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再以保護我為由,不讓我參加會議,不要用「男人間的對話」把我排除在討論之外,我想要加入你,就算是為我好、怕我擔心,也不可以背著我,承擔所有的責任。好不好?


    「我很清楚自己不夠聰明,可就算我什麽事都不能做,也想要知道你為我做了什麽。我不想要猜疑你騙我闖空門的是前管家時,心裏想的是什麽,不想懷疑你對小男孩說的話為什麽不能對我說,不願意埋怨周茜馨的事明明關係到我,為什麽不讓我參加討論……」


    她說出口了,沒有被逼供、沒有被監禁在樹上,她一邊說、一邊掩住臉,哭得亂七八糟。


    其實,早在看見他頭上的傷口時,她的心就已經亂了。


    她很後悔,自己為什麽要對他耍任性,為什麽不直接把話挑明,他本來就是那種根本弄不懂女人心思的男人,否則他那麽愛周茜馨,又怎麽會留不住她的心?怎麽會把好好的一段婚姻,弄成現在這副德性?


    她應該多體貼他的啊,有話就說、受了委屈就讓他知道,他是會體貼女人的男人啊。


    她還記得那次生理痛,他慌亂不已,而她尷尬害羞得說不出口,他在屋子裏麵團團轉,劇組給的任務他連理都不理,眼看汪大哥就要發脾氣了,她才在他耳邊小聲說出原因。


    一明白原因,剩下的事,他都能處理了啊!


    她又不是沒有經驗,為什麽非要他又急又氣、無所適從……萬一他醒不了呢?萬一他醒來卻不記得她呢?萬一後遺症讓他性情大變、讓他決定回到周茜馨身邊……


    佩佩很清楚自己的想象有多無聊,她是護士,又不是偶像劇裏的女主角,她知道不會有這種事發生,隻是她根本無力阻止自己的胡思亂想……


    眼淚越掉越多,她滿腦子後悔,後悔對他鬧脾氣,後悔沒把心事說清楚。


    「你是因為那些事對我生氣嗎?」


    一聲歎息讓她迅速抬起眼,淚眼模糊中,她猛點頭。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這麽在意。」


    「沒關係,以後不要就好了。」


    他輕輕握住她的手,試圖彌補過錯。


    「我騙你闖空門的是前管家,是因為舍不得你害怕,那天周茜馨在浴室的鏡子上用口紅寫著:吳衛是我的,死狐狸精,我恨你、詛咒你、你會下十八層地獄!」


    「她留這種話?」那是活生生的威脅恐嚇啊。


    「對,我想她瘋了。對不起,當時沒告訴你,讓你難過了。」


    「沒關係。」佩佩搖搖頭,事情過去就算了,她不是斤斤計較的女人。


    「那天我對小男孩的爸爸說:「一千塊買你閉嘴,乖乖回家去。」所以他很幹脆地轉頭離開。我不說破,是因為想當你的英雄、想看見你眼裏的崇拜,說出來就不值一文了,那件事,是我的虛榮心在作祟。」


    聞言,恍然大悟,佩佩失笑,「那你跟論論和小男孩說什麽?」


    他臉紅尷尬,猶豫了一下,決定據實以告,「我說:「你們讓我心愛的女人傷心了,怎麽辦?」論論心疼你,舍不得你難過,忍痛咬牙說他不要狗了,小男孩對論論的挺身而出很感激,就說要把小黑狗借給論論玩幾天。事情的經過很簡單,瞞著你,是因為……」


    因為男人的害羞?她又笑了。


    她怎麽忘記這個男人有多靦腆,他不是那種隨時隨地把愛掛在嘴上的男人,他保守、他自律,他認為性是要負責任的事。


    所以他是覺得丟臉,才不讓她參與會議吧,他曾經親口告訴過她,他有多愛自己的前妻,如今要在她麵前改口,肯定不自在。


    那麽碰到真愛的他,理解何謂愛情了,對嗎?


    想到這裏,樂觀的佩佩喜孜孜地爬上床,躺進他懷裏,圈住他的腰際,貼上他的胸口,滿臉淨是開心。


    既然他說出真心,那她也要表達自己的真意,她一向講究公平。


    「盟主,我雖然喜歡被你護在身後的感覺,但是看見你受傷,這裏,很痛。」


    她指指自己的胸口。


    「對不起。」他心疼地把她摟緊。


    「女人和男人不同,女人容易胡思亂想、天馬行空,你昏倒了,我就會不斷做聯想,每個聯想的最後,都是你不要我了、不愛我了、要和我說再見了,這讓我很害怕。」


    「對不起。」他不舍地親親她的額頭、親親她的發,想弭平她的害怕。


    「我很有男人緣的,從小到大都是,但對他們我總是興趣缺缺,直到我看見廣告上的你,讓我陌生的感覺像裂了口子似的,爭先恐後冒出頭來。


    「我突然變成花癡,每天都要盯著你的臉才有辦法入睡,我經常夢見你把我抱在懷裏,我覺得很丟臉,早就過了追星的年紀,怎麽還會迷戀上偶像明星,可是我無法阻止對你的迷戀。」


    這次他沒說對不起,臉上掛起淡淡笑意,很高興她迷上他,在他找到她之前。


    「我躺在你家沙發,眼睛張開,看見你和論論時,我拚命壓抑,告誡自己不能表現得太花癡、不能衝上前把你撲倒,不能幻想你的人魚線和六塊肌,我還得時常把「我們並不熟」在心裏牢牢記住。


    「但是你好好哦,留我住下來,給我買東買西,讓我成天和論論混在一起,當阿玉嬸推薦我你當女朋友的時候,你說「好」,那個時候,我的心突然間冒出一大片花園,自信增生像花朵紛紛怒放。我覺得自己是萬人迷,一下子就把你給迷倒,那是我人生中最有成就的一刻。


    「然後你開始在抄襲網站上追求女人的方法,過去我以為自己會喜歡那種浪漫,可是你做出來,每一件都蹩腳得讓人想笑,好幾次我都想對你說:「別折騰了,欺負自己、不辛苦嗎?」卻又怕傷害你的自尊心。不過你的折騰讓我看清楚,你是真的有一點點喜歡我。」


    他歎氣,把頭埋進她的頸窩裏。「不是一點點,是很多點,你不知道我有多愛你。」


    不是喜歡,是愛,那份愛讓他鼓起勇氣,帶著論論走過千百年光陰、千裏尋覓,他寧願麵對一個無法想象的二十一世紀、寧願麵對怯懦與畏懼,也要來到她身邊,再譜戀曲。


    「在我們去雲南之後我就知道了。武林盟主,你才不是什麽宅男,你是最有擔當的男人,在缺乏設備的鄉下地區,身為當紅偶像的你,居然拿起斧頭、鋤頭,為我們的三餐而努力。


    「你怕我苦、怕我累,什麽事情都搶在前麵做了,你舍不得我走路到腳痛,竟然一路把我背下山;你心疼我潔癖,每天都打水燒水,讓我在那樣的環境裏還能舒服舒服享受沐浴的幸福感。


    「我知道你半夜醒來幫我和論論蓋棉被,我知道你每次清晨出門之前,都會轉頭看我們好幾回,比起那些刻意做出來的浪漫,你這些不經意的行為,更讓我感動,所以就算你不求婚,我都打定主意要嫁給你。


    「你不是最愛負責任的嗎?那我就把你拐上床,然後逼你負責任、逼你娶我、逼你讓我當論論的新媽媽……」


    佩佩喋喋不休的說個不停,臉紅紅、心跳微快,但她必須讓他明白自己的心。


    這是傳言中的告白嗎?吳衛的臉和她的心一樣,都開了座花園,百花盛開。


    他不說話,反正他給人的印象是拙於言詞,他決定以行動代替語言。


    捧起她的臉,他在她唇間印下一吻,她勾住他的脖子,不讓這個吻結束得太草率,他順應她的要求,加深了這個吻,而她吸吮他的氣息,迫切想要和他更接近,她想要摸他的六塊肌,想要……


    門打開,曾護理長尖銳的聲音傳過來。「鄭瑀佩你在做什麽?這裏是病房,不是hotel,身為護士……」


    聽見熟悉的怒罵聲,佩佩下意識推開吳衛跳下床,乖乖走到曾護理長麵前低頭認錯,但是她竟發現對方在發抖?


    為什麽啊?轉過頭,她納悶地看向吳衛,然後恍然大悟。


    吳衛的目光像飛鏢,直直射向曾護理長,還是淬了毒液、見血封喉的那一種。


    佩佩笑開了,她衝動的抱住曾護理長,狠狠在她臉上用力親三下,再大聲說:「護理長,謝謝你,我好愛你!」


    一冷一熱,曾護理長從北極瞬間移動到赤道。


    她的頭很痛,揉揉太陽穴,肯定是溫度變化太大感冒了,她忘記自己進來做什麽,被火辣的場麵刺激過後,又被冷箭飛射跟被海親一通,她想她應該去看看精神科……


    於是,她莫名其妙的出去,門關上那刻,佩佩手背在背後,歪歪頭,小跳步奔到他床邊,甜著嗓音問:「武林盟主,我們結婚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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