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靜悅見他一直傻傻的呆站著,放下手弩走向他,可還沒近身就聞到他身上的酒味。「喝了不少?醉了?」


    等了好久都等不到他的回應,她幹脆直接牽起他的手,邊領著他往自個兒的小院子走去,邊道:「幸好我今兒個忙得比較晚,要是我睡了,可找不到第二個人來照料你了,別說洗個熱水澡,就是想喝杯熱茶我看你都得自己燒水。」


    進到房內,她先讓他坐下,接著像個小妻子般幫他張羅解酒茶。


    她在房裏弄了一個小爐子,將水壺裝了水後開始燒水,等待時,她順手整理一下床鋪,邊說著自己這些日子以來改良兵器的感想,「以前的手弩關節太多,顯得重,又不能連發,射出去的距離也不長,雖然也算是殺器,但是並不太實用,所以我修改了一下,起碼射得穩又快,射程也拉長些許,重量輕了點,但畢竟是木頭造的……」她說得專心,完全沒注意他來到她身後。


    顧宗淮覺得自己像是被迷了心竅,眼裏隻看得兒她,她的說話聲傳到他耳中全變成嬌媚呢喃,讓他想要更親近她一些,然而他卻忘了她曾嚴正提醒過他,千萬別在她沒注意到的時候隨便靠近她。


    他的手才剛搭上她的肩,她馬上一扭腰,狠狠給了他一個過肩摔,他先是撞到牆,接著又摔在床上,接連發出兩聲巨響。


    雪靜悅出手的瞬間就知道糟糕了,但已經來不及收回動作,她連忙湊到他麵前,緊張焦急的問道:「你有沒有摔痛哪兒了?」腦袋同時想著大半夜的,她要上哪兒去找大夫,雖然他的武功比她強多了,但他現在喝醉了,可不能以一般情況來處理。


    顧宗淮撫著額頭,聲音有些沙啞地道:「頭暈……」


    「會想吐嗎?」該不會是腦震蕩吧?她坐到床沿,伸手輕撫著他的頭,一邊輕按一邊問:「是這裏疼嗎?還是這裏?」


    他是暈眩了一下,但與其說是被她摔的,還不如說是那一轉讓酒意瞬間上湧,平躺一會兒,不適感也和緩了些,但是看著她這般溫柔關心,就像很早以前那樣,他是她眼中的唯一,他忽然覺得當個病人似乎也不錯。


    雪靜悅把他整顆頭都按過一遍,都沒聽他說哪裏痛,她狐疑地低下頭,卻見他一臉舒適滿足的表情,馬上知道自己被他給耍了,她忽地站起來,沒好氣地罵道:「行啊你!明明就沒怎麽樣,還讓我像傻瓜一樣在這裏按個半天!」說完,她轉身就想離開。


    顧宗淮一聽,馬上坐了起來,緊抓住她的衣袖不放。「別走。」


    她剛剛有多擔心,現在就有多生氣,她用力想要扯回衣袖。「放手!我最討厭騙子了。」


    他支支吾吾的解釋,「我沒騙你,我、我剛剛隻是……」他話還沒說完,下意識手一使勁,她的衣袖就裂了一個大口子。


    「你……不用再解釋了!」雪靜悅扯回袖子,看著上頭破了那麽大一個口子,又瞪了他一眼。


    顧宗淮呐呐的說:「我不是故意的,誰知道這衣裳……」


    「算了,你沒事就好。」雪靜悅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見他無礙倒也放心了,剛好這時水煮滾了,她便泡了杯茶給他。「快點把茶喝了,就回自個兒的房裏去歇息吧。」


    她也沒想過衣裳會這麽脆弱,這些衣裳她洗過幾次,質感不能跟現代的衣料比,就是跟她之前穿的女裝也落差很大,本來以為頂多就是穿起來粗糙一點而已,沒想到竟然這麽不結實。


    看來隻能明天拿到街上請人幫忙補補,畢竟她帶出來的男裝就這幾套,冬日裏衣裳又不容易幹,要是沒得替換就麻煩了。


    顧宗淮接過茶杯,眼睛卻還是盯著她衣袖上的那道裂口,有些討好的問:「要不……讓我看看?」


    雪靜悅臉色怪異的瞅著他。「你不會是要說你能夠補回去吧?」


    他回得輕鬆,「不過是點小事,簡單的針線活還行。」


    她驚訝的張大嘴巴,當真找來針線,把衣服脫下來交給他,接著坐在他身邊看著他還算熟練的穿針引線,然後豪邁的來回縫個幾針,很快就將衣袖上的那道口子縫補好了。


    直到他把衣服塞回她懷裏,她的表情仍然驚愕不已。「你你你……你怎麽會這個的?」她這個正牌的女人都不會啊!


    話說現代人會縫紉的也不多,以前在傭兵團的時候,衣服破了不是不理,就是直接丟掉買新的,所以她在現代活了二十來年,還真的沒摸過針線這樣的玩意兒。


    「沒什麽,之前我也都是自己做的。」顧宗淮本來覺得這沒什麽好說嘴的,可看到她驚詫的目光時,隱隱有種驕傲的感覺,又忍不住多炫耀一下。「下廚弄個小菜,或是洗衣種菜什麽的,我也會一些,都是些小事罷了。」


    果不其然,雪靜悅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他真是進得了廚房,出得了廳堂的標準典範,不,不隻如此,憑他高超的武藝,她對他的讚美詞還要再補一句,還能打跑流氓啊!


    她崇拜的望著他道:「這哪是什麽小事,我覺得你比我強多了。」


    原身是公主,平常隻要出一張嘴就好,對於家事一竅不通是正常的,至於她稍微好一點,如果是在叢林裏挖個坑弄點火,把抓來的老鼠青蛙處理一下丟進火裏烤,這樣的黑暗料理也算是蔚藝的話……


    顧宗淮搖頭失笑。「你是公主,要會這些活計做什麽?」


    雪靜悅不假思索馬上回道,「你是將軍,會這些又要做什麽?」


    這話一出,她才後知後覺的想到他可不是一開始就是將軍的。


    他出身微寒,是皇上一手提拔他,他又不斷立下戰功,才能在二十五、六歲就升為守關將軍,皇上甚至特意封他為異姓王,表示對他的重用,此後也鮮少有人會再提起他的過往。


    察覺自己失言,雪靜悅很幹脆的低頭道歉,「抱歉,我……」


    顧宗淮望著她,口氣平淡的打斷道:「我又沒說什麽,你何必道歉?還是你想到自己以前說過的話,覺得我這個曾經的窮小子能夠和公主這樣說話,就已經是天大的榮耀?」


    她滿臉尷尬,心中卻對原主的智商感到憂傷。


    原主使計讓這個男人和她結婚也就算了、兩個人冷戰也就算了,為什麽後來還要自己去找人吵架,然後說出「我堂堂一個公主願意下嫁給你這樣一個泥腿子出身的人,你還能有什麽不滿」之類的蠢話。


    「不是的,我不是這個意思……」


    顧宗淮知道她不是存心的,但也不可避免的感到受傷。


    「要證明你不是那個意思,還有一個辦法。」他定定的看著她,聲音低沉沙啞,然後拉過她的手,將唇直接落在她的手腕上。


    他的唇有點冰冷,落在她溫熱的肌膚上,讓她的身子微微輕顫,他順著她的手腕慢慢往上,拉開她的窄袖,繼續落下細吻,而他飽含深沉欲望的眼眸始終緊鎖著她。


    雪靜悅一開始有些愣神,但是當他放開手,將她扯進懷中,他的吻變得有些狂亂,手也有些焦躁的拉扯著她的衣帶時,她終於後知後覺的理解他所說的證明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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