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了,原來頭痛不是因為傷腦筋,而是她感冒了。


    傅雅茜昏沉沉的醒來,覺得全身熱烘烘的,卻又不住的畏冷打顫,抬手摸摸額頭,沒什麽感覺,因為她的手好像也很燙。


    她有些無力的撐起身子,打開床頭櫃上的台燈,看了一眼時間,半夜一點四十。


    好渴……喉嚨的幹渴讓她很不舒服,感覺好像吞了幾磅的沙子似的,她有些腿軟的站起身,腳步虛浮蹣跚的走到廚房,倒了一杯水,因為太過幹渴,她一口氣咕嚕咕嚕的將水灌進肚子裏。


    幹渴的喉嚨得到滋潤,舒服了一點,可空虛的胃裏因為突然灌進大量的水,一陣痙攣般的劇痛在下一秒襲來。


    糟糕……她呻吟一聲,手中的杯子掉落摔碎,她彎腰抱著肚子,無力的蹲下。


    她怎麽這麽粗心,一定是發燒把腦袋燒昏了,才這麽不小心……傅雅茜費力的起身,想要回房躺下,但突然一陣暈眩襲來,她伸手及時一抓,抓到餐椅椅背,沒想到不僅沒穩住,還連同椅子一起摔倒


    在地上。


    砰地一聲巨響,她難過的曲身躺在地上,手臂手掌傳來一陣刺痛,她虛弱的抬眼,看見慢慢冒出來的血,可……她沒力氣動了。


    好難過……好痛……她眼淚掉了下來,長這麽大,還沒有獨自對抗病魔的經驗,以前病了,身旁總是有人陪著,無微不至的照顧著,她從來不知道當自己是一個人的時候,一旦病了,就是加倍的孤獨


    ,加倍的心酸。


    好痛……好難過,誰來……


    「傅雅茜!」一聲低吼從寂靜的夜中竄出,戴陽楨衝到她身邊,將她扶了起來,「該死,你全身發燙,!」


    「大……黑熊……」傅雅茜喃喃的低喚,不敢相信他出現了。


    大黑熊?


    箅了,他一把將她抱起,送回房間。


    「你的手也割傷了!」戴陽禎又看見她手上正在冒血的傷痕,幸好割傷不深。


    「杯子掉了……」傅雅茜痛得呻吟一聲,眼淚掉得更凶了。


    戴陽禎心頭一痛,將她暫時放回床上。


    「你怎麽……會上來……」她抽抽噎噎的問。


    「你這家夥半夜不睡覺,在樓上製造噪音,我以為你打算拆房子,所以上來臭罵你的!」他沒好氣的說。


    實際上是,他晚上下樓前就發現她好像不太對,放心不下,剛剛他在整理要給屠耀定的東西時,聽到巨響,心生不祥,便拿著鑰匙直接衝上樓來了。


    一進門看見廚房的燈光,就直接走到廚房,沒想到看見她倒在地上,那一瞬間,他整個心揪成一團。


    「對不起……」她眼淚拚命掉。


    「不要哭了!」她哭得他心煩意亂。


    「我忍不住,我一生病就變得很愛哭……」她可憐兮兮的說:「我「你這家夥,全身都是毛病啊!」戴陽禎惱怒,分不清楚是心疼還是氣憤。


    「沒有……我隻是……東西吃太快會痛……」


    所以她才會吃那麽慢,他總算理解了。


    「既然這樣你幹麽不說啊!」他忍不住咕噥。


    「我……會努力的……」她哭著說。


    「不準努力了!」他低吼,光是水喝太快就痛成這樣,她想怎麽努力啊!「你乖乖躺著,我一下就回來。」


    他轉身衝下樓,拿了皮夾之後,打電話叫計程車,又衝上來,從她放在櫃子上的皮包裏找出她的證件。


    「我帶你去掛急診!」他從她的衣櫥裏拿了一件外套替她穿上,將她抱起,快步的下樓。


    「嗯……」她哭著將臉埋進他的胸膛,「對不起……」


    計程車很快就到了,他抱著她坐進後座,感覺她在他懷裏顫抖著,他圈緊手臂擁緊她。


    車廂內不時傳來她低低的呻吟和啜泣,戴陽禎的眉頭沒有鬆開過,她身上的熱度讓他憂心不己,,依他的經驗,至少有四十度了。


    如果他沒有聽見聲音,如果他沒有上樓察看,甚至,如果他根本不在家呢?她會就這樣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直到她的身體也變得冰冷……甩甩頭,抱緊她,不再胡思亂想,催促司機開快一點。


    幸好三更半夜,車流並不多,不到十分鍾,車子已經在醫院的急診室門前停下。


    「不用找了。」他遞了一張五百元的鈔票給司機,抱著傅雅茜下車,跑進急診室裏。


    偏偏,值班的醫護人員不疾不徐的,隻安排了一個床位給他們,丟下一句「醫生等一一下就來」之後,便將他們晾在那裏,氣得他好想破口大罵。


    「大……黑熊……」傅雅茜抽泣地低喚。


    「我在這裏。」戴陽禎握住她的手,靠近她,「醫生等一下就過來了。」


    喂養我的妻他替她擦拭額上的冷汗,將被冷汗浸濕的發擦幹,感覺她的熱度似乎又升高了,連呼吸都有些困難的樣子。


    他焦急的抓住經過的護士。


    「醫生呢?她發高燒,不能先幫她處理嗎?」


    「等一下就輪到你們了。」護士敷衍的說。


    「這不是急診嗎?到底要等多久?」戴陽禎生氣的吼。


    「又不是隻有你們等著看診,還有其他人啊!你先幫她量一下體溫。」護士塞了一支溫度計給他,便轉身離開。


    「可惡!」戴陽禎低咒,什麽鬼急診!


    「大黑熊……」傅雅茜伸手扯住他的衣袖,「對不起……你別生氣……」她抽泣著。


    「沒有,我沒有生氣。」他深吸了口氣,「手抬起來,我幫你量體溫。」他輕聲的說,拉開她的衣領,抬高她的手,將體溫汁放在她腋下。


    「夾緊。」他幫她壓著手臂。


    「對不起……」傅雅茜閉著眼,喃喃的哭著。


    「不要一直道歉。」平常看她堅強開朗的樣子,偶爾還會顯露出一種一夫當關,萬夫莫敵的氣勢,怎麽一生病,就變得這麽脆弱愛哭,還一直說對不起,聽得他整個心都揪成一團了。


    四十一點六度,看著體溫汁的高溫,戴陽禎臉色大變,再這樣拖下去,搞不好會轉成肺炎。


    雖然是淩晨,不過急診室也確實有些忙,醫護人員來來去去,他知道等待是正常的,除非有什麽關係!


    他眼微眯,隻想到一個人,雖然很不想動用那個關係,可是……


    望著呼吸短促,一臉死白的傅雅茜,看她眼淚直流的樣子,聽著她痛苦的呻吟……他深吸口氣,拿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


    「您好,對不起,我是……」


    「陽禎?」對方立即問。


    戴陽禎一陣感動,沒想到多年不曾聯絡,師父不僅還記得他,而且一聽到他的聲音就認出是他。


    「對,我是陽禎,對不起,這個時間打擾您。」他突然覺得喉嚨有個硬塊哽著。


    「不要緊,怎麽了?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我……有件事想拜托您……」


    ☆   ☆   ☆


    孟書豪望著躺在病床上的人,表情有些驚訝,望向守在病床邊的。


    戴陽禎,欲言又止,好一會兒才終於開口。


    「你不用擔心,李醫生說她不會有事的。」孟書豪拍拍他的肩,「她的燒也開始退了,雖然退燒藥的藥效過後還會發燒,不過配合治療,下次發燒溫度就不會那麽高了,李醫生說等她不再發燒,就可


    以出院了。」


    「師父,真的很謝謝您的幫忙。」戴陽禎站起身,對孟書豪深深的一鞠躬。


    「陽禎,對我不用這麽客氣。」孟書豪望著他的表情有著疼惜o「有什麽問題隨時打電話給我,我先走了。」


    「是,我送您」。」戴陽禎說。


    兩人前後走出病房,孟書豪突然停下腳步。


    「師父?」他疑惑。


    孟書豪瞥了眼病房,「陽禎,裏麵那位小姐和你是什麽關係?」


    「她……」叫dl猶豫了一下,要怎麽介紹她?「她是我的鄰居,住在我樓上。」


    「陽禎,你的個性我不是不了解,雖然多年不見,不過我想改變應該不會太大才對,是吧!」孟書豪揚眉,微微一笑,「就隻是鄰居嗎?」


    「我……喜歡她。」他低著頭。


    「是嗎?」盂書豪笑了,「你們認識多久了?」


    「不久,半個多月左右。」麵對尊敬的師父、他的恩人,他有問必答o「你對她了解多少?」


    「她是個性情很可愛的女孩,有時候感覺很成熟,見解獨到,有時候又會覺得她有些糊塗,傻愣愣的,誰知眨個眼,她又精靈古怪的耍著你玩,她很善良,很真,而且直覺嚇人的準,她也很聰慧,可


    是卻連一道簡單的烏龍麵都學不會怎麽煮,我教了她好幾次,可是同樣的食材她煮起來就是難吃得要命,我隻好負責她的三餐。」戴陽禎嘴角浮現一抹連他都不自覺的溫柔笑意,「她很開朗,很堅強,可


    是一生病。


    卻又脆弱愛哭得讓人好心疼……」


    發現師父一直微笑的望著他,戴陽禎臉一熱,有些羞窘的撇開臉。


    「你是真的喜歡上她了。」孟書豪微笑地說,「那……她的家人呢?」


    他一頓,搖搖頭。


    「她沒談到家人,不過她以前應該是有錢人家的千金小姐吧,隻是現在家道中落,她得自力更生。」


    孟書豪揚眉,「她這麽說?」


    「不是,我們並沒有談到這些話題,是我猜的。」


    「這樣啊!」孟書豪點頭,「好了,我真的該回去了,你也累了一整晚,記得休息一下。」


    「好,謝謝師父。」


    「對了,陽禎,你生活還過得去嗎?有沒有什麽困難?」


    他疑惑,一會兒才恍然大悟,是因為他的外貌!


    現在的他一頭亂發外加滿臉大胡子,看起來就像一個流浪漢,所以他以為他有困難,才淪落成這個模樣。


    「沒有,我生活還過得去,沒有困難,謝謝您的關心。」看來等一下得找個時間把頭發胡子處理掉。


    「是嗎?」孟書豪望著他,「陽禎,你還在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且樂在其中嗎?」


    戴陽禎驚訝的望著師父,一會兒,他堅定的點頭。


    「是的。」


    「那就好。」孟書豪抬手,慈愛的拍拍他的肩,「以後有什麽困難,不要顧慮什麽,隨時打電話給我,任何問題都沒關係,好嗎?」


    「謝謝你,師父。」


    孟書豪又望著他一會兒,才微微點頭,轉身離開。


    目送師父彎過長廊看不到人影之後,戴陽禎才回到病房。


    窗外天已經亮了,他走到窗邊將窗簾拉上,免得即將升起的晨光打擾了好不容易睡下的人兒。


    「大黑熊……」傅雅茜睜開眼睛低喚。


    戴陽禎一愣,立即走回床邊。


    「怎麽醒了?很難過嗎?」


    她搖搖頭,整個晚上她雖然都昏沉沉的難過得要命,但是並沒有失去意識,所有的一切她都清楚,他的關心、焦急令她感動不已。


    「胃已經不痛了,腦袋有些昏,身體有些重,不過好像好很多了。」


    「好很多?你在說夢話啊,你得了肺炎,得住幾天醫院,你會覺得比較好,隻是因為吃了退燒藥,燒暫時退了而已。」戴陽禎皺著眉頭說。


    「謝謝你……」她抬手抹上他眉心的皺折,「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別亂動,打著點滴呢!」他抓下她的手,小心的握著,「誰擔心了,我隻是覺得麻煩!」他哼道。


    傅雅茜笑,沒有說話,她已經懂得他別扭的個性了。


    「還笑得出來啊!」他瞪她,一會兒吐了口氣,摸摸她的額頭,「睡一下。」


    「我得住多久?」


    「不一定,看你複元的情形,至少一個星期吧!」


    「工作室……」


    「笨蛋!都住院了,還擔心工作的問題幹麽?明天星期一,上班之前我會打電話給品綸,幫你請假。」


    「麻煩你了。」她閉上眼睛,腦袋暈眩得好想吐喔!「剛剛那個人是誰?」她有聽見聲音,好像在哪裏聽過,可是一時想不起來。


    「他是我師父。」


    「師父?」


    「我不是說過我以前曾在一家餐廳當廚房助理嗎?師父就是餐廳的大廚,我的廚藝ul是他救的,師父從來不藏私,脾氣非常好,對大家很照顧,師父就像大家的父親一樣。」


    「聽起來……是個好人呢……」


    「嗯,師父他……」他沉默了一會兒,「是我的恩人。」


    「恩人?」傅雅茜睜開眼。


    他偏頭,蹙眉思考該怎麽解釋。


    想到這是他第一次對人說出自己的過往,他就忍不住歎了口氣,真是的,他竟然已經這麽看重她了。


    「如果不方便說,你不用說沒關係。」她以為他為難。


    「不是,我是在思考要怎麽說,我第一次談這種事,不太會整理重點。」


    戴陽禎笑,揉了揉她的頭,要她不要想太多,「你確定不等你病好了再聽嗎?」


    「我想現在聽。」傅雅茜說,難得他願意說說自己的事了;她很想知道,而且是他第一次告訴別人,這意義更是重大!


    「好吧,那我就從頭說吧!」他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我是一個父不詳的私生子,從小就跟著外公外婆生活,外公外婆總是告訴我,我母親為了撫養我和奉養外公外婆,在城市裏拚命的工作,


    所以沒時間回來看我,我對母親的印象就隻有每個月固定轉入銀行帳戶裏的那幾個數字。」


    手被一股溫暖覆蓋,她的手覆在他手上,他抬眼,看見她的眼底有著憐惜。


    他笑了,反手握住她。


    「第一次見到我的母親,是我十歲那年,在外婆的葬禮上,她跪在靈堂前哭啞了嗓子,外公推著我叫我過去,我有點排斥,但是還是走到她身邊,她長得很美,可是很憔悴,看見我,伸出顫抖的手抱


    住我,一直對我說對不起,拚命拚命的說著對不起。我本來以為她是因為不能常常陪在我身邊而道歉,可是後來我才知道,根本不是這樣,鄉下的三姑六婆消息是很靈通的,我從他們口中知道,我母親早在我很小很小的時候就已經結婚了,嫁了一個有錢又很愛她的老公,還有一個比我大一歲的繼子,生活過得很優渥,她的有錢老公願意每個月支付她奉養父母的金錢,唯一的條件就是不準再和我這個私生子見麵。以她從來不曾出現判斷,她當然是答應了。」


    一聲啜泣讓他停止述說,看著她又開始哭了,是因為生病愛哭,還是為他哭呢?


    他的心頭暖暖,有著一種飽漲的感覺,胸口繃得緊緊的。


    「真愛哭。」他笑,伸手替她抹掉眼淚,「要繼續嗎?不是什麽溫馨幸福的故事唷!」


    「嗯,要聽。」傅雅茜低啞的說。


    「真拿你沒辦法。」戴陽禎搖頭,隻好繼續說下去,「當時得知真相之後,我變得憤世嫉俗,開始荒唐,國中就跑去混幫派,外公怎麽苦口婆心勸我我都聽不進去,那時的我,隻覺得全世界都欠我,


    對不起我,我要讓每個人都付出代價,結果,付出代價的,隻有我自己以及真正愛我的人。」


    他垂下眼,「外公被我連累,讓敵對的幫派派人給打成重傷,我那時才像是從惡夢中驚醒過來一樣,可是後悔已經太遲了。


    外公傷勢沉重,要立刻動手術治療,那時我們沒有保險,全部都要自費,費用實在太大了,我根本籌不出來,沒辦法,我隻好跑去找我母親,可是我沒見到她……應該說,他們家的傭人連通報都不願


    意,我硬是闖了進去,結果他們報警了。


    我那時是個混幫派的小混混,外公在醫院,我不能被逮捕,隻好在警察來之前離開,我想她應該有聽到我的叫喊,知道發生什麽事,我離開前有聽見她在樓上的哭喊聲,她其實想見我,想救外公,卻


    被他們家的管家製止了吧,母親那邊無法得到援助,外公的醫藥費沒著落,於是我決定鋌而走險。」抬眼望向她,他淡淡一笑,「我闖進一家剛打烊的餐廳搶劫。」


    「啊……」傅雅茜眼淚又掉了下來。


    「我就是在那裏遇見師父的。」他替她抹去眼淚,「那家餐廳是師父和師母經營的,師母管理,師父則是大廚,那天我闖進去,手裏拿著尖刀,威脅正在櫃台裏的師母把錢拿出來,我本來以為一定輕


    而易舉,沒想到我卻被師母打得無法招架,最後一個過肩摔,摔得我眼冒金星,無法動彈,想當然,搶劫失敗。那時我根本無暇去想我就要坐牢了,我隻想到外公沒辦法動手術,這時師父從廚房出來,蹲在我身旁,問我有沒有受傷,我抓住他,求他借我錢,我哭得非常狼狽,師母叫我別演戲了,拿起電話就要報警,可是師父阻止了她。」


    戴陽禎紅著眼,「師父叫我帶他們到醫院,見過外公的主治大夫之後,立刻安排手術,總算將外公搶救回來。後來我算是改邪歸正,退出幫派,白天上課,課餘時間就在餐廳打工,這其間師母還應師父所求,利用她家的勢力幫我擺平了幫派的事,上高中之後,我開始進廚房當助理,我的廚藝就是那時候師父教的。」他籲了口氣,「好啦,這就是我和師父的故事。」


    「你外公現在呢?」


    「去年一月的時候,在睡夢中安詳的離開了。」戴陽禎微笑。


    傅雅茜閉上眼,心中忍不住有些酸楚,「大黑熊,你有一個好師父呢。」


    「沒錯,我很幸運能遇到師父。」抬手摸了摸她的額頭,熱度已經退很多了。


    「睡一下吧。」戴陽禎替她拉好棉被。


    她伸手抓住他的手,睜眼望著他。


    「陪我一下。」她呢喃。


    「好、我會在這裏,哪裏也不去。」他將椅子拉近一點,側身靠著床沿,兩人手握著手,「快睡。」


    傅雅茜緩緩的閉上眼睛,沒多久就睡著了。


    「我也很幸運能遇到你。」他輕聲的說,頭輕輕的往她枕邊一靠,與側睡的她麵對麵,靜靜的望著她。


    太好了,她不會有事了……


    放下心,眼皮漸漸的沉重,他閉上眼睛,跟著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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