謠言就是這麽回事,一向來得快、去得也快,再加上當事者有意澄清後,一切就如沒事樣地歸於平靜。


    就算旁人有意拿出來當茶餘飯後的話題閑聊,也不再有當初的熱度。


    經過幾天平靜沒被找碴的生活,柳千美劍拔弩張的警覺性漸漸地消退下來,恢複平常上下班的悠閑狀態,也因為沒再碰到佟禦磊,因此她已不再帶著刺蝟臉。


    但時間久到讓她覺得有那麽點無趣,甚至還有些懷念之前跟他抬杠的情形……不行!


    柳千美倏地拉回心思,敲了敲自己的腦袋。


    真是,她到底在想什麽啊?她都已經決定要跟他井河不犯了,就不可以再去想那些有的沒的!她是腦袋有問題才會胡思亂想……她又敲了敲頭,要自己別再亂想了!


    隻是頭被這麽一敲,卻令自己產生發暈的感覺,才發現今天做起事來也顯得有氣無力。


    大概是天氣太熱中暑了吧!她用雙手揉了揉太陽穴的地方,提起精神來加班,隻是成效不大,偶爾還是會有力不從心之感,連帶覺得身體有點虛弱。


    「怎麽了嗎?」看得出來千美似乎有些不舒服,林淩芬關心的問。


    柳千美搖搖頭。「沒事,隻是頭有點暈而已。」


    一旁的李筱佩也察覺到了。「千美,我看妳那麽累,還是先回家休息,這邊我們來就可以了!」


    「怎麽行呢?需要對的帳那麽多,妳們要做到幾點才能下班啊!」柳千美拒絕了她們的好意。「還是人多一點才可以互相幫忙!我沒關係,頂多回家後晚一點再去麵攤幫忙就好了!」


    陳欣欣看不過去,從位置上站了起來,順手將柳千美的東西收一收裝進她的手提包內,強迫推給柳千美。


    「我們會幫妳告訴經理一聲,妳還是先回去休息吧!我可不想等會兒還要叫救護車送妳回去呢!」陳欣欣拉她起身,而後似是突然想到她的個性。「若妳覺得愧疚,喏,這些東西妳拿回去加減做吧!」她把一些較沒那麽趕的數據裝入牛皮紙袋中,塞給柳千美。


    柳千美內心感覺暖烘烘的。「謝謝!」


    「千美,妳可以自己一個人回去嗎?」林淩芬擔心。「要不要淩芬姊開車送妳回去?」


    「不用了!這樣一來一往時間就耽擱了,拖累淩芬姊妳們的進度,被經理罵就慘了!」她笑著揮了揮手。「我自己一個人可以的。別擔心!」


    向她們道謝後,她便自己搭乘電梯到地下室停車場。


    這個時間該下班的早就下班了,還沒下班的便是在加班,因此整間停車場都沒半個人影,讓柳千美感到有些毛毛的……


    不,別想了,趕快回家先休息一下,不然等一下怎麽去麵攤幫忙呢?


    待柳千美正欲走出電梯的同時,一陣頭暈感襲上腦門,當場讓她站不住腳。


    糟糕,搭電梯後讓她的腦袋更加昏昏沉沉的,還一度蹲在地上差點站不起身。


    不行!她得撐下去!不然怎麽回家呢?


    她不想麻煩向柔騎機車、花四十分鍾的路程來接她回去,但她要是沒騎機車回去,那明天怎麽會有交通工具來上班呢?她可不想七早八早起床搭公車。


    雖然她的機車是滿破爛的沒錯,但每天仍是少不了它。


    這麽一想,她強撐著意誌力掏出鑰匙準備發動機車,沒料到一陣天旋地轉,讓她登時支撐不住而跌坐在地,牛皮紙袋也掉在身旁,裏麵的東西全灑了出來。


    柳千美頂著虛弱的身子打算一一撿起,隻是頭暈讓她的動作顯得非常緩慢,還得停下來休息一下才能繼續,然而就在此時,背後傳來一個男聲。


    「妳還好吧?」男子趨前詢問,還幫她把散落一地的數據撿回紙袋中放好。


    「沒事,隻是頭有點暈而已……」她試著爬起身,奈何根本無法如願。


    「我來幫妳。」男子放下公文包,上前扶她起身。


    「謝謝……」當她道謝,看向來人後卻一愕。「你……」


    討厭!為什麽明明想要遠離他,卻又一再地受到他的幫助呢?


    ***


    佟禦磊也很驚訝!


    他都已經小心翼翼不被她撞見了,為什麽還是那麽碰巧?


    但他現在也管不了那麽多了!因為她看起來好像真的很不舒服的樣子,他當然也不可能拋下她而自己開車回去。


    柳千美藉他的力量站起來之後,馬上揮開他的手,但不同的是,她沒辦法像上次那麽灑脫的一走了之,她還得扶住機車座墊才不至於再度跌倒。


    天呀!她的手好燙!經過剛才的碰觸,他才發現這個事實。


    「我沒事,你不用管我。」忍著不適,背對著他咬牙說了句話。


    她不要再接受他的幫助了,她不想再與他有任何瓜葛……才這麽想的當下,下一秒卻傳來她的驚呼!因為她整個人毫無防備的被他攔腰抱起,攬在懷中。


    「你……你做什麽!放、放開我!」


    鼻間充斥著他特有的氣息,她的一顆心跳得好快,臉頰也不由得泛紅。


    為了怕被他發現,她掙紮著想逃離,無奈這一個舉動竟惹怒了他。


    「別動!」他吼了一聲,耐性已失。「我知道妳很討厭我,但妳就不能忍耐一下嗎?」說完後,看到她被他嚇了一跳的呆愣著,臉上還有著像是被嚇出來的眼淚時他就後悔了,連忙不知所措的安撫著。「對不起,妳人不舒服我還對妳亂吼亂叫的,我真該死!我拜托妳忍耐一下好不好?妳放心,我不會對妳怎麽樣,我隻是要送妳去醫院而已。」


    那抹憂心焦慮的神色讓柳千美突然覺得自己實在很壞!


    他明明隻是單純的想幫她,她卻擺出一張壞臉色;明明是她的不對,卻換成他向她道歉。


    他根本什麽都沒做,卻得莫名其妙承受她的怒氣。


    一想到這幾天她對他無禮的舉止及他無辜的表情後,她的心就一陣揪痛,緊接著眼淚就這麽不受控製地撲簌簌滑落,讓佟禦磊看得是既無措又不舍。


    「妳……妳很難過是不是?真是的,我還在這邊耽擱什麽!」看她將臉埋進他胸膛的舉止,他更加自責。「對不起,我馬上就送妳去醫院。」


    他狂奔到車子旁邊,將她放入車內後,便馬不停蹄地送她去最近的醫院。


    而這是他生平第一次收到罰單,還一次好幾張!


    舉凡超速、闖紅燈、違規停車等等的數都數不清。


    ***


    原來隻是過度疲勞再加上前一天淋了雨,才導致些微發燒及不適,隻要打過點滴再調養休息一下就行了!了解病因後,佟禦磊這才鬆了口氣。


    突然,他發現自己的公文包及她的東西都忘在公司的地下停車場!本想打電話叫風遠翼幫他送來,才想起風遠翼早就回去了。


    在找不到適當的人選下,他隻得先交代護士照顧千美,而他自己再踅回公司一趟。


    這麽一來一往,等到他再度回到醫院時,也已經過一個多小時了。


    「千美,妳好點了嗎?」打開病房正想關心她的情況,沒料到卻撲了個空。


    他連忙跑去櫃台,在找到那名護士並加以詢問後,得到的答案竟然是:「佟先生,很抱歉,那位柳小姐打完點滴後說她已經好很多了,不顧我的勸阻已自行搭車離開了。」讓他一聽差點沒昏倒!


    吼!她的身體那麽虛弱,竟然還自己搭車回去?!是存心要氣死他是不是?!


    在一旁的其它護士小姐見到他憤怒的眼神,沒由來地害怕起來,但其中一名護士小姐仍是鼓起勇氣小聲詢問。「佟先生,請問……呃,她是你的女朋友嗎?」


    沒辦法,好奇之心人皆有之。雖然他們一個俊帥、一個平凡,但男方卻表現得如此焦心,護士小姐們私底下就在打賭猜測他們到底是不是情侶。


    「不是,我跟她有仇!」他咬著牙,青筋狂跳著。


    護士小姐怎麽也沒料到他的答案,瞬間一愕。


    「呃……你要做什麽?」好恐怖哦!是不是又要上演什麽報複戲碼了?!


    不行,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麽她得阻止並加以勸導,別讓他衝動行事才行,不然就會有辱白衣天使的名聲。


    「我要去打她的屁股!」


    他說完後,留下錯愕的護士小姐,自己則頭也不回地走了。


    ***


    盡管憤怒地撂下要去打柳千美屁股的「狠」話,事實上佟禦磊根本不知道她家在哪裏,隻能抱著姑且一試的念頭再度踅回公司,看看能不能遇到她的朋友或者認識她的人,而正巧就這麽好運的讓他遇上跟千美穿同一係列的製服、一群加完班正步出公司的女子。


    而其中正好有三名是上次千美在批評他時也在場的女子,他難掩高興地上前。


    一詢問後,雖然隻拿到她家的電話,但這就足夠了,最起碼可以先讓他確定她是不是平安回到家。向她們道謝後,佟禦磊隨即掏出手機,馬上撥了通電話過去。


    「喂,請問找誰?」是一名陌生女子的聲音。


    大概是她的室友吧!他想。因為由那群女子的口中,他得知柳千美好似賃居在外,下班後和她們也少有往來,因此並不清楚她的住處。


    「請問這裏是柳千美小姐的住處嗎?」不確定的情況下,他隻好先詢問清楚。


    舒向柔愣了愣,語氣繼而有些防備。


    「請問你是?」居然有男人打電話要找千美?她得問清楚對方的身分才行。


    「很抱歉,忘了自我介紹,敝姓佟,是千美公司的——」他的話都還沒說完,就被對方的一聲驚呼給打斷。


    「原來你就是千美常掛在口中那個惡劣的總經理佟禦磊啊!」


    佟禦磊臉上一陣尷尬。「沒想到她是那樣四處介紹我的。」語氣中有著歎息。


    「怎麽?你打電話來有何貴事嗎?該不會又打算來責罵或報複她?」


    為什麽連她的室友都那麽認為?他根本什麽都沒做!


    「妳誤會了,我隻是想確定她是不是在家而已,沒別的意思。」他歎道。


    舒向柔對他的問話皺眉。「你到底有何企圖?」


    「我沒有企圖。」隻得再申明一次。「我隻是想確定她是不是已經回到家了,真的!」


    「你『番番』的哪!你這樣問就是有企圖啦!說!你知道她有沒有回家到底有啥用意?該不會想綁架她?!」又是一聲驚呼!


    哪有?!他自覺問話得體,怎麽會引起她的胡思亂想?


    「我沒那麽想!」他的耐性快被磨光了!天知道他幹嘛攬這件苦差事?!


    「我哪知道你到底在想什麽?說不定你嘴上說的和心裏想的是不一樣的,我怎麽相信你?」


    天哪!怎麽有這麽……可惡的女人!


    他都已經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了,她還是不肯跟他說!


    突然腦中一個念頭竄過,才想起他忘了跟她解釋原因,難怪對方會那麽問他。


    不由得翻翻白眼,為自己的失誤懊悔,於是佟禦磊連忙跟對方解釋前因後果。


    「事情就是這樣,因為我踅回公司拿東西再回到醫院時沒見到她,但護士小姐跟我說她已經自行搭車離去了,所以我想確定她是不是平安回到家了。」他歎氣。


    「耶?你並不像千美說的那樣惡劣啊!」有疑必問,是她的個性。


    真是的,為了知道柳千美的情況好令自己安心,佟禦磊隻得再次滿足那女人多話的個性。


    「我不知道千美是怎麽跟妳介紹我的,但請妳相信我,我從來就沒有對她做過什麽惡劣的事,有的話,也是她誤會了,我根本沒那個意思的!」


    「聽你這麽說,你也被怨恨得莫名其妙了?」


    「豈止莫名其妙,簡直就是無辜的受害者!」語氣中有著無奈。


    「那你為什麽會那麽惹她嫌?難不成你們以前有過舊仇?」


    「我還想問妳呢!我以前根本就不認識她,也沒見過她啊!」


    「哦,那就怪了!可是你真的沒印象嗎?該不會是你記錯了?」


    「抱歉……我可以冒昧請問妳一個問題嗎?」他突然天外飛來一筆。


    「可以啊!」她笑咪咪地說。


    「請問妳的職業是?」


    「我是幼兒園老師。」頗有些自豪。


    停頓了兩秒鍾。


    「那麽,小朋友都不曾說妳很煩嗎?」這口氣聽來似乎有些咬牙切齒。


    舒向柔嗬嗬嗬地笑了幾聲。「不會。你知道的,小朋友的話本來就很多,他們還很高興能找到誌同道合的同伴。」


    拜托,他對這個女人真是沒轍!可不可以饒了他?


    碰到她,再好的耐性都會蕩然無存。


    「那麽妳就應該去找個誌同道合的人,去挖他的祖宗十八代聊個夠吧!」他冷冷地吼道:「現在可不可以告訴我,千美她究竟在不在家?」


    這樣就生氣了?真沒度量!舒向柔還想再捉弄他呢!


    不過一想到他是擔心千美的安危,她便打消了再整他的念頭。


    「不在。」簡潔又有力。


    「不在?!她沒回來嗎?」


    「她回來拿了東西後就出去了。」她考慮要不要把話筒拿到一公尺遠。


    「出去?!她的身體還很虛弱,究竟跑去哪裏?妳這室友是怎麽當的?!」


    舒向柔也生氣了,用同樣的音量吼回去。「喂!你這個人怎麽那麽青番!我那時人在廚房忙,隻有聽到她的聲音又沒見到她的影子,哪裏知道她生病了?你再這麽不分青紅皂白地亂吼,我就不告訴你她去哪裏,讓你自己去找!」


    他咬牙,消了氣焰。「好,我道歉,麻煩請妳告訴我她去哪裏了?」


    「怎麽?你要去追殺她嗎?」


    「妳——」青筋好像瞬間斷了好幾根。


    「本小姐叫舒向柔,省得你一直『妳妳妳』的叫,亂給人改名字。」她好心情地說道。似是突然察覺到默不作聲的對方有想要掛上電話的念頭,她連忙開口。「好啦,佟總經理,看在你那麽關心千美的份上,我老實告訴你,不捉弄你了!」


    不然他若氣得關掉手機,那就沒好戲看了。


    「謝謝……」仍舊緊咬著牙。


    「她每天晚上都會到我們隔壁一位老婆婆的麵攤幫忙。」她說了一個地址和店名後,接續說道:「你也許不知道,整個麵攤就隻有老婆婆和千美兩個人而已,千美常常得應付一大群客人,有時候加了班再趕去後都來不及吃飯,餓到十一、二點是常有的事,還全年無休呢!可想而知她會弄壞身子是正常的!還有因為人手有些不足,她雖然都不告訴我,但我知道她常常被熱湯燙傷……」話還沒說完,緊接著一陣怒吼聲響起,她連忙把話筒拿得遠遠的,而後便是掛斷電話的嘟嘟聲。


    舒向柔的唇邊揚起一抹神秘的笑容。


    ***


    當佟禦磊趕到時,就見柳千美臉色蒼白地坐在一張椅子上。


    而那位佝僂著腰、年近八旬的老婆婆正憂心地伸手探著她的額頭。


    「阿美啊,妳有點發燒耶!要不要先返去休息?」老婆婆擔心地說著。


    「不用了,阿婆,我隻是有點不舒服而已,休息一下就好了。」柳千美虛弱地笑著。「再說,晚一點要收攤的時候,您自己一個人沒辦法弄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一陣怒吼聲。


    接著一個人影氣衝衝地奔到她麵前,在她的愕視下怒道:「妳是存心要氣死我是不是?!生病了就要好好躺在醫院休息,還自己搭車回來?!萬一發生什麽事該怎麽辦?」


    柳千美頭一次見到發怒的佟禦磊,一時驚愕得說不出話來。


    「阿美啊,妳的男朋友嗎?緣投哦!」反倒是老婆婆沒被嚇著,還笑得有些曖昧。


    「不是啦……」臉紅的柳千美正想反駁時,身子再一次騰空。「你、你放我下來,我隻是因為剛才太忙才有些疲憊,頭才會發暈,隻要休息一下就好了……你快放我下來!」討厭,心跳得好快!


    佟禦磊根本已經氣到什麽話都聽不進去了。


    「我立刻送妳回去休息。」他轉向老婆婆,用台語問道:「我先送她返去,可以嗎?」


    「卡緊返去。」老婆婆催促著。「阿美啊,妳先返去厝,這裏我來就好了!」


    柳千美知道老婆婆是為了她著想,但她這一走,老婆婆一個人怎麽忙得過來?


    更別說有些客人的耐性不是很好,容易亂發脾氣。


    況且又那麽晚了,萬一有醉漢來砸場鬧事怎麽辦?


    老婆婆一個人根本應付不了,沒辦法像她可以趕快跑去找附近的警察幫忙。


    「要休息的話,這邊也可以休息,你讓我在那張椅子上休息就好了!我保證我會乖乖坐著。」敵不過人高馬大的力道,她隻得改用另一個政策,可憐兮兮地揪著他的衣領。「我放心不下老婆婆嘛!多一個人在旁邊,總是比較好!」


    依她現在的身子,就算有什麽突發狀況也應付不了!但很奇怪,他就是拒絕不了她的要求。


    佟禦磊在心裏歎了口氣。


    習慣了那一副強悍的姿態,現下換了一個性子,他就又不習慣了!


    「好吧!」他將她放了下來。「妳就坐在這裏,什麽都不準做!」語氣中有著不容辯駁的威嚴。


    沒想到他真的聽她的話?!她的內心有說不出的震驚。


    其實,她也知道有關對他的一切負麵想法,全是為了讓自己討厭他而扭曲的事實,他根本就沒有那麽壞……


    「對不起!」突然地,她想為她之前無禮的舉止道歉。


    他略微驚訝地挑高眉。「為自己的任性道歉嗎?不必了,我又不是那麽不通情理的人。」


    雖然每每見到她,她老是不分青紅皂白地怪罪他,但依常理來判斷,一個女人會那麽討厭一個男人,應該真的是男方曾對女方做了什麽很可惡的事吧!


    雖然他並不認為自己有做了對不起她的事,不過也許是他曾間接傷害過她也說不定,抱持著這樣的想法,他不願跟她斤斤計較——也或許是自己隨和的個性,他便也原諒了她——畢竟他不想太計較誰對誰錯,在他的認知中,男讓女本來就是很天經地義的事。


    隻是由那位叫舒向柔的話聽來,他發覺其實她並非全然是個蠻橫無禮、無理取鬧的女孩,她也是有優點的。


    一般的女孩子在她這個年齡,誰不是打扮得光鮮亮麗和朋友逛街遊玩?誰會想處在這麽一個油膩膩的環境中呢?更別說對待一個沒關係的老人如自己的親人般敬愛。


    他知道她是真心做這些事,沒有任何抱怨,從老人對她的喜愛中便得以窺見。


    莫名的,他對她產生一股敬佩!


    「總經理,不好耽誤您的休息時間,您可以先走沒關係。」柳千美硬壓下內心的惆悵,勉強開口說道:「我自己一個人沒關係,我不會再逞強了。」


    「我怎麽可能丟下一個虛弱的女孩子自己跑回家!」他沒好氣地說著,瞥了眼那不知何時已在招呼客人的老婆婆一眼,暗暗下了決定。


    她的內心剎時暖烘烘的,但仍舊拒絕他的好意。


    「我一個人真的可以,醫院的點滴很有效,我好很多了……呃,總經理,你在做什麽?」他怎麽把外套脫掉,還卷起了衣袖?


    「既然妳不肯回去,我也不能自己先回家,那麽我就隻好留下來幫忙了,省得客人一多,妳又自己逞強跑去幫忙。」語中的無奈盡露無遺。


    那堅決的眼神讓她知道自己再勸說也沒用,繼而悶笑了聲。


    她沒想到他也有著像牛一般的脾氣,容不得別人拒絕他——這個發現讓她感到很新鮮,甚至還有一點點的喜悅——以往總認為他高高在上,沒想到他也有平凡人的缺點。好可愛耶!


    「總經理……」


    「我不準妳再叫我回去,我說要幫忙就是要幫忙!」他鐵硬地拒絕。


    「不是,我沒那個意思。」她忍著笑意,伸出手指,慢慢地說道:「我隻是想告訴你一聲,你的圍裙穿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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