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天監定的日子是秋分的後一天,陳太傅負責圍場狩獵的警備安全,靖王爺簫靖彥也在前一天解了禁足。


    陳太傅穿著一身黑色的鬥篷,他和簫靖彥正在靖王府的書房謀劃造反大計!


    “王爺,一切已經準備就緒。等狗皇帝在圍場出現,周圍都是我們的人,就能將她一網打盡,就地斬殺!”


    簫靖彥冷麵霜眉,喜怒不形於色,聽聞此言臉色舒緩許多,“有勞祖父了。這件事務必辦妥,我會在裴念安在草場射出第一箭後作為信號,讓暗衛們先進去控製住她,然後便由祖父的人進行包圍圍場。”


    “兵符一半在我手裏,另一半在皇帝手裏,皇城靠北草場的兵力足足五萬,我手裏隻有三萬,你可有把握將她困住?”陳太傅心裏還是隱隱作憂,他從前見過簫靖彥手下訓練出來的暗衛,那種將幾百個孩子放在一起進行廝殺,勝出者才可活下去的法則,這些長大後的暗衛還真的可以為他所用?


    也不知道小小年紀的簫靖彥是從哪裏學得的這些手段,從小就心計深厚,步步為營。


    簫靖彥看了他一眼,並不說自己曾經有個師父。


    師父見他小小年紀在宮中就飽受父王和大哥的攀比,從小過的不如人,便教導他武功和算計人心的手段,師父消失多年,不久前才與他聯係。


    他也是不久前才知道原來師父就是江湖傳聞中那個陰險毒辣的暗閣閣主。


    他道:“祖父且放心,我自有定奪。”


    ……


    雲瀾國的秋獵,延續著開國皇帝簫太`祖的騎射馬上功夫的宗旨,曆代皇帝每年都要在秋季前往皇室禦用的圍場進行狩獵。


    許白萱還是沒有從女主體內蘇醒過來,這是一個半月以來裴念安感覺最頭疼的事情。


    她現在被女主下了七八種毒,還不知道什麽時候就一命歸西了。


    世界意識發現了她,導致女主也變得瘋瘋癲癲,劇本裏明明隻有一種慢`性`毒`藥的,怎麽到她這裏就是一堆致死`量毒`藥。


    裴念安中毒的同時又不得不防備著係統告訴她在設計謀反的二人組,身心俱疲。


    皇宮的車隊從皇城一路浩浩蕩蕩的來到了二十裏外的禦用圍場,他們要在這裏進行為期三天的狩獵。負責場地的人已經提前支好了帳篷和案桌團墊。


    圍場旁邊就是草場,森林,以及河流。


    裴念安從馬車上下來,隨隊而來的臣子及其正妻都已準備好了恭迎聖上。她轉身把馬車上的柳菀兒牽了下來,動作和神情是臣子們從未見過的溫柔。


    “愛妃,朕扶你。”


    “有勞陛下了~”


    以往貴妃榮獲盛寵的他們隻是聽傳聞說的,現在親眼看見,才覺得心驚不已。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貴妃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眾愛卿平身。”


    秋日涼風,草長鶯飛,裴念安趁著祭天儀式結束後去換了一身軟甲,肩腹和雙腿也都覆上了鐵甲,她剛一站起來時還有些不適應,畢竟很重。


    等走出一兩步後也就習慣了。


    “陛下今天的樣子真是俊朗無比。臣妾今日穿了一身騎裝,陛下快看好看嗎?”


    裴念安扭動僵硬的脖子,看向柳菀兒,發現她身上穿的是絳紅色的一身女式騎裝,比自己身上這套盔甲要輕便好看的多,甚至行動也很方便。


    裴念安沒有波瀾的心頓時又變了,她一邊誇她:“好看,愛妃穿什麽都好看。”一邊在心中萎靡道,憑什麽皇帝的鎧甲就這麽複雜沉重,原主好歹也是女的,同人不同命啊。


    兩人入座主位,裴念安在上首,柳菀兒在她下麵。底下是排成幾列席地而坐的大臣和夫人們。


    在見到男主的那一刻,裴念安感覺到了一絲絲陌生,她有很久沒再看到男主沉默寡言的樣子了。


    “臣弟拜見皇上。”簫靖彥穿著一身玄服戎裝,見裴念安看向他,他沉著氣站起身朝她抱拳鞠躬。


    “出門在外,不必多禮。皇弟近日可還安好?你莫要怪朕如此對你,朕也有朕的難處。”裴念安歎了一口氣,語重心長地道。


    “你也老大不小了。朕身為你的大哥,怎麽能看著你誤入歧途?”


    “皇上說的是,臣弟已絕了那份心思,還望皇兄勿要怪罪當日金鑾殿的頂撞之罪。”簫靖彥頷首,愧疚道:“今日秋獵,臣弟願為皇兄親自獵一頭凶獸來,獻給皇兄。”


    “哦?是嗎?朕知你自小就文武全才,今時不同往日,不如一試。”裴念安舉起酒杯,豪邁飲下杯中烈酒,“皇弟,請——”隨後笑著倒轉杯盅,無一滴酒液。


    “多謝皇兄。”簫靖彥接過太監奉上的酒杯,也一飲而盡,懸杯而示。


    負責放獵物的人用牢車將幾個鐵籠子將放逐的兔子、火雞、白鴿運到了草場上,禦林衛統領給裴念安遞上一把玄鐵弓箭,和三支鐵箭。


    秋獵開始前,皇帝需要用弓箭射中由專門人員飼養放逐的動物,以顯皇室英勇。


    隨著箭羽射中獵物,也代表著此次狩獵活動,世家子弟們可以出征在森林草場和曠野狩獵。


    裴念安為了這三箭,特意找皇宮的教習學過幾天。接過禦林衛統領遞給她的長弓,她嘴角微翹大有運籌帷幄之感,卻不知心中沒什麽把握一擊即中。


    所有人都看向她拉弓的樣子,貴妃柳菀兒也不例外,她就站在裴念安的身後,雙手微微下垂,麵上帶著微笑,她像是在等什麽似的眼簾微微顫抖著,看不清情緒。


    別人都道皇帝寵愛貴妃,卻不知道她可不稀罕這寵愛,她一直把皇帝當作殺了自己全家的仇人!


    草場邊,離眾人最近的地方有一條清澈的河流。河中草荇遊弋,被沿河的草垛遮擋出幾個陰暗之處,簫靖彥的暗衛就埋伏在水中。


    裴念安耳朵微動,她看到飛逐的白鴿撲飛在空中,揚著鴿頭結伴扇翅,地上脫兔剛出籠便撒開腿跑個沒影了。


    “咻——”她拉開弓箭,眯起眼睛對準天空放出一箭。


    玄鐵箭重達數十斤,鐵箭羽本身也不輕,但就是在這種重量下她才能完全靜下來,穩住了手臂與指尖,開弓張弦。


    “錚——”裴念安手握弓箭,一揮甩開飛馳而來的利箭!


    河流裏,衝出了二三十個黑衣刺客!


    “嘩啦啦——”刺客衝開了白亮的水花,舉著彎刀向皇帝衝過來,下首圍觀的臣子們也被忽略,他們抱頭躲藏,大聲呼喊著。


    “來人啊!刺客!救駕!來人救駕——”裴念安身邊的小太監喊破了喉嚨,他張開雙手擋在裴念安麵前,險些壓在她和柳菀兒的身上。


    裴念安一手拉住了柳菀兒全力往後退去。祿公公年紀大了,裴念安不忍他跟著出宮舟車勞頓,他便喊來了自己的心腹太監陪在裴念安身邊。


    此等好心,裴念安心領了。


    她轉頭往人群中掃了一眼,遍布在龍座周圍的禦林衛已盡數被刺客斬殺。她之前收到了潛伏在王府的暗子消息,靖王和陳太傅密謀在秋獵上安排了很多兵力和暗衛。


    她早有準備讓皇帝暗衛在四周埋伏,一直沒有出現的齊鈞正在這時出現在馬背上,他疾馳而來,帶領著士兵前來救駕。


    “皇上!微臣前來救駕!”齊鈞的馬術不錯,在暗衛和刺客對上後,他就帶兵將簫靖彥和陳太傅控製了起來。


    陪同的官員女眷們,無論是反賊與否,皆被士兵控製起來。


    “來的正好!愛卿來的正是時候!”裴念安開懷地大笑,她把手裏的太`祖傳承下來的玄鐵長弓耍得虎虎生威,大開大合,將飛撲而上的刺客撞開。


    而這時,男主的大勢已退了大半,他神情驚慌的奪了寶馬奔逃,手持長劍往裴念安所在廝殺過去。‘隻要能控製皇帝,就還有機會!’


    他還在裝作是護駕的樣子,暗地裏卻刺傷了不少齊鈞帶來的兵馬。


    沒等他騎馬行進多久,前來刺殺的刺客中有人忽然叛變,這場刺殺在他還沒摸到裴念安衣角就結束了。


    刺殺行動失敗後,簫靖彥還在圍場之中,而陳太傅在混亂中逃走了。現在的形勢,還在他們的計劃之中。


    “報——”圍場之外的看守跌跌蕩蕩地騎馬衝了進來,他勒馬懸停,從馬背上踉蹌而下。“啟稟陛下,陳太傅帶了數百精兵包圍了此地,還請陛下決斷!”


    鐵蹄踢踏,裴念安臉色一變,她陡然頭看向不遠處的男主,發現他驚惶暫歇地站在原地,大口呼吸著擦拭臉上的鮮血。


    見裴念安看過來,他朝她投以一個燦然地微笑,眼中的睥睨毫不掩飾的刺向她。


    ‘皇兄,想不到吧,這次刺殺隻是前戲。我必定要將你困死在此地,改朝換主!’


    裴念安蹙起眉頭,她下令讓齊鈞帶著剩餘的兵馬往南遷,務必將朝臣婦孺帶走。


    “皇上,此事萬萬不可!”齊鈞走了出來,他手中兵器閃現寒光,人也因為廝殺血脈僨張,滿臉漲紅。他急道:“為臣懇請陛下攜貴妃先走,臣為陛下阻攔陳太傅的兵力!”


    裴念安搖頭,她道:“事不容緩。陳太傅起兵,定是早有圖謀。”說到此處,她看向簫靖彥,見他還在偽裝人畜無害的王爺形象,不由心生惡感,“靖王,陳太傅是你的外祖,如今他對朕倒戈相向,你可有想法?嗯?!”


    嗬!一丘之貉!


    簫靖彥站了出來,他努力掩住自己狂喜的表情,白著臉對裴念安說道:“懇請陛下南遷,臣弟願和齊鈞一同抵抗逆賊!!”


    在場的人誰也沒動,眾人都看著這位年紀尚輕,僅僅雙十即位兩年的帝王,等著她的決策。


    裴念安動了,她一手握住貴妃的手,居高臨下望向眾人,眼裏竟是沒有絲毫驚慌。


    她吭氣出聲,“皇城統軍提督何在?!”


    身著武官軟鎧的提督出列,向她請旨,“臣在!”


    裴念安一雙眼看向他,猶如千鈞壓頂,讓他壓力倍增。“朕命你現帶領一隊兵馬前往圍場南部,替朕在逆賊的包圍圈中打開一個出口,你可願意?!”


    君授命,將不敢不從。


    提督沒有猶豫,滿口應下:“臣願請命!”


    “好!雲瀾有你這樣的忠臣,才能長久,朕心甚樂!哈哈哈哈哈!”裴念安從高處走了下來,來到人群之中。


    小太監跟著她寸步不離,柳菀兒受了方才的驚嚇,也依偎在她身邊不肯移動半步。


    她聽到裴念安說著:“朕早已將皇城北場的士兵調至南丘肺腑之地。現在朕與你們雖在圍場中圍困,但隻要有人肯撕開反賊的包圍,數千兵力便可直搗圍場!”


    柳菀兒手中一抖,裴念安感覺到了她的顫抖,轉頭安撫的看了她一眼。


    柳菀兒神情恍惚,愣怔著聽完了她所說的對策。


    — — — — — —


    這一場秋獵,風雲變幻,大起大落。


    裴念安沒法用男主威脅陳太傅退兵,更不可能殺死男主,那樣世界恐怕會再次崩潰。


    在聽到陳太傅被抓的時候,她鬆了一口氣。


    她心想著柳菀兒剛剛臉色慘白的表現,便笑著又轉身向她。


    “愛妃可是被嚇到了,放心,朕……呃!”


    她整個人一驚,似乎被釘死在了原地一般眼中充斥著難以置信。她的心口插進了一把匕首——來自恨“她”入骨的女主。


    裴念安胸口劇痛,近距離下柳菀兒避開了鎧甲,用力捅進了她的軟甲縫隙中。


    裴念安能感覺到她刺刀時的用力,攪動她的肋骨似乎也被刮了一道,疼入心扉。傷口處都是柳菀兒虎口的摩擦之感。


    “額啊……噗,噗嗤。”她一個沒忍住,吐出一口血,濺到了近在咫尺的柳菀兒臉上和身上。


    她反手握住柳菀兒沾了血糊的手,按住沒入體內隻剩半截的刀柄,表情痛苦地問她:“為……為…什麽?”到頭來,她不是被男主弄死,而是女主嗎?


    為什麽,突然這麽做?難道女主真的那麽狠原主,甚至不分青紅皂白,不了解真相就……


    柳菀兒一語驚醒夢中人,她用力抽出匕首,那匕首掉落在地,裴念安隻見她惡毒仇恨的雙眼看著自己,然後白著臉怒道:“你不是她!你不是陛下!”


    “你把蕭寒羽藏到哪裏去了?!”她的仇人,她上一世和靖王奪位成功後,親眼看著死亡的蕭寒羽!


    裴念安不是蕭寒羽,甚至麵容也完全不像!


    她明明還是柳菀兒,但為什麽樣子卻不是她自己,為什麽別人都要叫她“許貴妃”?


    柳菀兒一度懷疑自己瘋了,但她這兩月以來的所見所聞卻告訴她,這是真的!


    她重生了,但是失去了大婚後頭兩個月的記憶。


    她和蕭寒羽的外貌都變了!名字也是!


    竟沒有人發現這些!蕭家的天下,蕭寒羽,簫靖彥,為何會是姓裴的當皇帝?!


    作者有話要說:作者君(一本正經胡說八道):如果一個劇本世界有萬分之一的機率有穿越者,那麽必定也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存在重生者。


    感謝在2021-05-14 16:16:21~2021-05-15 21:06:0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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