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要放亮,要懂得挑男人啊!


    馬鹿野郎!


    見他橫眉豎目,滿嘴酸意,醋液流淌得四處都是,嗆得叫她快憋忍不住,笑出聲來了。


    「總監,你……」練書瑀用力咬了下唇,好平複一下心情。


    「我怎樣?」


    她該不會想說他這樣太專製霸道,想跟他抗議吧?


    不準不準統統不準!


    這公司他說了算!


    「你其實在吃醋嗎?」


    「什、什麽?」她在說什麽鬼話?「吃醋?」


    她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發言,讓中川知哉傻了一下,腦子瞬間空白,無法運轉。


    「吃醋。」她很肯定地說。


    「你覺得我有可能為你吃醋?」他仰頭哈哈大笑,那尷尬的幹笑聲,聽得旁人都要不好意思起來了。「你以為你是誰?你不過就是個小秘書,長得又醜、又老、


    又沒有漂亮身材,衣服穿得跟孕婦沒兩樣……」


    「我去把謝芳菲請回來。」


    「站住!」中川知哉霍地叫住已轉身的她。


    練書瑀回首,端凝那困窘得手腳都不知要往何處放的男人。


    「我又還沒說完,你急著走幹嘛?」他口是心非道,「秘、秘書本就不該挑太出色的,長得普通一點的就好,這樣工作上才不會分心。」


    「那老板是不是也最好不要挑太出色的,免得不小心喜歡上人家?」


    「當然,那樣會擾亂情緒,無法全心工作……」他倏忽一楞。


    她剛說了什麽?


    她是在暗示他,她喜歡他嗎?


    「這麽說來,我還是應該換個老板才對,免得……」


    「不準!」他迅速打斷她。「能跟我這樣出色的老板共事,是你的榮幸,你有什麽資格挑?」


    「總監說得是。」這對話似乎永遠都不會有交集。


    她都丟出台階了,他怎麽還是不肯下呢?


    老實說出自己的心意有這麽困難嗎?


    或是,她想太多了?


    他隻是像個不甘玩具被搶走的孩子,要把自己的所有物搶回來而已,跟感情毫無關係。


    「總監要喝茶嗎?我去泡杯花茶過來給您。」


    他的情緒一直很激動,去泡杯鎮定心神的給他喝個幾口,才不會一直對她咆哮著語無倫次。


    中川知哉發現他吼得口也幹了。


    「趕快去趕快回來。」他很是心煩意亂的坐入棗紅色沙發。


    代表練書瑀離開的關門聲響起,他懊惱的雙手捧頭。


    他剛剛到底說了些什麽?


    他覺得腦子一片亂,嘴巴完全不受控製。


    她剛是不是有暗示她喜歡他呢?


    他很想再叫她講一次,講得更清楚些,但說出來的話就是口不對心,完全不對他真正的意思。


    萬一被誤解了怎麽辦?


    她突然說要去泡茶給他喝,該不會是氣惱他,所以要泡抹布水花茶給他喝吧?


    「馬鹿野郎!」他火大站起身,快步衝出辦公室。


    要到公司的茶水間,從總監辦公室出來,一定會經過可容納十個人的小型會議室。


    此刻會議室門半掩,裏頭有人聲傳出。


    練書瑀本想就這樣走過去的。


    她不是會打聽八卦的人,也不愛聽牆角,所以沒意思偷聽人家的秘密談話,但是「總監」兩字一入耳,就讓她不自覺的駐足了。


    從聲音可辨認得出來,是公司的行銷企劃部經理跟公關部副理。


    她記得中川知哉上任的第一天,她也不小心聽見了他們兩人對中川知哉的放肆批評……


    「……那個毛頭總監,這下可耀武揚威了!」公關部副理忿忿不平。


    「不過是拿到一億日幣的預算,踐得二五八萬的!」


    「他的行徑越來越囂張了,你有看到他剛才鬧的那一場嗎?秘書安排得好好的,一會兒要這個一會兒要那個,當公司是他家開的啊?他要不要幹脆把所有秘書變他自己的,學古代皇帝招一個後宮算了?」


    「公司的女性同仁都對他讚譽有加,開口閉口都是他的好話,說不定真有幾個已經被他用上床了!」


    行銷企劃部經理鄙視出聲,「我看他是用過日本女人還不夠,現在要來糟蹋台灣女人……」


    行銷企劃部經理越說越不象話,若是以往,練書瑀必是當作沒聽見,默默走過去,但這一次,她覺得無法忍耐。


    她伸手握上門把,正要推門進入,冷不防有人扣住她的手腕,朝她搖了下頭。


    小嘴微張的她被帶走了。


    中川知哉將她帶進茶水間,人倚靠在門邊,指揮她泡茶。


    「你剛想幹嘛?」他一走近會議室,就看到練書瑀繃著一張小臉,臉色是他未曾見過的闐暗,頭上冒著火,像是要找人幹架。


    他走過來的時候,裏頭兩人的放肆批評,毫無意外地也進入他的耳。


    練書瑀按下電磁爐開關,加熱開水。


    「我想提醒他們隔牆有耳。」她盡量不讓語氣泄漏情緒。


    「我怎麽覺得你是要去找人打架?」氣勢洶洶,連他都要怕了,但也莫名的好開心。


    顯而易見,她想替他打抱不平,她站在他這一邊,那凶神惡煞的氣勢,讓他好喜歡。


    「他們說得太過分。」她咬了咬唇,倏地回過頭來,「你吞得下這口氣?」


    「我倒意外你吞不下。」她不像是意氣用事之人。


    練書瑀聞言緘默不語。


    過了一會兒她才道你幫公司這麽多忙,拯救了華語部門,他們該心存感激,不應該隨便亂說話!」


    「我又不是為得到他們的感激才來救華語部的。」他們是哪根蔥蒜啊?值得他大動肝火嗎?


    那群不知死活的家夥,他已經在做秘密調查,將公司近年來的營運調查徹底做分析,到時候,該鰂的該留的,他一個也不會放過。


    放著毒瘤不管,就算申請更多的預算也隻是扔進水裏,就算總公司那邊隻是礙於他的情麵撥了款下來,但高傲如他,有可能頂著失敗的悲劇回日本,加添一抹黑曆史嗎?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他的人生,不會再有任何一抹汙點!


    「總監是為什麽願意親身來台灣拯救華語部門呢?」練書瑀提出她多時的疑問。


    中川知哉瞪著當事者,猶豫。


    「總監?」他幹嘛瞪著她不說話?


    他要把他的秘密說出來嗎?


    可說出來的話,他覺得他在她麵前似乎就會永遠抬不起頭來了。


    他有把柄在她手上已經夠衰的了,難不成還要再親自送上一把?


    中川知哉大手撝住眼,皮膚漸漸透紅。


    「總監,您還好吧?」練書瑀關心上前探視。


    他怎麽臉突然紅了?


    那模樣好像在強自壓抑著什麽似的。


    「您如果不方便說的話,那就別說吧。」別一副好像要他命的痛苦樣子啊。


    他霍地張手將嬌小的女人整個摟進懷中。


    「你可以叫我知哉,我允許你直接叫我的名字。」日本人可是隻有至親好友才直接喚名字的。


    練書瑀一時之間不知該用什麽情緒反應。


    當他雙手摟抱住她時,灰雲般密布的心就已明晰。


    他是喜歡她的。


    她抿了下唇,躊躇了一會兒,抬手回擁。


    懷中的男人很明顯僵直了一下,接著雙臂更為用力,幾乎要讓她喘不過氣來了。


    「我不會告訴你我為什麽要特地來台灣一趟的。」


    「好,那不說。」她不勉強他。


    「你休想從我嘴裏聽到,我是利用拯救華語部門的名義,來找一個十年前,我給了她電話,但她卻一直沒打過來的女生!」


    練書瑀小嘴訝異的張大。


    「那個女生非常可惡,一直說我唱歌難聽,我為了證明自己的實力,上現場節目清唱,從此歌唱生涯全毀。」


    不會吧,他會去參加那個節目,是因為她的關係?


    「那你要找那個女生報複嗎?」


    「我什麽都沒告訴你,什麽報複?你在講什麽東西?」他惱怒低吼。


    練書瑀險些失笑。


    「對,你剛什麽都沒說,我是不可能從你嘴裏聽到任何事情的。」她用力憋忍滿腹翻滾的笑意,順著他的話道。


    「本來就是,我怎麽可能告訴你,那個女生可惡至極,但我卻還是一直在心中掛念她,那實在有失我音樂大神的麵子,所以不趁這次要收華語部門的事來台灣,我去哪找借口過來?」


    「對,你什麽都不可能告訴我的。」


    「沒錯,就是這樣。」他一把拉開她,「我的茶泡好了沒?」


    練書瑀回首,煮水的茶壺早就滾沸,不斷冒著水蒸氣。


    「我現在就去泡茶。」


    「等一下。」中川知哉把人拉回來。「我也不會告訴你,在喝茶之前,我還想這樣……」


    長指抬起纖細的下巴,將唇覆上,深深的,把所有的想念心情,藉由吻一一傾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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