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勁涯的眸中有一閃而過的無奈,因為工作的關係他是看過太多人性的可怕醜陋,不過他也不是真的對人性完全失去希望,隻是職業病的關係,習慣用漫不經 心當作保護色的他防備 心的確很重。


    「我沒有名片,妳直接留我的手機號碼吧!」他不知道她的目的,但是他已經知道他無須對她有所防備。


    「也好。」杜筱月拿出手機記下他的號碼,順便回撥給他讓伊勁涯也知道她的電話,「不管你相不相信,這號碼我用了好幾年,不可能隨便換掉,你打這個電話就可以找到我,我一定會想辦法趕快把欠你的三萬還給你的。」


    伊勁涯對她要他連絡方式的原因感到訝異,「不用了,那是我……」


    「你們有錢人家的大少爺也許不把這點小錢放在 心上,但是無功不受祿,我是因為情急,才會厚著臉皮拿那三萬塊,本來就苦無機會可以聯絡你,我說我會還錢就是會還錢。」


    她不是要故作清高,也記得她目前負債累累,不過她懂做人基本的道理,經過這次的誤會之後,也提醒她世上沒有白吃的午餐,那三萬元雖然沒有讓她犧牲她的清白,卻讓她的名譽遭到誤解,士可殺不可辱,早知會如此,她還寧願那天和伊勁涯完成買賣,起碼她不會因為白拿他的錢,感覺自己欠他一份人情。


    伊勁涯無謂的聳聳肩,他不可能會要她還錢的,她隻想到強調她不會隨便換號碼,怎麽沒想到他會不會一轉身就去辦個新門號呢?看來她雖然不是未成年少女,卻是涉世未深的傻女孩,接連兩次可能羊入虎口都剛好能全身而退真的是算她幸運。


    「折騰了一整晚,早點回去休息吧!」行動派的伊勁涯才說完,順手就替杜筱月攔了一輛出租車,然後將她塞進車裏。


    杜筱月見他付了兩張大鈔給司機,急忙想阻止他又亂當散財童子,害她欠他的人情越來越多。


    「我可以坐公車回……」


    「把出租車資一起記在妳欠我的帳上,我也累了,我要回家睡覺了!」語畢伊勁涯招來另一台出租車,頭也不回的上了車,他知道他有點雞婆過頭,可是他就是無法丟下她不管,都當是基於男人的基本風度,他們的緣分也算很特殊,他怎麽可能讓她大冷天的穿著短裙高跟鞋跑去搭公車?


    杜筱月來不及叫住他,也來不及把身上的外套還給他,隻好被動的向司機報上地址,一路上司機誇獎她男友長相不輸明星又溫柔體貼,她又害羞又 心虛。


    她是不能否認伊勁涯的舉動令她感到很窩 心,可是她為什麽不討厭司機的誤會,甚至還有一絲莫名的竊喜?


    杜筱月不自覺的攏緊身上的外套,好聞的淡淡香味沁入她鼻間,裹著伊勁涯大大的外套讓她感覺好像是被嗬護著,是因為她睡眠不足引起的錯覺嗎?她到底是怎麽了……


    畢竟還欠酒店不少錢,一到該上班的時間,杜筱月還是乖乖的跑到酒店報到,不過卻撲了個空,酒店門口拉下的鐵門說明昨晚的事可能還沒處理完畢。


    她當給自己放一天假,漫無目的在街上閑晃,順便放鬆一下連日來緊繃的神經,正好眼尖的看見伊勁涯行色匆匆,發現他臉色蒼白很不自然。


    她有些擔 心偷偷跟在他後麵,一直走到離市區有段距離後,她的腳都快被高跟鞋磨出水泡才終於見他停下腳步。


    當伊勁涯走進眼前三層樓高的屋子,看到裏頭的燈亮後她本來就要回家,但越想越不放 心,打算當麵確認他的狀況,又不由得怕伊勁涯會不會怪她多管閑事?


    雖然還沒想好要是伊勁涯根本一點事都沒有,她該如何替她的瞎操 心自圓其說,但一想到方才伊勁涯神情不見一貫的從容,腳步甚至有點淩亂,她就無法想太多,手指像有自己意識般按下門鈴。


    等了好一會兒伊勁涯都沒來應門,杜筱月一顆 心更加七上八下,緊張他是不是真的生病,連開門的力氣都沒有,她情急之下正要再按門鈴,大門卻無預警的打開了。


    伊勁涯原本擔 心是剛才暴露行蹤而招來敵人,在看到來人是杜筱月之後,他瞬間隱去充滿戒慎的銳利眸光,悄悄收起手上的掌 心雷卸下了防備。


    他沒有多餘的力氣招呼她,隨即回身進入房間,杜筱月見狀趕緊跟著進到屋內,順手替他鎖上門。


    「妳怎麽知道我住這兒?」伊勁涯咬著牙吃力的脫下亞麻材質的黑色西裝外套,難免牽扯到他肩胛上的傷口,緊皺了他一雙劍眉。


    「我剛剛在路上看到你,感覺你好像怪怪的,我……」杜筱月驚見他白色上衣被血染的鮮紅,瞬間慘白了小臉。


    好不容易脫下了上衣,伊勁涯的額際滲出滴滴冷汗,他無意嚇到杜筱月,但是他肩上的子彈必須要立刻取出,為了躲開敵人的耳目,他剛才已經拖得太久,傷口再不處理的話可能會潰爛。


    「轉過身,不然就馬上回家去。」他相信杜筱月不是多嘴的人,無須他交代,他受傷的事也不會傳出去。


    杜筱月還是僵在當場一動也不動,不僅是嚇傻了,也是因為她腳步像生了根似的無法移動,知道他受了這麽嚴重的傷,她怎麽可能有辦法置之不理掉頭。


    「我不……我不能不管你。」她鼓起勇氣走近他,強迫自己忽略他傷口的怵目驚 心,以及隱隱約約的血腥味,「我、我來幫你。」她小跑步的跟著他走進房間。


    伊勁涯正從櫃子裏翻出一堆紗布和聿東冥獨創的傷藥,杜筱月的靠近令他錯愕,一般女人看到這麽多血,應該早就驚聲尖叫或者直接昏倒,她明明也嚇得不住顫抖,為什麽還……


    「謝謝妳,這種小傷我還可以自己處理。」他佩服她的勇氣,也很感動她對他的關 心,但他不想麻煩她,應該是說他除了失去意識之外,通常不會想麻煩任何人,包括那群生死相交的好夥伴在內,他不習慣讓人看見他絲毫的狼狽脆弱。


    「這算是小傷?」杜筱月的聲音高了八度,這男人莫非以為她會把他肩上那半截沾了血的銀色小東西當成裝飾造型?「我們應該趕快去醫院!」


    「不行,我是因為工作受傷,太高調對我不是件好事。」這次的工作是臨危受命,他是一時粗 心大意才會受傷,怎能讓敵人再有機可趁,他可以確定這次任務的目標還不知道他的身分,他絕不能打草驚蛇。


    「工作?你是警察還是黑社會的流氓?」她的異想天開算猜中一半的事實,他們神令遊走黑白兩道既黑且白,他不是職業的警察,也不是專業的流氓。


    「我是個保全,偶爾會接保鑣的工作。」他們神令的服務內容不是一般人容易接觸到的,解釋太多她未必懂,畢竟加上特勤兩個字多少會讓人有距離感,保全聽起來比較平易近人。


    「所以你是在保護雇主的時候受傷的?」原來他有份正當的工作,她還以為他是遊手好閑的頑絝子弟。


    「妳真聰明,一猜就猜到我是不小 心成了替死鬼,那妳應該也能理解我有顧及我雇主的種種因素,所以才不能去醫院。」伊勁涯索性順著她的話回答。他的工作本來就很複雜不容易解釋,這次替某個原則分明的黑幫大老處理某個 心存不良的政黨官員,其中牽扯的利害關係,一般人絕對無法想象。


    杜筱月悶悶的看著他,她明白她沒有權力過問他的事,隻是他對受傷的事看得無關緊要的態度讓她為之氣結。


    「你難道不知道這樣會讓關 心你的人很擔 心嗎?」話一出口,她才想起這裏隻有他們兩人,她不等於是自己承認她就是那個很擔 心的人?


    伊勁涯忙著消毒鑷子的手頓了一下,懷疑是他誤解了她的語氣,她為什麽好像有些哽咽?是被他血流不止嚇到,還是太過緊張他的傷?


    他其實大可以扳起臉趕她離開,別礙著他處理傷口,也能如往常他拒絕其它女人噓寒問暖一樣,請她不用雞婆,然後溫柔的下達逐客令,一樣不影響彼此原本的關係。


    但是杜筱月既不是他女友或床伴,也不是那些主動投懷送抱纏著他的普通女人,他沒理由對她亂發脾氣,也不想隨便敷衍她的關 心。


    看杜筱月抿著唇,賭氣別過頭不理他,又堅決不肯離開,他感覺 心頭好像被撞擊了一下,有點像是感受到他那群好友彼此互相關 心卻從不刻意說出口的默契,他和杜筱月並沒有深厚的交情,為什麽會有類似的暖流輕輕流過他 心房,而且蔓延開來的溫暖還頗令他沒轍。


    伊勁涯無奈的歎口氣,故意輕呼一聲引起杜筱月的注意,當杜筱月果然很緊張的轉過頭來,他將手上的包紮用品全塞給她,拉著她就地坐下。


    「對不起,我忘了我還有誤會妳的前科紀錄,不該隨便和妳爭辯。」


    杜筱月被動的接過他塞給她的東西,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不是要幫我?妳再發呆下去,我的手就要廢了!」即使他不用假裝就很痛苦,但是生不如死、氣若遊絲的模樣,多半還是故意誇張。


    杜筱月這才回過神來,沒 心情計較他剛才的揶揄,也沒空注意他眸子裏的笑意,隻是 心急如焚的想趕緊幫他處理好手上的傷。


    「你、你確定不用去醫院嗎?子、子彈……」


    「我確定。」他斬釘截鐵的說,雖然傷口痛得他想要罵髒話,可是她慌亂無措又力求鎮定的表情可以暫時轉移他對疼痛的注意力,教他不覺揚起嘴角。「妳、妳確定妳有辦法麵對接下來的重頭戲?妳看起來好像快、快昏倒了。」


    杜筱月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都什麽時候了他還有 心情學她講話,她又不是故意緊張結巴!「我是怕我的手太笨,要是讓你的傷口變嚴重怎麽辦?」


    「妳很厲害了,起碼妳的手沒有發抖,換作其它女孩子的話可能早就昏倒了還要我分神照顧。」玩笑歸玩笑,杜筱月的確出乎他預料的勇敢,他原以為她是逞強,很快就會投降放棄,沒想到她現在遲疑的重點隻是怕加劇他的傷口,「給妳最後一次機會,要是真的不敢看見血肉模糊的話,妳就轉過頭去,負責遞東西給我。」


    他看透了杜筱月的固執,深知他的傷口還沒獲得適當處理前是趕不走她,但最少她可以選擇當他的助手就好。


    「我不要!」杜筱月不假思索就直截了當的拒絕,「要幫就要幫到底,你自己來的話肯定要花更多的時間,也會多忍受不必要的痛苦。」


    她反手將鑷子和小刀藏在身後,一副害怕他搶的模樣,伊勁涯既無奈又好笑,這女人怎會傻得這般可愛?


    「這是妳自己的決定,等會兒要是被嚇哭,我可沒閑功夫安慰妳!」


    「你擔 心你自己不要痛到昏過去就好,害我不知道怎麽辦的話,我就硬著頭皮拿刀亂割、亂劃,到時你可別怪我!」在這種時候,他又是開她玩笑,又是大說風涼話,她很懷疑他是故意想放鬆她的情緒,這好像是他獨特善解人意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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