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妹心心念念不過嫁入高門享受權力,可從此就失去了資格。甚至即將成為她最鄙夷的那一類人,世上沒有永遠的人上人,做不成人上人,比殺了她更讓她痛苦。”蔣阮淡淡道:“至於紅纓,你真的以為蔣權會放過她?”


    蔣權此人表麵清高,實則心胸並不寬容,紅纓敢在子嗣上欺瞞蔣權,就是犯了蔣權的大忌。紅纓的下場,實在是不會很好了,貪心不足蛇吞象,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貪心付出代價。隻是紅纓的代價大了一些罷了。


    “都逃不過的。”她道。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更何況是在大庭廣眾之下被看光了身子的大家小姐,流言蜚語當日便在京城大街小巷迅速遊走起來。然而屋漏偏逢連夜雨,有這麽一遭消息還不夠,上天似乎還嫌蔣府不夠麻煩一般,另一處小道消息也同時放了出來。


    錦英王府裏,蔣阮正坐在桌前喝茶,上好的顧渚紫筍,配以精致的牡丹茶豆膏,恰好好處的甜,也不會膩的人心煩。錦英王府的廚子俱是一等一的好,東西做的簡單又精致,便是宮裏的禦膳房也不見得能拿出這樣的好東西。府裏的下人告訴露珠,老錦英王是個講究過日子的人,這些廚子都是從外頭精心搜羅來的。隻是自從老錦英王夫婦走了後,蕭韶性子冷清,吃東西更是以簡單為上,這些廚子一直以來英雄無用武之地,好容易來了個少夫人,自然是使出渾身解數來討她歡心,隻希望能投了蔣阮的緣,日後多些展示廚藝的機會。


    雖說這理由聽著有些惹人發笑,露珠心中卻是漸漸寬慰下來,隻因為這些人話裏話外都是透出一個消息,那便是錦英王府的下人是真心拿蔣阮做少夫人的,否則何以花費這樣的心思。如今幾個丫鬟最擔憂的便是蔣阮如錦英王府也算是高嫁,蕭韶自是沒的說,可架不住這府裏奴大欺主。如今看府裏下人待蔣阮俱是恭恭敬敬,再看錦英王府和蕭韶,便從頭到尾挑不出一絲不好來。


    蔣阮正喝著茶,就瞧見連翹自外頭走進來,笑嘻嘻道:“姑娘。”


    蔣阮應了一聲,連翹將剛采好的花放到描金鳳彩大瓶子裏插好,錦英王府雖然繡的氣度斐然,可或許是蕭韶自己性子太過冷清,總覺得沒什麽點綴,顯得蕭索了些。原是蕭韶一個人也沒什麽,蔣阮日後也是要住進錦英王府的,連翹就尋思著怎麽著也要添點色彩。畢竟男人和女人的心思時不同的,就算是摘幾朵花放在花瓶裏,瞧著不也是有幾分人氣不是?


    “姑娘,”連翹一邊插花一邊道:“奴婢今日在外頭可聽說了一件大事,姑娘猜猜是什麽?”她雖竭力保持著沉穩,麵上到底是帶了幾分雀躍,眼裏更是止不住的笑意。蔣阮瞥了她一眼,道:“紅纓出事了?”


    “姑娘真神了,”連翹呆了一呆,一溜煙兒跑到蔣阮麵前,眨了眨眼,道:“可不是麽?今兒個奴婢一出門便聽到了,大街小巷到處都在談論這事兒,說是老爺一腳踢得紅姨娘小產了!”


    “小產?”蔣阮神色閃了閃。


    “這事兒說來就話長了。”紅纓在一邊的小板凳坐下來,端的是極有興趣說起此事,那架勢趕上酒樓裏的說書先生了。她道:“聽說啊,昨兒個五姨娘奔波了一日,老爺請了宮裏的禦醫來給五姨娘瞧身子。起初也是好好地,可待那禦醫快來的時候,五姨娘卻突然說自己身子極為不適,隻想要趕快睡一覺。這老爺呢,也是個精明的,登時就覺得有些不對,就同五姨娘爭執起來,誰知呀——”連翹賣了個關子,本想吊一吊蔣阮的好奇心,一抬頭卻瞧見蔣阮神情都不曾波動一分,像是早已料到了此事,便悻悻的摸了摸鼻子,繼續道:“誰知卻從五姨娘肚裏掉出了兩個棉花大枕頭來!”


    連翹說起此事,大有眉飛色舞之態,連比帶劃道:“當時是,老爺發現自己被騙,說時遲那時快,便重重一腳踢過去,然後——”連翹咳了兩聲:“最重要的地方來了,五姨娘慘叫一聲,哀聲道【你個沒良心的,竟然如此待我?】老爺說【纓兒,我待你一片赤誠,你卻期滿與我!我——傷透了心!】”


    “停停停——”蔣阮撫了撫額,連翹說的跟話本子一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親眼見到一番,再說下去等會錦英王府的下人們都能圍過來聽現成評書,還不用付銀子。她道:“這些就不必說了。”


    沒能發揮自己說書先生的天賦,連翹還很是遺憾了一回,不過還是老老實實道:“然後老爺一腳踢過去,五姨娘見紅了,恰好太醫這時候到了,便瞧了一瞧,老爺這一腳踢得好哇,就把五姨娘肚裏的孩子給踢沒了。是真的孩子,不到三月呢。”


    蔣阮沉吟半刻,才道:“原是如此。”


    原來那一日眼見著太醫要來,便是再如何鎮定的紅纓心中也有些著慌,人一著慌便容易犯傻,若是往常,紅纓也算是個聰明人,斷不會犯這樣的錯。昨日怕是緊張的慌了,才編出那般拙劣的借口。蔣權雖然寵愛紅纓,卻不代表他是個任人哄騙的傻蛋,再加上夏研之事後,蔣權對子嗣之事本就敏感。一懷疑起紅纓便咄咄逼人,爭執中紅纓露了餡,蔣權如何不氣。接二連三的被自己的女人耍弄,蔣權如何咽的下這口氣,饒是平日裏再如何寵愛紅纓,眼下紅纓在他眼裏也是罪無可恕了。


    誰知陰差陽錯,紅纓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真的懷了身子,想來是之前還抱著僥幸心理,假孕之時用了些虎狼之藥,這虎狼之藥偏偏又在這時候才有了效用,紅纓真的懷了身子,卻被蔣權一腳踢沒了。


    這為紅纓診治的太醫嘴上也沒個把門的,或許是覺得這蔣家的事情果真是值得拿出去說笑的談資,轉頭回去便告訴了同僚。宮中太醫如此多,有些與貴人有關係,有些出身貧寒,也因此,不過短短的時間,蔣權一腳踢得自己妾室流產的消息,上至勳貴之家,下至貧民百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果真是聲動京城。


    蔣阮垂眸,上一世紅纓在這個時候已經被夏研鬥得毫無招架之力了,更勿用提什麽子嗣,若是這一世她不動別的貪戀,或許還能過上一段好日子。如今她下半輩子的希望也毀了,蔣權對待一個讓他變成笑話的女人絕對不會留情,紅纓的下場可想而知。不過眼下最痛苦的應當是蔣權,蔣超與他已經於無形中有了一道輕微的隔閡,蔣家子嗣不旺,蔣權對紅纓肚裏的孩子如此看重,如今死於他自己之手,與蔣權這樣的人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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