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楊心中得意,競價人起初激烈,後來也就慢慢消停下去,隻因為那價格已經不是普通富貴人家能加的起。牡丹盈盈笑著,一點一點看著那銀子往上加。


    到了最後,竟隻有兩個人在競價。一人便是李楊身邊的小廝,另一人卻是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


    李楊招手令小廝回到身邊,瞧著價碼已經到了三千兩黃金,懶洋洋的伸出四個指頭:“四千兩。”


    五大三粗的漢子退回蔣超身後,低聲道:“少爺,那家夥分明是挑釁。”


    蔣超心中鬱憤難當,本來今日牡丹他就是誌在必得,雖然喝的已經醉醺醺的,可隱約也清楚四千兩黃金不是小數目。他根本沒有這麽多的銀子。可聽大牛所言,那人在挑釁,蔣超眼前又浮現起柳敏那高傲的帶著不屑的眼神來。他咬了咬牙:“五千兩!”


    此話一出,周圍人皆是驚了一驚,普天下,還沒有名妓一夜五千兩黃金的價碼。李棟哼了一聲,正色打量起蔣超來,看蔣超雖然衣飾不菲,到底也比不過自己,心中篤定對方在打腫臉充胖子,毫不在意的擺一擺手:“六千兩。”


    “七千兩。”蔣超咬牙道。再看李楊時,隻覺得那座上的人已經換了人,正是今日那策馬遊街,春風得意的狀元郎。心中隻有一個念頭,比下去,一定要將他比下去。


    “八千兩。”李楊怒道。


    “九千兩!”蔣超摔碎了一個茶杯。


    李楊心中怒極,也看出這個人是在故意與自己作對。他道:“再加一斛明珠。”


    蔣超見他不再隻叫黃金,再看看麵前的酒盞,突然心中清醒了大半,九千兩黃金他是無論如何也拿不出來的。不僅如此,若是蔣權知道了此事,非將他打的下不了床才可。可如今眾目睽睽之下,莫非要這麽灰溜溜棄權不成?此刻他已經被李楊激起了好勝心,行動總是快於理智。他仰起頭,正好看見二樓牡丹朝他看來的目光。那目光淺笑盈盈,仿佛是溫柔的鼓勵,又像是無聲的嘲諷。他心中一蕩,豪氣幹雲道:“一萬兩!”


    四周再無聲息。


    眾人都如看傻子一般的看他,蔣超卻隻盯著李楊看。在他眼中,李楊此刻便是那氣急敗壞的柳敏,偏生拿他莫可奈何。


    李楊雖說是個紈絝子弟,卻深諳煙花之地的規矩。美人雖好,可一萬兩卻也太過昂貴,一萬兩已經可以買好些個幹淨身子的年輕胡姬。想來想去,著實不劃算。他心中雖然憤怒,卻仍是笑道:“既然如此,那本少爺也不奪人所好,牡丹姑娘,遺憾了。”說罷拱拱手,轉身而去。然而行至門邊,終究意難平,陰毒了一雙眸子吩咐身邊小廝:“給本少爺好好查查剛才那個人!跟我搶女人,定教他後悔一輩子!”


    待李楊離開後,牡丹輕笑一聲:“公子肯為牡丹一擲千金,牡丹心中實在感動。煩請公子將銀票送到樓下媽媽處,再來牡丹閨房小聚。”


    銀票?蔣超陡然間反應過來,再看牡丹那雙溫柔的藍眸,不知怎麽的,竟然出了一身冷汗。他自然知道自己再無多餘的銀子付牡丹,可百花樓在京中卻也並非全無依仗,鬧起來可怎麽辦。


    正在這時,他身邊那個五大三粗的小廝大牛道:“我家少爺今日出門太急,未帶銀子。”


    此話一出,眾人哄笑起來。特意來買牡丹的初夜,卻沒帶銀子,說出來豈不是笑掉大牙。


    牡丹饒有興致的看著他:“可是百花樓沒有賒賬的規矩,不若公子先將銀子取來,咱們再好好清談?”


    這話說的揶揄,蔣超心中大怒,本就喝了酒行事沒有忌諱,再看牡丹那張臉充滿了諷刺,登時跳起來大罵道:“不過是個做皮肉生意的婊子!見錢眼開,還說愛什麽才子,惺惺作態!賤人!”


    牡丹麵色一變,周圍頓時湧出一批帶著刀棍的護衛,牡丹平日裏應酬交際廣,達官貴人也願意賣她一個麵子。這些侍衛一些是貴人送的,負責保護牡丹。此刻將蔣超緊緊圍住,牡丹淡淡道:“看來公子似乎是來鬧事的,或者是想趁著鬧事賴賬?百花樓對待賴賬的客人都是老規矩,”她點了下下巴示意人過去:“公子是想留著左手還是右手?”


    蔣超心中一驚,立刻就要衝上去,嘴裏罵罵咧咧道:“我殺了你這個賤人!”


    護衛哪裏肯容他,幾下將他製服在地。大牛見狀驚慌道:“姑娘高抬貴手!我家少爺並非是想要賴賬,請姑娘待人去京城蔣府,我家少爺是蔣尚書府上二公子,姑娘可帶著少爺信物去拿銀子。”


    周圍人又是一陣議論,蔣尚書門風清正,沒料到生的這個兒子卻是這等無賴的嘴臉。眾人不免又想起前幾日花燈節蔣素素的傳言,心道果然知人知麵不知心,這蔣家看來也不是表麵那般光明磊落。


    牡丹眼珠子一轉:“既然如此,媽媽,請你帶些人走蔣府一趟吧,在場諸位也請與我做個見證,這位蔣少爺在牡丹這裏花一萬兩買了牡丹的今夜。待蔣少爺將銀子送來,牡丹自然會與蔣少爺徹夜長談的。”說罷,再也不堪蔣超一眼,拂袖而去。


    牡丹在京中雖說是一個青樓女子,可牽扯勢力眾廣,認識許多達官貴人,多少人還要賣她一個麵子。是以倒真是沒將蔣超這樣身份的放在眼裏。


    夜裏,蔣阮合上書準備休息,隱隱聽到外頭有哭聲傳來。她揉了揉額角:“這是怎麽了?”


    白芷起身給她端來熱水:“不知,方才就這樣了,露珠已經出去打聽。”


    正說著,露珠已經閃身進了屋,見蔣阮和白芷看著她,便道:“好像是百花樓的人,說二少爺欠了銀子。”


    “討銀子竟討到府上來了。”白芷難掩話中的鄙夷,對百花樓這樣的地方心中終是存了一份抵觸。


    “夫人與老爺吵得厲害,”露珠狡黠一笑:“夫人要拿銀子贖二少爺,老爺卻說沒有那麽多銀子。夫人就哭了,與老爺吵了起來。”


    蔣阮笑笑:“夫人可真錯怪他了。”蔣府裏的確沒有萬兩黃金,這府裏看著富麗堂皇,說到底不過隻是一個空殼。更何況前些日子為了蔣超的科考打點趙大人,蔣府中出了一大筆銀子,雖說最後打了水漂,銀子卻是實實在在的花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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