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吧!」他讓她在自己腿上坐好,「他已經接受我這個女婿了,今天也是他讓我來接你的。」


    「真的?」她直直的望著他,就象是害怕他消失,「你沒騙我?」


    「沒有,不然我怎麽在這裏待了那麽久,也沒見人來趕我?」他拿起芋香酥,放進她的嘴裏,「快點吃,放久了就不香了。」


    她咬了一口,含在嘴裏,「我好想你。」


    「別說話,快吃。」他命令道。


    她卻笑了。


    「笑什麽?」看她笑,他也放心了。


    「我以為再也聽不到你這種命令的口氣,現在聽了,反而覺得放心。」他不會丟下她的!


    「你真是……」他抱著她來到桌前,讓她在椅子上坐下,然後再替她倒了一杯水。「以後就算我不在你身邊,你也不能再像現在這樣,知道嗎?」


    「這是什麽意思?你會離開我嗎?」她好心急。


    「你總不能時時刻刻黏著我吧?」他馬上轉移話題,「你別忘了,你還自誇能養活樺楓山莊的三百多張嘴呢!所以從此刻起,你要學著擔起責任,不能事事任性,知道嗎?」


    今天,他終得負她,為此,他心疼、無奈,也為她在不知不覺中成為他報複的棋子而不舍。


    他欠她好多、好多,多得連用下輩子來償還也不夠。


    「任性?」她有嗎?


    「當我的妻子要能獨當一麵,你能嗎?」


    一聽到當他的妻子,她便急著點頭,「能!我什麽都學,你得教我。」


    他將她緊緊的圈進懷裏,「傻圓兒!」


    這樣的女人,教他怎麽放得開呢?


    他覺得自己好自私、好殘忍。


    「哇!你看那水底有好多小魚喔!」坐在遊湖的小船隻上,葛圓月不安分的小手不斷的撥弄湖水,玩得不亦樂乎。


    上官禦坐在一旁,「你小心點,別掉進湖裏了。」


    她轉身,端坐在他身邊,不安分的往他懷裏鑽,「怕什麽?有你在嘛!」就算掉進湖裏,也不是第一次落水,有經驗了。


    「這麽有恃無恐。」他的大手往她肩上一擺,讓她坐得更安穩。


    她笑了,「雖然我爹是經營船運的,但是從小到大我沒坐過船,這是第一次。」以前她沒興趣,這一次是因為有他在。


    「明天得回洛陽了。」他無法在長安城待太久,還有很多事要處理。


    明天?


    「這麽快?!」她舍不得葛明宏。


    「你在長安多待幾天吧,過些日子,等我手上的事情告一段落,我會來接你。」反正回到洛陽,他恐怕也沒時間陪她。


    「我……」她不要,沒他在身邊,她一刻都沒有安全感。


    「你在擔心什麽?」他望著她的愁容。


    她搖頭,「不知道為什麽,每次一離開你的身邊,我便會莫名的害怕,好像有什麽事要發生。」


    「我隻是回洛陽將那些得運送出城的酒點好、辦好,若誤了時間,恐怕會造成損失。」上官禦安撫道。


    「我擔心的不是這個。」她當然知道他的身分是商人,時間對他而言相當重要。


    「不然?」


    「我覺得你有好多事是我不知道的。」這些日子,她對這層感覺更深刻了,「象是我爹為什麽不喜歡宋家人?這背後有故事,對不對?」


    「那故事好長。」不適合現在說。「以後有時間再說。」


    雖然她很想馬上知道,卻不想為難他,「你們男人都有不想和人分享的秘密嗎?像我爹也是。」


    「喔?」


    「我也是幾天前才知道,原來我爹深愛過一個女人,之前都沒聽他提過。」她突然有感而發。


    他沉默不語。


    「我爹說我的眼睛像他深愛的女人。」她抬頭,讓他看看自己的眼睛,「我想他會這麽疼我,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吧?」


    上官禦望著她的眼睛。是呀!真像。


    「別胡思亂想,你隻是你,天生有種讓人想疼愛的特質,不是因為你像誰,知道嗎?」


    「原來你也是因為抗拒不了我這種特質才愛上我的,對不對?」聽他這麽說,她得意的揚起笑容。


    愛?


    「你說的都對。」他不忍心反駁她純真的認為。


    葛圓月緊緊的擁住他,「禦哥,我好愛你,這輩子我都要這樣黏在你身邊,讓你甩不掉。」


    他回擁著她熱情的身軀,「你忘了嗎?當我的妻子要……」


    「要能獨當一麵,不能任性!」她當然記得,要不然怎麽當他的妻子。


    「有一天,你若發現這一切事實不像你想象的那麽美好時,就把它當成一場夢,好好的活下去,別讓我擔心,好嗎?」


    聽著他沉重的語氣,她的笑容跟著一沉,「你在說什麽?我怎麽一句都聽不懂?這怎麽會是夢呢?」


    真希望她能永遠擁有這樣的天真……


    「對,這不是夢。」夢會醒,可是事實永遠不會變。


    「你也有很多我不知道的秘密,對不對?」她感覺得出來。


    「放心吧!以後你會知道我所有的秘密和故事。」但願她能勇敢的接受。


    「真的?」她還是單純的以為,他隻是想與她分享。


    此時,她頸項間的玉如意露在衣領外,似乎是預告著他的秘密與故事即將被解開……


    「老爺,不好了。」


    這一天,葛府上下亂成一團。


    「出去!」葛明宏將來人趕了出去,再也不想聽到更壞的消息。


    「別走,進來。」負責葛家船運的總管何原站立一旁,連忙將被轟出去的人再喚進來。「官府那裏有了消息?」


    報訊的人連忙點頭,「那批真的貢酒是從葛家漕運出去的,官府查下來,賴不掉啊!」


    「官府那裏怎麽做?」何原再問。


    「明日午時查封。」報訊的人說出最壞的消息。


    葛明宏幾乎站不住腳,「查封?」天啊!他畢生的心血呀!


    何原也慌了,「怎麽辦?河運上還有幾批貨呢!」這些貨都是大宗,該怎麽賠才是另一個難題。


    「還有多少?」葛明宏緊接著追問。


    「景記繡莊的萬匹上等布料,最糟的是一批運往岷州的古董,價值何止千金,還有樺楓山莊的千壇上等白酒……」其餘的貨別說了,光這些便夠賠的了。「但現在最讓人擔心的還不是賠償問題,而是那批酒,當初是我們幫襄州知府將酒運往杭州……」


    「哼!你以為襄州知府會出麵幫我們嗎?」別想了,做官的人永遠是兩張口,吃定了他們這些利多的商賈。


    為了這漕運權,葛家把賭注下得太大了。


    「現在怎麽辦?」何原問。


    「先讓人傳口訊給襄州和杭州兩位知府。」雖然他們出麵的機率小之又小,「我得出門去見個人。」


    「誰?」


    「樺楓山莊的宋禦!」葛明宏緊握拳頭。


    葛明宏氣衝衝的來到樺楓山莊,卻讓下人一句「二少爺已出門」的話擋在外頭,直到宋青山出門遇見,才將他請至前廳。


    「千秋,不!現在該稱你一聲葛老爺。」宋青山一眼便認出來人。「你怎麽會有空閑過來我這裏敘舊呢?」


    「敘舊?」葛明宏不屑的冷哼一聲,「問問你的好兒子吧,看他做了什麽事。」


    宋青山雖不明白上官禦做了什麽,可是對近來的風聲卻有耳聞,「我不懂葛老爺的意思。」


    「把宋禦交出來。」他不想和他多說。


    「不巧,他出門了。」這是真話。


    葛明宏根本不信,「這就是宋家的人,性子裏全是要不得的背叛,看來我的女兒在他眼中不過是個棋子,這一切全是安排好的,對不對?」他不笨。「但是為什麽?我和宋家早已不相往來,他所做的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麽?」


    宋青山苦笑,「禦兒不姓宋。」看來是讓他知道的時候了。


    「不姓宋?你別把我當娃兒玩。」他是他的兒子,怎麽可能不姓宋?


    「他姓上官。」宋青山冷冷的說。


    葛明宏的臉色瞬間僵凝,「上官?」


    「聰明如你,應當想得到。」用不著他多做提示。


    「他是如意的兒子?」當年那個八歲的小男孩?「不可能,他不可能還活著!」他中了五毒散,不可能存活至今。


    「千秋,你應當相信因果,有些事並不是認為時間過了,便消逝了,禦兒怨你,這是無可改變的事實。」這場悲劇就是因為放不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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