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也可以為蔣小姐作證,殺人的並不是蔣小姐!”另一個聲音適時的插了進來。


    突如其來的聲音適時的插了進來,打斷了眾人的議論。王禦史一揮手:“帶進來!”


    說話的人被衙役帶了進來,也是一個丫鬟打扮的姑娘,進來便跪了下來,口齒卻很伶俐:“回大人的話,我知道蔣小姐是被冤枉的?”


    “此話怎講?”王禦史急急的問。


    那丫頭抬起頭,露出一張稚氣未脫的圓臉,正是與連翹有過一點交情的露珠,她撓了撓頭:“陳昭說的春英姐姐死的那一晚,我從外頭院子裏抱洗好的衣裳回去,路過了蔣小姐的院子。當時我便聽到井裏有動靜,起初很是害怕,後來以為是貓兒叫,便沒做理會了。”露珠想了想:“可是當時我本想去找連翹姐姐說話的,結果屋裏沒人,蔣小姐並未在院子裏,更不可能是她將春鶯姐姐扔進井裏的。”


    露珠的話剛一說完,外頭便又傳來聲音:“我也可以為蔣小姐作證,奴婢那日在外頭遇到了陳昭,當時陳昭行色匆匆,天色已晚,看著極為慌亂,起初我還不懂,現在想來,怕是他剛殺了人,想要將這盆髒水往蔣小姐身上潑呢!”


    這一次,說話的卻是小圓。


    局麵似乎反了過來,種種證據都指向了陳昭,陳昭也沒想到一時間會有這麽多的丫鬟出來指認自己,一時間腦子亂成一團。他疑惑的看向蔣阮,實在想不到這些丫鬟是什麽時候被蔣阮收買的?


    陳昭這邊六神無主,外頭的張蘭卻是急紅了眼,恨不得衝破衙役的阻攔闖進來,嘴裏不住的罵罵咧咧,生死攸關的時候也顧不上主子下人的身份,一連串的粗話指桑罵槐的都是在說蔣阮,周圍的人呢頻頻側目,隻是對那寵辱不驚的蔣家小姐卻是又讚歎了幾分。


    錢萬裏算是看出來了,今日這事陳昭是別想討得了什麽好處的,這蔣阮卻不知是幸運還是有貴人相助,這樣的境地也能絕處逢生。他看向王禦史:“大人,您看這……”


    王禦史擺擺手,道:“秋雁,你說你親眼所見陳昭殺人,可有何物證?”


    陳昭鬆了口氣,當日他做事做的極為妥帖,絕對有把握不會留下一點馬腳,就算找人去查也定不會查出什麽來。


    秋雁點頭:“有!”


    陳昭一愣,王禦史問:“何物?”


    “回大人的話,當時奴婢親眼所見,陳昭掐住春鶯脖子,春鶯想必也拚死抵抗了一番,因為春鶯抓傷了陳昭的脖子。大人隻需要看看陳昭脖子上有沒有指甲的劃痕,再看看春鶯指甲殼裏有沒有血跡,就能知道真相如何。”


    陳昭心中一驚,下意識的捂住自己的脖子。王禦史卻是毫不猶豫的一揮手,吩咐幾個衙役:“上前查驗!”


    陳昭想要掙紮,無奈身子卻比不上衙門裏當差人的壯實,幾下就被製服了,李密上前查看了一番,稟告王禦史:“回大人,卻有劃痕無誤。”


    王禦史點頭:“來人,去看看春鶯指甲上有無血跡。”


    陳昭自知大勢已去,身子一軟倒在地上,很快查驗的人就回來,確認春鶯指甲裏的血跡。


    王禦史大喝一聲:“大膽陳昭,殺人滅口,毀屍滅跡,竟含血噴人,賊喊捉賊,如今人證物證俱在,無可抵賴,你可認罪?”


    陳昭惶急的跪下來磕頭,一邊磕一邊叫到:“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小人也隻是一時糊塗、不,是一時失手,我沒想過故意殺她,是她威脅我,我氣不過,我不是故意的,大人,饒了我吧……”


    外頭的張蘭見此場景,隻覺得兩眼一黑,暈倒在人群中。


    王禦史吩咐人將陳昭押下去,一場審案審到如今的地步,也算是高潮迭起,東街上的人們已經許久沒有見過這樣精彩的案子了,管事家的兒子賊喊捉賊,自己殺了人卻誣賴小姐頭上,實在是罪大惡極。


    本以為事情就快了結,誰知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又響了起來,衙役過來稟告:“大人,又有人鳴冤鼓。”


    “啊,又鳴?”錢萬裏差點沒跳起來,看了一眼王禦史,隻覺得更心虛了。今日不知為什麽,頻頻有人鳴冤鼓,在王禦史看來,可不就是他治理不嚴,才會導致這麽多的冤案出來。想到此處,錢萬裏縱然心中萬般不虞,也不得不正色道:“帶上來!”


    帶來上的也是一個丫鬟,人群中忍不住議論起來,今日是什麽日子,怎麽鳴冤鼓的都是丫鬟。


    那丫鬟被帶了上來,王禦史問:“你有何冤屈?”


    那丫鬟卻是磕了個頭:“回大人的話,奴婢是為我家姑娘鳴冤的。”


    “你家姑娘,是誰?”錢萬裏奇怪道。


    “我家姑娘,就是蔣小姐。”丫鬟道。


    蔣阮看著連翹一笑,連翹也衝她笑笑,煙圈有些發紅,轉頭又衝王禦史磕了個頭:“奴婢鬥膽問一句大人,身為奴婢,卻苛待主子,甚至蓄意謀害主子,應該如何?”


    王禦史梗了梗脖子:“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下人之事雖是家法所管,可法之一事,家規從國,謀人命已是大罪,當嚴懲不貸。”


    “好。”連翹點頭:“那麽大人,我替我家姑娘鳴冤,狀告張蘭母子二人,我家姑娘在莊子上五年,受盡苛刻虐待,過的比下人還不如。張蘭一家,欺我家姑娘良善,霸占我家姑娘財產,動輒虐待。數九日教上山砍柴,寒冬日教下河洗衣,粗茶淡飯,寒衣薄衾。我家姑娘在莊子上五年,不曾吃過一頓飽飯,不曾享過一天好日,縫製衣裳,刺繡賺錢,碩鼠同居,螻蟻啃食,生病無藥可醫,蓬草一般凋零……”


    連翹娓娓道來,說的周圍的人無不是聞著傷心聽著落淚,周圍人群中不乏些心軟婦人,早已咒罵起張蘭家的惡毒,心疼起這小小的姑娘家。連錢萬裏都忍不住唏噓,平常人家的小孩過的日子尚且都比蔣阮好上三分。


    連翹的話卻還沒有說完,她一抬頭:“若這些都可以不計較,奴婢隻能怨天地不公,無話可說,可殺人卻必須償命,就算殺人未遂,也要付出代價。陳昭推我家姑娘落水,企圖謀殺,誰知我家姑娘命大,愣是從閻王手裏活著出來了。請大老爺為我家姑娘做主,懲治那些心懷不軌的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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