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玦原本還不確定昨晚是夢是真,看到她那心虛的表情後就確定了。


    昨晚她確實來到他的房間照顧他,他也的確抱著她入睡。


    可是瞧瞧她說的是什麽話,好像很不想和他扯上關係的樣子,讓他很不開心。


    哪個女人看到他鳳玦不是拚了命的討好,隻有她這位名義上的妻子對他是避之唯恐不及。


    她或許還在看到他作惡夢時,在心裏嘲笑他吧。鳳玦冷冷地想。


    莊子儀感受到他莫名散發的怒氣,將白布打了結後,趕緊往後一退,恭敬地道:「請殿下好好養傷,除了敷藥外,我還知道可以吃些什麽做食補,我會吩咐廚房,雙管齊下,相信殿下的傷很快就會痊愈。」


    鳳玦眯起眼看她,開始嗅到哪裏不對,從她進來到現在,她一直很積極、很希望他養好傷,似乎有點太過關心了,而他並不會蠢到認為她是在關心他這個丈夫。


    「子儀,你那麽希望我養好傷?」鳳玦裝作不經意的一問。


    她沒多想,直點頭道:「當然了,我希望殿下的傷能快點好。」


    「早點養好早點走嗎?我留在這裏礙你眼了嗎?」他輕輕落下話,眼神卻銳利無比。


    莊子儀臉色微微一僵,鎮定回道:「不,子儀不敢,殿下多想了,這是殿下的莊子,殿下想來就來。」


    鳳玦沒錯過她臉上的變化,縱然她再會掩飾,也能保持冷靜,但她畢竟是個涉世未深的年輕姑娘,仍會不自覺地表露出情緒。


    她居然不歡迎他回來,真令他有些失落。


    鳳玦下了床,看到莊子儀呆住不動,朝她命令。「我想小解,過來扶我。」


    小解?


    莊子儀感到腦門一炸,畢竟男女有別,這請求不太妥當,但想到他受了極重的傷,或許連走路都有困難,她又不得不從。


    當他將手臂放在她肩上時,鑽進她鼻間的不隻是他身上的藥味,還有男人專屬的灼熱氣息。


    這男人還將所有重量往她身上壓,攬著她的腰,吃盡她的豆腐。


    莊子儀艱難的將他扶到屏風後,才停留了下,便聽到鳳玦的調侃聲。


    「不放開我嗎?難不成你還要待在這裏看?」


    莊子儀臉色一陣紅一陣白,連忙踏出屏風。


    沒一會兒,鳳玦自己走了出來。


    見狀,她整個人一呆。他明明可以自己走,這是在整她嗎?


    鳳玦一屁股落坐椅子上,他有點渴了,朝她命令道:「茶。」


    茶壺就在他麵前,但他卻視而不見,她心想他大概是皇子當久了,無法紆尊降貴,便幫他倒了一杯。


    鳳玦喝了一口,忽地砰的一聲,不滿的將茶杯擱下。


    「你居然要本皇子喝這種又冷又澀的茶?本皇子要喝的是春井茶,而且得用祈羅山上的雪水煮,不是這種不入流的茶。」


    祈羅山?!那可是位於離這裏幾百裏遠的地方,難不成要她爬山去取?況且春井茶是最頂級的茶,隻有皇親貴族才喝得起。


    莊子儀生氣了,她敢肯定他是在整她,就因為她強迫他敷藥,讓他不滿,又否認昨晚照顧他,導致他莫名其妙生了氣,後來應是猜出她並不樂見他回來,希望能快點送走他,這才氣得火冒三丈,故意找她麻煩,先是要她陪他去小解,接著又嫌她倒的茶難喝。


    他可以發脾氣,但不代表她就必須受他的氣,任他欺壓。


    她深深吸了口氣,目光迎向他,直言道:「如果殿下真那麽討厭我,看我做任何事都不順眼,那不如提早休了我,把我趕出你的地方,如此也不會汙了你的眼,惹你厭惡。」反正她早就想離開了。


    俊朗的笑聲響起,鳳玦笑得狂妄。


    她竟要他提前休了她?真是完全不將他放在心上啊……更讓人生氣了。


    鳳玦斂了笑,邪氣的睨著她,「你總算說出真心話了,想擺脫我得到自由?可是怎麽辦呢,我們的契約白紙黑字寫明,這兩年內你這個妻子都得聽我的命令行事,受我利用,我都還沒有盡情的利用到你,放了你實在太不劃算了。」


    聞言,莊子儀額上冒出一滴滴冷汗,住在這裏一年,她真的是過得太安逸了,安逸到忘了那紙契約的殘酷。


    她怎麽會忘了呢,他是個無情的人,把利益看得比什麽都重要,豈會輕易放了她?


    她怎會傻到以為嫁給他,把她的名聲甚至是往後的人生都賠下去了,就是她最大的犠牲?


    他要的遠比這些還要更多,直到他認定雙方互不相欠為止。


    如今她能做的就是確定他想要她做什麽,並早日達成他的要求。


    「殿下要我做什麽,才肯提前放了我?」


    鳳玦看她是抱有決心問的,暗下眸,緩緩勾起笑,「等我確定你最大的價值,我會跟你說的,隻要你能讓我滿意,我就會提前給你和離書。現在,我就先利用你來取悅我吧,來跳支舞好了,你不是能歌善舞的花魁嗎?」


    莊子儀冷靜的表情差點潰堤,她都曾經在他麵前狠狠摔了一跤,他居然還要她跳舞娛樂他?!


    「不跳嗎?」鳳玦露出無害的笑容,等著她回答。


    她瞪視著他,握緊袖下的粉拳。不能不跳,隻要是他的命令,她都得聽從。


    「殿下,聽說你醒了,太好了,屬下方才去辦點事,現在才回來……」柯正在這時推門而入,看到鳳玦醒來十分開心,但話說到一半便頓住了,因為他看到皇子妃也在,而且他們之間的氣氛很古怪。


    「殿下,請給我時間準備。」莊子儀終於回答了,仔細聽,口吻隱隱有些咬牙切齒,說完,她從柯正身邊快步走過。


    「殿下?」柯正納悶了,不知在他不在時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事。


    鳳玦隻是神秘的笑了笑,「好好期待吧。」


    莊子儀出了房門,走了一段路,踏入廚房,裏頭正忙著烹調鳳玦的膳食,陳嫂和王嬸看到她都朝她噯昧的擠眉弄眼。


    「皇子妃,殿下的膳食快煮好了,等會兒幫您送去。」


    「皇子妃,殿下來了,還會住上一陣子,您可要趁這機會好好捉住殿下的心哪。」


    莊子儀似沒聽見,專注的走向置放牆邊的菜籃子,從籃子裏挑出一根又白又胖的大蘿卜,再從櫃子裏取出一把小刀,然後踏出了廚房。


    廚娘們見了都是一楞,「皇子妃拿著蘿卜要上哪去?怎麽好像一副很有氣勢的莊子儀離開廚房後,快步往主屋方向走去,在途中遇上了崔嬤嬤。


    「小姐,聽說殿下醒來了……」崔嬤嬤看見她手上的大蘿卜,滿臉困惑,「您抱著這根大蘿卜是要做什麽?」


    崔嬤嬤這一問,莊子儀總算回過神來,她微笑回道:「我要拿去殿下麵前表演。」


    「表演?」


    「奶娘,我先走了。」她沒多作解釋,繼續往前走,在拐了一個彎後來到主屋。


    他要她跳舞她就得跳嗎?哼!


    她才不想順了這男人的意受他恥笑,比起跳舞,她還有其他擅長的事,既然他要她好好取悅他,那她就讓他看看自己的拿手絕活吧。莊子儀在心底不馴的忖道,接著她抬手敲了兩下房門後推門而入。


    「這麽快就準備好……」房內,鳳玦正和柯正談著要事,抬頭看到她懷裏抱著一根大蘿卜時,錯愕的止住未竟之話。


    「皇子妃,你怎麽抱了根大蘿卜來?」柯正也摸不著頭緒。


    「殿下,我沒有舞衣,請恕我做其他表演。」說完,莊子儀搬了張椅子坐下,拿出小刀,開始削起懷裏那根大蘿卜。


    突然間,氣氛靜了下來,四周隻剩下削蘿卜的聲音。


    沒多久,一聲驚呼響起。柯正看到她竟能用小刀在蘿卜上雕出一朵精致的白玫瑰,功力甚至不輸給禦膳房的師傅時,立刻欽佩得五體投地。


    鳳玦同樣驚豔於她的好手藝,更著迷她專注雕刻蘿卜時的表情,帶著倔強及不服輸。她的強焊不是來自於外表,而是打內心深處養成的強韌,她用她的方式反抗他的命令,他的心卻興奮跳著,忍不住大笑出聲。


    「哈哈哈——」


    莊子儀一聽到他的笑聲,一個施力太過,玫瑰砍掉了一半,掉在地上。


    柯正看著斷成兩截的蘿卜,不禁冒冷汗地想,這是存心跟殿下作對嗎?


    鳳玦一見,心情更好,也笑得更大聲了,「很好,再多取悅我一些吧。」


    等到膳食端上來,莊子儀手中那根蘿卜也削得差不多了,他便大發慈悲讓她先行離開。


    用完膳後,他留下了來收碗盤的丫鬟,問起莊子儀住在這裏一年來的生活,以及所有關於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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