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孫思思脫離生命危險了,徐益平長籲了一口氣,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掉了下來,看來這些日子給菩薩上香還是有效果的。徐益平為啥著急呢?一是確實是老同學的女兒,自己的下屬,人之常情,擔心是很正常的,另外一個重要的原因是單位三年前剛有一個三十多歲的年輕人因為出差,車禍死亡,丟下老老小小的,家屬鬧得很,最後賠償了一百多萬才了事,一下子發改委元氣大傷,不得不勒緊褲帶過日子,好不容易現在稍緩過神來,沒想到孫思思又出了事,他真怕極了。現在聽到這個消息,他那掛著的臉上才有了一絲笑意。


    “老孫,思思所有的醫藥費你就不要擔心了,我讓李會計剛才又打了保證金進去了,另外我會分批派人來輪流照看思思的,你放心好了!”徐益平握著孫父的手,保證道。


    “太感謝你了,徐主任,讓你添麻煩了!”孫父感激道。


    “老同學,你太客氣了,不要說我和你是老同學關係,思思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另外思思還是我下屬呢,於情於理都是應該的!我這會還有個會,我先得走了,過後再來看思思!“徐益平拍拍孫父的手,然後告別道。


    “那你忙,你忙!“


    李麗和徐益平臨走前,突然象想起什麽來,他看了一眼徐衛,交待道:“小徐,這樣吧,第一天就按排你照看思思吧,辦公室的事我交待一下季主任就成了!”


    徐衛點了點頭:“主任,你放心,我在這兒!”


    徐益平看了一眼徐衛,然後滿意的離開.


    這一停留,徐衛在孫思思身邊就呆了三天,照料著她,為她換好毛巾擦臉,擦手,喂給她孫家帶來的小米粥,魚湯等。頭部纏著繃帶的孫思思看在眼裏,淚留在心裏,這一天,徐衛喂她吃完,準備讓她休息。她伸出手抓住他的手,看著一向愛幹淨的他一臉的疲憊和胡須拉喳,於是心疼道:“徐衛,你回去休息吧,這兒有我爸媽還有哥嫂呢!”


    “我沒事,不看到你完全好了,我不放心!”徐衛內疚的抬手輕輕摸了摸了孫思思的頭額,就是這個地方縫了二十幾針,一個如花的生命就差點沒了,想到這兒,他的內心一陣一陣的抽搐。


    “我現在好了,沒事,我命大!”孫思思安慰他道。


    “對不起,思思,對不起!”徐衛看到孫思思現在這個狀態下竟然沒有怪自己。


    孫思思扯了一下嘴角,隨即疼道:“你不要這樣說,你沒有對不起我!”


    “要是昨天晚上我陪你看芭蕾,就不會出這樣的事了,我該死!”徐衛內疚的自責起來。


    孫思思現在回想起來,那驚魂的一刻,於是她握著徐衛的手,輕輕的說道:“當時我覺得我的魂魄都快飛起來了,在那一刻我卻看到你了,看到你在朝我笑,笑得好帥氣,然後,然後,我的意識就開始如雲霧一樣蕩了開去,越來越稀,生命難道就象被水稀和的蜜糖嗎?”


    看著水一樣純淨的女孩子的眼睛,徐衛淚流滿麵,他把她的手抓至自己唇上,親了一下:“不,生命是加了蜜糖的水,會越來越甜!”


    思思動了動蒼白的唇,說道:“你看我現在很醜,很醜,額頭以後會有疤痕,牙齒掉了,在我的生命裏再也不會有蜜糖了!”


    “不,不會,你一點也不醜,在我心裏,你永遠美麗!”徐衛著急地安尉道。


    “真的嗎?”孫思思聽著徐衛的誇獎,臉上開始泛出緋色的光芒。


    徐衛用力點了點頭:“很美,我還要你趕緊好起來,我還要你好起來做我女朋友!我還要娶你,我還要帶你逛遍許城的大街小巷,我還要帶你......”


    “別說了,我現在好想睡覺!”倍感幸福的孫思思伸手按住了徐衛的嘴,終於在徐衛的甜蜜允諾中安靜睡了過去。


    站在門外的孫思思的媽媽和嫂子都感動得眼淚直往下掉.她們的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女兒終於遇到了她的真命天子.


    看著孫思思睡著了,徐衛起身走了出去,在門口看到一臉焦慮的孫母,他動了動嘴唇喊了一聲:“阿姨!”


    孫思思的媽媽看著走出病房的徐衛,感激地說了聲:“好孩子,你辛苦了!我思思沒有看錯人!”


    看著孫母和思思嫂子走進病房去了,徐衛慢慢坐在外麵的椅子上,心情十分沉重,看來他得用他的一生來還債了......


    在徐衛以及一家人的照料下,兩個月後孫思思完全康複了,在這個冬天的元旦,徐衛和孫思思甚至沒來得及好好戀愛,就結婚了,徐益平證婚,徐衛的父母也趕到了許城大酒店,參加了兒子的盛大婚禮.他們都很開心,兒子能找到這麽一個家勢不錯的女孩,他們的一顆心也終於落了下來.


    在呂琳看來,這是一場特別的婚禮,特別不在表麵,繁華一如當前有錢人的婚禮,隆重而熱鬧.特別就特別在當事人結婚的動機,當事人的心裏想法.當時她注意到徐衛就象隻沒有靈魂的木偶,機械地露出笑容,陪著酒,完成了他人生的婚姻大事,那晚他喝得很多,甚至喝醉了,別人以為他高興至極,喝醉了,其實隻有呂琳知道,她覺得他太痛苦了,在敬到她的酒時,徐衛看了她一眼,痛苦的小聲說了一句:“姐!”然後仰脖子一飲而盡。


    那一句‘姐’,幾乎碎了呂琳的心,她是最見不得人不如意的人,她是含淚舉杯一飲而盡。回去的路上,呂琳坐在出租車內的後座上,默默地流著淚,她不知道這淚是為誰流?她覺得徐衛和她一樣,都是在情感上倍受煎熬的可憐人。不是一天,不是兩天,或者是一輩子。


    徐衛結婚後,新房是孫思思早已經準備好了的,屋子裏經過孫家人的裝修拾攛後,十分不錯,兩人住在裏麵也十分安靜,再加上孫思思又乖巧懂事,把家裏收拾得井井有條,徐衛現在終於有家了,他不再是租住在外的無房戶了。另外自從結婚後,工作上也順風順水,沒多長時間,還被徐益平提拔為辦公室副主任。這種事明眼裏一看就明白其中的利害關係,所以大家也不多議論。但徐衛似乎並沒有顯得特別開心的樣子,波瀾不驚地上著班。


    有一次呂琳去找孫思思報銷費用,見沒有其他人在辦公室內,就開著玩笑道:“思思,什麽時候吃你紅蛋啊?”許城當地的風俗,新人結婚生了孩子,會發染紅的雞蛋,俗稱喜蛋或紅蛋。


    孫思思一下子紅了臉:“呂姐就會跟我開玩笑!”


    “這很正常呀,是不是有喜了?”呂琳見她害羞的樣子,以為她懷孕了。


    突然孫思思臉色變了變,眼淚掉了出來。這下呂琳可傻了:“不,不是,思思,你哭啥?是不是我說錯什麽話了?”


    思思搖了搖頭,然後小聲道:“我們還沒有在一起呢!”說這話時,孫思思明顯有些害羞和扭捏。


    呂琳一聽,吃了一驚:“不會吧!”她覺得太不可思議了,已經結婚一段時間了,沒聽說過這種事。


    看著思思那樣子,她也沒有好意思再問下去,呂琳報好了費用,回到自己辦公室,竟然有些楞神了。心想這徐衛也太不負責了,怎麽能這樣呢?抑或他或她有啥難言之隱?


    就在她楞神的時候,外麵有人敲門!


    “請進!”呂琳應了一聲.


    “呂主任!”徐衛進來後,規規矩矩喊了一聲呂琳的新職務。


    呂琳看他那中規中矩的樣子,心裏想笑,她伸出手示意道:“坐吧,以後沒人時,不要這麽拘緊,還喊我呂姐!”


    徐衛坐下後,沒有馬上說話,而是沉默了起來。


    “找我有什麽事嗎?”呂琳見眼前的男人眼神憂鬱,愁眉不展的樣子。


    徐衛這才動了動有些幹燥的嘴唇,歎了口氣:“呂姐,現在這工作我不想幹了!”


    呂琳一聽,心猛的一跳動同,問道:“為什麽?”她有些奇怪,剛剛才提升沒有多長時間辦公室副主任,竟然現在說不幹了。


    “整天就是寫稿子,我覺得太壓抑了!”徐衛歎了口氣,其實徐衛沒有說實話,寫稿子枯燥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和季剛這個正主任相處不來,雖說現在他不敢明裏跟他鬥,還得給他這個副主任的麵子,可是私下裏卻是時常整些事,這讓他很不爽,他是個做實事的人,他可不想整天在這種複雜的人際關係中周旋,他覺得沒有必要,也太累。


    “你文筆那麽好,也算是我們發改委的一支筆了,你看主任很器重你,又提了你做辦公室副主任,還有啥不滿足的?”呂琳覺得他有些不知足。


    “不怕呂姐笑話,我是學經濟的,做辦公室這種事,真的不是我的理想!”


    呂琳抿嘴一笑,站起來,給他倒了杯水,放在他麵前:“看來野心還不小!那你準備去什麽地方高就?”


    徐衛搖了搖頭,目光有些迷茫:“現在還沒有定!要不調整崗位,要不調離發改委!”


    “徐主任知道你的想法嗎?”呂琳問道。


    “不知道,你是我第一個告訴的人!”徐衛搖了搖頭。


    “千萬不要說呀,這對你不好,徐主任對你夠器重了,如果他知道你有這個想法,他會傷心的!”呂琳提醒道。


    “那我該怎麽辦呢?”徐衛有眼神暗淡。


    呂琳端起水杯,放在嘴邊,抿了一口,然後說道:“調離發改委,也不是這麽容易的事,如果沒有單位接受,我看懸,如果調整崗位,這個倒有點希望!”


    “有希望?”徐衛看了看呂琳。


    呂琳點了點頭:“我升副主任後,其實投資科倒是缺個科長,本來想讓老李接任的,畢竟他在發改委年代也長了,是老同誌了,可是他做的一些事確實讓我很為難,徐主任想聽我的意見,所以我還沒有確定,不過,既然你提出換崗位,我倒覺得你挺合適的,隻是......”呂琳話說了半句,還有半句沒有說出來.


    "隻是我資曆不夠?年齡太輕?"徐衛反問道.


    呂琳點了點頭:"你也是剛提辦公室副主任,再一下子讓你提一個級別,要讓人說閑話的,而且老李他也會不服的."


    徐衛點了點頭.不要說他,呂琳當時提拔副主任時,不知道私下被人議論得多厲害,況且她還是組織部欽點的.


    "那怎麽辦?"徐衛沒有底氣了.


    呂琳沉呤了一會兒,然後說道:"也不是一點辦法沒有,可以來個曲線救國!"不知道從何時起,她開始變得老沉了好多,不象以前那麽急脾氣了,也許是閱曆吧.


    "曲線救國?"徐衛有些不解.


    呂琳微笑地解釋了一下:"就是你先到我們科,級別不變,和老李一樣,公平競爭,如果在以後的工作中你勝出了,那這個科長自然是你的,如果你不行,那就隻能屈居人下了.你有這個底氣接受挑戰嗎?"


    徐衛濃眉皺了皺,眼睛一亮:"有什麽不敢的?"


    "好,看來我沒有看錯人!小徐,真的,我太需要一個得力的助手了!你不知道我現在多累?那個老李和王曉玉根本就指望不上!"呂琳提起這兩個人,一老一少,一男一女,氣得直搖頭,歎氣.


    徐衛也聽說過,知道這兩人一個資曆夠深,一個背景夠硬,呂琳根本就指揮不動他們,有時還不得不好聲好氣的求他們,碰到他們不高興時,還摞擔子,拿他們沒有辦法。


    看到呂琳這麽為難,原本圓潤的臉龐,也消瘦了不少,不免心生憐惜,他安慰道:“呂姐,你也不要這麽拚命了,這一攤子事也不是一時半會能處理完的,慢慢來,希望我以後過來後能幫上你!”


    “謝謝你!”呂琳聽著徐衛這麽個掏心窩子的話,感性的她淚花在眼裏閃爍。


    “沒事吧你?”徐衛掏出一張紙巾遞了過去。


    呂琳不好意思道:“你看我,沒出息的。”接過紙巾擦掉了眼淚。


    “也沒什麽,人都有脆弱的時候,我有時也覺得人活得太累,幹什麽都沒有目標!”徐衛深有同感道。


    “還是你理解姐!”呂琳笑笑,在整個發改委裏,就隻能對這個小自己六歲的男人,說說自已的心思了。


    徐衛看了一眼,小女人樣的呂琳,扯了一下嘴解:“你別總是姐啊姐的,其實你有時比我還小感覺,讓人挺想保護的。”


    “得瑟了你!不說這個了,說說你,最近和思思怎麽樣?過得還好嗎?”呂琳瞪了他一眼。


    “挺好!”徐衛並不想提和孫思思的婚姻生活,不是不想提,而是確實沒有提的內容,因為他們現在的生活正如孫思思說的一樣,還沒有同過房,隻是住在一個屋簷下的一對熟悉的陌生人。


    呂琳知道他不想提,所以也不好過分去詢問別人的私生活。可是一想到孫思思當時看自己的眼神那麽淒苦和哀怨,她的心又開始柔軟起來,於是她咳了咳嗓子,喝了一口水,抬眼看著他,猶豫不決是否開口。徐衛見她那樣子,奇怪道:“你是不是想對我說什麽?”


    呂琳點了點頭:“小徐啊,你結婚也有一段時間了,想不想要個孩子?”


    徐衛聽了,用力瞪了她一眼,臉紅道:“我們現在還年輕,暫時不想要孩子!”


    “也不小了,思思比你還大幾歲呢!”呂琳沒有考慮到徐衛的想法,脫口而出後才有些後悔,因為她發現徐衛的臉色不太好看,於是也就趕緊閉了嘴。


    徐衛低頭楞了一會兒,然後起身,聲音一下子恢複了以前的冷淡:“呂姐,要是沒啥事,我先走了,調動的事就拜托你了!”


    “好的!”看著徐衛匆匆而去的背影,呂琳知道自己多話了.


    看著徐衛低頭落寞的走了出去,呂琳心裏也不好受。


    她搖了搖頭,打開電腦,準備寫份報告,關於這幾天的項目後續調查情況,還沒有寫幾個字,桌上的內線電話響了,是徐益平的:“你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聽他的語氣有些嚴肅,發生了什麽事?呂琳邊想邊走進了主任室。


    “你坐吧!”徐益平見呂琳進來了,嘴巴上揚,抽搐了一下,然後示意她坐下。


    呂琳坐到徐益平桌邊的沙發上,麵對著他那似笑非笑的肉饃臉,她內心忐忑不安起來。


    “當上副主任後,工作還習慣嗎?”徐益平審視完麵前的小女人,這才開了口。


    呂琳先想,這算是領導關心下屬嗎?也許是吧,自己剛上任這個副主任不久,一把手關心一下副手,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於是謙虛道:“承蒙主任多多關心,一切算是盡心盡力,還行吧!”


    徐益平伸出胖手,摸了摸滑溜溜的下巴,眨巴著魚泡眼,拖長音道:“好就好,看來年輕有為,還是我多慮了!”


    這是什麽意思?呂琳聽著他的話音,似乎對自己剛才的表述不太滿意,或者說她覺得有什麽地方讓他有不滿意,於是她楞了一下說道:“我正在寫這幾天的工作匯報,等寫好後,給你審核,不管如何,剛上任,工作上還不是太有經驗,請主任多多指導!”


    “呂主任客氣話就不要說了,你年輕有知識有能力,而且是上級領導親自提拔的,指導談不上!”徐益平話裏帶酸帶刺。


    “這是我的真心話,不管怎麽說,你是我領導,況且你的經驗確實是比我足得多!”呂琳誠懇道。


    徐益平聽完這句話,似乎比較滿意,看來麵前這個小女人還是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的,別以為自己這麽快被提拔了,就以為處處高人一等。


    “呂主任,最近下麵的項目檢查進度如何?”徐益平用食指敲了敲桌子,轉了話題。


    “我正在寫工作匯報,寫好後,呈給你!”


    “嗯,聽說你最近準備查處罰款幾家單位?”


    呂琳正在驚訝地看了一眼徐益平,心想自己工作匯報還沒有寫呢,他是怎麽知道的?但疑惑歸疑惑,她還是如實匯報道:“嗯,有兩家項目中有違規現象,一家責成改進,中一家比較嚴重,有欺瞞騙取國家項目款的動機,所以正在重點調查!”


    “呂主任啊,不是我倚老賣老,在發改委這個主任崗位我也幹了這麽多年,哪些事沒看透?你現在是分管項目投資的副主任,你有權去處理決定,但是我想提醒你,有時處理事情要慎重,不能教條,到時惹得人怨馬翻的,工作不好做啊!另外讓人覺得你有自作主張,不尊重其他同誌意見的獨權作風!”徐益平邊眨著眼,邊淡淡的說道.


    ##“打黑槍2”(二更)


    看似語氣風輕雲淡,實際話裏有話,很明顯這是在提醒自己。想到這次清查的兩家企業,已經給予口頭懲罰通知,責成投資科的李德林做成書麵文件下達該企業。當時在和李德林到這兩家企業調查時,就覺得他和這兩家企業相關人員比較熟悉,說話也挺隨意。當她看到所謂的項目有一家還處於停滯狀態,另一家現在根本拿不出當時項目書上所說的高科技技術含量產品,堆在他們麵前的還是那早已跟不上時代的老型號產品。這不得不在呂琳心目中打了個問號,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當問及公司負責人時,每個人臉上都現出尷尬,說不出個所以然,而且都把目光投向自己身邊的李德林,隻見他咳嗽了一下,在一個無人的地方,小聲對她說道:“呂主任,這兩家可都是有背景的,我看我們回去再討論怎麽處理,向徐主任匯報一下。”


    呂琳當時心裏就不滿了:“我不管他們是什麽背景,我是主管項目的副主任,現在我也親自看到了,還有什麽可討論的,你立即口頭通知他們,立即改正,否則重罰,對於冒充項目,騙取國家資金的性質就更嚴重了,我想你是主管這項工作的老同誌了,應該比我更清楚!”


    李德林翻眼看了一下呂琳,不再說話,其實心裏很是不滿,當年方同任科長的時候,都是放手讓他去幹,聽取他的意見,可現在自己竟然被這個小女人訓斥,心下十分不滿。


    呂琳想到這兒,心想,這一定是李德林在背後放的“黑槍”,不過,讓她沒有想到的是這麽快時間就傳到徐益平這兒來的,看來這裏麵情況還是挺複雜的。


    於是她微微一笑:“徐主任,看來是有人提前在我之前跟你作了匯報,不過,事情可不完全象一些人說的那樣,馬上我的工作匯報就會送給你,我想主任你看了,就不會是現在這個觀點了。”


    徐益平摸了摸光腦門,他現在很滿意或者說很想看到眼前這個狀況,內部牽製,或相互製衡是他管理和用人的的手段,其實他這個人很多疑,再相信的人他也不會全身心的去放手讓他一搏,所以現在投資科出現了打小報告的現象,雖說這在常人看來,是不足取的,是不團結的象征,可是對於他來說,卻是一個信號,通過這樣的方法,他可以控製全局,了解一些他看不到的內部信息。


    於是他嘿嘿笑道:“呂主任,不要多想,其實我們做任何事,都是講究民主的,你還年輕,多多聽取老同誌的意見沒錯,你所說的這兩家,我現在雖然沒有看到報告,但我知道,這兩家的背景,我實話告訴你吧,錦輝照明是我們許城一家快上市的企業,可能項目進展慢了一點,但是實力還是有的,況且這是我們現在的市委老書記給介紹過來的招商項目,另一家東山船舶配件,是一家新型民營企業,他們是我們許城重要的重工配套設施企業之一,主導的產品應該說還是有一定的技術性的,而且負責人是我們梁副主任的一個遠房親戚,你說這裏麵關係複雜吧?”


    看來這兩家企業徐益平是知道的,隻是沒有辦法去處理罷了,怪不得一個項目拖了幾年還沒有進展,可資金卻被占用了,具體用到什麽地方還沒有查清。想到這兒,呂琳倒抽了口冷氣,怪不得李德林在自己麵前三緘其口,一副有口難言的樣子。


    回到自己辦公室的呂琳,陷入了沉思,這次一把手找自己談話,雖說‘風和日麗’,但話語裏卻透露出幾條信息,這象是提醒自己,又象是警告自己,總之她這個新任副主任做的事有點‘過火’,需要調整,否則......


    那個在自己背後'開黑槍'的老同誌,無疑是自己的手下李德林了.這個李德林是發改委的一位老同誌了,俗稱“老李頭”,當年徐益平過來做主任的時候,他就在了,比他還大幾歲,可謂是老資格,為人圓滑老道,分析問題‘一針尖血’,所以在錢美芬她們看來,沒有他“老李頭”看不透的事,猜不明白的原因,他的那一雙眼睛就象孫悟空的“火眼金睛”,別看平時總眯著,卻總是在關鍵時刻能說出一句令人聳聞,但又不得不佩服的一些理論來。後來聽說他這人喜歡沒事時研究《易經》,《佛學》等冷門的東西,對他更是有些莫名的高看一眼。


    所以呂琳自從正式接手投資科到現在任副主任,這期間,她和他都是客客氣氣,也很尊重他的一些意見,平時的文案工作他也做得井井有條,十分漂亮,比起那個內勤資料員王曉玉好得多了,一想起現在投資科的兩個“典型”,她一直還沒有想出辦法來怎麽管理,一直在觀察,順著前任的方法做著。


    當然‘老李頭’還是有些能力的,細節也很注重,本來提任副主任後,呂琳是想提名讓他做投資科的科長的,想在這次項目整頓後,向徐益平建議,沒想到現在在自己背後‘放冷槍’的竟然是他。聯想到他和自己去幾家公司的表現後,呂琳越來越覺得事情比較蹊蹺,他顧忌的難道是徐益平剛才提醒自己的那些複雜關係嗎?


    就在呂琳想著這些事的時候,李德林敲敲了。


    “進來!”呂琳從沉思中反應過來,應道。


    李德林走了進來,他那雙不大的眼睛快迅掃了一眼麵前這個比自己小差不多一輪多的頂頭上司,然後臉上堆出笑意,輕語道:“呂主任,那個東山船舶的汪總想請你聚一聚,你看?”


    “聚一聚?”呂琳柳葉眉挑了起來,她看著麵前的男人,反問道。


    李德林點了點頭:“剛才他打電話過來,說無論如何想請呂主任吃頓飯,有些事需要向呂主任當麵解釋和匯報!”李德林邊說邊用眼睛瞄著呂琳的反應。


    呂琳注意到他話裏的幾個字‘解釋’,‘匯報’!看來這次這個汪總費了不少心思,當時這個汪總很牛,麵對自己對他項目提出的疑議,滿不在乎,還拿出所謂當時各專家過來指導意見作為輔證,說明自己一直在努力研究新品和新技術,當這些被自己質疑後,還有些惱羞成怒的感覺,現在看來又想要‘軟攻’了,看來手段還不少。


    “還解釋什麽?匯報什麽?事實已經擺在那兒了!”呂琳譏諷道。


    李德林楞了一下,然後軟語道:“呂主任,你應該聽說他的背景了吧,這種事,難啊,我在這個科也呆了不少時間了,就倚老賣老說幾句,既然在方同當時已經批了,既成事實了,你就睜一眼閉一眼過去得了,何必較真?到時和梁主任這邊也是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不好相處啊!”


    聽話聽音,李德林的為難,遊說,無非就是要她網開一麵,看在梁天成的麵子上,不要太過於激進,手下留情。呂琳的腦海裏一會兒是徐益平的提醒,一會兒是李德林的為難,一會兒是梁天成陰沉的臉,一會兒是東山船舶汪大明的滿不在乎,她一時糊塗了,她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該怎麽辦?她覺得她那好久不發的偏頭痛又開始發作了,後腦勺突突的跳得厲害,她皺皺眉,用手捏揉著疼痛的地方,然後衝李德林說道:“李科,你先回辦公室,讓我想想!”


    李德林沒有動,而是抬眼看了一下呂琳,小聲道:“呂主任,你看怎麽回答他呢?是答應還是不答應去應這個飯局?”


    呂琳有些煩躁,她沒好氣道:“你就跟他說,謝謝他的好意,我今天身體不舒服,不能赴約了!”


    李德林點了點頭,嗯了一聲,退出呂琳的辦公室。


    呂琳覺得大腦基乎不能想什麽東西了,後腦勺的痛感十分強烈,甚至不然任意轉動,隻能僵在那兒,生理的,心理的,所有的壓力就如這種無形的痛感一樣襲上她的心頭,從來沒有認輸的她,此刻突然想逃,離開這個地方,離開周圍讓她看不清,覺得虛偽奸詐的環境,她覺得好累,好累,此刻的她突然好想有一個強大後盾,讓自己依靠,給自己一個明確的答案,她腦海裏不自覺地閃現了杜偉國的樣子,這個已經有一段日子讓自己強製性去忘卻的男人,在這個時候,在這個無助的時候,出現在自己腦海裏。


    呂琳下意識的拿起手機,雖說有段日子沒有聯係,雖說從來沒有儲存過他的手機號碼,可是他的號碼就象刻在腦海中一樣,一個數字一個數字的過目不忘,如此深刻,看著自己一會兒就在手機上敲下的一連串阿拉拍數字,她突然又警醒過來,自言自語道:“不是結束了嗎?不是不聯係了嗎?這是在做什麽?”


    呂琳苦笑著搖了搖頭,放下手機,頹然地靠在椅子裏,用手撐著額頭。


    就在這時,傳來了敲門聲。


    “進來!”呂琳皺皺眉,喊了一聲。


    隻見王曉玉拿著文件夾走了進來:“呂主任,關於東山船舶的處罰決定已經起草好了,你過目一下,有沒有要改的地方?”


    呂琳看也沒看,說道:“放這兒吧,我等會看!”


    王曉玉看了看呂琳,接著關心道:“呂主任,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要不要回家休息一下?”


    “我沒事,就是頭有些痛,休息一會兒,會好的!”呂琳有些奇怪今天這個王曉玉怎麽突然關心起她來了。


    這個剛結過婚沒多長時間的女孩子,並不是一個認真做事的人,平時對工作的懶散她都看在眼裏,一直隱忍著沒有說出來,在她任投資科長的那幾個月,她似乎從來就沒有把她放在眼裏過,對於她的工作傳達,也是有一搭沒一搭的懶洋洋,不是上班吃瓜子,就是上網聊天,與朋友打電話,她看到過好多次,也說過幾次,可是成效不大,後來聽李德林說,他也很反感她這樣,但是他也不能說她什麽,甚至徐益平也不好多說,因為她的後台硬,是什麽區長的什麽親戚。


    “你還有什麽事嗎?”呂琳見她還杵在那兒,於是皺皺眉問道.


    “呂主任,有句話我不知道該說還是不該說?”王曉玉瞄著呂琳,猶豫不決道。


    “什麽事?你說吧!”呂琳有些奇怪,這個對自己全方麵封閉,甚至有些敵意的女孩子,突然想對自己說什麽呢?


    於是她坐直了身子,示意她坐下:“坐下說吧!”


    王曉玉低聲道:“呂主任,我剛才聽到李科在跟東山船舶的汪總的電話。”


    “嗯?”呂琳看了一眼麵前女孩的欲語還休,“打個電話,不是很正常嗎?”


    王曉玉瞟了一眼不以為然的呂琳,囁嚅道:“可是我感覺那個汪總的語氣好象不太友好!”


    “你怎麽聽得到他的話?”呂琳有些奇怪,難不成為了打李德林的小報告,在自己麵前胡扯?


    王曉玉見呂琳質疑她話的真實性,立馬激動起來,她瞪圓眼睛道:“我坐在他前麵,那話筒的聲音太大了,而且從他們說的話,也能猜出來這麽個意思!”


    “什麽意思?”呂琳不動聲色道。


    王曉玉站起身來,湊到她麵前,小聲的一字一句道:“好象是在說呂主任你不識抬舉!”


    呂琳立馬火了,她拍了一下桌子,怒道:“混帳!”


    王曉玉見呂琳發火了,嘴角揚起一絲得意的笑意,繼續說了一句:“據我觀察李科和那個汪總關係挺不一般的。”說完就觀察著呂琳的表情。


    呂琳的臉色不好看,她覺得外人不理解自己也罷了,偏偏自己的同事,自己的下屬竟然和外麵的人勾搭,沆瀣一氣,這是她最反感的。


    她的頭越來越疼了。


    “呂主任,如果沒啥事,我先走了!”王曉玉見呂琳皺著眉頭不語,於是說了句,準備開溜。


    “嗯,你等等,以後如果有什麽事,及時向我匯報!”呂琳衝她點了點頭。


    “好的。”王曉玉趕緊應了一句,離開了呂琳辦公室。


    雖然呂琳並不信任王曉玉這個人,但是她的話多多少少象一塊小石子在她的心頭激起一層層漣漪,李德林和下麵這些企業的關係,她是有所察覺的,隻是還不能完全肯定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勾搭。現在王曉玉帶來了輔證,說明他們之間關係是親密的,不然怎麽姓汪的在他麵前說自己壞話呢?


    對李德林的懷疑和不信任,呂琳以前是從來沒有想過的,他事情做得好,考慮問題周到,甚至王曉玉拖著不做的事,有時要得急,他也代替做了,做上副主任以後,她一度考慮把這個投資科科長的位置給他,可是最近他的表現,反常得很,難道這裏麵真的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還是因為關係複雜,逼迫不得已?


    呂琳越想越沒有頭緒,她打開電腦,習慣性的先看看郵箱,看到一個熟悉的名字的郵件:蟈蟈。蟈蟈,是國的諧聲,這是給他私下取的綽號,一來覺得好玩,二來覺得比署上大名安全。看著這兩個字,就象看到了曾經的甜蜜,她的心頭有些緊張也有些惆悵,她讓鼠標對準它,右食指在猶豫著是否按下去,打開它,自從上次一氣之下給他發了一封信後,一直沒有等到他的回音,她以為他生氣了,不想再給自己聯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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