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雲斂鋒和那府尹大人是有交情的,丁宣瑛對這結果很是滿意,這隻色狼短時間之內是無法出來為非作歹了。


    大年初一,天還黑著,丁宣瑛便讓思秋喚起,梳妝妥當之後先到沁芳軒給雲老太君磕頭拜年,夏氏、雲斂鋒、溫詠佩、蕭姨娘、梅姨娘及孩子們,還有二房三房四房也都來了,一時熱鬧極了,直把雲老太君樂得開心得闔不攏嘴。


    丁宣瑛對於昨天自己主動「投懷送抱」,今天見了雲斂鋒便有些別扭,一直回避著他的眼光,心跳加快的現象卻也是不曾消停。


    「正奶奶,怎麽少爺老是往我們這兒瞧啊?」沁冬小聲地說。


    聽沁冬這麽一說,她心跳更快了,想到自己昨夜作的那個春夢,起來時腿間甚至滑膩著……不由得臊得滿臉通紅,饒是她擁有現代人的靈魂,但春夢這種事即便是在現代也是令女人難以啟齒的事,何況她夢裏的男主角雲斂鋒便站在她眼前,想到夢裏肌膚相親的感覺,她怎能直視他?


    「正奶奶,您是怎麽了?怎麽臉這般紅?是太熱了嗎?」沁冬猶自天真地問。


    她說這句時並沒刻意壓低音量,雲斂鋒就站在她們對麵而已,便看了過來,眼神若有所思。


    丁宣瑛低垂著眉眼,心裏直叫苦,我的好丫鬟沁冬,拜托你就不要再注意我了……


    她正巴不得自己會隱身術,不想雲斂鋒卻幾步走了過來。


    「手臂還疼嗎?」


    「不疼,你快回去你的位置。」丁宣瑛小聲趕人。


    昨夜回來之後,他要請大夫,她硬是不同意,要他別張揚,府裏已經因為他們去看燈會,有人很不高興了,她可不想在風頭上再引人注意,她都想低調做人了,他偏生在眾目睽睽之下朝她走來,這不是想害她變公敵嗎?


    「我的位置在哪裏?」雲斂鋒失笑地問。


    「就是……」她瞪著他,他這是明知故問。


    雲斂鋒也不為難她,淡淡一笑便走回去了。


    他那颯爽的笑容令她一時湧出了怦然心動之感,說他渣男並不公平,他是這時代的男人,又怎能對他擁有三妻四妾苛責什麽?


    「正奶奶,奴婢覺得少爺好像很喜歡你。」沁冬喜孜孜地小聲道。


    丁宣瑛很無言,心道:你這丫頭就不要再來添亂了,沒有你多嘴,我的心也夠亂的了。


    一行人在吉時浩浩蕩蕩的移師祠堂,因為這裏的風俗初一照例要開祠堂祭拜,這次丁宣瑛就不必進去了,這年代的女人若不是名字要進祖譜時,平時是沒資格進祠堂的,但卻必須在外麵三拜九叩也挺折騰人就是。


    她與一幹雲府的女眷在外麵三拜九叩,耳邊聽到雲老太君在向祖宗們輕聲禱告——


    「雲家列祖列宗,請諸位保佑咱們長孫斂鋒能在今年延續香火,讓雲家後繼有人……」


    丁宣瑛看過去,雲老太君雙手合十,十分虔誠,但蕭姨娘臉色可就黑如茄子了,她明明生了一對雙生子,老太君話中之意卻是當雲斂鋒還沒有兒子似的,叫她怎能不氣結?


    第二日,丁宣瑛又是一早讓思秋喚醒,她不免有些哀怨了。「又什麽事啊?」


    這才知道「冷宮」的日子多自在、多逍遙,府裏的什麽事都不必參與,每日睡到自然醒。


    思秋臉色很緊張也很嚴肅。「少爺在等正奶奶,正奶奶就別賴床了,快起來吧!要準備的事還很多。」


    「雲斂鋒在等我?」丁宣瑛霍地坐了起來,心髒開始怦怦亂跳。「他為何要等我?」


    思秋一臉怪她不懂事的道:「哎呀,今日是初二啊,少爺要陪正奶奶回門。」


    丁宣瑛瞪大了眼。「他要陪我回門?!」


    嫁入雲府後,她從沒回門過,每年初二都由夏氏備了厚禮派雲總管送到她娘家,再說一個她身體違和、不宜遠行之類的爛理由輕輕揭過,而雲斂鋒向來是陪溫詠佩回娘家的,這個她知道。


    「少爺一早便來了,知道正奶奶還在睡,特意吩咐讓正奶奶再睡會兒,說是不急,如果晚了來不及回來,便在開陽睡一夜也行。」思秋微笑說道。


    「那煙雨軒那位怎麽辦?」丁宣瑛蹙眉,不是她假好心想到了溫詠佩,她是不想成為雲敎鋒妻妾的公敵,而且這麽做,老太君也會不高興,她更不想招惹那位難搞的老人家,對於她來說,回不回門根本沒差,她又何必為了回門惹得一身腥?這樣哪時能恢複過去安逸的小日子?


    「正奶奶還擔心那位不成?」思秋歎氣。「老爺和夫人不知多想看您能在今天這樣的日子攜著少爺的手回門,那位過去也沒為正奶奶著想過,正奶奶又何必想那位什麽處境,如今您是正奶奶,少爺自然是要以您為優先了。」


    丁宣瑛凝神不語。


    思秋說的沒錯,為了原主的爹娘,她是該帶著雲斂鋒回門一趟了,好叫原主的爹娘放心。


    「去準備吧。」


    見主子被自己說動了,思秋很是歡喜,忙風風火火的去準備行頭了,這是主子第一次回門,務必要風風光光的才行!


    一個時辰後,三輛馬車由雲府出發,一輛最雅致的是雲斂鋒、丁宣瑛所坐,車裏鋪著厚厚的羊毛毯子,還放了個小炭盆,一輛是普通的青幃馬車,給思秋和沁冬、奶娘和小青、小紅坐,最後一輛則裝滿了滿車的禮物,其中不乏許多名貴的藥材,還有手掌大小的人蔘,坤弘與第一輛馬車的車夫同坐,十名護院騎馬同行,目的地是鄰縣開陽。


    丁老爺乃是開陽城的縣令,為官清廉正直,是一位深得民心的父母官。


    馬車在瑟瑟的冬陽裏前進,約莫要走上大半天才會到開陽,幸好走的都是官道,也不會有什麽危險。


    憑著原主的記憶,丁宣瑛對娘家還有些印象,而且不久前也見過原主爹娘,此行沒有壓力,就當出遊看風景。


    起程之後,她便懷裏揣著暖和的手爐,微微掀開厚厚棉簾子的一角看路邊的風景,車廂裏很安靜,隻有車輪不斷碾壓地麵的轆轆聲。


    已經出了城,又大冬天的,也沒下雪,北風呼呼的刮著,其實也沒什麽好看的,不過是一望無際的荒野,加上一望無際的路延伸到看不見的盡頭,因此她看了半刻鍾就開始困乏了,而且雖說官道是比較平坦,但車裏也顛簸得讓她渾身骨頭難受得很,有些頭疼和耳鳴。


    她會開始看風景不過是逃避與雲斂鋒眼對眼的機會罷了,心裏已經有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了,她與他怎麽好像男女剛開始互有好感時的曖昧期,在這種飽含著某種期待的心情之下,要怎麽與他在這小小車廂裏待下去,開陽城到底還要多久才會到?


    不知不覺地,她便迷糊的睡過去,還開始斷斷續續的作夢,醒來時,竟是整個人歪膩在雲斂鋒的身上,兩人貼得好近,一發現這個事實,她驚嚇得馬上支起身子坐好,佯裝若無其事的又掀開車簾子繼續看風景,假裝剛剛沒睡著,沒靠在他身上,好像那不曾發生過……


    「外麵有那麽好看嗎?」雲斂鋒早看破她的不自在了,他似笑非笑地道:「據我所知,那外麵應該是沒什麽好看的。」


    她不禁臉燙了起來,手是放下了簾子,卻是正經八百地道:「我覺得不錯看。」


    「不錯看?」他玩味地咀嚼著她的話,而後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笑得了然。


    那一眼弄得丁宣瑛心驚膽跳,猛然驚覺自己說了前世慣用的通俗語法,但話已出口,也來不及收回。


    不要自己嚇自己,不過隨口一句,他哪裏就能猜出她是穿越而來?


    她學楚留香摸了摸鼻子,緩了一緩,若無其事的道:「我們這樣突然回去,怕會嚇到我爹娘……」


    畢竟之前都沒有回去,他們不會預期到今日她會回門吧?


    雲斂鋒一笑,往她挪近一些。「我前兩日已差人通知嶽父嶽母,今日會陪你回門,恐怕嶽父嶽母如今已在倚門等待了。」


    她微微揚了揚眉。「那就好。」原來他不是臨時起意,是早有打算今日要陪她回門。


    不過,他怎麽不回去坐?是打算這麽坐到開陽嗎?她怕自己會因為心跳太快而死……


    雲斂鋒突然伸手,她一顆心瞬間又蕩漾得怦怦狂跳。


    他要做什麽?


    誰知他沒做什麽,隻是從懷裏拿出兩張銀票塞給她。「你收好。」


    丁宣瑛打開了,是兩張各兩千兩的銀票。


    兩千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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