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揚名家設汁精品麗致館”即將在台風光同開十五家連營店,進駐精品市場,所在之處皆為各大精品店匯聚之地,占領了市場上之優勢,館內所聚集的皆為世界知名珠寶品牌,儼然成為珠寶界之地標,因此,還尚在規劃階段時,便已經有許多珠寶業者聞風與之洽談設櫃細節。


    今晚,正是彤揚的老板曲宏展舉辦的晚宴,政商名流聚集。


    曲媛景站在無人的角落,淨白的臉上隻有淡淡的妝,身上的小禮服樸素得無法奪走眾人的目光,在這盛大的酒會上,她成了毫不引人注目的醜小鴨。


    “小媛,你怎麽待在這裏,不跟我們一起玩嗎?”周妤珊走到她身邊,朝不遠處的愛人段盛眨了眨眼後,便在這裏和她聊聊。


    曲媛景搖搖頭,不知道該怎麽跟好朋友說出心中的苦惱。


    不過,既然是好朋友,周妤珊豈有察覺不出的道理。


    “你是擔心待會兒和紀允風的……”


    “噓——”曲媛景拉拉她的衣袖,望了下四周,確定沒人聽見後,才苦著臉道:“你小聲一點好嗎?”


    “你真是……”周妤珊將她拉到更偏僻的角落去,“我真不懂你有什麽好煩惱的,紀允風不論身家背景、出眾的外貌和優秀的才能,都足以和你匹配,況且他那麽疼你,你怎麽會一臉好像沾到大便那樣?”


    紀允風是“雲雅珠寶設計公司”亞洲區的負責人,也是當紅的珠寶設計師,他才能出眾,外貌英俊,舉止優雅,一向是業界的寵兒,多少女人想投懷送抱啊?偏偏他心有所屬,獨獨鍾情於青梅竹馬的曲媛景,可是這位大小姐竟然還嫌棄人家。


    “他是很好。”曲媛景歎了口氣,輕擰眉心,“不過對我而言,他是個哥哥,哪有妹妹會愛上哥哥的?”


    紀允風在她心目中,是從小陪她長大的家人,是愛護她的哥哥,再也沒有別的了。


    “曲伯伯很喜歡他。”周妤珊知道這正是曲宏展一心要把女兒嫁給紀允風的原因。


    “我知道。”這就是曲媛景最苦惱的地方。


    一向疼愛她的父親,把她的人生規劃得好好的,該上什麽學校、該讀什麽科係、該學什麽樂器……甚至是該嫁給什麽人,全都做好了安排。


    從小到大,她從沒違背過父親的意思,隻是這一次,她內心無比掙紮。因為她對紀允風的感情,並不是男女間的愛,她知道紀允風會疼她一輩子,但她就是不想嫁給他。


    她很早就想跟父親說明,但每每聽見父親開心的跟親戚、朋友們談論這樁婚事,她又不想潑他冷水,以至於拖到今天,眼看待會兒就要被父親拉上台,和紀允風一塊向眾人宣布婚事了,她還是隻能在這裏苦惱。


    “你真的會急死人。”周妤珊忍不住擔憂的瞪她一眼,“不喜歡人家.早就該說了,等一下曲伯伯會當眾宣布你們的婚事,難道你想那時候才說,然後讓那兩個疼愛你的男人難堪?”


    曲媛景直搖頭,“我當然不想這樣。”這是下下策,她不會這麽做的。“所以我現在隻能苦惱啊。”


    “我看你還是趁現在快點跟曲伯伯說開來,別到了所有人都知道你們的婚事後才出言悔婚,這樣不僅是曲家難做人,紀家在麵子上也會掛不住的。”這種時候應該快刀斬亂麻。


    “小珊,事情沒那麽簡單,就算我現在去向爸爸說明,他待會兒還是會把我押上台去的,因為這是他為我規劃好的人生,他認為這樣對我最好,所以不會讓我有任何意見的。”


    “那就去找紀允風。”


    曲媛景還是搖頭,“我要怎麽開口?”她該怎麽說自己不愛他,不想嫁給他?這對一向驕傲的紀允風而言是一種屈辱吧?


    “那你打算怎麽辦?”周妤珊隨口道:“我看你幹脆找個男人,然後跟他們說你心有所屬,紀允風那麽疼愛你,不會為難你的。”


    “隻剩一個小時,要去哪裏找個能配合我的男人?”這雖然是個辦法,可是也說得太簡單了。


    周妤珊聳聳肩,“我是隨便說說的。”所以她隨便聽聽就好。


    “唉!”曲媛景還是得苦惱。“怎麽辦?還是我現在快點開溜,讓他們找不到我?”


    “這辦法更爛。”今晚四周都是彤揚的人,隻怕她大小姐一溜出大門,馬上就會被逮回來。


    曲媛景的臉垮了下來,望著一向鬼點子特別多的好友。“怎麽辦?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


    “既然找到不能配合你演出的男人,那你就在現場隨便找個男人,將他迷昏,丟進你房裏,再找紀允風過來,讓他‘捉奸在床’好了。”


    曲媛景一聽,眼睛突然亮了起來。“可以嗎?”


    這不失是個辦法,隻要能讓紀允風放棄娶她,那麽就算父親再怎麽想將她塞給他都是徒勞。


    為了捍衛婚姻自由,她決定使壞一次,過去她一直做父親眼中的乖女兒,什麽都無法自主,如今她也該為自己而活了吧?


    “你……我是隨便說的,你別亂來啊。”周妤珊嚇了一跳。要是讓曲伯伯知道了,她也會跟著被剝皮的。


    “小珊,幫我好嗎?難道你想看見我的幸福就這麽被扼殺嗎?”雖然這是最冒險也是最極端的一步,但除了如此,她真的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紀允風是個好男人,他會給你幸福的。”見好友如此堅持,周妤珊趕緊這麽道。天,她真該封住自己這張胡說八道的嘴。


    聞言,曲媛景的神色暗了暗,“算了,如果你也不幫我,那我隻好在台上拒絕這樁婚事,到時候頂多是以死謝罪。”


    她這麽做,隔天鐵定上新聞頭條,但也沒有辦法了。


    周妤珊注視著她。“你真的想放棄紀允風嗎?你可得想清楚。”看來好友心意已決,可是,有些事做了就不能後悔了。


    “嗯!”曲媛景堅定的點點頭,“他是我的哥哥,絕不會是情人。”


    “好吧。”既然這樣,旁人再怎麽勸也沒用,就讓這個乖乖牌千金小姐好好壞一次吧。“這是我從醫院替阿盛拿的安眠藥,先借你用吧。”周妤珊從手提包裏拿出一包藥。


    她是護士,這些安眠藥是因為她的親密愛人段盛最近有失眠的情況,她才替他拿一些回來,不過劑量是最輕的,不會造成過敏或副作用,頂多是好好睡一覺而已。


    “這樣會不會太瘋狂了?”曲媛景接過安眠藥,心裏湧起些許不安。


    周妤珊連忙點頭,“會。”說著,她打算將安眠藥收回來。


    “不管了,我總得為自己的未來做些瘋狂的事。”曲媛景將安眠藥緊緊地握在掌心裏。


    “媛景……”周妤珊覺得自己往後一定會後悔替她出這個該死的主意。


    兩人一直沒有發現,就在轉角的牆邊,有個男人正拿著酒杯,望著美麗的月色,將她倆的計劃完全聽進耳裏。


    他並不是偷聽,應該說,他比這兩個女人更早站在這裏,隻是她們沒有發現罷了。起先,他也隻是把這她們的聲音當成擾人清靜的噪音,直到聽見紀允風的名字,才勾起了他的興致。


    紀允風?


    那個驕傲自大的男人應該怎麽也想不到,他的未婚妻竟然在這裏計劃如何將他甩開,這簡直是大快人心,他真想看看紀允風知道此事後臉上會出現什麽表情。


    他忍不住唇角上揚,綻開笑意,思索著這個有趣的消息。


    “就知道你在這裏。”童成煥望著佇立於牆邊的男人,搖著頭道。


    為了找人,他可是走遍了每個偏僻的角落。


    “怎麽了?”安耀舉杯飲盡杯中的酒。


    “你躲在這裏,怎麽和雲雅爭彤揚的最佳櫃位?”童成煥走過去,望了眼安耀臉上的表情。“是不想遇到允風?”


    聞言,安耀唇上揚起淡然的笑意,“他不也是刻意躲著我嗎?”


    童成煥點點頭,“也對。”


    葵聖斯和雲雅這兩間並駕齊驅的珠寶公司,其亞洲區負責人總是王不見王,如不是私下和他們有交情的人,絕對不會知道這兩個人還曾是同窗。


    安耀和紀允風這兩個人,不管是在學時或出社會之後都是風雲人物,作風一樣冷靜,眼光相同獨到,手腕高明,成績斐然,外形上也都極為出色,因此眾人總是喜歡將他們相提並論。


    因為他們的成績和表現不相上下,也使得他們這群認識兩人的朋友們都有種既生瑜何生亮的感慨。


    也因為是同燈同分,才造成他們王不見王的情況,畢竟誰喜歡一站在一塊便被評頭論足的比較呢?


    童成煥歎口氣。“還是我們跟曲老板打個招呼後就離開?允風是曲老板的準女婿,黃金櫃位穩是雲雅拿走,你不是不愛浪費時間嗎?露個臉就走好了。”


    身為兩人的同學,以及葵聖斯的機要秘書長,這些“老朋友”之間的關係,他可是很清楚的。


    “曲老板的女兒名叫媛景是嗎?”安耀沒有回應他的問題,反而這麽問。


    “對,她叫曲媛景,你竟然曉得?”真是太令人訝異了,原來安耀也有八卦的一麵?


    “不小心聽見的。”他聽見她正計劃怎麽甩了紀允風。


    “啊?”童成煥實在好奇,他是“不小心”從哪兒聽來的啊?


    “紀允風很愛她嗎?“安耀轉身走出角落,遠遠望向晚宴會場,目光梭巡了下。


    童成煥跟在他身後,“聽說他把她當寶一樣捧著。”幾乎所有人都知道紀允風很在乎曲媛景。


    “那曲媛景呢?她愛紀允風嗎?”


    “這個嘛,我並不認識曲小姐,所以不得而知,不過。既然他們已有結婚的打算,感情應該不錯才是。”


    “不,她不愛。”安耀直截了當地道。“她隻把紀允風當哥哥,並不想嫁給他。”答案是肯定的。


    “啊?你怎麽知道?”童成煥傻眼。他跟曲媛景很熟嗎?


    “不小心聽見的。”安耀直接往晚宴會場走去。


    “什麽?”又是不小心聽見的?他到底在哪裏不小心聽見這麽多事啊?


    曲媛景手裏緊握著摻有安眠藥的酒,她緊張地吞了吞口水,環顧四周,想找個適當的男人下手。


    反正隻是把床借給某個男人躺一下罷了,她有周妤珊幫她作證,證明這隻是她捍衛婚姻自由的瘋狂舉動,她並沒有做出破壞名譽的事。


    不過,這要等紀允風放棄娶她的念頭後,才能解釋清楚。


    安耀緩緩地走近曲媛景,才發覺她近看時和剛才在暗處看見的她有些不一樣,她肌膚白皙,透著健康的粉紅色,纖細的身段玲瓏有致,胸形沒有因為骨感而扁平,烏黑亮麗的秀發柔順地披在肩上,清秀而不豔麗的臉龐並不算特別出色,卻透著鄰家女孩的甜美氣息。


    原來能讓紀允風迷戀的女孩是這一型的啊。


    曲媛景才轉過頭,就發現這個望著她上下打量的男人。


    “你看什麽啊?”那銳利的眼神像看透了她一樣,讓她覺得很不舒服。


    “我隻是好奇,你這樣四處梭巡,是在找什麽人?”安耀慢條斯理的回應道。


    她沒在找人……呃,也算在找人啦。“我找人,和你有什麽關係嗎?”就算有關係,他也不能這麽沒禮貌地盯著她看啊,“有些出席晚宴的人和我熟識,我能幫你。”說著,安耀揚起一抹和煦的笑。


    “我是找……”看著他的笑容,她不禁傻了三秒鍾。這男人笑起來真好看“嗯?”見她支吾,他緩慢地欺近她身邊,“找誰?”


    曲媛景回過神,趕緊道:“沒有。”她在找一個倒黴的男人,如今好像找到了。


    安耀輕笑,然後瞟了她手中的酒杯一眼,“你是想找人陪你喝酒嗎?”


    她順著他的視線往酒杯一望,手有點顫抖,“我……對。”也罷,就順著他的話走吧,於是她大膽的開口相邀,“你想陪我喝嗎?”


    “有何不可?”他大方地應允,眼中帶著笑意。


    哇!這麽容易就上鉤,她有這麽好的行情啊?


    “那走吧。”接下來,她得將他引誘到無人的地方去。


    “走?”看來這個女人已經認為他是個好色的笨蛋了。


    “對啊,你不是答應陪我喝酒嗎?我不喜歡在人多的地方喝,我們找個無人角落好好的聊聊。”曲媛景揚起一抹笑,等著獵物上鉤。


    “好。”安耀順她的意,決定看她想怎麽玩。


    “跟我來。”說完,她領著他往外走,在經過侍者身邊時又拿了杯酒,最後來到無人的走廊上才停下腳步。“就這裏吧。”


    安耀望了下四周,“還真的是一個人也沒有。”


    “你以為‘無人角落’隻是形容詞嗎?”當然要這樣處心積慮,才不會讓人發現她所做的“壞事”。


    聳了聳肩,他走向花圃,在低矮的圍欄上坐了下來,“你就不怕我會對你做什麽?”


    這女人膽子很大,不過沒有什麽大腦。


    也是,沒大腦的女人才適合紀允風。


    “你想陪我喝酒啊,不是嗎?”說完,曲媛景將手中的酒遞給他。


    這杯酒是她加進了安眠藥的,她一口氣放了三顆,應該隻要喝一口就能讓他睡死了吧?


    安耀伸手優雅地接過酒杯,朝她一笑,搖了搖杯中的酒。“謝謝。”


    見他接過酒杯,她緊張地吞了口口水。“我先幹為敬。”然後將手中的酒一仰而盡。“換你了。”


    哇,這酒好烈、好辣,好難喝喔!她不由得皺起了臉。


    看見她的動作,安耀幾乎失笑。


    “你都是這樣喝酒的?”想必她是從沒碰過灑吧?


    “你不用管我怎樣喝酒,反正我很有誠意的幹杯了,接下來換你。”她直指他手中的酒杯。


    安耀點頭,將酒杯置於鼻端聞了聞,“這酒的氣味……”


    “酒的氣味怎麽樣?”她緊張地往他靠去。


    難道被他發現什麽了?哎呀。她真想直接將酒灌進他嘴裏,省得麻煩。


    “很香。”望了她緊張的神色一眼,他心裏頭直發笑。


    曲媛景暗中籲了口氣,“既然香,那就快點喝吧,別婆婆媽媽的。”


    “不過,氣味確實怪怪的。”他抬頭,看著她不自然的神色道。


    “怎麽可能?”鎮定!她心底直對自己喊話。


    拜托,快喝啊!


    “你不信?”安耀將酒杯朝她湊去,“你聞聞看。”


    看著她慌張的神情,他就覺得很樂,有種很奇妙的感覺。


    曲媛景聞了聞。說真的,她並沒有聞到什麽怪異的氣味啊。


    “哪有什麽怪味?”


    “是這樣嗎?那可能是我的嗅覺有問題。”他站起身,注視著這杯酒。


    他到底喝不喝啊?“算了,你自己慢慢研究,我失陪了。”她還是找別人下手算了,時間不多,她沒空和他耗在這裏。


    “噯,等等。”安耀發現她真的很沒有耐性。“我說過要陪你喝,就一定會喝。”說完,他舉起酒杯,將一口酒灌進嘴裏。


    見狀,曲媛景一雙大眼忽地一亮,連忙靠近他,期待他馬上昏睡過去。


    卻沒想到,安耀突然將酒杯往草地上一扔。然後大手固定住她的頭顱,頭一俯,將唇往她的唇上貼去,在她驚訝地張開嘴之際,將口中的酒全數灌進她的嘴裏,她還來不及反應,酒已經咕嚕地吞進她的喉嚨裏了。


    這動作一氣嗬成,當他的唇準備離開時,還乘機在她的唇畔留下輕吻。


    “就說這酒的氣味有點怪,你覺得呢?”他邪魅的笑容揚起,銳利的跟眸中帶著笑意.那神情像極了已捕獲目標的獵豹。


    迅速回過神後,曲媛景並沒有忘記這杯酒裏被她加了什麽,她趕緊想把吞進去的酒吐出來,但已經來不及了。


    “嘔……”


    “怎麽了?有那麽難喝嗎?”安耀的笑容顯得更加放肆。


    完了,她頭有點昏,“你……”


    她到底遇上了什麽惡徒啊?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


    “對了。”他緩緩地挨近她身邊,“我想起這種怪味道是什麽了。”然後望著她已快閉上的眼,“好像是安眠藥。”


    “你到底是……”曲媛景覺得眼前的景物開始搖晃,眼皮沉重得讓她用盡吃奶的力氣也撐不開。


    “嗯?喔,我忘記介紹自己了。”安耀伸手扶住她的肩,免得她摔倒,撞破了腦袋,“我叫安耀,很高興認識你,曲小姐。”


    安耀?那是誰?還有,她有告訴過他,她叫什麽名字嗎?“你……”終於,她不受控製的眼皮已然合上,身子一倒,昏睡在他懷裏。


    “笨女人。”把狼當成羊。安耀將她打橫抱起。然後轉頭對躲在角落的人道:“出來。”


    有道身影從旁邊竄了出來。


    “你想做什麽?把她放下。”周妤珊警戒地望著眼前高大俊挺的男人。


    她怕曲媛景出事,所以方才一直偷偷跟著他倆,沒想到真的發生意外。她自知打不過這個男人,原本她是想趕快去向別人求救的,沒想到被這男人發現她的行蹤。


    “走,帶我去她房裏。”他得將這個笨女人安置好。


    “你到底……”


    “你們不是想設計紀允風,逼他放棄和曲家的婚事嗎?”安耀揚聲問,“我毛遂自薦,請問還合格嗎?”


    “你……”周妤珊的臉色瞬間變得怪異,又不敢太過大意,畢竟曲媛景還在他手上。“你怎麽知道?”


    回答她的,是一抹頗具深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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