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瑟順著她手指的方向低頭看去,見到手上那道淺淺的疤痕後,神色僵了僵。


    她縮回手,不動聲色地把手背到身後:“沒事,一道疤而已。”


    她平時出來的時候,都會塗遮瑕,把這個痕跡給蓋住的,但是剛剛太熱了,她買水的時候順帶用冰水衝了衝手臂。


    許瑟心想,這個遮瑕的效果不太行,下次不買了。


    陳思琪覺得她的反應不太對,想了想,追問道:“你手上怎麽會留疤?”


    明明高考的時候手上還幹幹淨淨白白嫩嫩的。


    許瑟抬起手看了看,思緒有一瞬的放空。


    這個疤,是大三那年留下的。


    是一個刀口。


    大三那年,十一月底,江奶奶病重。


    恰好當時的江禦在國外,比賽到了最後關頭。


    江奶奶躺在醫院裏,吊著呼吸機,人已經不清醒了。


    她是被附近的鄰居給送到醫院的。


    許瑟從學校請了假回來,病房裏圍了一大群人。


    醫生下了幾次病危通知書,最後問誰是家屬。


    許瑟簽不了字。


    在場的鄰居說什麽的都有。


    有讓她打電話給江禦,讓江禦回來的。


    也有人讓她別告訴江禦,別耽誤他的比賽。


    一群人吵吵鬧鬧,病房裏一時亂哄哄的。


    最後,許瑟跟他們道了謝之後,將那些人都給請了回去。


    病房裏頭就剩下她,和江奶奶。


    很安靜,靜得隻能聽到儀器的聲音。


    許瑟蹲在病床前,握著江奶奶蒼老的手,一時之間真的不知道要怎麽辦才好。


    江禦那邊已經到了總決賽,萬眾矚目的時刻,現在喊他回來的話,決賽他肯定參加不了。


    lg走到那個地步不容易,他們去年剛拿了冠軍,如今正是承載著所有人希望的時候。


    江禦作為隊內主力,他們五人作為磨合得最好的隊伍,如果江禦離開,臨時換上替補,結果想都不要想,必輸無疑。


    可是,如果不告訴江禦,江奶奶明顯的已經撐不了多久,如果最後一麵都沒讓江禦見上,他肯定會悔恨一輩子。


    許瑟在病床前,糾結了很久,後來,不知道怎麽的,老太太忽然反握住了她的手。


    力道很輕很輕,輕得許瑟都以為那是幻覺了。


    她最後還是給江禦打了電話,如她所料,江禦在隊伍裏所有人的阻攔下,毅然決然地回了國。


    許瑟記得那天,儀器上顯示老太太生命體征越來越弱的時候,病房門被砰的一下推開了。


    她守了老太太一天,從上午到晚上,眼睛沒合上過,這會兒眼前都有些模糊不清。


    但是她一眼就看清了江禦。


    江禦還穿著lg的隊服,身上有風霜,帶了一室的冷意。


    他眼睛紅得可怕,比許瑟這個一整天沒合眼的人看起來還要嚇人。


    許瑟起身,給他騰出位置。


    江禦撲到病床前,握住了老太太的手,聲音很啞,帶著明顯的顫抖:“奶奶,我回來了。”


    許瑟不知道老太太有沒有聽到這句話,但是在江禦說完那句話的時候,儀器忽然響了,聲音很刺耳。


    接著,一直等候著的醫生護士蜂擁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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