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句話,白溪整個貓都炸了起來,趴在瓷碗的邊緣,爪子緊緊抓著邊沿。


    回想著一天來發生的種種,白溪才驚覺自己在沉堯麵前暴露了多少。


    能懂人話,會識字寫字,還會運轉靈力,這已經遠遠超過了一個小貓應該有的技能了。


    白溪的後背出了一層冷汗,被沉堯發現瑞獸的身份不可怕,可怕的是被他知道了自己就是他徒弟。


    “喵。”


    小貓奶聲奶氣地叫喚著,圓圓的眼睛裏已經沒有了剛才的慌亂。


    沉堯看著小貓臉上從心虛到手足無措,變換了好幾次表情才維持住了此時無辜的模樣,心下覺得有趣,抬起一根手指按住了白溪的動作,聲音沉穩:“不逗你,談個交易。”


    白溪眨了眨眼睛,歪著頭望著沉堯,尾巴在水中不安地動了動,炸起的絨毛也並沒有因為沉堯的這句話恢複柔順。


    “你留下,我護你。”


    白溪迷茫地眨了眨眼睛,還沒從沉堯的這句話中回過神來。


    就這?


    白溪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自己抱大腿的事業會進行得如此順利,隻不過幾個時辰,沉堯的態度就發生了如此天翻地覆的變化,這讓白溪很難不防備。


    “你對我身體有益。”沉堯往瓷碗裏加了一點水,新注入的靈泉水還沒來得及碰到白溪的身體就被縈繞在瓷碗周圍的藍色火焰提到了適宜的溫度,白溪並沒有感覺到任何的不適。


    沉堯這句話算是解釋了自己突然改變主意的原因,白溪呆了一會兒,慢慢回過神來沉堯說的恐怕是魔氣的事情。


    書中原主死的太早,雖然是個實打實的瑞獸,但卻沒能展現出一丁點瑞獸的能力,如果早知道原主有這種能力,沉堯怎麽會放任他自生自滅。


    不過有了沉堯的這句話,白溪的顧慮反倒是放下了幾分。


    他伸出爪子在沉堯的指尖碰了碰,勉強完成了一個擊掌的動作,算是和沉堯達成了共識。


    不管怎麽說,這對白溪都是一個好消息。


    白溪轉個身把半個貓趴在竹筏上,剩下半個身子在水裏懶洋洋地飄著,他仰起頭望著重新拿起書的沉堯,還挺意外對方居然還有加熱這種技能。


    有了沉堯做的竹筏,白溪的泡澡事業進行地更加轟轟烈烈,整個房間裏都是暖洋洋的,哪怕從水中出來也不會覺得冷。反正沉堯也不催他出去,白溪正好找到了借口可以暫時不用抄書,更加不會主動地離開這個舒服的地方。


    此時的房間門口,楮子煜卻遠沒有白溪這般愜意。


    因為方才不小心揭開了沉堯的傷疤,雖然師兄看起來沒有在意,但楮子煜心裏始終不太過意得去,放心不下跑到了沉堯的房間。


    當楮子煜靠近沉堯臥室時,臉色頓時大變。


    楮子煜的眼神死死地鎖定在門縫中露出的深藍色火焰,臉上又是憤怒又是擔憂,多種情緒交織在一起。


    沉堯喜冷,炙熱的火焰隻有在他魔氣失控的時間才會被放出來,更何況火焰的範圍已經發展到了房間門口,裏麵的情況更是可想而知。


    楮子煜臉上滿是愧疚,看見門把手缺失的位置,忍不住咬緊牙關。


    如果不是他提起了妖王,師兄又怎麽會因為情緒波動導致魔氣外泄。


    楮子煜毫不懷疑失控的沉堯可以輕而易舉地結束他的生命,如果情況繼續不受控製,整個靈舟上的弟子也會波及。


    他咬了咬牙,視死如歸地打開了房間門。


    屋內的情況比他想象地更加糟糕些,沉堯背對著他坐著,房間裏隨處可見藍色的光芒。


    桌麵上的瓷碗中,他一直期待遇見的西西仰在水中雙目緊閉,似乎已經失去生命,而西西的身周布滿了藍色的火焰,仿佛隨時都會被它們無情吞噬。


    楮子煜一個箭步衝上去把白溪從浴池裏撈了出來,抱在懷裏撤退了好幾步,同時右手顫抖地抽出了佩劍,隨時應對著沉堯可能會發出的攻擊。


    與此同時,莫名被抱走的白溪聞到了一股和沉堯最開始遞給他的毛筆上散發出來的一模一樣的腥臭味。


    他甚至來不及反應,惡臭的味道就席卷了他整個身體。


    白溪眼睛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沉堯轉過身,目光從楮子煜的臉緩緩劃到他懷裏的白溪身上,狹長的眼睛微微眯了下,冰藍色的火焰頓時被全部收回,乖巧地貼在他的手心裏。


    房間內的溫度一下子降了下來。


    師兄似乎還很清醒。


    得出這個結論的一瞬間,楮子煜頓感後背一涼。


    他低下頭看了眼懷裏的西西,小貓雖然沒有意識,但體溫正常呼吸平穩,隻是表情看起來有點生無可戀。


    楮子煜覺得自己有點呼吸困難,所以他剛才當著沉堯的麵衝上去搶了他師兄的貓嗎!


    “師兄……”楮子煜後退一步,說話的聲音帶著心虛的顫抖,“我以為你又失控了。”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幾乎已經聽不見了。


    楮子煜敢肯定剛才他在沉堯的眼中看出了危險,不同於失控時的無差別破壞,這種危險單單是針對他一個人的。


    他連忙把手上的白溪小心翼翼地送出去,眼神卻控製不住地黏在小貓身上。


    可愛,想偷。


    白溪躺在沉堯的手心,遠離楮子煜之後他慢慢緩過來。他虛弱地叫了一聲,翻了個身抱著沉堯狠狠地吸了兩口,雪鬆般的冷香衝散了鼻尖的腥臭。


    白溪抖了抖腦袋上的毛,深吸一口氣,緊緊挨著沉堯讓他重新活了過來,他指著楮子煜憤憤地控訴:“喵喵喵!”


    你師弟好臭!


    沉堯沒有辦法理解白溪的喵言喵語,他點了點白溪的眉心,把他放回竹筏上,“寫字。”


    白溪的尾巴尖沾了點靈泉水,目光警惕地看了眼楮子煜,轉了個身用自己毛茸茸的身子擋住尾巴的動作,在竹筏上艱難地寫下了一個筆字。


    沒有了火焰的加溫,靈泉水很快恢複到了原來的溫度,白溪沒忍住一個哆嗦。


    沉堯重新點燃火焰,同時在房間的各處也保持著一定量的燃燒,確保房間裏的溫度不會讓白溪受涼。


    “筆?”雖然不太清晰,但沉堯還是勉強辨認出了白溪的字跡。


    白溪一個勁地點點腦袋,坐在竹筏上,抬起一隻爪子捂住自己的鼻子,嫌棄地看了楮子煜一眼。


    你師弟,很臭,懂?


    白溪伸直了爪子也隻能剛剛好夠得著自己的鼻子,毛毛的小短腿看起來手感很好。


    沉堯伸手捏了捏白溪的爪子,把之前那隻白溪不喜歡的筆從儲物戒中拿出來。


    白溪頓時滿臉驚恐地後退一步,頓時從竹筏上翻進了水池中,激起了一片不小的水花。


    沉堯剛打算把白溪撈出來,隻見小貓已經趴在了碗邊,腦袋埋進了兩個爪子之間,整個貓都是一副抗拒的樣子。


    “這不是青梧獸的妖骨嗎?”一旁的楮子煜驚訝道,“不愧是三師兄,也隻有你敢把它做成筆了。”


    白溪根本不知道青梧獸是個什麽物種,不過從楮子煜的言語來判斷,八成是個大妖級別的。隻不過不管是大妖小妖,這股味道都讓他沒有辦法接受。


    白溪一隻爪子保持著捂鼻子的姿勢,另外一隻爪子飛快地指了指毛筆,又指了指楮子煜。


    “他們一樣臭?”


    白溪見沉堯終於理解了他的意思,滿意地點點頭,慢吞吞地重新趴回竹筏上。


    “我怎麽會有青梧獸的味道。”楮子煜低頭聞了聞,大聲叫道:“西西,我明明給你準備了好多玩具和零食。”


    白溪敷衍地搖了搖尾巴,雖然他對楮子煜的禮物很好奇,但是如果接受禮物的代價是要承受楮子煜身上的味道,那他還是願意一貧如洗地留在沉堯的身邊。


    雙手合十感謝沉堯的潔癖。


    “貓太多。”沉堯操作火焰烘幹了白溪露在水麵外的絨毛,金色的絨毛在火焰的照映下泛著點點星光。


    “才不會,我們家小貓貓都是幹幹淨淨的,怎麽會和青梧獸一樣臭烘烘的。”楮子煜小聲反駁道。


    白溪抬了抬眼皮瞅了他一眼,楮子煜身上的味道和毛筆其實並非完全一樣,若是給出一個合理的區別,大概就是楮子煜身上的味道更加的新鮮一些,似乎是才沾上去的。


    雖然嘴上抱怨,但楮子煜站在離白溪遠遠的地方,隻是眼睛一直直勾勾地盯著他。


    沉堯伸手把載著白溪的竹筏往自己身邊拉了下,沒等楮子煜不滿,便聽見屋外傳來了一道女弟子慌亂的尖叫聲——


    “仙尊救命,是青梧獸!”


    作者有話要說:


    楮子煜,一個在偷貓路上把貓貓越推越遠的男人。


    我在思考要不要搞個評論和營養液加更的福利,一點點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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