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是想……”天竺懷疑的看著她,道:“那廖家小姐……”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蔣阮淡淡道:“本來各為其主也沒什麽事,不過要將上不得台麵的手段用到我的人身上,就讓她自己也嚐嚐這種滋味吧。”


    天竺若有所思的點頭,蕭韶抬眼看了蔣阮一眼,蔣阮一看,立刻問道:“怎麽?”


    “沒什麽,”蕭韶若無其事的繼續低頭看自己麵前的冊子,嘴裏淡淡的讚歎道:“夫人好謀略。”


    蔣阮:“……”


    京城宅院中,屋中正坐著兩人,其中一人在守在門前做繡活,另一名年輕女子正低頭看著麵前的書卷,隻是目光卻是有些遊離。周媽媽做著繡活,不免也歎了口氣道:“二少爺許久沒來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廖夢順著周媽媽的目光看了窗外一眼,的確是沒有那人的影子,這些日子錦二不知道為何幾乎不再踏足這裏了,找人私下裏悄悄地傳口信過去,也是沒有收到回答。廖夢笑道:“媽媽不必擔憂,二少爺既然是給王爺辦事,指不定這些日子有要事在身,忙的脫不開身也是尋常事。等過些日子就會來了。”她雖然在安慰周媽媽,卻更像是在說服自己。隨著錦二長時間不來,她的心中也不免猜疑了起來,究竟是怎麽回事,該不會是那個丫鬟又使了什麽手段將錦二纏住了?錦二不來,那邊那個人也遲遲不來消息,廖夢心神不定的想著,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那個人是誰廖夢不知道,隻知道當初自己父母離世之後,生活舉步維艱,是有個神秘人寫了封信給她指了一條明路。這條明路就是錦二,這對廖夢來說固然是個好事,幾乎是沒有猶豫的就聽從了那人的建議。那人倒也沒說什麽,隻說自己有心幫忙,並不需要廖夢付出什麽代價,隻要廖夢將錦二拿到手中,讓那個小丫鬟滾蛋就好了。


    後來一切順利的超乎廖夢原本的預想,那神秘人卻再也沒有出現過了。廖夢也曾想過那人是否有別的什麽目的,可錦二對她來說的確是不想放過的一條出路。廖夢隻是一個女人,沒有那麽多的遠見,隻能本能的抓住自己麵前最想要的東西。


    周媽媽許是聽出了廖夢嘴裏不確定的口氣,頓時也是歎了口氣,當初廖夢用自己身子清白來換取錦二的死心塌地時,周媽媽就覺得十分不妥。這一旦開始,便注定了再也沒有退路。況且用這種法子,始終是見不得人的。隻有那些宅院中想要爬老爺牆的通房姨娘,才會用這樣下作的手段。而自家小姐好歹也是正經養大的閨秀,居然連這種法子都想了出來,周媽媽一方麵十分驚心,一方麵卻又為廖夢的處境感到心酸。


    兩人都兀自想著自己的事情,卻聽到門外傳來熙熙攘攘的聲音,似乎還有推搡打罵和叫喊,周媽媽和廖夢麵麵相覷,周媽媽起身道:“不知道出了什麽事,老奴出去看看。”


    “我也去瞧瞧。”廖夢跟著起身道。這處宅院在京城中倒也隱蔽,而且錦二也與別人打了招呼要關照她們,所以即便是兩個女眷居住在此,平日裏也沒有人敢過來騷擾。聽聞外頭有吵鬧聲,廖夢第一個念頭便是露珠上門鬧事來了,是以才準備上前去瞧一瞧。


    可沒想到方一走到門口,就聽道男子的聲音:“廖夢,廖夢,你給我出來!”


    廖夢一驚,隨即怒氣衝衝的走出去,難掩憤怒道:“是誰在此喧嘩?”她如今幾乎已經成為了京城中的名人,眾人都同情她可憐的身世還要被一個丫鬟欺負,她隻要皺皺眉自然會有人為她出頭。人們同情弱者幾乎是天生的本能。


    “夢兒,我總算找到你了!”門口的人似乎方瞧見她,一見她出來就迫不及待的開口道。廖夢皺了皺眉,周媽媽已經大踏步的擋在她麵前,罵道:“哪裏來的賴皮子,竟然胡亂汙我家姑娘的清白,你是誰?”


    那是個中年男子,約摸三十來歲,生的黑瘦,似乎是從鄉下來的,還帶著幾分土匪的痞氣,一看便知不是什麽好人。那人也道:“周媽媽,你這也實在是太忘事了,我是定西陳喜啊,當初你們府上出事的時候,我還與你送過東西呢,當初夢兒可是時時來求我幫忙,怎麽,如今在京城攀上了高枝,就翻臉不認人了?”


    此話一出,人群中頓時又是一片嘩然,什麽,聽這男人的語氣似乎與廖夢還有什麽私交不成。那男子叫的如此親密,聽說廖夢也是來自定西,莫非兩個人還有什麽貓膩不同。人們是同情弱者不假,可百姓們更津津樂道於民間的新奇事,得知這個看起來較弱知禮的大家閨秀可能還有什麽不為人知的故事,登時就興奮起來。


    廖夢卻是眼前一黑,差點暈了過去。方才她出來的時候也沒看清楚來人究竟是長得什麽樣子,待看到來人後,卻是魂飛破散。當初在定西,父母離世,她守著家財,那些豺狼親戚虎視眈眈,自己的舅舅更是想要將她早早嫁出去,好吞了他們家的一筆巨大家財。這陳喜是定西一霸,街頭痞子一般的人物,平日裏欺男霸女,更是看重了廖夢的美色,而廖夢的舅舅做生意,與陳喜有些交情,就想要將廖夢嫁給陳喜。


    廖夢這麽一個性情高傲的人哪裏看的上陳喜,可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當初隻能對陳喜虛以委蛇,裝作十分乖巧的模樣,讓陳喜和舅舅放心。待在神秘人的幫助下,這才逃了出來,以為終於逃出了那些肮髒的生活。可是沒想到今日陳喜的出現,就像一盆冷水直直的澆在她腦袋上,幾乎讓她渾身都打起了哆嗦來。


    這邊廖夢還沒有反應過來,那廂陳喜便已經開始對著圍觀看熱鬧的百姓們開始講述了,隻說了當初與廖夢是如何的情投意合,也得了長輩的首肯,眼看著就要成親了,不想成親前日裏廖夢卻是逃了出去,他好容易跋山涉水找了過來,卻聽說了廖夢和錦二的事情在京城中傳的沸沸揚揚。他又痛心又憤怒,這才上門來討個說法。


    陳喜也是個妙人,他出身市井,在市井中摸爬滾打了這麽多年,也可謂是油嘴滑舌,說的唾沫橫飛跟說書一樣,再做出一副十分深情的模樣,竟也將大部分的人的目光吸引過去,再看向廖夢的時候,目光已然變了。好似在看一個隻想著往上爬而拋棄自己的未婚夫的不貞女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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