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斂鋒一本正經地道:「你別說,他們還真喜歡呢,甚至雲家莊的夥計們也有樣學樣,不時在燒烤,還是大管事領的頭。」


    丁宣瑛噗哧一笑。「當真?」


    那個嚴肅的大管事會領頭燒烤?真是想象不到啊!


    雲斂鋒對她溫柔微笑,將她的手攢在掌心裏,深深地看著她,「我的娘子,現在心中好過一些了嗎?」


    丁宣瑛這才知道,他這是想方設法的在引自己開心,她不由得心裏一暖。


    得夫如此,夫複何求?


    不能生孩子就不能生吧!她不會再讓這事困擾她了。


    見她肯起來,思秋和沁冬都鬆了口氣,兩人重新為主子漱洗梳頭,目送兩人出門,識趣的沒跟上去。


    天色已黑,梅花在夜裏綻放得更為動人,夫妻倆賞了一會梅,丁宣瑛便覺餓了,肚子都在叫了。


    雲斂鋒微微一笑。「回去吧!這種時候吃麻辣鍋最好了可不是?想來思秋那伶俐的丫頭已經準備好在等我們了。」


    煙雨軒便在眼前,丁宣瑛忽然問道:「爺有多久沒去看看儀兒了?不如爺去看看儀兒,我自己回去就好。」


    雲斂鋒是有些掛心女兒,但他不想見到溫詠佩,他查到她從公中挪了許多銀子出去,也把之前蕭姨娘娘家的鋪子接手過去全安插了她的人,這件事可大可小,他不想驚動老太君,還未想好要如何與她攤牌,雖然對她沒感情,但她始終是儀兒的娘親,他也不想把事情做絕了。


    雲斂鋒沉默著,丁宣瑛忽然看到一個身影匆匆由煙雨軒的後門出來,那人出門後小心翼翼的關上門,走時還左看右看,一副怕被人看到的模樣,行跡怎麽看怎麽古怪。


    雲斂鋒也看到了,他劍眉一揚,一個縱身展現輕功,落在那人麵前,那人嚇了好大一跳,臉色都白了。


    「你是何人?」


    「小的……小的名叫柳興。」他忙施了個禮。「小的見過少爺。」


    雲斂鋒眉一挑。「柳興?」


    柳興定了定神,恭恭敬敬地道「小的是繡坊鋪子的夥計,白蓮姑娘的家裏人有事要請她回家一趟,到鋪上請掌櫃幫忙帶個口信,掌櫃便讓小的過來跑腿,通知白蓮姑娘一聲。」


    雖然說得出理由來,雲斂鋒心裏仍有疑問。「既然如此,為何要走後門?行跡鬼祟,啟人疑竇。」


    柳興忙道:「少爺誤會了,白蓮姑娘說,平奶奶跟姊兒在前廳用飯,要小的從後門走,不要擾了平奶奶的眼,還囑咐小的不要讓人看見了,她自會找時間回家一趟。」


    雲斂鋒皺眉。莫非這小子和白蓮之間有什麽?否則白蓮為何吩咐別讓人看見了?


    「你走吧。」


    「謝少爺,小的告退。」柳興忙不迭地匆匆的走了,像是怕雲斂鋒又會把他抓回去審問似的。


    丁宣瑛等柳興走遠了才走過來。「問出什麽了嗎?」


    雲斂鋒瞬了瞬眼眸。「沒什麽,隻是個下人。」


    丁宣瑛看著雪地上的腳印,有點詫異。「那人的腳還真大啊……」


    「不許你注意別的男人的腳。」


    雲斂鋒摟住了她的肩往青霞軒走,此舉自然是說他不去煙雨軒了,丁宣瑛也明白,便沒再問。


    「知道當日我知道你做鞋送給孟寒玉時有多嘔嗎?」


    丁宣瑛仰臉問道:「為何要嘔?」


    「我以為那雙鞋是做給我的。」雲斂鋒哼了哼。「有一夜,我到你房裏,看到了那雙還沒做好的鞋,便認為你是為我做的,我滿心期待穿你做的鞋,不想你卻送給了孟寒玉,我能不嘔嗎?」


    「什麽?」丁宣瑛先是一楞,然後便大笑起來,笑得直不起腰來。「哎喲,這算個什麽事啊?我又沒說我在為你做鞋,而且那時我們又沒交集,你怎麽會那麽想?」


    雲斂鋒緊繃著俊臉。「是我自作多情、一廂情願,行嗎?」


    丁宣瑛笑吟吟地問:「那你見孟寒玉臨行前送了我玉佩,不是更不是滋味了?」


    「估計是把他拖下馬來狠狠的打一頓都不能解氣。」


    丁宣瑛笑得更大聲了。


    他嫉妒她跟別的「男人」,這話她愛聽。


    「還有呢?再多說幾個……」


    【第十二章】


    冬天來臨,大雪紛飛,安氏傳來病重的消息,說是痰迷心竅,認不得人。


    丁宣瑛心裏實在掛念,便回了一趟開陽,雲斂鋒因為接了大月國的一大筆訂單,出貨在即而留在雲家莊坐鎮,他派了十八名保鏢護送丁宣瑛到開陽,小六、思秋沁冬、小青小紅、奶娘隨她回開陽,一行在開陽住了半個月,直到安氏身子稍微好轉才返回南泉。


    馬車進了城門,丁宣瑛掀起簾子,見烏雲低垂,天氣陰霾,也不是要下雨,但北風呼嘯,寒冷異常,她的心也跟著馬車顛簸。


    「正奶奶怎麽了?就快到了,怎麽頻掀簾子?」思秋和沁冬與她同坐一車,見了她舉動,不解地問。


    丁宣瑛凝視著眉心,「不知道,就是覺得心神不寧。」


    都說女人的第六感最靈,千萬不要好的不靈壞的靈……


    「先到雲家莊。」都快到雲府裏了,她終於還是吩咐車夫改道。


    到了雲家莊,果然有事,管事告之她倉庫起火了,所有的棉紗付之一炬,雲斂鋒正在倉庫那裏。


    丁宣瑛臉色凝重地加緊腳步匆匆往倉庫而去,思秋、沁冬和小六寸步不離的跟著她跑,知道事態嚴重,沒人敢說話。


    到了倉庫,氣息沉沉,雲斂鋒果然在那裏,還有兩名府衙官差跟幾個小兵丁,連龍逍都來了,而占地廣闊的倉庫已燒成了灰燼,連帶一大片樹林都燒焦了。


    「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丁宣瑛也顧不得跟龍逍打招呼了,提了裙小心翼翼越過地上燒成炭的木頭,走到雲斂鋒的身邊。


    「怎麽過來了?」雲斂鋒見她來到也很意外,他掃了坤弘一眼。「是誰這麽多嘴通知你?老太君跟母親都在府裏等你,回來應該先回府向她們兩位請安才是。」


    坤弘在旁邊苦著一張臉,心裏喊冤枉啊爺,小的沒有跟正奶奶通風報信,是正奶奶自己神機妙算跑來的啊!


    丁宣瑛忙道:「沒人跟我說,是我自己眼皮直跳才來的,等等就回去,你先告訴我是怎麽回事?」


    她知道倉庫裏的棉紗有多重要,那是大月國皇宮裏的尚宮局特別訂製的,為了慶賀大月國君王娶後,皇宮上下都要換上新訂製的布匹,指定要她發想的漸層染,如今棉紗都燒光了,要如何在短時間內重新紡紗,再上織布機再染色,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務。


    「夜裏著的火,吹著南風,火勢一發不可收拾,留守的兩個人都燒死了,發現時火都燒盡了。」雲斂鋒凝著眉說道。


    丁宣瑛心裏一沉,還出了人命?


    龍逍彎了彎嘴角說道:「兩位官爺檢查了起火點,起火點在倉庫外,推測是由倉庫外的煙火炮燭等物開始燒起來,南風助長了火勢,棉紗又容易燃燒,才會整間倉庫不到一個時辰便燒個精光。」


    丁宣瑛一想,倉庫外是絕不會放置煙火炮燭,起火點又在倉庫外,怎麽看都像是人為縱火,她忙問:「昨夜到今天可有下雨?」


    雲斂鋒搖了搖頭,隨即猛然一凜。


    他的視線與丁宣瑛交會了,心裏一動,驀地也想到了什麽,丁宣瑛朝他點了點頭,知道兩個人想的一樣。「凡走過必留下痕跡,除非他能飛天遁地,否則一定會留下腳印。」


    龍逍也不是笨的,他也想到了,但他不認同。「就算找到腳印又如何?難不成能封了城門,把城裏所有人都查一遍嗎?我說斂鋒,還是想想你近日有無跟人結仇吧,這還容易辦些。」


    「我沒跟人結仇。」雲斂鋒很肯定這一點。


    丁宣瑛忙插嘴,「還是在方圓找找,也可能會找到其他線索……而且鞋鋪多半會記下客人腳板小大,如果找到鞋印,咱們再到城裏所有鞋鋪明查暗訪,一定要找出凶手,人命關天,不能讓兩個夥計白白死了。」


    龍逍還是不認同,「如果那人在城外做鞋呢?」


    丁宣瑛一臉的堅定,「那麽就連城外的鞋鋪也要翻遍!」


    或許古代的人命不值錢,但她萬萬不能接受這個,何況不找出凶手來,還可能有第二次、第三次,雲家莊的商譽將會毀於一旦。


    「如果下雨就找不到線索了……」丁宣瑛焦急地道。


    「坤弘!」雲斂鋒揚聲道:「立即召集莊裏所有人到方圓百裏搜尋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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