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容榆回到公寓,一打開門,室內仍是一片漆黑。她有些疑惑,難道帕德歐又要給她什麽驚喜,伸手輕輕按下電燈開關。


    “我回來了。”隻見墨德從臥房跑出來,奔入她懷裏,緊緊擁住她。


    “媽咪。”墨德整天籠罩在異樣緊繃的氣氛裏,見到容榆這才安心。


    “怎麽了?”她抱起他,感覺出他今天有點緊張,小手緊捏著她的衣襟。


    走到客廳,看見帕德歐坐在沙發上,仿佛一尊沉思的雕像,桌上擺了兩、三瓶酒,空氣中彌漫濃濃的酒味。


    “帕德歐,你有去醫院吧!為什麽喝酒?那對傷口不好。”她微蹙眉有些擔心,不解他的反常行為。


    平常,隻要她回來,他會抱著她又摟又親。


    “墨德不是我的小孩。”他沒有抬頭,語氣很輕很淡,聽不出喜怒哀樂。


    “呃?”她微愣,不明白他為何天外飛來一筆。


    驀地,她輕笑一聲。


    “墨德是我的小孩。”他們還沒結婚,墨德在戶籍上隻屬於她。但結婚後,他將是兩人共同嗬護的小寶貝。


    她,已經決定今晚答應他的求婚。


    容榆輕輕轉動已經套在無名指的戒指,唇角揚起一抹幸福的弧度。


    下一瞬間,她卻被他的話語打碎笑意。


    “墨德是你跟別的男人所生的孩子。”帕德歐抬頭望著她,一雙黑眸像鷹眼般犀利的攫住她的雙眸。


    容榆內心驚顫一下,她沒見過他這種神情,那雙溫柔多情深邃的電眼,竟會變成冰冷不見底的黑潭。


    “你、你在胡說什麽?”容榆有些害怕他的眼神,以至於話語有些結巴,聽在帕德歐耳裏,卻認為她是心虛的反應。


    “我看到照片了。”他銳利的目光仍緊緊瞅著她。


    “什麽照片?”容榆不敢再對視他犀利的瞳眸,不自在的將眼神移開,坐到另一張沙發上。


    “你放在電腦裏的照片。”她竟然不敢麵對他,帕德歐的心被點起一把怒火。


    “什麽照片,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你喝醉了嗎?”她為什麽覺得他有點恐怖,跟她所愛的男人判若兩人。


    帕德歐直接跨到她麵前,大掌握住她的纖細皓腕,將她一把扯起帶往書房。


    容榆被他的粗魯行為驚嚇到。“帕德歐,你到底怎麽了?”她的手被握得好痛,他從不曾對她使用蠻力。


    “媽咪!”墨德怯怯地跟在身後,仿佛能感受到她的恐懼。


    “這張照片是怎麽一回事?這是合成照嗎?”帕德歐甩開她的手,指著螢幕上的照片。


    “呃?”容榆一手揉著發疼的皓腕,雙眸望向螢幕。


    “這不是合成照啊!”她轉頭看他,突然意會過來。“你……就因為這張照片發這麽大的脾氣,我以前常跟外國人合照啊!”她一直把外國人當偶像崇拜,尤其看到俊男美女,會大方的要求與對方拍照,她並不認為有何不妥。


    這張照片是四年前跟言柔、項鈴三人去花蓮玩時拍的,那一對美麗的戀人令她印象深刻,所以一直留著照片。


    他竟然因為一張照片醋勁大發,她意外他的心胸狹隘,卻又有些竊喜,這是不是代表他非常在乎她?


    來不及微笑,他的一句話重重的刺傷她的心。


    “你可以跟任何男人發生關係,卻不該跟他有牽扯!”帕德歐吼道。


    “你說什麽?”容榆不敢相信他出口的輕蔑話語。


    她可以跟任何男人發生關係?


    “你把我當成什麽女人?”她咬著粉唇,眼眶噙著淚水,他的話令她心寒到顫抖。


    他一直是這麽看待自己的嗎?


    雖然她曾幼稚的幻想過美麗的一夜情,但她卻害怕與陌生人發生親密接觸。她最後願意給他,是因為已情不自禁地愛上他,她不是那種隻追求性愛歡愉的輕浮女人。


    他是怎麽看待她的?


    “我不介意你跟其他男人發生關係,但我不能忍受你跟這個男人親密,你知不知道他的身份?”帕德歐的言語充滿怒火。


    “原來你把我當成你那些隨意搭訕的床伴。”她狠狠的咬一下唇瓣,氣憤的緊握著雙拳。


    “如果你隻是那些呼之即來揮之則去的女人,我不需要為你動容。該死!你究竟知不知道這個男人的身份?”帕德歐來回踱步,臉上青筋暴跳,慌亂得不知要如何處理兩人的未來。


    “我不知道,我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你為什麽專挑這張照片羞辱我,電腦裏還有很多男人的合照,你要不要順便一起指控。”容榆無助的聲淚俱下,這個昨天願意犧牲自己保護她的男人,此刻竟把她視為隨便的女人。


    “墨德的眼睛是銀灰色的。”帕德歐咬牙切齒,一字一字清楚的說出來。


    “你想說什麽?”容榆含怒望著他。


    “墨德是這個男人的孩子。”帕德歐痛心疾首的說出他寧願不知道的真相。


    容榆瞠大雙眸,不敢置信他的指控,嬌軀驚顫不已,用雙手抵著身後的書桌,才穩住險些跌坐地上的軀體。


    “就因為他們的瞠孔都是銀灰色的?”這個原因就可以否定墨德的身世?


    她好訝異他的簡單聯想,更心痛他對自己的不信任。


    “我以為你了解我。”她以為他知道自己對他的專情愛慕。


    “我也以為了解你。”帕德歐冷冷的勾起唇角,他以為她是個單純、對感情專一的好女人。


    “你說過你愛我,無關墨德的存在。”難道他對她的諾言,全是虛假的甜言蜜語?


    “我可以不在意墨德的身世,但唯獨這個男人不行。”


    “為什麽?他是你的世仇嗎?”她冷冷一笑。她應該要澄清誤會,不該讓事情愈描愈黑,但她氣憤他的侮辱及不信任。


    “如果是世仇,事情還容易解決,但這個男人他是我的親哥哥,是墨裏尼家族未來的教父!”容榆驚訝不已,難怪她覺得帕德歐跟這個男人有些相似,所以她才將兩人的照片放在一起。


    “該死!你怎麽可以生下他的孩子!”帕德歐捉著頭懊惱不已。


    他不想把她讓給史巴羅,即使他願意,史巴羅也不會接受。他哥哥已經有個摯愛的妻子,不可能接受其他女人。


    就算他不計一切,執意跟她在一起,但墨德卻會成為兩人最大的問題。


    “你認定墨德是你哥哥的孩子?你認為我會隨便到生下陌生男人的孩子?”


    “我不希望你是這種女人,但墨德跟史巴羅有太多相似的地方,我不得不懷疑。”其實,他內心多希望她能一口否定掉他的臆測。


    “很好。如果你這麽想就當事實是如此吧!”容榆咬著唇冷冷道,不想再辯解了。


    他的眼神令她陌生,令她恐懼,令她心灰意冷。


    現在的他,不是她愛的男人。


    “你承認墨德是史巴羅的孩子?”帕德歐狂吼一聲,僅存的一絲希望徹底粉碎。


    “對,墨德不是你的孩子!是我跟不認識的男人所生,打一開始,我就從未要你認他,是你突然出現幹擾我們的生活。你有什麽資格責備我,我不是你的什麽人,隻不過是單純的床伴!”她激動的哭著吼著,心緊緊的抽痛著。


    她明明不是要說這些話,但她好生氣、好怨恨,他怎麽可以因為一張照片,否定跟墨德的關係,否定她對他的愛。


    “嗬!原來隻是我一廂情願介入你們的生活。我明白了,我不會再打擾你們了。”帕德歐雖然嘴角上揚,表情卻有些扭曲。“該死!”


    他重擊一下牆壁,憤憤地離去。


    墨德站在書房門外,害怕得哭了出來,看到帕德歐離開,他急忙奔入容榆的懷抱。


    “媽咪……哇——”他突然嚎啕大哭,第一次看見大人吵架。


    容榆將他緊緊摟進懷裏。“不怕,媽咪在這裏……”她哭得比墨德還悲愴。


    她沒想過溫和的帕德歐發起脾氣竟是如此駭人,說的話比利刀還要傷人。


    但最令她痛心的是,他不相信她!


    就為了一張照片,將她所有的愛意踩在腳下踐踏,徹底抹滅。


    原以為經過這段日子的相處,他了解她,也深愛著她,兩人堅貞的愛可以讓他們攜手到老,但一張舊照片就讓他完全否定了她的愛,輕易摧毀了一切。


    想要擁有最愛的人,真的那麽難嗎?


    她該死心了,要花心的他獨守她一人原就太難,也許早點自這場美夢中醒來,她還能將破碎的心一片一片的縫補起來。


    凱撒飯店頂樓古同級套房“帕德歐,我交代你的事怎麽沒有進展?買方決定用歐元交易,這將減少我們獲利至少2%,操控匯率假象這麽簡單的事,你怎麽會出錯?別告訴我你隻顧私事忘了正事。”電話那頭傳來史巴羅略顯不悅的聲音。


    “這件事我會跟父親請罪。”帕德歐仰躺在沙發上,一手拿著酒杯,懶洋洋的回答。


    他此刻不想和史巴羅談話,他不知道這件事是否該責怪史巴羅,但就算兄弟撕破臉也無法改變事實。


    “喂喂!你是怎麽了?昨天還興高采烈仿佛快飛上天,怎麽今天就變天了?”史巴羅有些擔心的詢問,帕德歐不是容易情緒起伏的人,他對身邊的事一向漠然,總表現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告訴親愛的哥哥,發生什麽事,我能幫你什麽忙?”史巴羅暫時拋開利益損失的成見,先關心親愛的弟弟。


    “該死!為什麽對象是你!”帕德歐憤怒地將手中的杯子摔向地毯。


    鏗鏘!酒杯裏殘存的液體,在高級地毯渲染出斑斑瑰麗色彩。


    “帕德歐,請把話說清楚。”史巴羅半眯銀灰眸,非常擔心帕德歐異常的情緒反應。


    他沒有見過帕德歐發怒,對於不在乎的東西,不需要有真正的情緒反應,就他所知,帕德歐沒有在乎的東西。


    “你兒子在台灣,看你決定怎麽處理。”帕德歐閉上雙眼,將手臂擋在臉上,緩緩說出。


    “什麽兒子?哪來的兒子?”史巴羅一頭霧水,認為帕德歐醉得不輕。


    “我傳兩張照片過去,你看了不認也得認,這個女人曾是我想共度一生的女人。”帕德歐從手機傳出兩個影像後,斷線,關機。


    他把手機丟向茶幾,仰首望著天花板。


    想起容榆的淚顏,他的心如利刃穿刺,他怎麽會讓心愛的女人在他麵前泣不成聲,而他竟然冷漠的拂袖而去?


    不想傷她,但知道真相的他,真的無法冷靜的和她共處一室。


    她不好受,他也不好過。


    他從不曾想過和一個女人組成一個甜蜜的家,以為自己找到了,找到最契合的終生伴侶,還附贈個老愛搗蛋的小蘿卜頭,但他喜歡他們在一起的溫馨感覺,這是他從沒有體會過的,然而所有的幸福美好,卻在一瞬間徹底破碎,而且還是因為史巴羅,他情何以堪?


    上天既然讓他認清自己的心,找到今生的真愛,為何殘忍的摧毀他得來不易的幸福?為什麽?


    義大利西西裏“怎麽了,帕德歐有問題?”一聲嬌滴滴的聲音自史巴羅身後傳來,一雙白皙纖細的美臂圈住他的頸項。


    美麗的女人跪坐在床上,嬌軀緊貼史巴羅寬廣的背,螓首置在他的肩上,如黑曜石般的深邃瞳眸望著他掌中手機螢幕。


    “好可愛的小孩,誰的?”女人嬌豔的玫瑰唇瓣勾起漂亮的弧度,有些訝異。


    “長得跟你有點像耶,尤其那雙漂亮的銀灰色瞳眸。”下一張照片,讓美麗的女人頓失笑容。


    是史巴羅跟一名東方嬌小清純的女孩摟腰的親密照片。


    “史巴羅,你最好解釋一下。”女人微眯黑眸,鬆開美臂離開他的裸背,她的聲音飆出一股北極的寒氣。


    “黛稚,美麗的女神,我發誓我不認識這個女人,更不可能有小孩。”史巴羅苦著一張臉,帕德歐跟他有什麽深仇大恨,要這樣陷害他。


    史巴羅,未來墨裏尼家族的教父,個性沉穩,膽識過人,擁有王者的風範,卻有個致命的弱點——怕老婆。


    不,應該說是極度溺愛妻子。


    “我要回紐約了。”黛雅下床走到衣櫃前著裝,語氣不慍不火。


    “黛雅,你不相信我的人格嗎?”史巴羅跳下床,自背後摟住她的纖腰。


    “結婚後我相信你的忠貞,但結婚前不清楚。”


    “你應該知道除了你,我對東方女人沒興趣,這可能是合成照。”


    史巴羅有點心急。


    “我相信帕德歐不會做這種無聊的事。”她輕挑細眉斜睨他,扳開他的箝製,輕移纖步走向門口,卻回眸對他一笑,淡道:“我會給你時間解釋,但你知道我沒什麽耐性,讓我等太久,也許我就不想回來了。”留下一抹美麗冰冷的笑靨,她悠然離去。


    “托斯卡!”史巴羅捏著眉心,喊出隨身保鑣。


    “先生,有何吩咐?”托靳卡在第一時間出現在他麵前,恭敬的詢問。


    “派六名保鑣護送黛雅回紐約。你立刻去一趟台灣,調查這兩張照片的詳細資料。還有,幫我問候帕德歐,他把我的女神逼離神殿,等事情結束,我會好好“獎賞”他!”史巴羅擰著濃眉,冷峻的銀灰色瞳眸迸出些許火光。


    托斯卡驚顫的後退一步,雖然他不喜歡去台灣,但更不想被怒火灼傷,領旨的急步跨出地雷區。


    史巴羅再次撥打手機給帕德歐,卻是關機狀態。


    帕德歐,你有膽來點燃戰火,卻想雲淡風輕的隔岸觀火嗎?


    他看著螢幕上的照片,這個背景好像有點眼熟……沒時間思索,他得先跟他的好友兼大舅子塞提,報備一下黛雅回娘家度假的事,如果處理不好,與全美首富的帝那氏財團為敵,那可不是丟兩顆原子彈就能了事的。


    一鈴——鈴——鈴——電話響了數十聲後,容榆才疲憊的將手探向床頭櫃,勉強撐起一雙紅腫得像核桃的雙眸。


    “容榆,你怎麽還沒來工作室?已經十點了耶!你是被帕德歐操死啦!”言柔毫不客氣的嘲諷,她已經撥打超過二十通電話了。


    “對不起,我……”容榆這才發現自己的聲音竟哭啞到隻剩氣音。


    “喂喂,發生什麽事?你不要嚇我啊!”才說幾個字,言柔便感受到她的心傷。


    “帕德歐……不要我了……”才一開口,淚水又不爭氣的狂奔泄下。


    “你昨天不是還開開心心說要答應他的求婚?”


    “他……他不承認墨德……他羞辱我……”想到昨晚的爭吵,她的心再度揪痛起來。


    “你說什麽?”言柔尖叫一聲。“該死的帕德歐竟敢欺負你,我馬上過去陪你!”


    “容榆怎麽了?”一旁的項鈴憂心忡忡。


    “你先把電話轉到手機,不急的案件排到明後天再處理,等一下到容榆的公寓會合,她現在需要有人訴苦。”言柔捉起皮包,奔出門外。


    凱撒飯店“托斯卡,隻有你來台灣?”帕德歐打開房門,看一眼立在門口高挺的男人。


    伸手爬梳略顯淩亂的墨發,俊臉上有種頹廢之美。他轉身傭懶的走向酒櫃,拿一瓶x0在沙發坐下。


    托斯卡關上房門,走進客廳,在他對麵坐下。


    “黛雅小姐回紐約了,先生特地“謝謝”你送的驚喜。你應該很清楚先生對黛雅小姐的愛,就算隻讓她受一點委屈,先生也會加倍奉還。”托斯卡不疾不徐的說著。


    “你是來傳話還是替哥哥辦事?”他當然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


    “真正受到重大傷害的人是我,我還不知道該如何跟他索取賠償。”


    帕德歐擰緊眉心,仰頭飲盡一杯烈酒,因為他跟史巴羅感情很好,反而令他更痛苦。


    “那兩張照片一定有問題,先生不會去碰東方女人,我會盡快查出真相,了解幕後陰謀。”托斯卡輕啜一口酒。


    “不用查了,沒什麽陰謀,我曾以為墨德是我的孩子,所以跟他相處過一段時間,但我所愛的女人卻承認他是史巴羅的骨肉。”想起墨德的慧賠晶亮雙眸,活潑討喜的個性,帕德歐感到萬分不舍,意外自己這麽喜愛一個小孩。


    “那就更詭異了。”托斯卡納悶,盯著照片,某個影像閃過腦海,突地,被急促的電鈴聲打斷思緒。


    他走上前打開房門。


    眼前是一位長相秀麗的東方女性,長發束成馬尾,一身中性簡單的打扮,漂亮的五官卻烙下不協調的怒顏。


    “嗨——美女,發生什麽事?”托斯卡用英文紳士的詢問。


    言柔杏眼瞥一下眼前的男人。一身墨黑色筆挺西裝,中長發整齊束在頸後,這個人怎麽有點眼熟,不過她此刻沒心情理會不相幹的人。


    “帕德歐在哪裏?”她噴火的吼出一句。托斯卡有些驚愣,這種纖細美女怎會狂風怒吼?


    見他沒反應,言柔二話不說,直接用力朝他胸膛推了一把,急步走進房間。


    突如其來的外力讓托斯卡傾向一邊,差點重心不穩,並非他的體力差,而是沒料到她會來這一手,他伸手撫一下胸膛,詫異這個女人的力量不如外表纖柔。


    “帕德歐!”言柔將一堆紙張甩在他臉上。


    坐在沙發的帕德歐抬頭望她一眼,不明所以。


    他隨手撿起一張紙,微蹙眉。


    “這是墨德的dna報告,你給我仔細看清楚!”


    “什麽意思?”他心慌了一下,難道他誤解真相?


    “什麽意思?你還好意思問,你這個王八蛋,既然不認墨德,為何要纏著容榆,還假裝慈父的惡心模樣。”言柔燃起的火焰愈來愈旺,托斯卡忍不住把暖氣調低幾度。


    “墨德的眼睛是銀灰色……”帕德歐看著手中的報告,內心百感交集,倘若他真的誤解容榆,那將是無可饒恕的過錯。


    “隻因為他瞳孔的顏色,你就懷疑他的血緣,你怎麽不先問問你老爸老媽老祖宗的眼睛是什麽顏色?”言柔瞪大杏眸,怒視眼前迂腐的男人。


    “帕德歐,容我提醒你,雖然先生的瞠孔是銀灰色,不過,那是遺傳自教父,你的父親。”托斯卡小心翼翼地提醒,真相己大抵浮出台麵。


    “啊!”帕德歐吃驚地瞠大黑眸,他竟一時衝動,忘了隔代遺傳的簡單道理。


    “既然如此,容榆為什麽要承認?還有那張照片……”他擰起俊顏,自己對容榆的指控一字一句的浮上腦海。


    “這個理由更好笑。”言柔從皮包掏出數張照片。


    啪!她將照片用力甩到桌上。


    “這些照片是四年前我們在花蓮拍的,當時,這個男人身邊還有個美若天仙的女伴。你這個花心風流的爛男人,竟然因為一張照片就指控容榆爬牆!”如果此刻身邊有把刀,她很想往這個男人俊美的臉龐劃上兩刀,以消心頭之恨。


    帕德歐看著照片,更是驚愣,照片裏美若天仙的女神是他現在的大嫂,史巴羅的妻子。


    除了容榆,言柔及項鈴都有和史巴羅合照,甚至連兩名隨行保鑣都入鏡了。


    他抬頭望向托斯卡。


    托斯卡看完照片,恍然大悟,難怪他覺得照片有些熟悉。


    “沒錯,這是四年前我們陪同先生為了追黛雅小姐,在台灣旅遊時與遊客的合照。一般情況下,我們不可能讓先生的影像曝光,不過,當時是黛雅小姐要求,先生才率性配合,他確實不認識這個女孩。”托斯卡攤攤手,暗暗同情起帕德歐,他的誤解將付出淒慘的代價。


    “怪不得我覺得你有點眼熟,原來你們早就是一夥的,這樣戲弄人很有趣嗎?”言柔怒視著托斯卡,怒火直接再加溫一百度。


    “拜托,這不關我的事,我確實是個局外人。”托斯卡舉雙手投降,害怕被這個女人焚燒成一攤灰燼。


    “容榆為什麽要承認?”帕德歐緊捏著照片,懊悔不已。


    “不是你逼她承認的嗎?你僅憑一張照片就否定掉她的人格,她的專情。什麽叫不介意她跟任何男人發生關係,你以為這是包容嗎?放屁!根本是羞辱人不帶髒字!”言柔氣到腦門發熱。


    “我承認說過那句話,但我沒有輕視她的意思,在我的觀念裏……”帕德歐話還未說完,卻已被先行打斷。


    “對,在你們的觀念裏,做愛隻是稀鬆平常的事,但在我們的觀念裏,隨便的性行為就是淫穢的代名詞。容榆雖然曾天真的想要一夜情,但她無法成為那種女人,她隻是單純的被你騙了,愛上你這張男性公敵的臉孔。


    她是個笨女人,竟為了十天的愛戀,願意付出一生去嗬護墨德,自以為遇到真愛,傻到去生下一個半陌生男人的孩子。為了墨德,她飽受家人與眾多親戚的異樣眼光,她無怨無悔,隻為了成就一個圓滿單純的愛。


    你是個差勁的爛男人,你的外表家世或許令女人癡迷,但個性卻爛透了。容榆明知你的風流性格,卻仍不可自拔的愛上你,為了考慮跟你結婚,她掙紮了多久,因為你讓單純的她沒有安全感,她好不容易相信你對她跟墨德的真心付出,決定點頭和你相守。


    結果呢?在最後關頭,你竟狠狠的推離她,還送給她滿身傷痕,如果這是你玩的愛情遊戲,那麽,恭喜你,大獲全勝了。”言柔毫不留情破口大罵,眼眶卻蒙上一層薄霧,為容榆氣憤難平。她們三人雖然個性迥異,卻是無話不談,悲傷喜樂一起分享承擔的好朋友。


    一旁的托斯卡偷偷啜口醇酒,他沒見過這麽火辣的女人。


    “墨德的名字是怎麽來的,你好好想想吧!帕“德”歐“墨”尼先生。”言柔咬牙切齒。


    帕德歐瞬間神色大變,猛地站起身,他必須為自己犯下的錯誤做彌補。


    “慢著,有件事我先說清楚,我今天站在這裏,不是好心要化解你們的誤會,而是無法忍受容榆被汙蔑。


    你可以因為一張照片傷害容榆,不信任她的人格,這足以證明你對她的愛有多薄弱。容榆已經對你寒心了,請你不要再去打擾她,更別想動墨德的腦筋!今天的解釋其實是多餘的,知道真相後,你可以滾回義大利了。”言柔甩頭轉身離開,還重重的甩上房門。


    托斯卡揮掉額上的冷汗,身為保鑣,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口帶利器的女人。


    帖德歐擰著眉走進浴室,轉開蓮蓬頭,讓冰冷的水柱從頭頂澆灌下來,企圖衝刷所犯下的罪惡,也衝醒糊成一團的腦袋。


    麵對龐大複雜的金融數據能條理分明,冷靜分析國際走向的聰穎靈活腦袋,竟會在這件事上完全喪失功能。


    雙手抱著頭立在水柱下後悔莫及,他怎麽會因為一張照片一雙瞳孔就做出荒謬的聯想?他非常了解容榆的個性,她單純的沒有任何偽裝,這樣的她,怎會被他指控成另一種女人?


    一切隻因為他太在乎她了。


    因為強烈的占有欲,讓他失去冷靜的心。


    無論如何,他必須為他的錯誤做補救。


    “托斯卡,你回去告訴史巴羅,我兩天後會親自去紐約跟黛雅解釋清楚,把她平安帶回義大利,至於哥哥想怎麽處罰我,我沒異議。”


    “明白,我先回國了。帕德歐,雖然室內有暖氣,不過冬天衝冷水還是不太明智。”托斯卡善意提醒,轉身離開飯店。


    脫下襯衫,帕德歐這才感覺背部有些刺痛,但比起他帶給容榆的傷害,根本不算什麽。


    他緊抿薄唇,讓冰水衝刷背部,滲透白色紗布刺激灼傷的皮膚,品嚐背部的疼痛,減緩內心深深的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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