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沒半點關係會讓他牽你的手?會讓他那般親密喚你惜兒?」公孫夫人瞪著眼,直接替她感到羞恥,「我本來事事講求眼見為憑,但今日之事令我無法不信青羽城百姓間的種種傳聞,像你這種傷風敗俗、不守婦道,跟別的男子糾纏不清的女人,我如何能讓悠兒納你為妾,讓你進我公孫家的大門!」


    「那真是好極了,請代為轉告公孫公子,在下不會讓深愛的女子成為他的妾,她隻會成為在下明媒正娶的發妻。」


    「你、你……」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


    因段殷亭毫不遮掩的意圖,使兩聲驚呼在偏廳內先後迸發出來,氣結到無法接話的前者當然是公孫老夫人,急於否決的後者則是惜蝶。


    「滾出去。你給我滾出去!」


    這話是對惜蝶說的,回話的人卻是段殷亭,「告辭了。」他不忘強行拉走欲言又止、無法反駁的惜蝶。


    「娘,你還好嗎?」拉拉扯扯的兩人走出她們的視線,含煙立即掛起滿臉關懷,來到公孫夫人身旁,為她倒了茶水順氣,「惜蝶也真是的,分明已經有了個對她情深意重的段三公子,卻還要欺騙夫君的感情,允諾跟夫君的婚事,都說人會變、月會圓,沒想到三年不見,她居然變成了那個樣子,若夫君知曉她的真麵目,定會失望難過。」


    那聲歎息摻雜著異樣的暗喜,隻是很巧妙地掩飾,沒讓人聽出來。


    「去取文房四寶來。」公孫夫人喝下那杯茶,籲出胸中那口悶氣,「等會派人將這封信送去給悠兒,讓他給我聽清楚了,我絕不允許他娶那樣的女人進門來敗壞我公孫家的名聲,聽見了沒有?」


    含煙福了福身,低垂的螓首遮掩了唇邊那抹勝利的笑痕,「是,一切遵照娘的吩咐。」


    被段殷亭拉著離開公孫別苑又走出老遠,惜蝶忍受不了從剛才到現在他一意孤行的表現,大聲嚷道:「給我放手,你還要牽到什麽時候?」


    現在在青羽城裏他們可是名人,聲名狼藉的那種,他是嫌他們之間被抹得還不夠黑,還要倒桶墨下去翻江倒海是嗎?


    「那些人今日不在。」看出她的害怕與困惑,段殷亭好心說出實情,「就算你現在想要當眾親我抱我,也沒有人會在一旁窺視,然後馬不停蹄趕著去報告給我爹。」


    她該說「好啊,我們來試試吧」這樣嗎?別說笑了,她沒那個心情接受他這種惡劣的玩笑!


    「誰稀罕親你抱你?你以為你是香餑餑?我說了我跟你什麽關係都沒有,給我放手!」


    「現在沒有任何人能對我們造成妨礙,你還要繼續說著這般負氣的話嗎?」


    「我隻是不想引人非議。」他可以不要麵子、不要節操,可她想要他要,想要他珍惜自己,「三公子,請你放手。我惜蝶雖是個花娘,但在樓子外我不接客,有任何需求請你移動尊步上棲鳳樓找嬤嬤。」


    「惜兒!」段殷亭臉色一沉,語氣隱隱透著惱怒,這是他頭一回在惜蝶麵前發怒,「這些日子你一直不肯見我,不願聽我說話,今日我好不容易見到你,你卻一直跟我說氣話?」


    「我狗嘴裏吐不出象牙,奉勸三公子一句,還是不要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為好。」


    「我是不知道我爹到底對你說了些什麽,但我可以確定你根本不愛公孫悠,而我絕不會讓你嫁他為妾。」


    「你憑什麽不許?憑什麽!」貝齒往下唇狠狠一咬,她騙自己眼中積聚的淚水隻是因為唇上的痛,「你連婚姻大事都無法自己作主,至少公孫悠能娶我,至少他的家人不會看我是個青樓花娘就亂七八糟、明裏暗裏多加阻攔。」而今天「好媳婦見婆婆」那一出就是被他給搞砸的!


    「惜兒……」


    「你放手,給我放開,走開呀!」她跺腳,用了狠勁想要甩開他的手,甚至用力去推他。


    「你氣我家人看輕你的出身,轉挑你毛病,你又何嚐不是看重我出身,想要狠心將我拋棄?」


    公孫家會比段家富有嗎?不會,公孫悠是比他段殷亭更英俊瀟灑、玉樹臨風、人見人愛嗎?估計也不是,她真正在嘔氣的是他爹看不起她,氣她自己的出身在別人眼中為何汙濁如淤泥,當有人告訴她,他如何遙不可及、高不可攀,她更覺自卑,強迫自己一步又一步後退,隻要她認為這樣對他來說會很好,就算她退到懸崖邊隨時會失足掉下去都無所謂。


    「我不要你、就是不要你,你走呀,快點給我走!」就像個架打輸了耍賴的孩童,不管他願不願鬆手,她蹲了下去,將臉埋進雙膝,任由淚水如泉湧現,濡濕羅裙。


    「你不要我,我要你。」段殷亭跟著在她麵前蹲下,看著眼前哆嗦著輕泣的小小一團,沒等到她回話,又道:「我說過,你可以不信任其它人,但是你至少該試著相信我,就算所有人都欺騙你,不對你付出半點真心,隻有我不會,我對你始終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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