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時,卻見外頭匆匆忙忙跑來了一個人,見蔣阮三人在屋裏,門都沒敲就衝了進來。連翹嚇了一跳,待看清了才斥責道:“小圓,你跑這麽急做什麽?”


    小圓扶著門隻顧喘氣,臉漲得通紅,半晌道:“小姐,不好了!”


    “慢點說,”白芷皺眉道:“出什麽事了?”


    “外頭來了好多官兵,將莊子圍了起來,說是有人看到小姐殺了人。”小圓目光裏滿是慌亂:“蘭嬤嬤正帶著他們朝這邊過來。”


    連翹瞪大眼:“我們小姐怎麽會殺人?分明就是血口噴人,好沒有臉皮!”


    “不用擔心,”蔣阮不慌不忙的放下碗:“等著吧。”


    突入其他的消息一時讓白芷二人憤怒又震驚,偏蔣阮卻不慌不忙,甚至還有心情繼續喝粥,小圓忍不住道:“小姐還是早些做打算吧,那些人看著極有把握,似乎……似乎篤定了小姐殺了人。”


    這話說的巧妙,似乎有些故意透風的意思在裏麵,蔣阮微微一笑:“無事,世上是非黑白,總不會永遠都分不清的,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我沒有做過,官差來了也不怕。”


    小圓咬了咬牙,心一橫:“不瞞小姐,奴婢在莊子上做事做了這麽些年,對這些事情也知道一點。小姐不知其中深淺,這……實在是一條死路啊,若定了罪,便是小姐真是無辜的,那也是有罪的。小姐不若早作打算,不如向老爺知會一聲。”


    白芷也點點頭:“不錯,姑娘,此番這些人來勢洶洶,不若向老爺求救,老爺總不會袖手旁觀。”


    連翹也點點頭:“姑娘,事從緩急。”


    眾人的目光裏,蔣阮輕輕搖了搖頭:“不用,小圓,此事謝謝你的提醒,隻官差們已經往這邊來,你也不便久留,否則也受了牽連。你先離開吧,有事需要你的幫忙,我會讓白芷來找你的。”


    小圓看了看窗外,點頭道:“小姐不必如此客氣,小姐是主子,下人聽主子吩咐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奴婢這就離開,小姐若是用得著奴婢,奴婢一定會竭盡全力的。”


    待小圓離開後,蔣阮敲了敲桌子,淡淡道:“等會官差來了,無論發生什麽事情,你們都不許向尚書府透露一星半點,更不許主動向父親求助。”


    “為什麽?”白芷不理解:“姑娘畢竟是老爺的親生女兒,血濃於水,老爺能夠幫忙的話,姑娘也免得受些折磨,姑娘,現在可不是與老爺置氣的時候。親人間哪有隔夜仇。”


    蔣阮搖頭:“你是想的簡單,可若是我真的出了事,你們向父親求救,恐怕等來的不是幫助,反而是負累。”


    連翹皺了皺眉:“姑娘是什麽意思?”


    “想想吧,”蔣阮盯著自己的指尖:“若我真的被誣蔑為殺了人,父親知道了會怎麽做,恐怕不是洗淨我的冤屈,反而是找人疏通,將這件事情壓下去。可是如今外頭裏裏外外都知道官差派人來抓我,此事已然壓不下去,就算明麵上壓下去了,流言一起,隻會說我殺了人,借了父親的權勢來平息此事,從此一來,我得惡名卻也背定了。”


    白芷與連翹兩人聽得冷汗涔涔,均是心有餘悸,連翹問:“向老爺求助也不成,那咱們該怎麽辦?”


    “此局狀似死路,其實處處生機,無礙,置之死地而後生,最後的贏家還未可知。我有主意,你們不必擔憂。”


    有了蔣阮這句話,連翹和白芷也漸漸鎮定下來,白芷道:“知道了,姑娘,那咱們現在就裝作什麽都沒發生過。”


    蔣阮從旁邊的書裏抽出一張紙遞給連翹:“明日後你將它交給秋雁。”


    連翹點頭,想了想,給蔣阮倒了杯茶。蔣阮倒也不急著喝,隻輕輕撫著自己的袖角。


    兩個丫鬟說的向蔣權求救的事情在最初就被蔣阮否決,除了她的解釋之外,還有別的原因。說到底,其實不用自己寫信,尚書府也會在第一時間得知這個消息,張蘭家的勢必會向上頭主子交代此事,夏研和蔣素素是巴不得看見她倒黴,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時機,推波助瀾落井下石,她們能做的不少,而蔣權更不會為了她出頭了。自從上一世她在宮變時看著自己的父親宣布自己是禍國妖女謀害聖上入獄的冷漠眼神時,她就知道,蔣權從未將她當做是自己的骨肉,他的女兒隻有蔣素素一人。


    縱然是死,她也不會向尚書府和蔣權求救,況且,此事過後,她還有一份大禮要送給蔣權和蔣素素母女,權當是報答他們將她送進莊子上五年非人生活的禮物。


    戲還要唱下去,隻是唱戲的人,早已換了人。


    出神的時候,院子外頭傳來吵嚷的聲音,連翹還沒來得及反應,門就被呼啦一聲破開,幾個腰間帶著佩刀的衙役走了進來,粗著嗓子道:“蔣阮何處?”


    蔣阮站起身來,微微福了福身。


    為首的衙役抬頭打量了一下蔣阮,隻見對方是一個水靈靈的小姑娘,有些意外,不過還是正色道:“蔣姑娘,對不住,有人說見了你殺了人。”


    蔣阮微詫的看著他:“哦,不知是何人?”


    她聲音輕輕柔柔,猶如春日的柳絮一般輕輕拂過人的心頭,有一種無意的動人,衙役的聲音也忍不住柔了下來,似乎怕驚擾了這水晶一般的人兒:“是這莊子上管事的小兒子,陳昭。”


    連翹終是忍不住回到:“我們姑娘柔柔弱弱,怎麽可能殺人,分明是那起子小人作祟,想往姑娘身上潑髒水!”


    衙役也有些遲疑,見蔣阮含笑的看著自己,眼尾上揚出自有一番說不出的風情,分明是乳臭未幹的小女孩,卻有一種成熟女子的風韻,但那通身溫和的氣質,卻又有一種說不出的冷漠。這樣的矛盾在她身上糅合下來,卻讓她如同誤入反間的妖精,吸引的人的目光不得不往她身上看。


    蔣阮道:“連翹,不必多說了,是非公正大人自有明斷,我們隻看著便好。”


    那衙役聽聞此話,倒是對蔣阮的印象又好了三分,隻抱了抱拳:“驚擾小姐是我們的魯莽,外頭正在搜查,小姐請出屋子,方便大家辦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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