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湖,徐卉丹就想釣魚,於是讓人準備釣魚的用具,在水榭裏的矮榻上坐下,開始釣魚。在現代,爺爺最愛的休閑活動就是釣魚,每一次總要帶上她。其實,她是個急性子的人,可在一些事上她又是一個極度有耐性的人,好比釣魚,因此爺爺老是笑她唯利是圖,有利可圖時,她可以從女強人變成小女人……這樣說她好像太誇張了,但她確實是一個能屈能伸的人。


    等了許久,魚兒終於快上鉤了,可是就在魚兒要吞下餌的前一秒,一道愉悅的聲音響起。


    「你在釣魚啊!」


    這一聲,徐卉丹眼看著就要到手的魚兒又溜走了,不由得生氣的轉頭一瞪。「你不知道釣魚需要安靜嗎?」


    木達海完全沒有挨罵的自覺,隻是癡癡的發出讚歎。「你怎能連生氣的樣子都如此美豔動人?」


    徐卉丹毫無收到讚美所應該有的歡喜得意,隻覺得有一群烏鴉從頭上飛過去,這位真的是哈爾國的王上嗎?


    「本王陪你釣魚。」木達海熱情的在她身邊坐下。


    她很想叫他滾遠一點,別來吵她,免得魚兒被他嚇跑了,可人家是國王,她好歹要給他留點麵子。


    「你為何喜歡釣魚?」


    她不是喜歡釣魚,隻是沒事找事做。「釣魚有助於平靜下來。」言下之意是,請你不要像隻麻雀在旁邊吵個不停。


    「這一點本王與你不同,本王隻是喜歡垂釣的樂趣。」


    徐卉丹終於正眼瞧著旁邊的男人,還以為這位王上會附和一句「本王也覺得釣魚有助於平靜下來」……莫怪她對他的評價太低了,每次看見她,他總像花癡似的,教人不免擔心他是一個好色無腦的國王。


    「每年父王生辰,總是要求我們陪他垂釣,此時不論朝堂上的爭議,隻單單享受天倫之情。」木達海顯然落入回憶之中,目光望著遠方,愉悅的笑意在唇角揚起。


    起程來哈爾國之前,芍藥簡略的向她提起過哈爾國國內的情況,知道這位王上也是踩著兄弟的血才能坐上今日的位子……皇家無情,這已經成為一種鐵律,可是活下來的人,又總忍不住思念被他犧牲掉的親情。


    「你喜歡哈爾國嗎?」


    「這兒很好,熱情奔放。」


    聞言,木達海一雙眼睛都亮了。「是啊,我們哈爾國的人熱情奔放、不拘小節,不像大梁,驕傲自大,規矩又多。」


    人家是大國,當然有驕傲自大的本錢,雖然她不太喜歡啦。「規矩也不見得不好,沒規矩,就容易生亂。」


    木達海細細品味一番,點了點頭。「本王倒是不曾如此想過。」


    「世事無絕對,正是所謂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她一直很喜歡蘇軾這首詩——不識廬山真麵目,隻緣身在此山中——大家不就是如此嗎?當局者迷,人人皆知,可是身在當下,又有誰能夠跳出來當個旁觀者?


    木達海拍手叫好,看著她的眼神更歡喜了。「徐姑娘的見地令本王佩服。」


    徐卉丹差一點翻白眼,這算什麽見地,不過是有點常識的人都明白的道理,哈爾國看似民風比大梁開放,可是對女子的看法顯然站在同一陣線。


    「若是要你留在哈爾國,你願意嗎?」


    「我為何要留在哈爾國?」搬家從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再說,從現代搬來大梁,她才剛剛適應,再搬來哈爾國,又是一個新的開始,她可是吃不消。


    「本王……隻是好奇,若有機會要你留在哈爾國,你願意嗎?」


    「我為何要留在哈爾國?」搬家從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再說,從現代搬來大梁,她才剛剛適應,再搬來哈爾國,又是一個新的開始,她可是吃不消。


    「本王……隻是好奇,若有機會要你留在哈爾國,你願意嗎?」


    「我想應該沒有這樣的機會吧。」雖然她計劃在莫良城開一間玉寶閣的分鋪,可是也不需要自個兒留在這兒經營。


    「若是有呢?」


    這位王上的目光會不會太過熱切了?她很想閃遠一點,可是又擔心自個兒的舉動太過失禮,將國王當成瘟疫確實不妥。「這事要遇上了方能知道。」


    「你可否先想想看?」


    「還未遇到,又何必自尋煩惱?如今我隻想釣魚,釣上一條肥魚,我就可以吃烤魚了。」她必須承認自個兒是很俗氣的一個人,非常重視經濟效益,坐在這兒大半天,若連一條魚都沒有釣到,她可能會嘔死。


    「本王可以幫你。」


    「不必了,我自個兒來就可以了。」


    「本王最會釣魚了,今兒個一定讓你吃到肥美的烤魚。」


    「此事豈敢勞動王上?我來就可以了。」戚文燁大步走進水榭,一雙眼睛看起來快冒火了。若非謹記自己的身分,他已經撲過去將他們兩人拉開來……雖然哈爾國民風開放,可是也不該如此肆無忌憚的並肩而坐啊!


    「本王很樂意為徐姑娘釣魚。」


    「我們不敢勞煩王上。」


    那個「我們」真是剌耳極了,木達海不悅的站起身。「這事與你有何關係?」


    「她是隨我來哈爾國,她的事就是我的事。」


    徐卉丹惱了,激動的跳起來。「不要吵了,魚兒都被你們嚇跑了!」


    可是,兩個男人還是你瞪我我瞪你,一副準備幹架的姿態。


    「小女感謝兩位公子的好意,可是,我喜歡自個兒釣魚自個兒烤來吃。」她又不是花瓶,難道連釣一條魚的本事都沒有嗎?


    不過,她的宣告顯然起不了作用,兩個男人還是劍拔弩張,連帶著雙方的侍衛皆進入備戰狀態,徐卉丹索性收拾東西換一個地方釣魚,至於他們如何收場,這才真的與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他是何時開始將她放在心上的?從他們成為合夥人,還是從她主動找他幫忙,與他連手上演一出傻子鬧瘋子的戲碼時?或者,更早之前?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喜歡她,可是也知道自個兒不能喜歡她。他這個親王的身分雖然很尊貴,然而更多的是危險,皇上何時看他不順眼了,何時弄一些武器埋在碩親王府的園子裏,栽贓他要造反,他的腦袋瓜兒就要落地了,所以,他不能要她,不能讓她過著提心吊膽的日子。


    是啊,他不能愛,隻能自我告誡,他必須將滿腔情意深深埋藏心底,可是,如今卻蹦出一個木達海……此人若隻是富商顯貴,他不會放在心上,偏偏他是一國之君,擁有護衛徐弁丹周全的能力。


    他不願意放手,卻也深知木達海比他更適合陪伴在徐卉丹身邊。大梁情勢越來越不安了,雖然四哥沒有言明,但他隱隱約約感覺到北燕郡在厲兵秣馬,戰爭的號角隨時會吹響,徐卉丹若能待在哈爾國,他就無須擔心她會遭遇危險……道理他明白,可是他無法忍受她成為別人的女人。


    歎了一口氣,戚文燁轉身走出水榭。


    「我得罪你了嗎?」徐卉丹生氣的攔住戚文燁。


    「……沒有。」戚文燁努力將目光從徐卉丹臉上移開。


    「沒有?」徐卉丹尾音急促上揚。「那這幾日你為何老是對我臭著一張臉?」


    「這幾日你可樂了,哪有心思注意我?」


    「我這幾日可樂了?」


    「你和木達海有說有笑,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們交情有多好。」


    「人家盛情款待我們,難道我要對他臭著臉嗎?」幾日相處下來,她知道木達海並非好色無腦的國王,隻這對於感情的表達過於直率熱情,這應該是哈爾國人的作風。


    老實說,與木達海相處很輕鬆自在,偶爾會有一種回到現代的感覺。


    這個丫頭是真不懂,還假不懂?「我就不相信,你看不出來他看上你了?」


    「看上我?」


    「他成日黏在你身邊,不時送這個送那個,難道你還看不出來他有何居心?」


    徐卉丹冷哼一聲,不以為然。「他難道不能盡地主之誼送我這個送我那個嗎?」


    木達海送她的都是哈爾國的小東西,不值錢,卻很有紀念價值。


    「為何他不對我盡地主之誼?」


    「你總是臭臉相對,人家如何對你盡地主之誼?」


    「你當真以為如此?」


    她突然說不出話來,木達海對她真的隻是盡地主之誼嗎?他待她極好極體貼,就像對待遠道而來的友人,雖然看見她偶爾像個花癡似的,但也不曾見他有非分之舉。不過話說回來,他們連朋友都不是,他待她如此熱情確實古怪……想不明白,她索性轉身走人,可是繞過來繞過去,不知不覺又走回水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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