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是個自私自利的男人,除了當年他對她有救命之恩,還有什麽是值得她為他傾心付出的?


    咬箸牙,段毓華長籲出口氣,拋卻心中雜念,隻想對她表露珍惜,想要把她摟進懷裏,吻去柔軟雙唇上已經學會對一切不公的浮現淺淺微笑,令他倍感心疼的淡然處之。


    她以為他會吻她,他也想要那麽做,可他心底裏那個聲音再次跑出來攪局,離開她,你這個自私自利的男人,誰都可以愛她,唯有你沒有資格。


    「我……不行!」


    他不行?什麽不行?白水心愕然睜開一雙眸子,頰上溫度迅速消退,就連麵前之人的氣息也緊接著遠離。


    「你要去哪裏?」她慌忙把他喚住,忘了已有多久未曾見過他無情丟下自己離去的背影,卻不曾忘記每回目送他離去而生出的難過有多刻骨銘心。


    「不用管我,累了你就先睡。」他要逃離這裏,他也隻能選擇逃避,否則他不知道再在有她的地方待下去,他會被交戰的愧疚和尊嚴折磨成什麽模樣。


    段毓華要了白水心承諾一輩子的不離不棄,竟然就從她麵前離去了,她從沒要求他對她坦誠,無論大小事都說與她聽,但至少她不希望在接受他的溫柔之後,又被推進他一手創造的殘酷煉獄。


    段毓華在她麵前逃跑似的離去,數天過去後的某個夜晚他回來了,帶著滿身酒氣。


    她想過要問他酗酒的原因,在那之前她就被用力拋上床,他壓了上來,以從未有過的粗暴方式親吻她,那個吻來得突然,也在短短的片刻之後結束。


    他從她身上以幾乎顫抖著的形式撐起,帶著醉意也帶著欲哭無淚微微喑啞的嗓音,撫摸著她的臉龐朝她懊惱低吼:「為什麽我無法碰你?水心,你告訴我、你告訴我!」


    她不知道,什麽都不知道,最想問為什麽的人該是她。


    她沒見過他那個樣子,像被什麽逼迫追趕,拚盡全力想要逃掉,又因為某種責任使然,一次又一次轉身返回,然後再次痛苦得想要擺脫逃離。


    看著那樣的他,她覺得心好痛好痛,好似快碎裂開來地疼痛著。


    「我不知道你在苦惱焦躁著什麽,如果可以,你能告訴我原因嗎?我知道這麽做逾越了,或許你會不高興,但我是你的夫人,我願意跟你分擔你的煩惱與痛苦。」在房門被推開那一瞬間她就奔了過去,也隻有他會在這個時候推開房門。


    「你不會明白。」


    他不說她當然不會明白,「你是不是……嘔!」過於強烈的酒臭味使她忍不住俯下身幹嘔起來。


    「水心,你怎麽了?」段毓華來到她麵前,伸出的雙手在快要碰觸到她的時候,遲疑著一寸寸收回,最終垂回身側。


    他想要碰觸她啊,很想很想,然後昧著良心隱瞞曾重重傷害過她的事實?這樣她受過的委屈太可笑了,他要如何解釋才不會從她眼裏看見對他的恨與怨?他好害怕她會離他而去,他不敢那麽做……


    「你不想碰我對不對?」忍住陣陣惡心,白水心咬了咬蒼白的下唇,抬頭看他,「外頭在傳,最近你一直流連在煙花之地……」


    不知何故近來他故態複萌,重新踏足煙花之地,她以為那樣的傳言隻是誤會,一直忍了好久,痛心與精神交瘁也折磨了她好久,直到今日她再也無法忍耐,想跟他當麵求證。


    「你是不是……有了別的喜愛的人?」他不會喜歡上棲鳳樓的花魁惜蝶,不代表他不會喜歡上其他的青樓花魁。


    近來他的行為多少讓她明白到他不願碰她的原因,他在愧疚,因為他有了別的女人,他無法放下對她這個發妻的責任,這一切應該是發生在他莫名消失的數天裏,如此一來他的種種異常都能得到最好的解釋,而後來他所表現的柔情僅僅是一種掩飾與補償。


    「沒有,你別胡思亂想,我不可能喜歡上別人。」他愛的隻有她,隻是她一個人啊,「我隻是……太累了。」


    說謊,在麵對她的時候他分明那麽痛苦,到了這個時候他還要繼續騙她?


    「我需要時間,水心,給我些時間。」他需要時間從懦弱的殼裏出來,他不願看她傷心難受,「我要離開城裏半個月,半個月,水心,半個月就足夠了,我答應你,等我回來我會跟你坦白一切,你等我,等著我……」


    等著他回來告訴她,他確實有了其他喜愛的人,無法遵守當初對她的承諾嗎?爹娘顧忌著沒明白跟她說,可是府中一些下人和外頭的人一樣在偷傳她管不住自己的夫君,她覺得自己好丟臉、好丟臉……


    白水心默默無言,因為段毓華再一次從她麵前逃走了。


    「這位……夫人,你懷上身孕已有月餘。」老大夫言辭謹慎,他記得眼前這位白家小姐在數月前嫁與青羽城的段家大公子為妻,現下卻出現在百翎城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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