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愛是一種另眼相待


    兩個星期之後,陸哲旭已經見識到她不同凡響的帶衰功力。


    一剛開始喬開會時間,他怎麽打電話都找不到她—原來,她手機被偷,害他們第一個星期的進度落後。


    再來,開過會後,決定上台要用海報,她自告奮勇把半成品帶回去做,但沒過幾小時,他接到她道歉的電話,說她騎車回到宿舍,發現放在腳下的包包整個不見—海報飛了,整組進度嚴重落後。


    誰會騎車騎到整個包包不翼而飛都沒發現?


    應該隻有她這天兵做得到。他哼氣,想起聽潘予新問過她,「像妳這麽可愛,不會沒有人追吧?」


    紀楨茱揮手笑,「沒有啦,應該都被嚇跑了……」


    他大概懂她的意思了。


    熬到第三次開會,四人聚在車站的咖啡廳,紀楨茱道歉完坐定後,很認真傾著身體,仰高臉,聽潘予新宣布今天的任務—


    「我們要記錄路人的穿著色彩搭配,這樣吧,我和楨茱去南區觀察學生族群,你們兩個走北區,負責上班族。」


    「等一下!」這個決定立刻遭到質疑,齊偉站起身,伸手勾他脖子。「我跟你一起比較習慣啊。」


    以前都是陸跟佳苓一起,不要換成他啦,陸都不跟人聊天,坐在那邊觀察一個小時,很無聊捏。


    潘予新反勾住齊偉的脖子,壓低到後頭小聲說:「欸,陸不會想跟不熟的女生一組,」而他很想跟小美女獨處啊!「哪,」他反手拍拍齊偉的胸膛,「懂不懂得體諒朋友啊你?」


    齊偉撇唇,聳肩,「那你跟陸一起。」看他悶不悶!


    「嘖嘖,」潘予新跳開,盯著齊偉。「好啦好啦,我們兩個一起!」再堅持下去就太明顯了,說不定嚇到小美女。


    他直起背,哥倆好地使勁勾齊偉的頸子,拖走。「我們一個小時後在這裏會合嘍!」


    紀楨茱歪著腦袋瞧他們遠去的背影,回過頭,身邊隻剩下正在收拾計算機的陸哲旭。


    「那個,我們是不是要一起……」她眼睛上望,怯生生的看著他。唔,他今天臉色很壞哩,不知道為什麽,她覺得他不像第一個禮拜對她那麽友善了……


    陸哲旭提起先前被她強迫斷電關機的筆電,一手插進褲袋,徑自朝北區出口走。


    他是不排斥她靠近,但也不想多惹麻煩。習慣了獨來獨往,幹淨自在的生活,如果她會帶衰身旁的人,他想他該明哲保身地遠離—


    「欸,等等我啦!」


    紀楨茱回神過來,連忙背起大包包追上。哇,怎麽都沒通知她要走了?害她把包包甩上肩膀,撞得好痛,回去看肯定又瘀青了。


    「妳幹麽?」走了好一會兒,陸哲旭側身一瞥。她是烏龜嗎?走那麽慢。


    「對不起啦,」紀楨茱彎身拉高褲管,秀罪魁禍首給他瞧,「早上我不小心刮到摩托車的排氣管,有點痛……」她抬臉衝他一笑,很無辜的模樣。


    望見纖白腳踝上明顯泛著血絲的紅腫傷痕,陸哲旭眼角微抽。她就不能有一天不要掉東西或把自己弄受傷嗎?他真覺得,她比他更需要貴人哪!


    他不由自主放慢腳步,走在她身旁,沒很刻意,卻替她擋去了洶湧人潮的推擠。


    他現在是在配合她的速度嗎?


    紀楨茱偏臉,偷偷覷他,他的表情實在說不上是高興,但他一直維持在她身旁不是很遠的距離,偶爾遇上沒看路的人,他還微微抬手擋開,行進間,他挾筆電的臂膀,不時碰到她肩頭……


    紀楨茱猛然摀住心口,真奇怪,光是這樣跟他一起走,她就感覺好安全,好舒服,一切美好得令她脈搏狂跳—不!她在想什麽?紀楨茱拍拍腦袋。


    他可是那個了不起的陸哲旭耶!全校有多少女生會羨慕死她現在的遭遇……但不能這樣就昏頭啊!他這隻是愛護同學的表現吧?


    不要自作多情了。她猛揮手,告訴自己,她最會的是帶衰別人,然後把別人嚇跑……


    「喂。」


    突然,她的手肘被人扯住。


    紀楨茱一愣,低頭瞧那阻力—一隻大手輕易圈握住她肘骨,在那裏散發溫暖,她感覺那熱從手肘湧上臉頰,「嗯?」她輕咬下唇,瞅他。


    「到了。」


    大手毫不留戀地放開,陸哲旭瞧她滿臉通紅,撇撇唇,徑自去觀察點找椅子坐下。


    紀楨茱呆站原地,瞬間發現自己剛才有多糗,竟在他麵前做了一堆怪動作……天啊!他會怎麽想她?


    她舉手抱頭,忽然意識到這姿勢也很怪,手舉到半空突然停住了,陸哲旭正好抬眼。


    「……妳不坐?」他頓了半秒後問道。


    紀楨茱真想直接掉進地洞。他已經在旁邊看很久她拍腦袋、突然發笑還揮手的醜樣,她到底想把自己的形象毀滅到什麽地步?


    「嗬、嗬嗬,」她無力地牽起嘴角,「我、我要坐……」她放下手,臉更紅了。


    陸哲旭那張行道椅還有一半的空位,她順勢坐下去,大腿不小心碰到他的,她心一跳,忽然覺得不對勁。


    行道椅雖然不窄,但也不是很寬,兩個人並肩坐,再怎麽樣也很難隔遠遠……這樣他會生氣吧?


    他最不喜歡跟人靠近了。


    她連忙要起身—


    「坐著。」


    「欸?」她看向陸哲旭,他正掀開計算機,執行開機,專注盯著屏幕。


    「到底要不要開始?」他淡淡問,瞥她一眼。都坐好了又動來動去,今天時間緊迫,沒空讓她拖拉。


    是、是說她可以這樣坐嗎?紀楨茱點點頭,麵向他,「那個—」


    她立刻就忘了自己要問什麽,被他彎翹的長睫和細致的皮膚迷得忘記初衷,愣愣盯看……


    他的五官深邃立體到讓人覺得光用眼睛看仍無法相信的地步,她好想以觸覺確認這樣的完美是真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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