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這麽努力,孩子還是保不住,這讓年如意難過地哭了好幾天。


    經過年有存的診斷,年如意需臥床修養兩個月才能下床,接下來還必須調養個一年半載,才能恢複。


    年彩嵐建議年如意夫妻倆暫時分房,好讓年如意能安心靜養,而夫妻倆也接受了這樣的安排。不過,雖然如此,連震宇還是每日都來陪年如意用膳,早、中、晚都不缺席,下午也會來陪年如意說說話。


    早膳過後,待連震宇離去,年彩嵐便拉了張椅子,坐到年如意床邊。


    “真是委屈震宇了。”年彩嵐語重心長地道,“如意啊,我看你也該多替震宇想想了。”


    年如意一臉茫然,弄不懂年彩嵐何出此言。“替震宇想什麽?”


    “納妾啊!”年彩嵐理所當然地說道。


    “納……納妾?”年如意大驚。


    沒理年如意駭然的神情,年彩嵐繼續說道:“你想想,你現在的狀況根本沒法替連家傳宗接代,加上你們倆又必須分房而睡,這震宇可是堂堂男子漢,有幾個男人熬得住呢?”


    “可分房隻需兩個月不是嗎?”年如意不解。


    “誰說隻需兩個月?阿爹,你說說。”年彩嵐轉頭朝正要幫年如意把脈的年有存道。


    隻見年有存點點頭道:“沒錯呀,在你身子還沒調養好之前,都不能同房,否則這小產的情況,恐會再次發生啊。”


    趁著年如意驚恐時,年彩嵐又道:“如意,難道你想再來一次不成?"年如意驚喘了下,接著不意外地搖了搖頭。


    “這就對了。”年彩嵐趁勝追擊,“為免震宇自己在外麵找個差勁的女人回來,我看啊,不如你先幫他安排來得妥當。”


    “可是……我不……”年如意並不想因這樣的原因就認同年彩嵐的話,但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已經深受年彩嵐那番話所影響了。


    “咱們都是女人,我也知這是多讓人難過的決定,但是你也不願讓震宇痛苦吧?”年彩嵐不讓年如意有時問細想,又道:“況且,要是到頭來,震宇從外麵帶了個女人進門,你日子可就更不好過了。”


    年如意根本沒有反駁的機會,淚水漫上雙眼,模糊了她的視線,這時年有存也開口了:


    “所以如意啊.最好是你先幫震宇打算好,自己挑人選,才不會威脅到你的地位啊。”年有存關愛地拍拍年如意的手,語重心長地說道。


    “我……我沒有人選……”年如意完全沒了主意,她根本不知自己應該怎麽想、怎麽做才是對的,“嗯……這就有點難了。”年彩嵐也苦惱了起來。“在這我也沒熟人,實在也幫不上忙。”


    “哎呀,何必煩惱呢。”年有存突然擊掌一呼,“彩嵐不就挺適合的嗎?“


    “阿爹呀,你在說什麽呀,這話可不能亂說。”年彩嵐驚得大喊,不敢置信地瞠大了雙眼。


    “阿爹可沒亂說,如意啊,你想想,你與彩嵐是堂姊妹,就算震宇納彩嵐作妾,你倆也還是姊妹。”年有存一點也不像在開玩笑,他緊緊握住年如意的手,一點一點地分析道,“更何況,彩嵐這是再嫁,就算是作妾,也沒有侮辱她,這不是兩全其美之事嗎?”年有存大概忘了,年彩嵐本來也是作妾的,哪有什麽侮辱之說。


    隻是兩人就這麽一搭一唱的,讓年如意根本毫無招架之力。


    “可是這樣太委屈如意了。”年彩嵐搖著頭,一臉不認同的模樣。“我不能讓如意委屈了。”


    “怎麽會委屈呢?別的女人才會讓如意委屈啊?”年有存歎道,“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的,相信震宇早晚也會納妾,既然如此,不如選彩嵐,也才不會受別的女人的氣,你說是不是?如意。”年有存望著年如意,讓她根本無法逃避。


    “我……”年如意已經六神無主了,她不知該聽從自己心裏的聲音,還是該照年有存說的,讓年彩嵐成為連震宇的妾。她根本無法果斷地說出連震宇不需要納妾。


    “如意啊,我了解這對你來說是殘忍了點,但這也是為你好啊!”年有存表現出無比的關愛,好似明白年如意的心思一般。“當然,你無法替震宇做決定,不如這樣吧,待會午膳震宇來時,你下妨問問他對納妾的意見,或許他也有這個打算。”


    震字也有這個打算?真是這樣嗎?年如意完全陷在自己的思緒裏,沒有注意到年有存及年彩嵐是何時離開的,也不知道自己早已一步步踏入這場精心計算地陰謀裏。


    “你說什麽?”連震宇不敢置信地看著年如意。


    “我是說……”年如意垂眼盯著碗內的菜肴,有些困難的問道,“你有沒有想過要納妾?”


    “納妾?”連震宇十分不快,他不明白年如意為何會突然問起這個。


    “我想,震宇,你……你要不要考慮……”年如意實在問不出口,忍不住淚水盈眶、唇齒抖顫了起來。


    “如意?”連震宇看出她的不對勁,伸手抬起她的下顎,看見她的淚水,整個人便軟化了下來。“到底怎麽回事?為何哭了?”


    連震宇的溫柔,馬上瓦解了年如意的心防,她攀上連震宇的肩頭,將頭埋入他胸前,切切哭了起來。


    年如意心中難過不已,此時她才明白,她早已愛上連震宇了。若是她不愛他,她不會如此在乎、如此害怕他的答案。


    連震宇知道,年如意會有這樣反常的舉動,還問起他有關納妾的事絕非偶然,一定有問題。


    “是誰跟你提納妾的事的?是姨娘嗎?”也隻有那個女人會見不得他好,專為他找麻煩。


    年如意沒有抬頭,隻是搖頭否認。


    “不是姨娘?那是誰?”見年如意隻是一直搖頭,連震宇也不想費心神,他直接對年如意道:“不管如何,我都不會納妾,尤其是在這種時刻。”


    “震宇……”年如意知道他是顧慮到她的狀況,感動地抱緊了他。


    “好了,不要為這種事心煩了。”連震宇緊抱著年如意,溫柔地拍撫著她道,“反正就這幾個月而已,我又不是不能等。”


    聽了連震宇的話,年如意心虛地道:“其實……不隻幾個月,可能……可能一年半載我們都不能……不能……”


    “一年半載?”連震宇不敢置信地道,“不是兩、三個月而已嗎?”


    天啊,幾個月已經是他的極限了,要他每日看著她,卻不能碰她,這種見得著卻吃不著的苦,幾個月已經難以承受了,居然要他忍一年半載,這不是要他的命嗎?


    年如意將原由說給他聽,看到他那沮喪的模樣,她心裏跟著一緊。


    “震宇,那……那你是不是要納妾了?”


    連震宇愣了下,趕忙安撫起她,“你別胡思亂想,我不會納妾的。”


    得到連震宇的承諾,她雖然微微責怪自己太過自私,但還是心滿意足地笑了。她十分慶幸自己沒有愛錯人。或許,連震字現在還不愛她,但她會給連震宇很長很長的時間,讓他可以慢慢愛上她。


    當天,年如意便將連震宇的決定告訴了年有存及年彩嵐。


    “既然震宇沒這個意思,我們也不強求,還要替如意你高興呢。"年有存笑著對年如意道,"是啊,如意能嫁個這麽好的對象,真是羨慕死我了。"年彩嵐也道。


    三人沒聊多久,年彩嵐因為要哄陳寶玉午睡,便先離去了;而年有存在替年如意把脈後,確定沒有問題,也隨後離去,房內隻剩下年如意一人。


    年如意沉思了會兒,開口喚紅芙、綠萼將裝了刺繡材料的繡籃取來,繼續研究起擱置多時的雙麵繡法。


    沒想到多日未見的連夫人此時卻來訪了。


    “如意,你在做啥?還不快將針線收起來!”連夫人一進內室,便見年如意手持針線在布上繡著,她難得地板起了臉,開口教訓道,“雖是小產,但休養的這段期間,等於是做月子一般,這些傷眼的事全都不能做。”


    連夫人說罷,一把抄起籃子,交給一旁的紅芙。


    “還不拿出去!”連夫人的厲聲嚴詞,嚇得紅芙、綠萼趕忙往房外跑。


    接著,連夫人餘怒未消地伸手將年如意手中的繡樣也給拿了開。


    年如意被連夫人的怒氣嚇了一跳,所以沒發現連夫人因那雙麵繡的精美特殊一時愣住,蹙眉研究了起來。


    連夫人雖是難以相處,平時對人說話總夾棍帶刺,笑時也是帶著嘲諷,但從未有像現在這般惱怒的時刻,年如意不禁愣了下。尤其是連夫人那雙眼,現下簡直與連震宇嚴肅起來時一模一樣。


    但是不對啊,連震宇怎會有連夫人的眼?


    “姨娘的眼……”年如意忍不住出了聲,“與相公好像啊!”


    難怪啊,第一次見到連震宇時,她便覺得她的眼好熟悉。但因為連震宇與連夫人沒有其它相似之處,加上兩人的脾氣個性皆不同,是以年如意一直忽略了這麽明顯的事實。


    正在審視手中繡樣的連夫人,聞言猛一抬頭,緊緊盯住了年如意。


    此時年如意才發現,連震宇與連夫人相像的地方,不僅是那雙眼,她看著連夫人抓著繡樣的手,直盯著她甲尖上飛的指甲。


    連夫人發現了年如意的視線,抓著繡品的手一握,將自己的指甲藏了起來。


    “姨娘,相公不是大娘生的吧?”年如意試探地問道。


    此時的連夫人已鎮定了下來,又變回年如意熟悉地那個冷媚姨娘了。連夫人杏眼一睞,拋下手中的繡樣,柳腰一擺,尋了張椅子坐了下去。


    “這話,你最好別讓宇兒聽到了。”連夫人若無其事地笑了笑,隨手替自己倒了杯茶。


    “相公他……他知道嗎?”礙於不能下床,年如意隻好往床邊挪了挪,希望能將連夫人的表情舉動看得更清楚。


    “這個秘密,我跟老爺均發過誓,絕不會說出口。”連夫人啜了口茶後,才開口說道。


    “啊!那……”年如意驚覺自己的刺探可能會讓連夫人打破自己的誓言,不由得驚叫了聲。


    “放心吧,我有發誓沒錯,但可沒說若有人發現了,我不能做解釋。”


    連夫人似笑非笑地瞟了她一眼,“不過,我還是希望你別讓宇兒知曉。”


    “為何不讓相公知道呢?或許,相公明白後,就不會對您……對您……”年如意找不到適合的詞。


    “對我尊敬些?孝順些?還是對我敬愛些?”連夫人先是掩嘴笑了起來,接著又正色道:“在我將他送離自己身邊時,就已經有所覺悟了。”


    “送離?”難道連夫人不是入府後才產下震宇的嗎?


    “你會納悶是一定的,我與老爺和夫人的那一段,不是三言兩語可道盡的。”連夫人用指繞著杯口,眼睛雖是盯著杯裏的茶水,但心思已跌人多年前的回憶中。


    “我爹跟連府有生意上的往來,他過世後,所有擔子便落到我身上,為了家裏布莊的生意,我不得不以老板的身份出麵,也因而結識了老爺。


    老爺對我一見鍾情,我也愛上了老爺,兩情相悅下,老爺本欲娶我入門,但卻被老夫人給阻止了。因為以我一個小布莊女兒的身份,配不上連府這樣的大戶人家。”連夫人的眼中少了平時的犀利,多了些難辨的情緒。


    “老夫人不顧老爺的反對,堅持將老爺的表妹以八人大轎抬進了府,讓她成為老爺的正房夫人。但老爺仍堅持下與夫人有夫妻之實,當時我已產下宇兒了,為此,老夫人及夫人隻好妥協,但卻訂下了條件,而老爺為了娶我入門,也隻能答應所有的條件。”說到這裏,連夫人笑了,但那笑卻是萬般無奈、萬般心酸。


    年如意不敢打斷連夫人,她也深深被這段過往的故事給吸引住了。


    “老夫人要求,老爺若要娶我入門,宇兒必須過繼給夫人,旦我與老爺終身不得說出這個秘密:而且,老夫人在世時,不得接我入府,往後,老爺也不能將我扶正。”連夫人抬起眼,平靜地看向年如意。“所以,我是在老夫人過世後,宇兒十歲時,才人了府。誰知,因為老爺從不與夫人有夫妻之實,不久後,夫人因此抑鬱而終。”連夫人笑了笑,“接下來,不需我說,你也猜得出了吧。”


    難怪,一切的矛盾,現在都合理了。


    年如意看著連夫人,她終於明白了,原來連夫人的尖酸言詞、難以相處,全都是因為這段坎坷的感情,及被迫將自己的骨肉送給正妻做子,一輩子不得相認的無奈與憤恨所造成的。


    而連震宇對連夫人及連老爺的不滿、怨恨,也因當年的承諾,成了一個解不開的結。


    對此,年如意也是莫可奈何,但她絕不會任這種情況繼續下去的。


    至於該怎麽做,此時她還沒個主意。


    “姨娘……”年如意本想說些什麽來安慰連夫人,卻見連夫人已拋開愁苦,變回原有的精明模樣。


    “如意啊,這事早過了八百年了,對我來說也不痛不癢了,你聽聽就好,明白嗎?”連夫人對年如意拋了個不容違逆的眼神,也不待她回答,便逕自起身道: “見你精神挺好的,我就不留了,記得別再碰那些傷眼傷神的事了,知道嗎?”


    “如意明白了。”年如意乖順地回道,得到了連夫人一聲輕笑。


    “這繡挺有意思的,我拿走了。”連夫人轉身離去,順手帶走了放她拋在桌上尚未完成的雙麵繡樣。


    連震宇手上端著特地讓人從城西買來的甜糕,輕步入年如意房內,看著她的睡臉,他心中感到一陣悸動。


    他在年如意床畔坐下,單掌輕柔地撫上她依舊蒼白的臉頰。


    她瘦了,這讓他感到莫名心疼。


    一直以來,他隻懂從她身上索求,卻不懂如何表達他對她的情感,雖然經過這段時日,他知道他對她的情感絕非一般的欲望而已,但這陌生的情愫到底是什麽,他卻不敢細究。目前他隻知道,這輩子,他放不開她了。


    連震宇的撫觸,擾醒了年如意,她雙睫輕顫,喚回了連震宇的思緒。


    “震字……”年如意眨眨眼睫,露出一抹微笑。


    “我聱讓人買了些甜糕,要不要吃一些?”虛弱的年如意,此時更加讓人愛憐,連震宇不自主地放柔了聲調。


    “好。”麵對連震宇的溫柔,年如意笑得更甜了。


    連震宇輕柔地將年如意扶坐起,然後一口一口喂著她。


    年如意望著他的眼,突然想起與連夫人的那番談話。


    年如意低頭看著連震宇的手,看著他與連夫人的相似之處,心裏盤算著到底該用何種方法來化解這個難題,“怎麽了?”連震宇敏銳地察覺到年如意的不尋常。 “不會又在那胡思亂想吧?”


    “沒有啊!”年如意趕忙否認。


    “還說沒有!”連震字將糕點擺放於一旁,出乎年如意意料的脫去了鞋,上了床,然後不顧她驚愕地眼神,盤腿坐上了床邊,還硬將她的身子擺平,好讓她能枕在他的腿上。“你看你,眉頭都不知打了幾個折子了,還說沒有胡思亂想。”


    連震宇的形容,讓年如意忍不住失笑。


    “眉頭愛打折的才不是我呢。”年如意難得輕鬆地調侃道,“那明明是你的招牌。”


    “我?”連震宇驚詫道,“我有嗎?”


    “怎麽沒有!”年如意忍不住掩嘴而笑,“平時隻要出了房門,你的眉頭就沒鬆過,就像這樣。”


    年如意說著,還模仿起他平時嚴謹地模樣,但一會兒她便羞赧地笑了。因為她與連震宇相處,從未有如此輕鬆的一麵,更遑論在他麵前做出這玩笑般的舉動了,這讓她既害臊,卻又感到一絲欣喜。


    “好哇,你居然取笑我!”連震宇也放鬆下來,他抬手往年如意腰間輕捏,惹得她左躲右閃,口裏直喊饒。


    因著年如意的身子,連震宇不敢玩得太過火,在發現年如意笑鬧到開始輕咳後,他趕忙停下手來,輕輕拍撫著她的背。


    “還好吧?”雖然年如意麵露微笑,但連震宇仍擔心地問道。


    “沒事的。”年如意搖搖頭,掩嘴又輕咳了聲後,才又將頭擺在連震宇腿上。


    看著年如意愉悅地微笑,還有因玩鬧而略為紅潤地雙頰,連震宇終於放心了。


    他用指輕柔地梳著年如意散在他腿上的發,此時的他,感到無比地滿足。他說不出為何會有這種感受,但此時,他真的覺得,有了年如意,此生別無所求了。


    看著年如意舒服地閉上雙眼歎了口氣,連震宇更加放輕手的力道。


    “再睡會兒吧。”連震宇輕哄著年如意。


    第一次,連震字正視了自己心裏的感受,或許,喜歡上年如意,並沒有那麽可怕。


    日子平靜地過了兩日,但一個消息卻打亂了連震宇的平靜。


    “你說如意的狀況還有令人擔心的問題?”連震宇麵露憂心,不解的望著年彩嵐。


    自那日年彩嵐及年有有的納妾計劃失敗後,兩人決定改變戰略。之前兩人從年如意那下手,誰知得不到預期的效果,而連震宇的回應,也讓兩人的計劃不得不打住,在沒法可想的情況下,年彩嵐決定祭出最直接也最有效的手段。


    年彩嵐特別選在晚膳過後的時刻,等在連震宇回房的路上。


    “是啊。”年彩嵐黛眉微蹙,看似擔憂不已地說:“阿爹本來不想說的,但想了想,還是決定由我來告訴你。”


    “到底是什麽問題?”連震宇心裏再也無法平靜,眼神因擔心而顯。


    出了一絲狂亂。


    “阿爹說待他回來,再當麵同你說。這事,不太適合在這裏談。”年彩嵐說到這頓了下,轉身才又道:“這個時候,阿爹應該已在我房裏了,咱們一同過去吧。”


    連震宇顧不得此時根本不適宜到年彩嵐的院落,他心裏煩亂不已,於是跟著年彩嵐穿過庭院,進到了她房內。


    為了不吵醒隔房已睡著的陳寶玉,三人均降低了音量。


    “到底如意還有什麽問題?”連震宇一見到年有存。等不及地開口問道。


    年有存先讓連震宇坐下,見他落坐後,又示意年彩嵐為他倒杯茶,他拿起杯子喝了口茶後,才歎了口氣道:“本來我是不打算說的,但這事可能影響甚遠,所以我左思右慮後,還是決定要告訴你。”


    “到底是什麽事?”連震宇著急的問道。


    此時年彩嵐也遞了個杯子給連震宇,連震宇因煩躁口幹,一接過杯子便飲下一大口。


    這水一人口,連震宇便給嗆得咳了起來。原來,那杯裏裝的是酒不是茶。


    “震宇,你小心點。”年彩嵐忙上前拍撫連震宇的背。“阿爹隻愛喝酒,所以屋裏替阿爹準備的都是酒,你喝慢點。”_連震宇點點頭,沒有多想。此時他整個心思都在年如意身上,哪還管喝的是茶還是酒。


    “到底是什麽嚴重的問題?”事關年如意的身子,連震宇不得不著急。


    “唉,其實,經過這次小產,往後如意可能再也難以受孕了。”年有存歎了聲,終於說出口。


    什麽?如意再也不能受孕了?!


    連震宇震驚得說不出話來。說不難過是騙人的,但他更擔心如意的心情,萬一她知曉的話,會是何等悲傷啊!


    連震宇根本沒注意自己正一杯接一杯的喝著酒。其實自他喝下第一杯酒後,思緒便漸漸不清晰了,也因此他沒發現年有存說的根本就與之前的診斷相互矛盾。若年如意再也不能受孕,那又何必擔心再次小產而調養上一年半載?


    年彩嵐與年有存見連震字眼神開始渙散,兩人又加了把勁,一邊對連震宇說著無意義的安慰話語、邊不斷地替他斟酒。


    連震宇隻覺自己的腦袋愈來愈沉重,沒多久,“砰”的一聲,他醉倒在桌上了。


    其實,那酒內早被下了藥,連震宇這一倒下,兩人終於露出了微笑。


    第二天一早,連震宇頭痛欲裂的睜開眼,發現他不是躺在自己的榻上,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又見身無寸縷地年彩嵐躺在他的身旁,他的腦中“轟”地一聲,驚得整個人從床上跳起。


    此時床上的年彩嵐也撫頭蹙眉地睜開了眼,一見光裸的連震宇,又低頭看見自己不著衣衫的身子,當下驚恐地搗嘴驚呼了起來。


    “這……震宇,你……”年彩嵐淚逼眼睫,趕忙捉起床上的被褥遮身。


    此時前聽傳來了聲響,連震宇心中大呼不妙。


    “怎麽這麽重的酒味?”專門照顧陳寶玉的嬤嬤,領著剛睡醒的陳寶玉,一人房便見趴在桌上的年有存,她不禁疑惑道:“咦?年爺怎麽醉倒在廳裏?”


    連震宇趕緊將散落一地的衣物穿上身,但卻阻止不了即將發生的事。


    而當嬤嬤領著陳寶玉人內室時,見到的便是匆忙穿衣的連震宇,及僅用被褥遮身、臉上帶淚的年彩嵐。


    頭疼不已外加心思雜亂的連震宇,此時根本沒有勇氣去見年如意,但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他寧願親自對她解釋,也不願這件事是由其他人告訴她的。


    抱持著這樣的決心,連震宇來到年如意房外,卻在要入門時遲疑了起來。


    他知道,如意就算明白他不是在清醒的狀態下占了年彩嵐便宜,但這件事仍會傷到她的心,而讓她傷心,是他最不願做的事。


    他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如此在乎她的心情,此時的他早已忘了曾對自己立過的誓,否則他會明白,年如意的一顰一笑不隻能左右他,更能深深地影響他。


    房內,年如意正嘴角擒著笑,一邊等著連震宇的到來,一邊聽著紅芙、綠萼兩人準備早膳時的鬥嘴內容。


    “昨兒個不知是誰呢,見了南大哥,就裝腳疼,還要人家扶你呢,真不害臊喔!”紅芙邊說邊跑,綠萼則是氣紅了臉追著她,兩人跑到了門邊,才發現了杵在門外、一臉猶豫的連震宇。


    兩個丫鬟當然沒有注意到連震宇神色不對,隻是趕緊收起玩鬧的性子,恭敬地對連震宇道身道:


    “少爺!”


    被兩個丫鬟給喚回心神的連震字,此時也隻能硬著頭皮踏入年如意的房內。


    “相公。”年如意一見到他,眼底浮現喜悅,卻在看到他黑沉的臉色後,才注意到他今日的神色異常凝重。


    連震宇腳沒有停地直直走到了年如意床邊,然後麵對著她坐了下來。


    “相公,你怎麽了?”連震宇看起來好累,雙眼布滿了血絲,讓她有些心疼。她舉起手,輕撫上他的頰。


    “如意……”連震宇閉上眼,眷戀著她的溫柔。他知道,當他說了以下這番話後,這溫柔便會消失,因此,他害怕了,他抬手抓握住年如意的手,深怕這一放手,便會永遠失去她。


    “相公,怎麽了?”年如意再次問道。


    連震宇睜開了眸,那眼底的悲傷搋住了年如意。“如意,我絕非有意傷害你,你一定要記住。”


    “相公?”年如意也開始不安了。


    “我寧願親口告訴你,也不要你是從他人口裏得知這個消息。”連震宇眼中寫滿了歉然,他看著年如意充滿疑惑的眼,緩緩道出:


    “我必須納你堂姊為妾。”說完後,他等待著,他不知她會有什麽反應,因此又擔心又害怕。


    年如意並沒有如他預期的哭泣,也沒有表現出傷心的模樣,而是整個人呆傻地望著他,這更讓連震宇怨恨起自己來。


    年如意心中隻有驚愕,她萬萬沒有想到,一早起來迎接她的,竟是這樣的消息!


    前幾日,連震宇才信誓旦旦地說他絕不會納妾,今日卻又告訴她,他不隻要納妾了,對象還是她堂姊!


    “如意……我是不得已的。”連震宇萬般懊悔,他想跟年如意保證,就算是納年彩嵐為妾,他也不會再跟她有任何的關係,這輩子他要的女人,隻有她一個。隻是他尚未開口,年如意便道:


    “不得已?”年如意頭一偏,茫然地看著他。


    連震宇抱著必死的決心,咬牙說道:


    “昨晚我喝醉了,然後,我上了你堂姊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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