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勢而作,以勢而發。如洞外之雨,雨雖小,卻可匯成洪流,入江海。”程凡指著洞外的雨,對老牛笑言。


    在老牛不解的眼神中,程凡起身,拱手對他行了一禮,正色道:“兄長,此時機已至,我等大事可成矣。”


    老牛一愣,隨後臉色大喜,趕緊站起:“賢弟快快請坐。”


    兩人複又落座,飲了幾杯,老牛心頭喜色稍去,問曰:“賢弟既言時機已至,該如何行事?”


    程凡拿起酒壺,為老牛和自己斟酒,慢悠悠道:“雨若要成洪流,必有道;再若弓弦之勢,有臂無弦,如何用勢?如今勢已成,我們用勢,必先製作一根弦、一條道,將勢引入其中來。”


    老牛不笨,不過他聽不太懂,什麽雨啊弓啊弦的,分開來,我都知道,可湊在一起麽……


    啥亂七八糟的玩意兒?


    隻覺著賢弟好厲害,雖然聽不懂,但好像很牛逼的樣子。


    老牛如果知道他拉攏的妖王,八成八都投靠了程凡,肯定會更加覺得這位賢弟真生好是厲害。


    程凡看老牛兩眼茫然,但一臉我不承認的表情,心道:“當了老夫這麽久兄長,稱老夫為賢弟,過癮吧?很爽吧?放心,等你死後,老婆孩子我照顧。呸,我怎會有如此齷齪想法?我肯定隻照顧嫂嫂,什麽侄兒,管他去死!若是侄女,又另當別論……”


    程凡又低聲對老牛道:“兄長,現在可以在眾妖中大肆宣傳那猴子罪孽,可以這般……再這般……”


    聽得程凡所言,老牛眼冒神光,這計劃當真是妙啊!


    借猴子一路降妖除魔、殺死眾多妖怪之事,揭露西遊陰謀,引西牛賀洲妖妖自危,再以老牛身為猴子義兄之名義,發帖廣邀四方妖王,於積雷山眾妖聚義,辦一個“斬猴大會”,來一出“積雷山牛王揮淚斬猴王,四部洲眾妖感義尊妖皇”。


    這裏麵環環相扣,步步到位,讓老牛禁不住想要跳起來喝彩。


    既有了將眾妖王聚齊起來的緣由,又可以通過“斬猴王”讓妖王們認識到自身實力,且行的是大義滅親之事,更能讓老牛這妖中“呼保義”的名聲更進一頭。


    如此以來……


    妖皇之位,舍我老牛其誰?


    大業指日可待,指日可待啊!


    老牛心中有狂潮浪湧,恨不能縱情高歌一曲,心裏如有一頭發情的公牛在亂撞,在月夜下的海邊懸崖上刨騰著蹄子,對月長嚎,“我就是我,是顏色不一樣的煙火。”


    老牛端起酒杯,對程凡敬道:“賢弟大才,為兄敬你一杯。我得賢弟之助,如河流有道,弓臂上弦啊!請!”


    程凡舉起酒杯,笑著與老牛滿飲,心裏卻是罵道:“mmp,這蠢牛學我的話。”


    真可謂“臉上笑嘻嘻,心中mmp”之典範!


    程凡遂又與老牛再商議了一二,敲定了執行過程中的具體細節。當然,某些細節其實不是對老牛說的,而是對正監聽在此的諸位三界大佬。


    這等計劃,若無三界大佬肯允,是玩不動的。


    老牛、猴頭、六耳獼猴,三位大妖都是棋子。


    三者中,猴頭早早被踢出了局,那條小命能否留下來,也不可知否;六耳獼猴是個識時務者,大佬讓他怎麽做,那就怎麽做,毛很順滑,不僅能活下來,還可以活得很美滋滋。


    而老牛嘛……


    作為第一頭敢吃“螃蟹”的牛,肯定得死,而且是不得好死的那種。當妖皇這種幹革命的事兒,基本跑一個的,都要掉腦袋!


    不要提老牛曾經風光過,吹什麽“老牛一生,不弱於人”,這貨從遇到程凡開始,就被程凡挖了個坑,一直埋在坑裏,壓根兒沒爬出來過。


    從一千多年前,被這位表麵賢弟坑到現在!


    可憐“忠厚憨實牛魔王,陰險卑鄙哥斯拉”。


    與老牛交說清楚後,老牛匆匆冒雨離去,準備回去安排一應事宜,他等這個時機已等了許久,早已等不及了。


    程凡站在洞外,目送老牛騎著避水金睛獸消失在雨中。


    雨水不停地下,滋養萬物,鳴翠山上的溪流漲了起來,某些陡峭處,形成潔白的匹練衝刷而下,最終匯到山下一條河流,成滾滾之勢,一往無前……


    不久,西牛賀洲眾妖中間傳起了一個傳言。


    這個傳言說,“吃唐僧肉可長生不老”是靈山和天庭聯手設下的一個局,故意吸引妖怪去捉唐僧,然後被殺,目的是為了清洗掉西牛賀洲所有不服靈山的妖。


    為了證實這個傳言可靠性,暗中的揭發者還特別列出了一份詳實的報告。


    這份報告裏,取經一行一路上遇到的所有妖王皆在其上,將他們怎麽遇上取經一行,做了什麽,最後結局如何,全部詳細陳列其中。


    以事實說話,最能動人心。


    報告上白紙黑字,字字如千鈞,以眾妖血肉寫成,滿紙妖魔血,行行妖魔骨,以血淋淋的冰冷數據文字告訴眾妖,這是一個陰謀!


    這份浸染無數妖血的報告一出,西牛賀洲上妖妖自危(那些有後台的是裝出來,沒後台的是真害怕),不隻是在西牛賀洲,這份報告還傳到了其他三部洲上,引得群妖共憤。


    取經一行中的那隻猴罪不可恕,屠戮同族,豈能有赦?


    煽動起眾妖情緒,將勢培養到巔峰,順勢引之,以圖大業。


    這是程凡告訴老牛的。


    老牛作為妖中“呼保義”,名聲最旺,又是猴頭結義大兄,資格足夠,因勢利導,主動站出,向多方妖王派了使者、下請柬,要在積雷山舉行眾妖聚義,共商如何應對靈山之謀,開一個“斬猴大會”。


    這請的卻有誰?


    且慢慢看來:


    鳴翠山龍空洞龍空妖王、獅駝嶺三妖、竹節山九曲盤桓洞九靈元聖、金兜山金兜洞獨角兕大王、小西天小雷音寺黃眉老祖、麒麟山獬豸洞賽太歲、隱霧山折嶽連環洞南山大王、青龍山玄英洞三位大王……等西牛賀洲一幹妖王。


    又去得北地,往了東處,請了北俱蘆洲、東勝神洲上諸位妖王來會,蛟魔王、鵬魔王、獅駝王、禺狨王、獼猴王等,皆是響應大哥號召,前來赴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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