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去?還是該在這裏繼續等待?


    駱懷鬆兩道如墨黑的濃眉,隨著時間的過去,眉頭緩緩的往中間蹙起。


    他實在搞不懂女人,不過就是沐浴,為什麽可以待在浴池裏兩個時辰還不出來?泡了兩個時辰的水,難道肌膚不會變皺嗎?偏生樓凝瑤每次沐浴最少都要一個時辰才肯出來。


    上個月,有名采花賊采闖進袖珍樓,意圖染指樓凝瑤未得逞,又撂下狠話,非采下她這朵嬌豔花兒。因為樓凝瑤和日帝私交甚篤,日帝遂命駱懷鬆這個總捕頭保護她的安危,在聖命難違下,他隻好像個護衛似的跟前跟後的保護她。


    隻是他覺得樓凝瑤根本是故意為難他,要他日夜跟隨在她身旁就算了,連她沐浴也需要在外守候。


    他本不願意,但她拿采花賊一事來逼他,甚至還把日帝抬出來,最後他也隻能妥協。


    駱懷鬆現在隻盼望能早日捉到采花賊,他就可以早日脫離樓凝瑤這個惡質女人所設的苦海。


    “夫人還沒好嗎?”


    輕聲的詢問自身後傳來,駱懷鬆轉身望著樓凝瑤貼身侍女青兒一眼,無奈的點頭,“青兒姑娘,麻煩妳進去瞧瞧,請她該出來了。”再不出來的話,他真的懷疑她會不會暈倒在浴池裏。


    青兒微微一笑,“駱爺,您認為夫人會聽青兒的話嗎?”


    駱懷鬆臉色一沉,經過這一個月來的相處,對於樓凝瑤這個任性驕縱的女子,多少也有些了解,單憑青兒這個小丫鬟,她根本理都不理,搞不好還會將青兒轟出來。


    “那妳覺得該怎麽做?”他問,心想青兒伺候樓凝瑤多年,必定了解主子的心思。


    “駱爺,依青兒之見,還是請你去喚夫人吧,我還要到偏廳請劉掌櫃再等一會兒。”


    “他還沒走?”駱懷鬆訝異的揚起眉。


    劉掌櫃是布莊的老板,每次布莊有進新貨,都會拿來給樓凝瑤瞧瞧。他見過劉掌櫃數回,今日來好像是有其他事,隻是行事全憑心情的樓凝瑤,可能是心情不好,都讓劉掌櫃等了三個時辰,就是不肯見他。


    真是一個任性的女人。


    “還沒有,劉掌櫃說一定要等到夫人。”也不管駱懷鬆答不答應,青兒話說完轉身就走。


    不是她故意拿喬,沒把駱懷鬆這位總捕頭放在眼底,而是要駱懷鬆去叫夫人,才是夫人的本意,她這個小丫鬟,可是很盡責的做好自己該做的事。


    駱懷鬆望著青兒漸行漸遠的背影,心想求人不如求己,還是快請她出來,他不想再這樣下去。


    好歹他也是日月城的總捕頭,如今卻盡做些奴仆的事情,而且根本是在伺候女人。


    深吸一口氣,壓下不滿的情緒,駱懷鬆對著屋內喚道:“高夫人!”


    渾厚的嗓音透過房門,穿過內室,直通往她專屬的浴池,傳進正在玩水的樓凝瑤耳裏。


    瑰麗的唇瓣揚起甜美的笑容,她就不信他還能在外麵等到什麽時候?


    樓凝瑤清了清喉嚨,嬌滴滴回應,“什麽事?”


    “妳該出來了。”他的語氣平板無波。


    “什麽?你說什麽?我聽不到,進房來吧。”她佯裝聽不清楚。


    不用看她的表情,駱懷鬆很清楚她在睜眼說瞎話,雖然他隻用半成的內力,但聲音絕對可以傳到浴池那裏,如果他用一成功力,保證袖珍樓上上下下都聽得到他的聲音。


    偏生他不能將她此刻正在沐浴一事,嚷得人盡皆知,可他又不能當真進屋去,這於禮不合。


    沒再聽到任何聲音的樓凝瑤,不再說一句話,徑自玩起水來,反正她有時間和他慢慢磨。


    站在屋外的駱懷鬆,沒再聽到任何的聲音,越等心越煩的他,不自覺的雙手環抱著胸,開始思索該怎麽請她出來。


    就在他認真思索時,驚恐的尖叫聲自屋內響起,駱懷鬆心頭一驚,顧不得於禮不合,身形如箭的闖入屋內,直奔浴池。


    “高夫人……”未完的話語在見到坐在浴池內,隻露出雪白肩膀的樓凝瑤時,有那麽一刻駱懷鬆幾乎是屏住氣息,說不出話來。


    黑白分明的眸子,嫣紅的雙頰,似菱角的檀口,鑲在一張細致的臉蛋,再加上無辜的神情,相信隻要見過的人,都會動了憐惜之情。


    駱懷鬆暗吸一口氣,壓下胸口被她挑起的沸騰情緒,別開目光,語氣刻意冷靜的問:“采花賊呢?”


    “什麽采花賊?”樓凝瑤一臉莫名。


    駱懷鬆一臉錯愕,“不是采花賊侵入?”


    “有你守在屋外,采花賊哪敢進入,除非是不要命了,駱爺,你說是吧?”她笑著回道。


    “那妳剛才在叫什麽?”他沒好氣的問。


    “我忘了把衣裳拿進來。”樓凝瑤一臉無辜地朝他眨眨眼睛,一副“我也不是故意”的表情。


    駱懷鬆聞言氣結,她根本是睜眼說瞎話!


    他深吸口氣,再吸口氣,壓下想掐死她的衝動,不滿的別過臉,硬著聲道:“衣裳放在妳的右手邊。”要騙人也找點好借口。


    聞言,樓凝瑤一點愧疚也沒有,她隻是轉過頭去,作戲的驚呼一聲,“哎呀!我的腦子怎麽突然變得不靈光,衣裳在這竟然都沒瞧見?駱爺,真是對不起,害你擔心了。”其實她是故意的,不這麽做,他恐怕會在屋外守到天黑也不會進來。


    駱懷鬆再次深吸一口氣,聽得出來她根本是故意的。


    他按捺住被她撩起的怒火,轉過身,冷冷道:“把衣裳穿好,劉掌櫃還在廳上等妳。”


    樓凝瑤微笑的望著寬闊修長的背影,完全不把他的冷言冷語當一回事,相反的,她心底可樂著,因為她是故意要惹他生氣。


    誰教他碰到事情還八風吹不動,撩不起任何情緒,才會讓她動了捉弄之心,好好的跟這根悶木頭玩玩。


    “他愛等就讓他等吧。”樓凝瑤一臉的無所謂。


    劉掌櫃這個人有色無膽,每回見到她,眼睛都瞪得大大的,腦袋裏在想什麽壞主意,她心知肚明,要不是她開的是酒樓,不宜得罪客人,她早就把他轟出去了。


    “妳會不會太過分?”如果她不想見,怎不早點說?讓人家等這麽久,擺明了是在欺負人。


    “等的人又不是你,你不高興什麽?”她反問。


    “妳……”


    “其實要我去見他也是可以,隻要你叫我一聲凝瑤,我就馬上去見他。”她壞心的說出刁難的條件。


    “妳還有沒有羞恥心?妳的名字隻有妳丈夫才能喚。”駱懷鬆義正詞嚴的斥責。


    樓凝瑤輕笑了聲,彷佛他說了什麽好笑的笑話。“我丈夫五年前就死了,難道你不知道嗎?”


    雖然他從邊關調回日月城不到三個月,但好歹他也保護她一個月了,每天跟在她身邊,怎麽可能會不知道她的身分。


    駱懷鬆一時語結,心頭浮現一抹不舍與憐惜,她才雙十年華,理當讓她丈夫疼惜,而不是孤孤單單的過日子,但她也不能因為這樣就放浪形骸,不知羞恥。


    “妳若真的愛妳丈夫,就該為他守節,而不是亂勾引男人。”這是他對她沒好感的原因之一,就算她是雲英未嫁的姑娘家,也該謹守禮教,不該對男人做出勾挑的行為。


    “守節”兩個字,像是根針紮進樓凝瑤的心,讓她想起這一生最不願意再想的往事,不由得動了氣,“守節就叫愛,沒有守節就是犯了滔天大罪,這是什麽鬼說法?”


    如果她真的愛過她“丈夫”,那她一定為他守節,偏偏她不但沒愛過,而且他們連成親都沒有,她的家人卻硬逼她守節,隻不過是想利用她,看能不能博得貞節烈女之名,好光耀門楣,榮顯家族。


    駱懷鬆一時沒聽出她諷刺語氣中的恨怒,隻覺得她不知羞恥,“不起來就算了。”反正跟一個不知廉恥的寡婦,說得再多也是沒有用的。


    “站住。”樓凝瑤喚住正要離去的他,“你要上哪?”


    “到外頭守著。”哼,她愛洗多久隨便她。


    “你對我很不滿?”她突然道。


    駱懷鬆哼了一聲,算是回答。


    聽得出他不但不滿,還非常的不屑,樓凝瑤沒有生氣,笑道:“你似乎很怕跟我共處一室。”


    “妖婦。”冷冷的丟下這句話後,駱懷鬆徑自離開。再繼續待在這,他會被不知羞恥的她氣死。


    樓凝瑤不在乎的笑了笑,隻是笑容裏帶著一絲詭媚。


    既然他都叫她妖婦了,那她也用不著做個良家婦女給他看。


    再說,良家婦女這詞,早已經離她很遠很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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