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整個下午他都待在房裏處理事情,還以為她會在廚房和那道五彩鮮子燒奮戰,一連失敗幾次,她可是愈挫愈勇,但原來她並沒有在那裏?


    「小姐時常到森林裏摘一些草藥和野菜,今天也是,說要去摘那個琴什麽……」崔嫂嬤實在想不出名稱,隻知是為了做那道五彩鮮子燒,「原本我陪著小姐一塊去,但突然身子有些不適,小姐便要我先回來。小姐向來獨立慣了,也曾經一個人到森林裏去,我本以為沒問題,怎知小姐到現在都沒回來,這還是第一次……」她愧疚到都哽咽了。


    「皇子妃該不會是誤踏進森林的最深處而迷了路吧?那兒樹木茂密,歧路又多,很容易迷路的。」


    「而且隻要天色一暗就伸手不見五指,還會有野獸出沒……」


    「天啊!」崔嬤嬤驚恐道:「那小姐一個人肯定很害怕,她最怕黑了,要是又遇上狼啊熊的該怎麽辦?殿下,請您救救小姐啊。」


    「是啊,殿下,得快點去找皇子妃才行。」


    「老天保佑,希望皇子妃沒事才好……」


    下人們一人一句,臉上都是又慌又怕的表情,很擔心莊子儀的安全。


    他們也很想衝進森林找人,但他們不是老就是小的,哪有辦法找,隻能藉助二皇子的力量,一夥人才會趕緊跑來。


    鳳玦望向天際,天確實快黑了,他眉頭一蹙,朝柯正下令,「吩咐下去,讓所有侍衛都去森林裏找人!」


    柯正得到命令,連忙召集侍衛,要他們手持火把前往森林,而鳳玦則獨自回到了房間裏。


    用不著他操心,他派上所有人去找那個女人了,一定會順利找到她,而且應該不會有什麽野獸,就算有,那麽多人一定能夠救出她。他在心底忖道,一派悠閑的煮起茶來。


    當柯正踏入房裏,見到的就是鳳玦正在煮茶,一副無關緊要的樣子,他皺起眉,忍不住脫口道:「殿下,你不想知道皇子妃是為了什麽才去森林的嗎?」剛才他聽崔嬤嬤說了「琴」字,他就猜到皇子妃定是去找琴香草。


    「還能為什麽,不是說去摘草藥嗎?」鳳玦漫不經心地反問,見時間差不多了,便拿起茶壺,將熱茶注入杯中。


    柯正見主子對皇子妃的安危不甚在意,覺得有必要告知實情,好歹要讓主子知道她的心意,「其實皇子妃昨天有特別找屬下問她煮的五彩鮮子燒有什麽不對,屬下多嘴提了那是櫻貴妃的拿手菜,多了琴香草的味道。殿下,皇子妃是為了你才進森林的。」


    「什麽?!」鳳玦為之一震,手中拿著的茶壺顫了下,茶水濺出了杯外。


    好暗!


    莊子儀手上提著一個竹籃,裏頭裝著琴香草,她抬頭看著漸漸變暗,且被大樹籠罩住的天空,向前快步走著。


    不快點走,等天完全黑了她就走不出去了。事實上,她已經在這裏繞了好幾圈,根本找不到路。


    唉,她怎麽會走到迷路呢?


    莊子儀回想起今天她是和奶娘一起來找琴香草的,半路奶娘突然感到不適,她便要奶娘先回去,一個人找起琴香草,怎知找了很久才找到,那時天色已經昏黃,她急著要出去,卻不慎走錯了路,誤踏森林的深處,如今她已經完全分不清楚方向了。


    咻咐咻的聲音響起。


    莊子儀瑟縮了下,她聽到的是風聲吧?


    這下該怎麽辦,入夜後的森林可是很危險的,聽說有野獸出沒,而且天愈來愈暗了,很快她就什麽都看不到了……


    她趕緊甩甩頭,她不能怕,奶娘知道她在這裏,她若沒回去,肯定會差人來找她的。


    「嗷嗚——」


    莊子儀嚇了一跳,那是什麽聲音,狼嚎嗎?


    她努力想保持冷靜,腳步卻不由自主地加快,一個沒留意竟踩到樹根,跌了一跤。


    「啊!」她尖叫一聲,忍著疼正想爬起來。突然,她聽到草叢裏傳來窗窸窣翠的聲響。


    她警戒的抬起頭,正巧對上了一雙綠色眼睛,她本能的張開嘴欲尖叫,幸好手更快的捂住嘴。


    那是一頭野獸。


    當那頭野獸踏出草叢時,她發現那是一頭很壯碩的狼,且正凶狠的用一雙綠眸瞪視著她。


    她渾身發抖,手緊緊捂著唇不敢放,就怕自己忍不住發出聲音,會刺激那頭狼發怒攻擊她。


    該怎麽辦呢?


    莊子儀看了看四周,隻有參天的大樹,可爬樹她不擅長,地上也沒有樹枝可當武器,手上的籃子裏雖裝著琴香草,但又不能拿來砸……她現在跑還來得及嗎?


    來不及了!隻見那匹狼弓起肩頭齜牙咧嘴的低吼,接著一個跳躍朝她衝來,她想從地上爬起來逃走,卻嚇得腿軟,動也動不了。


    完了!她閉上眼,抱緊手上的竹籃,等待著那頭狼咬上自己的脖子。


    過了好一會,她沒感受到預期的疼痛,睜開眼一看,就見一道頎長身影一手持劍、一手持著火把擋在她麵前,正跟大狼交戰,在火光的映照下,她看清了銀白色的衣袍料子以及那人敏捷的身手。


    這、這個人是……


    幾番交戰後,當那頭狼被一劍穿心倒下時,莊子儀仍處於看到來人的震驚中,久久無法回神。


    「快走,這裏或許有狼群!」


    莊子儀被一把拉起往前跑,她眼睛眨也不眨的望著對方的側臉,幾乎是被他拖著跑,跑得都快喘不過氣,直到一棵大樹後才停下。


    她急喘著,稍微調整好氣息後再次望向對方,仍是滿臉不敢置信,「殿下,怎麽是你?」


    鳳玦望向她,危險的眯起了長眸。


    莊子儀感覺到他的怒氣,以及扣住她手腕的手力道加重了。


    下一刻,鳳玦尖銳的開罵,「你來森林裏找琴香草?為什麽要來找那玩意?你是傻子嗎?你差點被那頭狼當成晚飯吃了。」


    他原本以為迷個路不是什麽大事,既然知道她人在哪裏,派所有侍衛去找就行了,現在居然搞得他得親自來找她,他才不會覺得內疚,難免有脾氣。


    莊子儀乖乖挨著罵,很難想象鳳玦會有這麽生氣的時候,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反應。


    就在這時,她注意到他的聲音有些喘,想到剛才他一路拉著她跑,之前還為了保護她而冒險和那頭狼交戰……


    思及此,她立刻掙開他的手,拉起他的雙手看,沒看到傷,又改捉住他的衣襟,想扯開他的衣服。


    鳳玦嚇了一大跳,趕忙扣住她的雙手,「莊子儀,你這是在幹什麽?!」


    「幫你檢查傷口,殿下,你剛剛殺了那頭狼,又跑了一段路,傷口不知有沒有裂開。」莊子儀沒意識到自己脫男人衣服的行徑有多麽不得體,此刻她腦袋隻想著一件事——害怕他受傷。


    「不必!」鳳玦揮開她的手,謝絕她的檢查。就算流了點血又如何?死不了的。


    「不行,我必須親眼確認。」她堅持已見。


    對上她堅定的雙眸,他不滿的咬牙道:「你非要在這個時候堅持嗎?」


    「我隻要確認殿下裹的白布有沒有滲出血就好。」不等他回應,她動作迅速地解開他的衣帶,讓他露出了腹間的白布條,再從他手上拿過火把檢視傷口。


    這小妮子竟真的沒經他允許,強行脫了他的衣服。


    鳳玦知道自己該阻止她,然而他並沒有這麽做。


    她很關心他。不是盼著他早點養好傷離開,而是真的擔心他的傷勢。


    她挨得他好近,他嗅到了她身上那股淡淡的茉莉香氣,讓他心裏有點飄飄然。


    他低眸望著她,這才發現她好嬌小,她是那麽纖細、那麽脆弱,讓他不禁忖道,要是他再晚點來,她的下場會怎麽樣?


    明明他派了那麽多人來找她,最後卻是他救了她,要是他沒有親自來的話,她肯定……


    這一刻,鳳玦打從心裏慶幸他有來森林找她。


    當莊子儀看到鳳玦腹上的白布並沒有滲出血,也沒有聞到一絲血腥味時,這才鬆了口氣。


    她現在的心情除了驚訝看到他之外,還有那麽一點高興、一點感動,又有一點震撼,害她心髒撲通撲通狂跳,她真慶幸自己現在低著頭,他無法看到她的表情,否則定會被他發現她的臉紅得不象話。


    她一直當他是個無情的男人,但他卻特地進來這座森林找她,並從狼的口中救出她,她真的很感激。


    「看滿意了嗎?」鳳玦的聲音從莊子儀的頭頂上傳來。


    她現在是緊緊挨著他,雙眼直往他肚子上瞧,這姿勢說有多曖昧就有多曖昧,再這樣繼續下去,他很難當個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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