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馬快奔之際,風在耳旁呼嘯掠過,豔無敵的心因為司徒墨濯的傷勢,絞著、擰著、痛著。


    腦中盤旋的全是司徒墨濯對她說過的話──


    其實女巫還有另一個預言,她說,我一旦離開聖朝便會應了死劫……


    會遇上什麽事我不知道,或者這隻是主長為了不讓我離開聖朝,誆編出來的理由,總之,它就是我心中的顧忌……


    豔兒,這一切都是命,為夫真的不怪你……


    不該是這樣的!不該是這樣的!豔無敵悲從中來,不爭氣的眼淚一顆一顆滑下哭得皺巴巴的臉,隨風撲向司徒墨濯臉上。


    感覺到打在臉上的濕意,司徒墨濯聲音沙啞地微微睜開眼。“豔兒,別哭!”


    他奮力的擠出一笑,沒想到頭一回見到妻子掉淚,竟然是在這種狀況下。


    “對不起、對不起……”豔無敵哽咽地忍著悲楚,揚手不停抹淚。


    為了止住她的淚,司徒墨濯勉強言笑。“為夫真的很舍不得讓你這麽早為我守寡。”


    沒想到他會在這節骨眼上說笑,她先是一怔,隨即氣得眼淚落得更急。“你到底在胡扯些什麽!”


    “停……停下來。”這毒非比尋常,不過幾個時辰,他的意識竟漸趨混沌。


    豔無敵聞言緩了馬速,放眼打量起四周,隻見眼前一片密林,她當下便決定驅馬進林。


    馬蹄踩著樹林中滿地的落葉,發出沙沙聲響。


    那一瞬,竟讓豔無敵想起她們在聖朝的時光……若沒離開聖朝,司徒墨濯就不會為了救她而中毒。


    她在林中急忙尋著了處平地,定下神,打量著周遭,隻見樹林中有亂石堆疊如屏,形成了天然隱蔽之處。


    豔無敵翻身下馬,將馬係在樹邊後,攙扶著司徒墨濯下馬,靠在石上休息。


    “夫君你還好嗎?”


    司徒墨濯悶哼一聲,隻覺身體開始泛麻,酸軟得讓他感到全身無力。


    好半晌,他目光飄忽地幽幽開口。“豔兒……你把從那惡人身上搜出的東西給我瞧瞧。”


    她頷了頷首,連忙取出由黑老鬼身上搜出的毒經,像思及什麽般,緊張地問:“你有辦法自個兒解毒?”


    司徒墨濯沉默不語,望著她嬌美的容顏好半晌,心中突然湧起一股強烈的恐懼感,他真的怕,怕他沒辦法熬過這一關……


    思緒起伏間,他怔愣出了神。


    迎向他過分沉寂的琉璃藍眸,豔無敵壓下惶然不安的情緒,嚷道:“你不要用這麽絕望的眼神看著我,我不許你死,不許你讓我成為寡婦,你聽見了嗎?”


    心口驀地一緊,司徒墨濯蹙起眉,悲哀地據實以告。“豔兒,我不知道。”


    聖朝用藥、研藥多以治病為主,所以對毒的了解向來不深,就算有毒經在手,他也沒把握可以為自己解毒。


    驀地,一陣恐懼緊捉住她,豔無敵失控地抱住他的頸,思緒一片空白地咽聲嚷著。“不、不!你不能有事!我不要你出事!我不要你死!”


    心痛的淚珠因為恐懼,沿著她的香腮拚了命的墜下,她從沒有一刻覺得自個兒是這般脆弱且懦弱。


    見著她的眼淚,司徒墨濯心如刀割地深吸了口氣。“傻瓜……為夫還沒死,別哭……”


    豔無敵聞言,倔強地咬唇,趕忙抹去淚水,吸了吸鼻子,急聲說道:“夫君,我不哭,你先瞧瞧這毒經上是不是有可以解毒的方子?”


    司徒墨濯直瞅著妻子強收起淚水的堅定模樣,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得妻如此,夫複何求。隻可惜,他無法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夫君,你淨瞧著我做啥兒?”見他恍惚地看著她發呆,豔無敵按捺下心頭的酸澀,抬起手撫去他眉心的皺折,不解地問。


    “豔兒,你是上天賜與我的珍寶。”他憂傷地握住她的柔荑,語氣悲涼的似在與她訣別。


    他的話讓豔無敵眼中蓄滿淚水,怕是一個眨眼,淚水就要滾出眼眶了。


    “你別再浪費時間惹我掉眼淚!”她粉唇微顫,哀怨地瞅著他,幽幽指責。


    司徒墨濯苦笑,微聲低吟著。“對不起。”


    他努力強撐起精神,翻開一頁頁佐以圖文的毒經,沒多久,修長的指落在“追魂銀針”的圖文之上──


    追魂銀針:乃“閻底門”最變幻莫測之毒,中針者不出七十二個時辰,會因銀針攻心,毒聚印堂而死。


    解藥:無。


    當眼底映入那一行無情的字,豔無敵隻覺心口緊縮抽疼,她咬著下唇,不讓淚水狂肆地掉下來。


    於此同時,司徒墨濯緊蹙著眉,隻覺方才的酸麻感覺已然褪去,緊接而至的是銀針隨著血液四處碰撞……他受不住地吃痛痙攣著。


    耳底落入他粗重紊亂的吐息,豔無敵難過地咽了聲。“夫君!”


    “我……沒事。”司徒墨濯臉色死白地任深絕的痛楚折磨他的意誌。


    忽然間,一陣寒顫竄上背脊,豔無敵搶過毒經,激動地翻著書頁反覆喃道:“不!不可能!這世上沒有不能解之毒,不可能!”


    冰冷的大手撫上她驚恐的臉龐,司徒墨濯低聲道:“豔兒,命中注定如此……想必,我是逃不過此劫了。”


    他的話,像一把利刀出其不意地插入心頭,讓她臉上血色盡失。


    “不!我不許你這麽說!不許、不許!”她渾身僵直,喉頭一哽,憤怒的以啞嗓尖叫出聲。


    “對不起。”他勉強擠出一句話,張臂想緊緊將她擁進懷裏,卻因為承受不了全身疼痛欲裂的感覺,而暈厥了過去。


    豔無敵緊揪著他蒼白的臉、黑紫的唇,心痛得無法呼吸。


    老天爺啊!讓他熬過去吧,千萬別讓他死!


    若他就這麽離開她,她寧可代他死去!


    “我不會讓你死!不會讓你死……”淚水模糊了視線,她將臉貼在他微微起伏的胸膛上,聽著他微亂的心跳撞入耳底,語音破碎地反覆顫聲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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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豔無敵沒讓自個兒沉浸在脆弱的情緒當中太久,很快的,她抹幹了臉上縱橫的淚水,開始盤算著下一步該怎麽走。


    她還有七十個時辰,隻要七十個時辰內到“閻底門”求得解藥,司徒墨濯便還有一線生機。


    然而藏在心底的隱憂是,她曾聽聞,“閻底門”裏人稱“老毒妖”的毒姥姥,是江湖上出了名的冷情人物。


    聽說毒姥姥擅用毒物,性格孤僻、冷情凶殘,江湖上許多正派人士對她是又恨又懼,皆不敢與她有所往來。


    這一回,帶著司徒墨濯至“閻底門”求藥,她知道自個兒討不到半點好處,甚至有可能賠了她與司徒墨濯的命!


    思及此,豔無敵已做了極壞的打算。


    就算要她死,她也會極力爭取讓司徒墨濯活下來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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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毒經上記載,中了銀針之人初期的症狀除了全身酸軟外,必得承受銀針隨血液四處竄行的劇痛。


    每每針動,劇痛難熬難當,諸多體弱之人,往往熬不過七十二個時辰。


    唯一讓豔無敵稍感安心的是,司徒墨濯每每發作雖痛得死去活來,但盤踞於印堂的紫氣卻未有加深的趨勢。


    這些天來,司徒墨濯唯一可以掌控的是調息,以減緩毒氣在體內遊竄的速度。


    他耗盡所有的氣力,靠意識強撐著,直到他們來到位於荊山的“閻底門”。


    在進“閻底門”前,司徒墨濯固執而堅定地開口對她說道:“若毒姥姥真的沒解藥,或是不願救我,那就順了天意吧!”


    這段期間,他由妻子口中知道了“閻底門”及關於毒姥姥的一切,早已有了順應天命的心理準備。


    沒想到,妻子偏偏不從,堅持不放棄救他的希望。


    豔無敵頓了頓,硬是將眼淚逼回眼眶,冷凜的豔眸閃爍著詭異的光彩。“她不給,我就偷,憑她在江湖上如雷貫耳的‘毒妖’封號,我不信她沒有解藥!”


    他聞言,俊雅的臉龐瞬間蒙上一股陰鬱。“難道你還不懂嗎?我不要你為我涉險!”


    “你是聖朝宗主,若你真的死了,我更加無法原諒自己!”


    “如果我的生命是要用你的命來換,我寧可不要。”內心翻騰著怒氣,司徒墨濯酸楚地說:“豔兒,天意若真如此,你又何必……”


    “我不會讓你死!”無視司徒墨濯淩厲無比的目光,她堅定地微揚唇角,淒愴地笑了,那抹笑,讓他看得心碎也心醉。


    看著她打定主意的堅決態度,他歎了口氣。“你怎麽會如此固執?”


    他恨自己,恨自己對她永遠無法狠下心腸,說出一句重話。


    豔無敵瞅著他,啞聲輕語說道:“傻氣也好、固執也罷,我的決定從無人能左右,我更不要順應天命!”


    司徒墨濯錯愕地怔了怔,隻覺有說不出的感動與驚詫,衝擊著他的思維。


    這一刻他才深刻明了,他們對彼此的牽絆已太深。


    靜默了半晌,在立著「閻底門”的石路前,豔無敵從懷裏取出聯絡同門信煙,朝天空燃放而去。


    “你做什麽?”


    “同門信煙,用來聯係師兄弟。”


    頭一回聽她提及同門師兄姐弟,司徒墨濯不解地問:“為何?”


    “毒姥姥不是好人,若真有個萬一,至少有人替咱們收屍。”


    她苦澀地扯動嘴角,似乎有將生死置之度外的意味。


    聽出她語氣裏沉然的情緒,司徒墨濯心驀地一緊,情難自禁地張臂環住了她,聲音艱澀喑啞。“傻瓜!”


    事情走到如斯田地,再也沒有可以抉擇的機會。


    豔無敵靠著他的胸膛,緊抓著他的胸襟,嘲諷地笑著。“我隻是為了不想當寡婦而努力。”


    夜色悄悄掩上,陰暗的林穀吹來一陣徐徐晚風,揚得兩人衣袂翻飛。


    聽著那聲音,豔無敵真怕他下一刻便會隨著山風,離她遠去……


    驀地,一陣氣血翻騰,司徒墨濯沉然合上眼,他一手壓住胸口,一手則撐住地麵。額際冒出冷汗。臉色益發蒼白。


    “夫君!”豔無敵喊著,被他臉上死白的神色嚇得心驚膽顫。


    “我……沒事。”算一算時辰,該是銀針作怪的時刻。


    就在此時,一抹嬌嗓介入兩人之中。“如果二位不想死在這裏,請快離開。”


    循著聲音來源,豔無敵抬起眸問:“敢問姑娘是?”


    眼前的女子身穿霞紅色羅衣,頸間掛著一串珊瑚,臉色白嫩無比,秀眉纖長,是個出色的美人胚子。


    短暫的眼神交會讓紅衣姑娘暗自一驚──是她?


    收下心中的詫異,紅衣姑娘無視她的打量,冷冷地道:“從此地開始,隱著毒氣的風、草、石、樹已透入兩位的肌膚,沁入四肢百骸,若再多待一時半刻,‘閻底門’的無名塚上又要多添兩抹亡魂了。”


    她才不管自個兒是不是中了毒,試探地揚聲問道:“你是毒姥姥的弟子?”


    紅衣女子牽唇微笑,對眼前嬌豔貌美的女子產生了莫名的好感。“你想見毒姥姥?”


    “姑娘能代為引見嗎?”


    她冷冷揚唇。“你們見不到毒姥姥。”


    “我一定要見毒姥姥!”


    美目流盼間,紅衣姑娘微微一笑。“不管二位找毒姥姥有什麽事,我勸你們還是趁早離開吧!”


    “沒見到毒姥姥,我不會走。”


    劇痛難當之下,司徒墨濯隻能握緊妻子的手,無力地朝她搖了搖頭。


    “我說過,我不會放棄的!”豔無敵幽幽歎了口氣,輕聲說道。


    此刻司徒墨濯即便不允,卻也無力反對。


    “他中了追魂銀針的毒?”紅衣姑娘打量著美豔女子身旁的出塵男子,不經意地問。


    豔無敵猛地一驚,心跳如鼓,著急地問:“姑娘知道這毒?”


    自覺自己似乎管太多,紅衣姑娘抿唇不語。


    “求姑娘救救我家相公!”豔無敵不假思索地屈膝跪在她麵前。


    “我……”


    紅衣姑娘正欲開口,一抹丹田十足的冷嗓霍地回蕩在整個山穀,打斷她未完的話語。“紅兒,遠來是客,不得怠慢。”


    接收到毒姥姥的傳音,女子無奈地歎了口氣。“二位請隨我進穀吧!”


    毒姥姥非一般之人,她可預想,到最後毒姥姥非但不會救人,甚至有可能利用這美豔女子來試藥……


    她試圖想阻止,卻無法打消那女子欲見毒姥姥的強烈念頭。


    看來,是福是禍,端看他們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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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閻底門”位在極陰至寒的穀底,沿途山階回繞曲曲折折,幾乎要讓人搞不清楚究竟轉了多少個山階。


    走了約莫一盞茶的時間,那紅衣姑娘在山階盡頭定住步伐。“就暫且讓你相公在這兒歇著吧!”


    她話一落下,山階右方的石壁緩緩挪移,瞬間,一個偌大的石室登時映入他們眸底。


    “這裏?”順著那紅衣姑娘的視線,豔無敵充滿防備地問。


    不容她反抗,紅衣姑娘強硬地道:“這石榻可緩你相公體內毒氣遊走,待在此處,對他有益無害。”


    豔無敵沉吟了片刻,遂頷了頷首,此時司徒墨濯已陷入半昏迷的狀況,能暫且歇躺著,或許他會舒服些吧!


    “你……為什麽要幫我?”不知是否為錯覺,她總覺眼前的姑娘有幾分眼熟。


    紅衣姑娘眸底迅速掠過一抹黯光,良久才揚了揚唇。“你快去前殿見姥姥,遲了可不好。”


    “請問姑娘怎麽稱呼?”


    “俞紅馡。”她的固執讓俞紅馡的眼眉之間蘊出淡淡笑意。


    豔無敵暗暗將她的名字記在心底,直覺這個名字,會是一個關鍵……至於為何會有這樣的想法,她也說不上來。


    壓下心底莫名的思緒,她凝著躺在石榻上的司徒墨濯一眼,深吸了口氣後,往前殿走去。


    腳步方踏入,一抹略低的嗓伴著篤篤的杵杖聲落入耳底。“你來求藥?”


    豔無敵回過神,眼底一映入毒姥姥過分蒼白陰森的臉龐,她倒抽了口氣。


    毒姥姥覷了她一眼,將她的反應全納入眼底,冷聲問道:“小美人兒,你憑什麽以為我會救你相公?”


    豔無敵從懷裏取出了毒經。“毒母經出自貴派吧!”


    沒想到毒姥姥冷聲一笑,麵無表情地說道:“嗬!那本破毒經是我老太婆不要的,你替我揀回來做啥?”


    她錯愕地怔愣在原地,頓然覺得諷刺不已。


    瞧著她震驚的模樣,毒姥姥不疾不徐地開口。“無妨,既然姑娘熱心地把這毒經送回來,老太婆我就賣你一個人情。”


    豔無敵心一怵,這毒姥姥是出了名的手段陰險、心思惡劣,她可別教她給唬住了,得小心應對才是。


    “你……願意救我相公?”


    毒姥姥兩道目光略沉,唇邊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弧。“坦白說,中了‘追魂銀針’,藥石罔效哪!”


    藥石罔效?!聽聞毒姥姥的斷言,豔無敵臉容蒼白得近乎清透。


    毒姥姥霍地轉了語鋒,略微遲疑地沉吟道:“不過,救與不救在於你。”


    豔無敵好半晌說不出話來,隻能傻愣愣地瞪著毒姥姥,心中好生複雜。“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你來得巧,正好老太婆我正在研擬追魂銀針的解藥,偏找不著人來試這過毒法,正悶著哩!”


    半年前她意外得到這含有吸鐵石成分的石榻,並發現,此石榻可吸收並釋放躺入者身上的氣。


    躺入者若是一習武之人,躺上三天,真氣必會被吸盡;接著再躺下之人,便可完全接受上一個躺入者的真氣。


    而讓她倍感興趣的是,若躺上之人身中劇毒,那之後再躺下之人,身上所接受的毒氣……會增會減?


    她毒姥姥研毒數十載,難得碰到這讓她感到新奇的玩意兒,而上天竟派了個人來助她探索這之間的奧妙,她豈能不感快哉?


    豔無敵回過神來,瞥了她一眼。“過毒法?”


    “現下你相公身下那張石榻不是普通石榻,隻要躺上三天,他體內毒氣便會被石榻所吸收;三日後,換你躺上石榻,讓毒氣過到你身上。”


    “為什麽要這麽做?”


    毒姥姥無關痛癢地緩緩吟道:“我想知道,追魂銀針的毒過到另一個人身上,毒性是否會減弱。”


    瞪大了眼望著毒姥姥沒有半點情緒波動的臉,豔無敵心底最後一絲希望徹底被抽離。


    毒姥姥給的不是解藥,她要的是一個可以測試毒性的人。


    思及此,她的身子因為太過震撼,不由得顫抖了起來。


    “其實這追魂銀針的毒真過到你身上,也不一定會有事。就看你要不要賭罷了!”毒姥姥淡笑道:“你相公是死是活,全在你的一念之間。”


    你相公是死是活,全在你的一念之間……


    若把毒過到我身上,他會活……


    這兩天,她天天虔誠地祈求上蒼為司徒墨濯指點一線生機,上蒼聽到了她的冀望且允了她。她該感激……


    不解她沉默中的思緒轉折,毒姥姥出聲又道:“隻要你願意,過完毒後,老太婆我會親自取回留在你相公體內的銀針。”


    豔無敵不加多想,腦海中念頭一轉,早已打定了主意。“如果你騙我,我若不幸死了,也會化為厲鬼,生生世世糾纏著你。”


    “放心,我老太婆雖然行事詭異,但至少還懂個義字。”雖料準了這一對年輕夫妻的情深義重、不離不棄,毒姥姥的語氣仍是掩不住的興奮。


    “過完毒後,會有人來接我相公,你得讓他離開。”


    “就算你要走也成。”


    不明白地挑起柳眉,豔無敵心中著實詫異不已。


    “過完毒後,你得讓我觀察個幾天,讓我徹底了解過毒法的成效,你就可以走了。”


    心口驀地一冷,那一瞬間,豔無敵總算明白毒姥姥話裏的意思。


    一旦找到人測試她的過毒法,之後對方是死是活,已與她無半點關係。


    豔無敵悲哀地揚起苦澀的笑,突然有一種心魂俱失的錯覺感,她終是如了願。


    她用她的死,換他的活……這一切都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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