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提起痛處,心情爛到不行,慕容開又喝酒。


    要喝,他自然找得到酒。他可是這兒的主帥,要喝酒哪可能沒有?讓季月管,完全是給她麵子。也順便鬥嘴說笑、逗逗她,看她瞪著眼的俏模樣,開心開心而已。


    夜已深,商討完軍情,軍師跟幾位副將都已就寢。簡陋的土房裏,燈油已經燒到快盡了,燈芯搖晃,映在牆上的孤獨人影也搖搖晃晃。


    一個人喝酒真的太悶,悶到胸口都發疼。慕容開呆滯地望著桌上堆積的書卷文件、地形圖等等,竟是一片茫然。


    自小,全家希望就都在他身上。他也從沒有辜負過任何期許,要讀書就讀書,要練武就練武,兵書滾瓜爛熟,武藝更是出色,十六歲就以文武皆修的初生之犢姿態出現在朝廷,在皇上麵前得到極佳讚許。


    從軍之後表現不俗,當時北漠關外的蠻子悍軍進占,有勇有謀的慕容開親自率領精兵兩百擔任前鋒軍,攻破多少敵陣,一戰成名,被皇上親手拔擢成了最年輕的副將。


    然而世間事並不全像讀書打仗,努力了就看得到成果。在兒女私情的範疇裏頭,慕容開完全施展不開,沒有了衝鋒陷陣的銳氣,也少掉了運籌帷幄的本領,隻能暗中愛慕,還眼睜睜看著佳人別抱,被別的男子娶走。


    最氣人的是,那可恨的男子還不是什麽癟三痞子,而是教導過他、腹笥甚廣、飄逸瀟灑的啟蒙老師!


    想到這裏,心頭的傷口彷佛又在滲血。慕容開仰頭牛飲,把海碗裏的酒給喝得幹幹淨淨──


    「你果然又在喝酒!」準準地,嬌脆嗓音在門邊響起。


    其實一點也不意外。季月剛剛在外頭跟守更的弟兄低聲交談時,他就聽見了,這一大口也是故意喝給她看的。何況,沒有少將軍的特準,半夜裏哪能讓她一個閑雜人等在軍營裏逛?必定有巡夜的弟兄持火把引路,才讓她尋到這兒來。


    正好,慕容開就想找人好好吵一架,去去心中的苦悶。


    「我喝酒不行嗎?今兒個已經整天沒碰酒了。」他見她進來,眉毛也沒動一下,繼續大搖大擺倒酒。


    「你上哪找來的酒?我明明都藏好了。」季月氣呼呼地質問,手扠著腰瞪他。


    不過,這麽一來,她寬鬆衣物下的腰肢顯得更細、胸部也挺了起來,她卻渾然不覺。


    慕容開側目瞄她一眼,倒酒的手突然抖了抖,酒液有一半給倒在桌上?敪瑣?楬?潳?????。


    「你看看,醉到手都抖了,還要喝?」她過來要搶,把海碗搶走了,另一手推開慕容開的手臂。


    「講過多少次,別這麽拉拉扯扯的,就是講不聽。」他有點惱羞成怒,火大道:「妳這麽愛摸,讓妳摸個夠好了。」


    當下,季月的手被他反掌扣住,使力一拉,拉到他胸口,按住。


    他的前襟因為剛剛喝酒燥熱,早已經扯開了。這麽一按,大妞涼涼的手心就直接貼上了他滾燙堅硬的胸膛。


    那熱度彷佛渡了過去,從掌心一路燒燒燒,燒到了她臉上。


    季月睜大眼,「你真的喝醉了。到底喝了多少?」


    「我的酒量妳應該很清楚,這麽一點點,喝得醉嗎?」


    「這可很難說。心裏煩的時候,很容易醉的。你不是為了表小姐的事才喝悶酒的嗎?那當然極容易喝醉。」


    又來了,今夜這傷口是要給刺破多少次才夠?慕容開手勁不自覺地加大,捏得季月略略皺眉。


    「不準提這件事。」他的臉色倏然陰沉,嗓音也帶著冷冷警告,「誰說我是為了……為了誰才喝酒的?」


    但季月可不會求饒示弱,她隻是緊盯著慕容開,琥珀色的眼眸中流露著不舍與同情。


    「大家都心知肚明呀。人家都嫁人了,你何必這麽念念不忘──」


    「住嘴。」警告味兒越來越濃,可惜有人不怕。


    「大夥全看在眼裏,但沒人敢對你多說什麽。」季月冒死也要說出來,她不想再看他這樣下去了。「你好歹也是個威風將軍,為了一個女人借酒澆愁的話,好像有點……」


    利落清脆的話聲突然中止。他的怒唇攻上,狠狠封住她的。


    這個親吻一點也不柔情蜜意,甚至帶著點懲罰味兒,吻得又重又猛;帶著酒味的男性陽剛氣息迎麵而來,籠罩住季月,讓她整個人傻了。


    半晌,慕容開才放過了傻掉的人兒。她眨著眼,好半晌都說不出話。


    果然有效。慕容開得意地想著。


    啷!季月把海碗一丟,手背緊緊抵住剛被欺負過的紅唇。他的吻似乎還留在上頭,濕熱強悍,霸道得不容人閃避躲藏。


    「你、你做什麽?」好半晌才回神,她在手背後頭問。


    「封妳的嘴。誰要妳講不聽?」


    季月眼兒睜得更大,平日是彎月,此刻成了銅鈴似的。


    「那……如果景軍師他們勸你,你也是這樣封他們的嘴嗎?」


    慕容開俊眸一瞇,危險地道:「妳再胡說,我又要親妳了。」


    「我哪裏是胡說,明明就是你先──唔──」


    他索性粗魯地把她扯到腿上坐,毫不憐惜地再度蹂躪起她的軟紅芳唇。


    她身上那若有似無的甜甜奶香又出現了,讓人忍不住要更深入探究汲取;而因為長年放牧、工作之故,季月有著嬌貴小姐們所沒有的豐潤結實身軀,抱在懷裏非常舒服滿足。


    慕容開到後來根本忘了是在懲罰她,他不自覺地摟緊了,輾轉深吻,直到人家都喘不過氣了,才意猶未盡地放開。


    她盈亮紅唇都略略腫了,淺蜜色的臉蛋也染上了淡紅,眼眸更加閃亮。不過這一回,她很識相地不再開口,隻是看著他。


    「看什麽?妳還有什麽話想說?快說出來。」慕容開低聲挑釁著,語調裏卻帶著絲絲笑意,濃眉也放鬆了。


    「……」她模模糊糊?敪瑣?楬?潳?????咕噥著。


    「什麽?」


    「我說,難怪沒人敢勸你。」季月豁出去了,大聲說:「這種封人嘴的方法,嚇死人啦!」


    「嚇到妳了嗎?」他扯起嘴角,微微一笑,「妳是給嚇了就不吭聲的人?那以後不煩我了?」


    「不成,我不要你喝悶酒。」


    「不讓我喝悶酒有兩個法子,妳想不想知道?」


    季月聽得認真,被這麽一問,自然點了點頭。


    慕容開忍著笑說下去:「一個嘛,是妳陪我喝,那我就不是一個人獨自喝悶酒了。」


    「這法子不好,另一個呢?」她乖乖踏入陷阱。


    傻妞,給人拐去賣了都不曉得,說不定還幫人算錢!


    慕容開俯近,吐出的氣息讓她耳朵癢癢的、燙燙的。「另一個,就是妳得讓我忘了那個人。」


    ?敪瑣?楬?潳?????季月好認真地思考了片刻,慨然允諾。


    「好。那我要怎麽做?」


    「我會慢慢教妳──」一個字一個字,都像是充滿了危險訊息,又有種古怪的誘惑,讓人耳根子癢癢的、酥酥的。


    季月也醉了吧?她的唇間舌尖都有著剛剛纏吻遺留下來的火熱酒意。若不是醉了,又怎會這樣頭暈暈、心跳跳……


    ★★★


    「呼……」


    一片寂靜黑暗中,那輕輕的聲響不似風吹過,倒像是細喘。


    已經入了冬,西疆到入夜之後寒意逼人;但這房裏卻暖洋洋的,甚至有點太熱。季月額上有細細汗珠,外衣給褪到腰間,裏頭自然沒有閨秀小姐穿的肚兜,隻有薄薄中衣,此刻也被扯開了。


    高聳圓潤的豐乳被男人由後往前地捧住,恣意輕薄著。


    她給抱坐在男人腿上,背部緊靠著堅硬寬闊的胸膛。這胸膛的主人可練了多年的武,全身上下肌肉都堅硬如石,猶如一座山一樣,沉實又強悍。?敪瑣?楬?潳?????


    男人的手勁好大,捏握得她有點疼,卻又有種難言的甜味直衝腦門。


    「疼嗎?」低低詢問回蕩在她耳邊,手上的揉捏撫弄卻不停,「妳隻要說聲『饒了我吧』,我就放過妳,怎麽樣?」


    季月就是受不得激,她咬牙忍住那又疼又甜的奇異感受,挺了挺腰,不肯示弱,「我……我才不……不說!」


    好個硬氣的妞兒。不過,可不隻脾氣硬,連那被男人粗糙結繭的掌心摩挲過的柔嫩乳尖兒,此刻也硬得可愛。


    慕容開實在忍不住,挪了挪她的身子,低頭便含吮住那挺硬的小石。他照樣是粗魯強悍,甚至用牙磨咬著,讓她無法抑遏地輕吟出聲。


    那吟聲軟柔到足夠醉人。哪需要酒呢?她就是醇美強勁的奶酒。


    嘶──中衣被急躁的男人扯裂了。年輕豐滿的嬌美身子裸裎,他把臉埋在她的豐乳間,恣意品嚐。她的肌膚嫩滑得有如奶酪,卻不同一般京城女子那般白皙到沒血色,讓人更忍不住想要吸吮入口。


    門外遠遠地,有巡夜弟兄經過的聲響。少將軍的房裏燈都熄了,他們自然不會走近來探看;殊不知裏頭春意正濃,有人隻是送個消夜來就給抓住了,被纏著廝磨親吻,好半天都不肯放她走。


    季月自然知道來了會是這樣,但隻要時辰差不多了,她就整個坐不住,沒心做其它的事,隻想快點來找他,跟他在一起──


    男人輕薄完了一邊,又去蹂躪另一邊的嫩乳。手指還毫不客氣地玩弄著剛被吮得紅豔誘人的敏感尖兒,讓她有些承受不住。「嗯……」


    「不行了吧?快求我饒妳。」有人壞壞地加重力道,故意極了。


    「不……求……」好難受又好舒服,她說話的嗓音都斷斷續續,「那你今天……想起她……幾次?」


    聞言,慕容開怔了怔。隨即一股莫名怒意湧上,他咬了她的豐乳一口。


    咬在她心房上,讓她疼得皺起了眉。蕩漾著霧般春情的眼眸睜大了,季月好認真地看著他。


    她是要幫他忘了那一個人,沒錯,但像這樣時時提起——還是在兩人糾纏親熱時講──到底怎麽忘得了?!


    隻能說這妞兒實在太盡責,太擔憂了。


    最氣人的是,他經她這麽一說才領悟到,自己好沉迷其中,根本什麽都忘了,哪像她,這麽不投入!這是在變相的抱怨他魅力不夠嗎?


    「妳可知道,這在青樓裏是大忌?」他模糊地說,「給抱著的時候還提起其它女子,是煞風景;若不是故意要讓人吃醋,那就是該打了。」


    季月還單純,不懂得被比成青樓女子是該生氣的。隻見她一臉不以為然,回嘴道:「我又沒去過窯子,哪知道你們京城人都是怎麽著。」


    說得也是。京城那些錯綜複雜的關係,離這兒似乎遠似天涯。在這裏,合則來,不合則去,喜歡就說喜歡,不合意大可直率拒絕,可沒有銀子、權勢、名望、期許等種種包袱一起壓在身上。


    想到這兒,慕容開忍不住摟緊了懷裏給剝得半裸的單純人兒,兩人密密相擁。


    「以後,我就帶妳去京城、將軍府逛逛。」他許諾她。


    「好呀。」季月笑著應了。沒有驚喜,也沒有撒嬌,就是很自然地同意。


    「我家在京城是很大的。」見她沒什麽反應,慕容開有點不服氣,「光是我的一個小書房,就比這兒的整個套間加起來都還寬敞!」


    「你要這麽大的書房幹什麽?你又不是景軍師,人家成天在看書寫字,才需要書房。」


    這反應真是令人氣結。她怎麽沒有滿眼欣羨地吵著要去看?怎麽一點讚歎跟崇拜都沒有?還說他比不上景熠凡?!


    「妳真可惡!」他雙臂用力,把她摟得更緊了,緊得快喘不過氣。


    季月隻是笑,「不是嗎?你何時用得上書房了?軍情奏折不都是軍師幫你寫的?」


    「還說?」他語帶警告,「忘了我會怎麽封妳的嘴嗎?」


    「我就算不說,你還不是……唔……」紅潤唇兒遭到了火熱封鎖。她也欣然迎接,任由他帶點粗暴地肆虐過她的唇,蠻橫侵略探索。


    這個男人……就算親熱纏綿,也總是像帶兵打仗一樣,長驅直入,根本不讓人有喘息的工夫。也虧得季月不扭捏嬌弱,能包容,也能承受,可以跟上他狂野的速度。


    懵懂的情愫幼苗在雨露滋潤中迅速茁壯,開出了燦美的花朵。這不是需要時時細心嗬護的脆弱情種,慕容開不用猜她的心思,不用怕她會受傷,隻要放肆享受她純淨的美好,汲取她的芬芳


    「晚上別回去了,我要妳留下來。」帶著粗喘的霸道命令拋在她耳根,她被略帶粗蠻的男人放倒在床上。


    「那明天得早點起來,我要在爹起床幹活前回去,不然爹會找我。」寒意讓她一離了情郎的懷抱,就趕快往被子裏鑽。雖貴為少將軍,蓋的依然是粗布棉被,粗糙的棉布被麵摩擦著她的肌膚,她敏感得微微打顫。


    「別擔心,我派人去說一聲就是。」


    「我還是得回去幫忙呀!早上的活兒可多了,光是伺候你們這些大爺大官吃飯,就得忙上好一陣子囉。」


    「明天的事明天再想,妳現在先想想怎麽好生伺候我吧。」寬衣解帶,脫到隻剩薄薄中衣,慕容開也跟著上床。床小,兩人共擠一個被窩,初冬的寒意根本就不成威脅了。


    「誰伺候你呀?是你伺候我才對。」她舒出雙臂抱住他的頸項,笑得又甜又滿足,「你可是我的大暖爐,連生火都不用,挺溫暖的。」


    「溫暖?」他扯起嘴角笑,「等等讓妳燒起來。」


    「好呀,就讓你燒。」


    精壯威武的男人,隨即壓上了窈窕的裸軀。她的溫潤承受毫不遲疑猶豫,而他的進占侵略,是帶著難忍的急躁與粗蠻。


    慕容開很快地履行了他的許諾。


    寒冬夜裏,情火燒得無比狂野熾熱。


    ★★★


    季月變漂亮了。


    一樣的長辮子,一樣的粗布衫褲,但以前還是個大孩子模樣的大妞,近日來可不大一樣了。


    要認真說出哪兒不一樣,還真難;但她的笑靨更燦爛,眼眸也更亮了。隻要有她在,清脆笑聲遠遠就聽得見,讓勁風苦寒的冬天也變得沒那麽討厭。


    營裏從上到下,人人都喜歡她,?敪瑣?楬?潳?????小兵爭著到廚房幫忙,就算爭不到,也常幫她提東西、打水等等,猛獻殷勤;而就算官階高一點的,隻要有空,也會和她聊個兩句。


    結果,就是官階最大的那一位,老給她臉色看。


    「又怎麽了?」季月詫異地望著少將軍。他剛練完兵回來,暮色中,老遠就見他一臉不悅。


    慕容開根本不理她,像沒聽見似的,冷著臉越過廚房外頭的眾人,直接進小房裏去了。


    剛剛還熱烈談笑聊天的大夥頓時全靜了,恭敬目送少將軍走過之後,有人吐出口大氣,麵麵相覷,不敢繼續說笑,不一會兒就散了。


    季月尾隨少將軍,推門進去,隻見他已經自己倒了茶在喝了,濃眉還是鎖個死緊,她忍不住問:「到底怎麽了?新兵不好練嗎?這回來的都是何方牛鬼蛇神,連鼎鼎大名的慕容少將軍都頭痛?」


    「胡說。」有人從鼻子裏哼氣,「哪有難得倒我的兵?」


    「不是這個,那是為什麽?看你頂不開心的。」


    「我看妳倒是挺開心。」慕容開斜眼看她,「聊得太愉快,就把我的晚飯給忘了?要我吃什麽?」


    此言一出,季月更是瞪大了眼,「你說笑的吧?爹從大廚房回來之後,才會開你的飯,多久以來都是這樣,你今天借題發揮什麽?」


    她的回嘴讓慕容開更火大,索性豁出去直說了,「別是妳借機偷懶吧,忙著跟男人聊天說笑,連正事都不要做了。」


    「人家幫我提水到小廚房門口,道謝順便聊兩句,有什麽不對?」


    「聊得那麽開心,哪裏隻是聊兩句?而且剛剛外頭四五個大男人,全都是幫妳提水的?有那麽多水好提?」


    「你這人講不講理?一個提水,其它的是放飯時間休息、聊聊天罷了,被你講得像犯了什麽滔天大罪似的!」


    房裏兩人越吵越大聲。景軍師都來到門外了,聽著聽著,決定還是先到別處去繞一繞。


    不過景軍師才走開沒多久,飯廳裏就安靜了。因為慕容開氣得把回嘴的人兒抓過來,狠狠封住了那張清脆利落的小嘴。


    被怒火烘熱的情愫轟的一下熊熊焚燒起來。季月不依地掙紮著,但怎麽掙得脫威武剽悍的少將軍?這人又粗魯,根本不懂憐香惜玉,要是柔弱一點的女子大概早就給他捏死了。


    好不容易分開之後,兩人都喘息著死瞪著對方。季月的嘴兒被蹂躪得紅潤略腫,臉蛋也染上淡淡的潮紅,卻還是氣呼呼地迎視他凜厲的目光,一點也不害怕,更別說嬌羞害臊了。


    瞪了半晌,慕容開這才不大甘願地轉開頭,悶聲咕噥:「算了,我的晚飯呢?快給我吃。」


    「話講清楚再說。你到底發什麽脾氣?」季月才不肯放過他,「不說就不給你飯吃。」


    「我……」


    要慕容開怎麽拉下臉來承認自己吃醋?眼看她是不會放過他了,醋火加上饑火中燒,既然沒飯吃,那他索性又抓過她來啃個夠──


    鬧了半天,又拌嘴又親熱的,就是不罷休。最後,慕容開被她逼問得沒辦法了,抵著她光潔的額,這才悶悶說:「我不愛妳跟那些人打情罵俏的。」


    「誰打情罵俏了?」季月瞪眼,「你別亂冤枉人。何況,我跟大夥以前就是這麽熟,也沒聽你說過什麽呀。」


    「以前是以前。」他霸道地摟得更緊了些,像是孩童緊抓著屬於自己的紙鳶或玩偶。「現在不一樣了,我要妳就跟著我。」


    「這營裏上上下下,哪個不知道我是跟著少將軍的?」季月啼笑皆非。她抱著他的頸子,仰起臉,一雙彎彎的眼望著他,「你在喝醋,對不對?」


    「胡說八道。我隻是不放心,兵卒都是粗人……」


    季月眼裏全是笑意,「你可是少將軍,兵全給你管得乖乖的,哪有什麽好不放心?何況你每次一回京複命,來回一趟就要好幾個月,我難道就都不跟人說話、來往了嗎?」


    慕容開的臉色又沉了沉,濃眉鎖起。


    「不行。」最後,他終於說:「下次我回京,妳得跟我一起走。」


    語氣專斷威嚴,像在下軍令似的。


    季月睜大了眼,「你真要帶我回京?我以為之前隻是說笑的。」


    他以前確實隻是說說而已;但隨著兩人越來越親密,慕容開也越來越認真了。他用力點頭,「是真的,我要妳同我一道回去。」


    是不放心,也是分不開。反正不過是多一個人同行,季月又不是嬌柔軟弱、處處需要人照料的千金小姐,一道走這麽一趟,有什麽關係?


    何況,一路上有她說笑鬥嘴,陪伴身邊,更別說想親就能親到、想抱就能抱到,晚上兩人還可以一床睡;這麽一想,漫漫長途頓時沒那麽辛苦了。


    「那你下一次何時要回京複命?開春以後?夏天?」季月雙手攀著他的脖子,好興奮地追問著,「聽說京城春天是很美的,會開許多花,顏色繽紛到讓人來不及細看;夏天晚上在湖畔水邊可看到螢火蟲到處飛舞。京城裏還有好大的市集,賣好多新奇的玩意兒,房子一戶比一戶大,光看門口的石獅子就看不完──」


    「妳根本沒進過京,怎麽說得頭頭是道?」


    「聽來的嘛。你說過、景軍師說過、芫小姐說過、春詩也常說。我真等不及好好看一看了。」她說得好開心,「聽說芫小姐已經生養了,我也好想看看她跟景軍師的兒子!」


    她興高采烈,慕容開卻聽得有點頭痛。


    他妹妹慕容芫曾經到西疆來住過一段日子。慕容?敪瑣?楬?潳?????芫、貼身丫頭春詩加上大妞季月,三人簡直是一見如故,在軍營裏成天就是無事找事做,舉凡幫母羊生產、做醃菜、做奶酪、曬書、撿雞蛋、喂牲口、騎馬……種種閨閣千金想都不敢想的,她們全要湊熱鬧,讓慕容開以及妹夫景熠凡頭痛不已。


    這下子好,帶她回京之後,又跟自小生性頑劣的慕容芫湊在一起了,還不知道要怎樣大鬧將軍府呢。


    「我話可先說在前頭。」慕容開拉下掛在他頸子的手,正色告誡道:「京城將軍府可不比這兒,妳要是跟芫兒攪和在一起胡鬧,那可不行,我爹可是非常凶的。」


    「我才不會呢。」季月瞄他一眼,「我何時胡鬧過了?何況你爹凶,我爹難道就不凶嗎?幹嘛這麽嚇唬人?我可不是給嚇大的。」


    慕容開拿她沒辦法,隻能懊惱地歎了口長長的氣。


    這妞兒平日笑口常開,看起來頂好相處的,但罵她不聽,嚇她不怕,自由自在慣了,根本完全不受控製──


    「大爹哪裏凶了,他根本寵壞妳。」慕容開用力捏了捏握在掌心裏的素手,這才放開她,「快弄晚飯給我吃吧,我真餓了。」


    「好好好,馬上就去。」季月已經往門口走了,想了想,突然又奔回來,在落坐小桌前的慕容開臉頰上香了一記。


    「這又是怎麽了?」


    「謝謝你。」她笑咪咪地說,這才開開心心地去了。


    結果一開門,門外偷聽的人躲避不及,差點被季月撞上。隻見他們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一名負手仰頭,欣賞晚霞,另一名則是低頭檢視手中提的食盒,不敢正眼看她。


    季月雙手扠腰,質問:「爹偷聽也就算了,景軍師,怎麽你也染上了聽壁腳的癖好?」


    斯文瀟灑的景軍師隻是笑了笑,有點不好意思。


    大爹則虎起臉,斥責女兒,「杵在門口做什麽?還不快讓開,我好把飯菜提進去。別耽誤少將軍和軍師吃飯。快來幫忙!」


    「爹,您到底是要我讓開,還是要我進去幫忙?」


    被伶牙俐齒的女兒說得無法回嘴,加上剛才偷聽心虛,大爹一聲不吭地悶著頭進去了,留下季月跟景軍師在外頭麵麵相覷。


    「大爹……挺不放心妳的。」被那雙顏色有些奇特的眼眸專注望著,景軍師也有點心虛,清了清喉嚨,「我也為人父了,多少可以了解大爹的心情,妳就別怪他了。」


    「我沒怪他呀。」心直口快的季月立刻回答。見到景軍師臉上突現的欣慰微笑,她才明白過來,忍不住抱怨,「景軍師,我也不會怪你,何必拿話這般套我呢?而且話說回來,爹放心不下倒也罷了,難道你也是嗎?何必跟著一起偷聽?」


    景熠凡笑笑。「我確實不大放心。不過倒不是不放心妳,而是少將軍。」


    「他?他有什麽讓你擔憂的?」她偏頭想了想,「之前大家都擔心表小姐的事,可是他最近好多了──」


    ?敪瑣?楬?潳?????


    「是好多了,妳的功勞不小。」斯文軍師一句話,說得季月臉紅。


    她可真是大功臣,若不是她的早晚陪伴,慕容開哪能這麽快就恢複過來,變回跟以往一樣英姿勃發、神采飛揚?


    然而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如果這一次又傷了心──


    應該不會吧?比起那神秘的表小姐,季月實在簡單太多太多。全心全意喜歡著慕容開,不玩手段,不耍心機,單純得令人心疼。


    這樣夠不夠呢?


    「景軍師,你皺眉了。」季月困惑地望著他,「到底什麽事?竟能讓你這麽煩心、憂慮?」


    景軍師一向很從容的,據兵卒們說,就算大敵當前,也不曾看他露出一絲一毫慌張神態。但此刻卻憂形於色,顯然是真的很不放心。


    他並不想多說,徒然增添她的心事,所以當下隻是笑笑,「沒什麽。隻是年關將近,怕邊境又有亂而已。最近幾年聽說山賊流竄得很厲害,有部分已經到西疆來了,少將軍煩得很。」


    「不會有事的,有你們在,這兒很安全。」她充滿信任的眼眸望著他。


    「那我們不在時,怎麽辦?」景熠凡忍不住逗她,「少將軍回京複命時,妳不怕流匪來犯?」


    「我不怕。」她挺起胸,頂大膽地說,不過又加了句但書:「而且下回,我要和你們一起進京城去了!」


    「京城也頂嚇人的,妳也不怕?」景熠凡有深意地說。他似有預感,總覺得此行一去,似乎……將多有險阻。


    「當然不怕,京城可好玩了,我聽說──」


    季月眼兒亮亮的,說得正興頭上,卻被廚房裏頭傳出來的震耳獅吼給吼斷了──


    「我的碗筷呢?沒碗筷怎麽吃飯?還有,怎麽沒酒?拿酒來!」


    她隻好吐吐舌,陪笑道:「我得去找酒給大爺喝了。景軍師,你也趕快進去吃飯吧,今兒個有爹做的肉丸子,很好吃的!」


    眼看她油亮辮子甩得老高,窈窕身影一下子就不見,景熠凡暗暗地歎了一口氣。


    隻能祈求上天垂憐,珍惜這兩個直率又單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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