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猶豫,他好笑的說:「你從來沒走過這麽遠的路,回去以後,說不定連動都不能動了,要是下午還有任務怎麽辦?」


    小歐要這個鏡頭,連忙慫恿。「對啊,我們製作人汪大哥最變態了,誰曉得下午會出什麽招來整你們,我要是你,有車可以坐,絕不走路。」就算那部車是靠人力發動。


    吳衛在她跟前彎下腰,「快上來,論論差不多要醒來了,看不見人,他會焦慮。」


    提及論論,佩佩就什麽都顧不得了,她趴在吳衛身上,兩手緊緊勾住他的脖子,吳衛低下身,一手扶住她,一手手肘勾住籃子、手掌抓住鋤頭鐮刀,對別人而言,這是不可能的任務,但他輕而易舉辦到了。


    小歐加快腳步、搶到前頭,他企圖捕捉兩人甜甜蜜蜜,臉貼臉聊天的浪漫情景,但……他得到的畫麵隻有五秒鍾!剩下的是他們的背影。


    因為吳衛很過分,他居然施展輕功,像滑冰似的,把佩佩和食材給運下山去。


    小歐的鏡頭回到小助理怔楞的臉上,對方呆呆問道:「那個就是……江湖傳言中的神行百變?」


    「不,應該是段譽的淩波微步。」另一個助理說。


    「也許是飛鴻踏雪。」小歐提出自己的意見。


    關於這個小爭論,在不久之後他們向吳衛求證了,吳衛不解回答:「就是輕功,幹麽取這麽多奇奇怪怪的名字?」


    幹麽?不就是為了滿足武俠迷的浪漫幻想嗎?先生,下次要使輕功,可不可以放慢速度啊,至少讓他們預作準備,人家觀眾也想要浪漫幻想的。


    下午的任務是到田裏收成。


    汪大哥要求他收割稻子,吳衛卻堅持十來天後再收成的稻米,品質會更好,這個和村裏老人的說法一樣,但是這樣的話,下午就沒有畫麵可拍。


    不過白擔心了,下午佩佩、論論一到田裏就發瘋,養在水田裏的鴨子和魚,讓他們興奮得放聲尖叫。


    一群人張開手臂、合力圍捕,可是鴨子比人聰明,永遠有辦法從縫隙裏逃生,忙了大半個鍾頭,成果是——零隻鴨子、一堆泥人。


    吳衛看不下去,再度展露他高深的武功,穿梭在水田中間。


    他們不知道人類的動作可以這麽迅捷,很顯然鴨子也不知道,三兩下功夫,他就挑到兩隻肥碩的鴨子,幾下把它們的腳給捆綁好。如果這次的主題是目瞪口呆,他們一定會奪冠。


    之後論論和佩佩學著吳衛的動作,隻不過是放慢五十倍,他們追著一群可憐的金黃色小鴨,又跑又叫,泥巴濺滿全身上下,不過他們運氣很好,居然找到兩窩鴨蛋。


    「武林盟主。」佩佩圈起嘴巴,對著彎腰抓魚的吳衛大喊。


    「什麽事?」他輕輕鬆鬆、不必揚聲不必圈嘴巴,就讓佩佩和論論聽到聲音。


    「我找到鴨蛋了!」


    吳衛放下魚,快步走到他們身邊,他拿起蛋,一個個對著陽光照,然後將它們收進木桶裏麵。


    「我們要回去炒鴨蛋嗎?」佩佩和論論一人拉住他一手。


    「早上你不是說稀飯要配鹹蛋才好吃嗎?」


    「你會做鹹蛋?」佩佩眼睛發亮。


    「那並不難。」一手勾起木桶、一手抱起論論,他昂頭挺胸走在前麵,因為他知道,身後會有一雙崇拜的目光追隨。


    在吳衛的指導下,他們試著將養在水田裏的魚抓進木桶裏,沒工作的人員全下場了,艾艾在旁邊也躍躍欲試。


    「艾艾阿姨!」論論向她一招手,她飛快脫掉鞋子就往水田裏鑽。


    一時間笑聲飛揚,隻有盡責攝取鏡頭的小歐還在工作,連汪大哥都忘記他們遠赴雲南的任務是什麽。


    「啊!」論論尖叫一聲,佩佩丟掉到手的魚,飛快跑過去。


    他被魚鰭紮到了,不過論論沒有哭鬧,隻是把手指頭伸向佩佩跟前,撅著嘴,眼睛紅紅的,憋得很可憐。


    佩佩看見冒出鮮血的手指頭,眼淚跟著飆出來,她是護士,知道這個傷不嚴重,但是見論論皺著眉頭強忍疼痛的小模樣,就是忍不住鼻酸。


    不管他身上全是泥巴,佩佩一把抱住論論往回跑,她沒通知任何人,連鞋子也忘記穿,注意到他們的,隻有小歐和站在一旁的吳衛。


    小歐扛起鏡頭猛追,吳衛拿起鞋子飛快追上佩佩,把論論接過手。


    看見爹地,本來沒哭的論論哭了,吳衛一麵讓佩佩把鞋子穿上,一麵安慰論論。「別哭,你是男子漢,隻不過一點點小傷口,不會痛的。」


    「論論不怕痛。」論論撅起嘴,嘴上說不痛,眼淚卻一顆顆掉下來。


    逞強!吳衛失笑,這小子和自己一樣。「不怕痛,為什麽要哭?」


    「媽咪哭了。」


    兒子對佩佩的心疼讓吳衛心暖,他抹掉論論的眼淚,又去抹佩佩臉上的,他說:「沒關係,隻是一點點小傷口。」


    「誰說沒關係,要是細菌感染變成蜂窩性組織炎怎麽辦?小孩子抵抗力弱……」她越說聲音越低,其實心裏知道,自己說得太誇張,但是論論哭了啊,他憋淚憋得好可憐,光是想著他的委屈,她的淚就停不下來。


    吳衛失笑,攬過她的肩膀,低聲說:「不怕,有我,從小到大,我受過的刀傷、棒傷、棍傷……多了去,我不是一樣好好的?論論像我,身體很好,你不要擔心。」他是拙於言詞的男人,但是麵對佩佩的傷心,他不允許自己笨拙。


    「你怎麽會受這麽多傷?」


    「練武功的人身上多少都會帶點傷,有一次我和師兄到後山掏鳥蛋吃,從樹上摔下來,昏迷大半天才清醒呢。」


    「那很可能是腦震蕩,有沒有送醫院?」


    「沒有,我醒來還被師父打了板子,罰蹲馬步。」


    「什麽?太殘忍了,我要去告你師父虐待兒童。」


    吳衛大笑,那個年代,哪個兒童沒有被虐待過?就是皇子恐怕也遭受更大程度的虐待。「練武的都是這樣的,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我不要論論當什麽人上人,答應我,以後不許送論論去學武。」她又改變立場了,沒多久之前,她還想讓論論當武林盟主的。


    「還是練吧,我自己教。」


    「可以,可是在教的時候我要在一旁看著。」


    「擔心我虐待他?」


    討論進行到這裏,佩佩的傷心終於揭過。


    「對,擔心。」


    「好,依你。」


    他們回到家裏,吳衛燒熱水,佩佩幫著把論論全身洗香香,攝影師小歐也在看,看這對母子玩水玩得不亦樂乎的模樣,也看著在一旁滿臉寵溺縱容的吳衛,這是個幸福的家庭,他想。


    這時候的吳衛,並不曉得稍早那段對話,在一個多月後播出,引發吳家父母的一場爭執。


    吳母忍住傷心說道:「那時我就說別把孩子送去什麽少林寺學武,誰曉得父母親不在,那些和尚會怎麽對待阿衛,你不相信,聽聽!都從樹上跌下來了,沒送醫院還挨罰。」


    「那個時候他實在太孤僻,連精神科醫生都幫不了他,我能怎麽辦?」他隻能把兒子送去給人家集中管理,在那裏沒有手機網路和電腦,他想強迫兒子融入團體。


    「說不定就是那個時候阿衛被嚇到,才更不肯和人群打交道。」


    這種為過去爭論的小小戰爭,被吳爺爺平息了,他說:「別急,阿衛現在不是好好的嗎?不但肯接觸人群,還能當明星,厲害吧。」說完,他嗬嗬笑兩聲,滿臉都是驕傲。


    吳父接話,替自己辯解,「對啊,你沒看他那一身高深武功,最近的網路都在討論這件事。阿衛自己也知道,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是哦,當時要是摔出個好歹,看怎麽去當人上人。我不管,怎麽樣你們都不能把論論也送去少林寺。」她和佩佩立場一致。


    「對,不許!」吳爺爺馬上站到媳婦那邊去。


    「當然不許送,誰送,我跟誰翻臉。」三個立場相同的人,達成共識,爭論方止。


    花椒、八角、茴香、粗鹽在鍋裏用小火炒出香氣,加入清水,待鹽巴全數溶解之後放涼,取一密封罐子,將洗淨擦幹的鴨蛋放進去,然後將放涼的鹽水倒入、封罐,放在曬不到太陽的陰涼處,靜候三十天。


    吳衛做鹹鴨蛋時,論論、佩佩蹲在旁邊看,他們幫忙清洗鴨蛋,然後看著吳衛流利的動作,心裏滿是讚歎。


    論論問:「為什麽要放三十天才可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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