輕輕掠過心尖。聞冬不由跟著心顫了下,臉上迅速爬上一抹緋紅。


    “不考慮,不嫁人。”聞冬雙手放在身子兩側,使勁搖頭。


    聽到她的話,赴寒第一時間鬱悶起來,不過片刻又想到什麽,瀲灩的桃花眼眯了眯。


    “那也成,不嫁就一直待在國公府挺好的,反正咱們倆是綁定一起了。”


    赴寒往後退了一步,雙手枕在腦袋後邊,慵懶又隨意。


    聞冬依舊覺得有些氣不順,偏巧小錦盒裏的橘子糖吃完了。她撂下小錦盒,耍賴開口,“才不跟你是咱倆。”


    “今晚到底是怎麽了?”赴寒被磨的有些煩躁,有點咬牙切齒。


    他忍不住伸手彈了下對麵姑娘的腦袋,就嬌氣的很!


    被敲疼的聞冬這次沒有再喊疼,她直接拽住少年的手,不讓他拿回去,然後張口咬了上去。


    “嘶……”


    她下足力氣去咬,咬到感覺到下頜都有些隱隱疼痛,才張開嘴巴。


    聞冬抱著少年的手臂輕輕喘氣,發泄出來之後心情好了許多。


    赴寒伸出另一隻手揉了揉聞冬的腦袋,“小野貓不僅會撓人,還會咬人了?”


    對麵的少女沒有回答他的問話,倒是聽到清淺均勻的呼吸聲。


    馬車停了下來,赴寒無奈歎息一聲,抱著熟睡的姑娘回去。


    回來好幾天,金陵帶回來的禮物居然還沒有送出去。


    行至半路,赴寒猶豫了下,還是把人送回飛雪院。


    禮物明天送也行。


    翌日。


    聞冬醒來時伸了個懶腰,好久沒有睡的這麽舒坦了,昨晚睡的真好。


    她環顧一圈,是在自己房裏。也是很奇怪,為什麽昨晚那麽好睡。


    碧禾端著熱水與熏過香的衣裳進屋,聞冬坐在床沿問她,“碧禾,你想一直待在內宅嗎?還是有考慮去外邊做事?”


    “外邊有什麽事情是我可以做的嗎?”碧禾溫柔笑說。


    內宅的事兒,她基本都懂都會,比較得心應手。但如果能走出宅子,她也願意出去試試。


    聞冬朝她眨了下眼睛,略帶調皮的說,“這幾日,我找機會帶你出去看看。”


    碧禾點頭應著,問她今日想梳什麽發髻。


    梳妝完畢,聞冬帶著紅翹前往膳廳。


    她今日起遲了,所以來的有點晚。


    隻是為什麽膳廳會有這麽多人?


    聞冬看著膳廳裏好幾個不認識的老頭驚呆了,今天是什麽特殊日子嗎,怎會這麽多老頭。


    因為她走進來的動靜,眾人也都望著她,赴寒示意她去他的身邊。但是聞冬愣神間被葉白竹拽走,去了老太太邊上。


    大概真的出了大事,連大年初一都不來膳廳用膳的老太太都出麵。


    聞冬有些害怕的望了赴寒一眼,兩人視線還未對上,她就聽到葉千凡囂張的聲音響起。


    “現在算是齊了?”葉千凡扶著其中年齡最大的一個老頭,往前走了幾步,站到膳廳正中間。


    葉千凡得意的朝門外的小廝喊話,“把證人帶上來。”


    不多時,小廝帶著一對上了年紀的夫妻站在膳廳門外。


    “族長,就是這兩人可以證明,葉赴寒根本不是葉家人!”葉千凡伸出手指指向赴寒,咬牙切齒的說。


    葉家族長是個頭發與胡子發白的老頭,他看了看門外的夫妻,又望了望赴寒,沒有啃聲。


    而被眾人盯著看的赴寒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


    他從小就是在國公府長大,不是葉家人,那是誰家人?葉千凡想找理由趕他出去也不是這麽隨便。


    葉千凡見無人信他,忙往前走了幾步,扯著那對老夫妻的衣袖,大聲喊道,“快告訴他們,葉赴寒根本就不是國公府的千金!”


    那對老夫妻被葉千凡這麽一拽,嚇的直接跪了下來。嘴裏喊道,“小人就說,小人立馬說,官人別生氣。”


    “十五年前的冬日,一個婦人抱著一個女嬰,又給了我們一些錢財,讓我們夫妻倆照顧這個女嬰。我們夫婦沒有孩子,所以就對那女嬰如親生孩子般照顧。”


    “那婦人每年都會寄些錢財,或者親自送錢財來給我們。我們無意中得知這個女嬰是國公府的千金,因此便對那姑娘更加好了。”


    “國公府千金五歲後,那婦人再也沒有送錢財來,且與我們失去聯係。我們沒有辦法,隻好帶著姑娘投奔揚州的親戚。後來,我們在路上遇到山賊,便與姑娘走散……”


    那對夫妻的聲音越來越小,就像是不敢再說出後邊的話。


    而聞冬此刻卻不由自主的紅了眼眶,他們說謊!是假的,都是假的。


    原身小時候的記憶突然紛至遝來,這對夫妻對小聞冬一點都不好,孫嬤嬤給的錢財都被他們拿走揮霍,一點兒沒用在聞冬身上。


    是小聞冬自己發現了不是那對夫妻親生的,便連夜跑走想找孫嬤嬤,但是她太小迷路。然後就開啟九年的乞討生涯。


    如假小子一般,沒有姑娘的樣子,從老乞丐手裏騙過吃的,從大乞丐手裏搶過穿的。


    就連聞冬剛穿過來那會兒,也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的乞丐生活。直到後來知道劇情,去賭場贏了幾十兩銀子,生活才好過起來。


    聞冬氣到整個身子都在發抖。


    周媛與葉若山並排坐著,她見葉若山並沒有想說什麽的意思,便自己站了起來。


    周媛冷笑一聲,目光盯著葉千凡,冷冷開口,“就憑這對夫妻,能說明什麽?就能說明我寒兒不是我孩子了?是不是太離譜了?”


    “不著急,聽他們繼續說完。”葉千凡擠眉弄眼的笑道。


    “我們養的那小女娃,有一個物件,是那個孫嬤嬤留下的一個蓮花型長命鎖,長命鎖背麵有一個小小的“梅”字。還有小姑娘背後有一個紅色胎記……”


    “荒繆,你說的這些隻能說明你們養過一個女孩,如何證明寒兒的身份?”


    周媛說話的時候,雖然在盡力穩住自己的聲線,但她還是慌了,她藏在在寬大衣袖裏的手在輕輕顫抖。


    她是信這兩人的話,但是不能在這個場合認下來。


    赴寒也察覺到自己母親的異常,他更聽懂那對夫妻說的話。


    帶“梅”字的長命鎖,背後的紅色胎記……


    他隱約猜到什麽,漆黑的眸望了聞冬一眼。


    那胡子發白的族長也受不了葉千凡得意又狡詐的樣子,忙催葉千凡,“還有什麽證據盡快拿出來吧,這麽多長老等著呢。”


    族長歎息一聲,他也不知道當初怎麽選了這麽個東西來繼承爵位,宗族裏隨便找個三歲娃娃都比這個東西強的多。


    “就來。”葉千凡應了一聲,雙手擊掌拍了下。


    門外又走來一個姑娘。


    聞冬見到那姑娘的時候,愣怔了會兒,這個姑娘她之前見過。


    是枕雪居的丫鬟,她怎麽會……


    “月蘭?”周媛脫口而出,她一下子站不穩,坐回椅子裏。怎麽會是這丫頭……


    赴寒也挑眉看著月蘭。


    月蘭垂眸不敢看任何人,她聲音小小的開口,“奴婢是伺候大姑娘以及照顧過孫嬤嬤一段時日的。”


    “孫嬤嬤最後一段清醒日子,去找過夫人,跟夫人說過關於大姑娘其實不是夫人親生的。不過是錯抱了,還是故意的,奴婢就不知道了。”


    “你……”


    周媛被月蘭氣到直接捂住胸口,她對府裏的丫鬟與奴仆不說是全汴京最好,但絕對不壞。這丫鬟居然吃裏扒外,向著葉千凡那狗東西。


    “所以葉赴寒根本就不是葉家人!”葉千凡大喊一聲,伸長手指,指著赴寒。


    赴寒隻是皺了皺眉,麵上淡淡,並無其他的情緒。


    他在做最後的求證一般看了老爹一眼,而葉若山不敢接他的視線。


    葉若山的視線掃過屋裏的每個人,獨獨落下赴寒。他一甩衣袍,站了起來,“夠了,葉千凡,你到底想怎麽樣?”


    “我能怎麽樣呀。”葉千凡賤笑一聲,看了看赴寒,又望了眼聞冬,大咧咧的坐下翹起二郎腿,說,“我隻不過把不是葉家人趕出葉家罷了,是好事,是正義的事兒!”


    “難道這也不行嗎?”


    後邊一句話,葉千凡是問白胡子族長。


    白胡子族長還未說話,周媛搶先開口,“我不管你找了什麽亂七八糟的人,赴寒是我們家孩子,他不能走!”


    周媛說話的同時偷偷看了聞冬一眼,她知道這麽一說,一定會讓聞冬感到委屈,但是她又舍不得從小養到大的孩子。


    聞冬知道周媛所想,隻朝她淺淺笑了下。示意讓她放心,但卻讓周媛更加難過到轉頭,不敢再看聞冬。


    衣袖被人扯了下,聞冬低頭見是葉白竹。


    葉白竹眨著大眼睛望著聞冬,她是懂了又像沒懂。


    一直沒有開口的老太太此時也手握著桃木手杖站了起來,她緩聲開口,“你一直咄咄逼人說寒兒不是我們家孩子,又找了多個不像證人的證人,那我們家真正的孩子在哪兒,你又知道了?”


    葉千凡被老太太這麽一說,臉上得意的神色瞬間消失。長的奇形怪狀的臉白一陣青一陣。


    葉千凡在心裏惡狠狠的咒罵了一句,死老太婆。


    他隻是要證明葉赴寒不是國公府千金而已,誰要幫你們找親生女兒了?別想得太美。


    白胡子族長朝老太太點了點頭,開口跟葉千凡說,“千凡,你要是能找到你所說的真國公府姑娘,才更有說服力。”


    “我們找到那姑娘了!”


    之前作證的那對老夫妻看葉千凡黑著臉,在一旁嘀嘀咕咕,忙自己開口說道。


    “那姑娘現在就在國公府外的大門候著,小人去把她帶進來?”


    一語激起千層浪。


    每個人臉上閃過的神色各不相同,周媛與葉若山的驚訝與好奇,赴寒的麵無表情。


    以及聞冬的怪異,世界上另一個她?


    聞冬也懵了,有一瞬間懷疑過,是不是周媛認錯人,把自己帶回來。


    周媛不相信那人的話,讓荷煙跟那對老夫妻一起去了大門外接他們所說的姑娘。


    不多時,那對老夫妻果真領進來一個姑娘。


    聞冬認真的看了眼那姑娘,雖然眉眼也算清秀,但真的沒有一點像周媛或者葉若山。


    相對比起來,自己的五官與周媛跟葉若山都能找到相似的地方。


    看來不是世界上另一個她,聞冬稍稍安心了點。


    她才鬆了口氣,抬眼就看見赴寒一直盯著自己看,目光裏比平時多了一份探究。


    聞冬朝他彎彎眉眼,笑了笑。


    被領進來的姑娘唯唯諾諾的縮著身子,不敢看任何一個人。


    周媛也盯著她看了許久,半響,周媛才笑出聲,“有什麽證據證明這是我們家孩子?隨便找來的人,我們可不認。”


    笑話,隨便找個人就想讓她認下嗎?必不可能。


    那對老夫妻一臉為難的開口,“夫人,我們總不可能騙您呀,這姑娘確實是我們從小養的那個。”


    一時間,整個膳廳都是眾人竊竊私語的聲音,葉家長老們,有的認為確如葉千凡所說,人證物證齊全。有的認為,可以認定葉赴寒不是葉家孩子,但是那姑娘卻有待考證。


    這些人討論半天,也討論不出個結果。


    赴寒實在看不下去,他涼涼開口,“既然說這姑娘是的話,那之前說的證據呢?長命鎖與胎記?”


    那姑娘聽到長命鎖與胎記,猛地抬頭望了眼那對老夫妻,隨後又低頭。


    “我們與姑娘走散時,姑娘為活命,把長命鎖拿去當掉了。至於胎記,姑娘覺得不夠美觀,找神醫求了神藥消除掉了。”


    那對老夫妻中的老頭一板一眼的說道,就像是真的有那麽一回事。


    不過此話一出,之前還站定這姑娘可能是葉家人的長老也都保持懷疑。


    “荷煙,帶這姑娘下去吧,她不是。”周媛篤定的吩咐荷煙。


    有更像的孩子,她都沒有第一時間認下,更何況現在莫名其妙出現的?


    但是葉千凡卻不幹了,他才不管這丫頭是不是真千金,他隻要能扳倒葉赴寒,做什麽都可以。


    “慢著,那咱們也沒有證據說明這姑娘不是啊。”葉千凡嘴角勾起嘲笑,鼻孔朝天對周媛說道,“嬸嬸這是把疑似自己孩子的姑娘趕走,那可有點狠心了,古話說的好:虎毒還不食子呢。”


    “葉千凡,先閉上你的嘴。”


    半天才開口說話的葉若山氣場全開,當年帶兵打仗的戾氣散發出來,膳廳裏好幾個人都嚇了一跳。


    葉白竹紅了眼眶,差點哭出聲來。


    從小到大,她都沒有見過爹爹嚴肅生氣的樣子,剛剛被嚇到了。


    她害怕的緊緊摟住聞冬的腰。


    聞冬無奈的歎了歎氣,輕輕拍著葉白竹的背。


    她沒有注意到自己身後的紅翹往前站了一步,開口說,“郎主,夫人。我家姑娘有蓮花型長命鎖,她背後也有紅色胎記。姑娘還特別像夫人與郎主。”


    紅翹開口的瞬間,聞冬就慌了,她忙伸手去拽紅翹的衣服,但是紅翹鐵了心要把這件事情說出去,根本不理她。


    其他人聽到紅翹的話,也都望了過來。


    聞冬一時間怔住,她在眾多圍觀的視線中找尋赴寒的身影。


    四周一下子就變得寂靜起來,她聽不見任何的聲音。明明膳廳就那麽大的地方,她卻覺得與之隔著重重的人海。


    聞冬張了張嘴,試圖解釋些什麽,卻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她看到與之隔著一條過道的赴寒,瀲灩的桃花眼眼眸中的星光漸漸黯淡,笑也逐漸消失。


    聞冬覺得時間過了好久好久,久到自己雙眼發酸發澀。


    而旁的人卻似才反應過來一般,周媛怔怔的走到聞冬身旁,她伸手撫上聞冬的臉,側首問紅翹,“你說的是真的,冬兒背後有胎記?”


    紅翹鄭重又確定的點頭。


    此刻,葉若山望著那個在自己府裏住了幾個月的姑娘,他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夫人也許早就知道,並且把人帶回來。


    然而他自己卻從來沒有關心過在外的孩子。


    當年孫嬤嬤說與孩子失聯,他有短暫的難過,隨即被旁的事纏住,也未親自去找孩子,隻讓人出去找,沒找到也就算了。


    是他對不起孩子與夫人。


    連老太太也愣住,她完全沒有想過事情的走向會是這樣。


    “不是這樣的。”葉千凡怪叫一聲,忙上去想打紅翹,被一旁的奴仆攔住。


    怎麽會這樣,要是這樣的話,他把葉赴寒拉扯下來,卻讓薑聞冬上位?


    不可以,他絕對不可以讓這件事情發生。


    麵對葉千凡大喊大叫的怪異舉止,白胡子族長先下決斷,“今日的事情就先到這裏吧,至於誰是葉家人,等核實出來,該改族譜就改族譜。”


    白胡子族長說完話,就帶著其他長老一起走了。


    葉若山跟著送了幾步路,回來後,讓府中仆人送葉千凡回他自己院子。


    老太太一聲歎息,也帶著葉白竹走了。


    年輕人的事,她搞不懂,也不想摻和進去。


    天突然暗了下來,雷聲滾滾炸響,不多時,漂泊大雨傾倒而下。


    府裏的丫鬟給膳廳點上燈,聞冬視線從赴寒身上收回,她望著淚流滿臉的周媛,心微不可察的抽痛了下。


    她本是想瞞下來,卻沒有想過會以現在這樣的方式公之於眾。


    以後會怎麽樣,赴寒他應該怎麽辦?


    聞冬咬了咬唇,垂下眼眸,不敢再看他,她完全沒有了主意。


    周媛鬆開緊緊抱著聞冬手臂的手,她抹了下臉上的淚,笑著說,“這一大早折騰那麽久,該是都餓了,我們一家人先吃飯。”


    “旁的事都不要緊,關鍵我們一家人現在整整齊齊就好,這樣就好。”


    周媛一左一右拉著赴寒與聞冬坐下,又讓荷煙去帶人上新鮮的吃食。


    外邊的雨越下越大,葉若山看著自己妻子的樣子,愧疚之心湧上心頭。


    他屏退眾人,坐在他們母子三對麵。


    屋裏點的油燈不會特別亮,外邊又天色昏暗。葉若山坐的位置又是靠近門邊,有點黑,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


    葉若山歎息一聲,緩緩開口,“兩個孩子當年是我授意孫嬤嬤換的。”


    “什麽?”


    周媛叫了一聲,手裏的白玉碗摔在地上,炸了個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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