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惜蝶姑娘彷佛對那些流言蜚語充耳不聞,一而再、再而三地招蜂引蝶,大哥會選上她,估計這個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她名聲太臭了,多大哥一個不多,少大哥一個不少,不痛不癢,頂多淪為老百姓茶餘飯後「段家大公子迷上了棲鳳樓的狐媚花魁惜蝶」的閑談,這種閑談太多,舊了添新,新了又舊,大哥抽身時也不過被數落幾句,然後依舊一塵不染。


    所以段殷亭當然能斷言,隻要有他在,大哥就絕不會踏上棲鳳樓一步,更不會往別的花樓跑,因為在別處找不到第二個惜蝶。


    「原來三公子對惜蝶之事如此關心,惜蝶好生感動。」惜蝶的臉上完全不見絲毫感動。


    「哪裏、哪裏。」


    「以後還請段三公子多加關照。」來吧,自己見招拆招,她倒要看看這個段三公子能撐到幾時。


    「姑娘,那段三公子真過分!」段殷亭走後,丫鬟香兒馬上開口抱不平。


    看那架勢,分明就是在暗示,因為惜蝶才讓段家大公子與新妻鬧不和。


    「香兒,別亂說話。」惜蝶倚在窗邊,親眼看著段殷亭踏出樓,上了暖轎。


    起轎前,覆窗帷幔還被人用摺扇撩起一角,彷佛毫不意外她會出現在窗前目送他離去,甚至還回以她一個好生抱歉的淡笑。


    「那段三公子根本什麽都不知道,段大公子上我們這兒也從未找姑娘尋歡作樂,隻是自己窩在一處,一個勁地喝悶酒。」


    「傻香兒,說我的人多著呢,難不成我能逐個去堵住他們的嘴,讓他們別說嗎?」惜蝶輕輕搖頭,「那位三公子不能不算上好了,至少與我攀談許久未曾口出惡言。」


    看得出他教養極好,連幾些個足以傷人的詞匯也避重就輕、一筆帶過,比起其他對她唾棄鄙夷的人,真的好上太多太多。


    「想來他也是可憐人,為了大哥不得不放下身段尊嚴,厚著臉皮踏進這煙花之地。」


    「香兒沒有兄弟姊妹,這輩子都無法了解那種血濃於水的兄弟情誼,香兒隻知道,自作孽不可活。」香兒風涼回話。


    「好啦、好啦,過門都是客,以後在三公子麵前你也不要多嘴。」事實上自己也沒有多了解段三公子的高尚情操啦。


    「是。」香兒鼓著腮幫子,語音弱了下去,語氣卻依然不服。


    「香兒,說不定以後你還會想要好好感謝他呢。」


    「香兒不懂。」


    「感謝段三公子以後能讓我們當兩隻早睡早起的好鳥兒。」


    連續半個月,段殷亭都往棲鳳樓裏跑。


    半個月,真不簡單哪!惜蝶微微眯著眼,瞅著眼前每日來跟自己報到,比給他親生爹娘請安還要準時的男人。


    「惜蝶姑娘,在下臉上可是寫有字?」如此直接的目光,也不稍作隱藏,要段殷亭想假裝沒看見也很難。


    「沒有,但現在有了。」這男人還特意用手抹了把臉,卻不知指上沾有墨跡,這會兒才是真正給自個兒臉上添上幾筆幾畫。


    「這……」段殷亭放下手,瞥見手上糊開一片淡墨,才明白她話中所指。


    惜蝶噗嗤一笑,也不作弄他,取出乾淨絲絹,沾了些茶水遞給他,「拿去擦擦。」


    「多謝。」微紅的俊臉有些窘迫,感激地接下絲絹時十分留心,沒有碰觸到那隻玉荑一根手指頭。


    「看什麽?」這回盯著人看的換成他。


    「在下以為惜蝶姑娘會代勞。」說這話時,他臉不紅氣不喘,不含半分調戲。


    「你想得美。」他不是尋芳客,隻是每夜花一筆錢,既不需她陪酒,更不需她撥琴唱曲,把她的天香閣當成千珍閣帳房使用的惡霸,是以從一開始她就沒必要對他逢場作戲、賣皮肉笑。


    「把那聲在下去掉。」他禮數好,可她不喜歡文謅謅。


    「好吧。」


    他未免有些太好……商量。


    像他這種人,隻怕連骨子都是軟的,事事講求家和萬事興,處處避免與人爭名奪利,怪不得城裏一直在傳,繼承段家家業的是二夫人所出的段家大公子,而非他。


    心裏有一絲不快,因他不愛與人爭奪的軟弱態度,這樣的意識讓惜蝶微微蹙起了眉,趕緊另尋話題,「我以為段家在青羽城裏三間鋪子的帳都歸大公子管。」


    「是歸我大哥所管,我隻是將一個月的賣出買進、利潤營收清楚寫下,以便大哥查閱。」


    「你未免為你大哥做得太多。這樣於你有何得益?」她指的不隻是寫帳一事,還有他有家歸不得,被逼天天跑來找她,她就不相信棲鳳樓能比得上他家書房,能讓他感覺自在舒服多少。


    「我們是兄弟。」他遲疑了一下才回話。


    「有些人是親兄弟,但凡遇上攸關性命之事,絲毫不猶豫就抄起一把尖刀利剪往自個兒兄弟的胸口捅下去。」那些人她見得多了,嘴上跟你稱兄道弟,心裏想著怎麽置你於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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