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在那?”一個保鏢大聲嚷道。可緊接著,那黑影就陡然消失了。如果不是方才兩個人都看見了,他們甚至感覺自己是不是弄錯了。


    “是不是扮鬼的工作人員?這裏不是鬼屋嗎?”


    “有道理,先找出口,不行找到怎麽去辦公室的路也行。”這兩個明顯更有經驗,他們清楚的明白鬼屋絕大多數都是靠著活板門和一些小伎倆來迷惑遊客,所以在下意識的緊張過後,反而立刻冷靜了下來,積極尋找出口。


    然而即便如此,那種緊張感也依舊在他們心裏留下重重一筆。


    屋裏的溫度在不知不覺間降了下來,周圍太過寂靜的空氣更是讓人本能的感到畏懼。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方才窗簾後的黑影好像又一次出現了。


    “你拍我後背做什麽?”正彎腰找線索的保鏢感覺自己身後被狠狠地拍了一巴掌,差點失去重心磕在地上。


    可很快,他就覺得不太對勁。因為他發現,自己的同伴其實在房間的另一端。


    所以剛才拍他的是誰?是這鬼屋裏的工作人員嗎?可緊接著,那股涼意就順著他的後背漸漸往下。


    什麽?到底是什麽?這保鏢不敢回頭,可那股涼意卻像是故意讓他發現一樣,竟然沿著他胯下鑽了出來,整撲在他的臉上。


    “臥槽!這尼瑪是什麽?”一屁股坐在地上,那人手腳並用往後爬了好幾部,腦門上全是冷汗。眼裏更是裝滿了方才看到的詭異影子。


    是個麵容普通的少年,可慘白的臉色和詭異的出現方式都在暗示他這個少年可能並非活人。


    “你一驚一乍的幹什麽?”另外一個保鏢並不知道他方才的經曆隻覺得同伴一直大呼小叫很煩人。一直找不到線索就很焦躁了,他甚至考慮要不要暴力破壞。


    可就在這時,身後突然有人撞了他一下,他重心失控,直接往前栽倒,就在到底的瞬間,他突然看到地麵豎著一根長長的釘子。如果這麽直著倒下去,眼睛就完了。他連忙用手撐地,堪堪躲了過去。可眼角還是被劃出好大一條血痕。


    “推我幹什麽?你有毛病吧?”狠狠地抹了一把眼角的血,保鏢暴躁的回頭罵人。


    然而就在他回頭的瞬間,黑色的人影一閃而過,他隻來得及看到一張慘白無血色的臉。


    “你……你看到了嗎?”他詢問房間另外一端同伴。


    “看到了。所以這,這是人還是鬼?”他們已經完全混亂了。可這句是人是鬼的疑問,卻像是打開了禁忌的大門。屋子裏的燈一下就滅了。然而在電腦屏幕的亮光下,那原本不敢直接出現在他們麵前的黑影一下子就清晰了!


    他站在兩人麵前,直接了當的回答了他們的問題。


    “我不是鬼,我已經得到了永生!”


    “永生,我很幸福,你們要不要一起來陪我?”


    “什麽情況?”兩個人完全懵逼了。可屋子裏驟然改變的情景更讓他們恐懼到了極點。


    這根本就不是什麽溫馨的宿舍,而是一個厲鬼殺人的修羅場。到處都是殘缺的屍體,而這些人的臉都格外熟悉,正是那些捉弄了少年的人。


    “你看,大家在一起多好?我們都已經得到永生了,就能永遠永遠的當朋友。他們現在多快樂啊!想怎麽死,就能體驗怎麽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們也一起來啊!”


    少年的身影像是直接響在腦子裏,讓兩個保鏢的神誌變得漸漸模糊起來。


    “快,趕緊想辦法出去!”其中一個拚命的嚷嚷。可屋裏無處不在聲音回蕩和鬼臉卻讓他避無可避。


    最後他退到窗戶邊,試圖要跳出去,可當他站到窗框上之後,卻根本不敢把腳步賣出去。因為他發現自己竟然在二十層。


    放眼看去,車水馬龍,行人都像是螞蟻。


    不,要回去。他趕緊後退,可就在這時,一雙冰涼的手卻貼在了他的後背上。


    “我理解你,死亡也需要一點勇氣的對不對?別害怕,我幫你。”


    “別,我不要,不行,我還不能死!”他抓著窗框,拚命掙紮,然而背後的大力卻讓他徹底失去了平衡,從樓上摔了下去。


    “啊——”隨著一聲慘叫,重物落地的悶響格外刺耳。黑影轉身,歪著頭看向角落裏的另外一個人,“著急了吧,我馬上就來幫你。”


    他一步一步靠近著,手裏多了一把鋒利的尖刀……


    至於最後的兩人的經曆也並沒有比他們好多少。


    他們正在一個破舊的小操場上,蹲著身體,被一群帶著詭異微笑的小孩圍在中間。這些孩子拍著手藏著童謠,卻用保鮮膜將他們的臉一層一層的包裹起來,然後他們拉著他們的腳,費力的往工廠裏的切割機拖去……


    鬼娃坐在二期最高的吊燈燈罩上,歪著頭看著下麵已經全部暈倒的六人,突然動了動手指,一縷縷黑色的氣息從六人身上飄散過來,落在鬼娃的手上。


    ——


    聿九音和容情回到鬼屋的時候,警察也剛好過來。在聽完具體情況之後,這幾個警察也覺得事情很麻煩。不過不管如何,還是得先把人帶出來。


    “聿哥人都暈在裏麵了,我和老二現在進去?”老大主動請纓。


    “不用,我去。”這幾個身上都有槍,聿九音怕老大進去出問題。


    “啊?聿哥你親自去接?”老二下意識看了聿九音一眼,總覺得聿九音一個人是不是勉強了些。結果他萬萬沒想到,不僅聿九音自己進去了,跟著一起進去的竟然還有容情。


    鬼屋裏那六個看起來可都人高馬大的,就聿哥和容家大少兩個行不行啊?老大想了想還是不放心,結果他還沒來得及拎擔架跟上,那五個和聿九音一起回來的小天師倒是跟著跑進去了。


    臨進去之後,那個叫施洋的還特意安慰了他一句,“沒事兒,我們跟著聿哥不要緊的。”


    就你們跟著才要命啊!想到這五個傻白甜,老大隻覺得頭疼。


    最後,把人抬出來的還是這五小隻。聿九音二話沒說,就把人交給警察了。


    警察見六個人高馬大的保鏢被嚇得進氣多出氣少,再看聿九音的眼神就又多了一重敬畏。


    畢竟聿九音這鬼屋嚇人他是知道的,據說不少進去都被嚇尿了褲子,可萬萬沒想到,竟然能可怕成這樣。


    這六個看起來就不像是什麽善類,弄不好身上還得有幾條人命,帶著槍還豎著進去橫著出來,也是很令人震驚了。


    就這麽的,人被警察帶走。聿九音卻沒有繼續開張的意思,而是直接掛了休息的牌子。然後把徐望老大幾個都聚在了休息室。


    “汪家什麽意思?”聿九音剛開口想要細致的詢問容情,然後就被迎麵蹦躂過來的鬼娃撲倒了懷裏。


    鬼娃伸手把一個小籠子遞給聿九音。聿九音接過來看,裏麵放著幾縷黑氣,就是那幾個保鏢身上的死氣。湊巧的是,這種死氣在座的幾個天師都很熟悉,正是很多年的屍體上最常見的哪一款。


    五個小天師忍不住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


    “還真不愧他家這個姓氏。王字是一橫土裏埋,三點水又是遠渡重洋的,這死人氣不是正暗合了他家的營生?”


    “有傷天和的事兒做多了要斷子絕孫的,要不然汪振軍那麽費勁做慈善幹什麽?”


    “可惜掙著死人錢就算了,還把華國的東西偷渡到外麵去,就不怕老祖宗夜裏托夢抽他兩巴掌嗎?”


    “先說正事兒。容容,汪家人來我這做什麽?”聿九音示意其他人先停下。


    容情把屬下查到的資料遞給聿九音:“汪家可能是出事兒了。具體情況他們瞞得很死,我這邊暫時查不到。唯一知道的,就是汪振軍想在你這裏找能夠招財納福的秘密。”


    “那不就是衝著鬼娃和鈴鐺兄妹來的了?”徐望一下子就急了。汪家人聽著就不像是什麽好東西,真衝著鬼娃和鈴鐺兄妹,這三個孩子豈不就危險了?


    “不一定。”聿九音十分冷靜,“他們家不算是玄學圈的人,未必知道鬼童聚福的說法。而且之前汪振軍不是想和容容要我身上這枚護身的玉符?我要是沒猜錯,他們家八成是接了什麽要命的東西折騰出事兒了。”


    “我也這麽覺得。”容情點頭附和,“那些土裏出來的雖然值錢,可到底燒手。苟了這麽多年,汪家還是逃不過去!”


    “先等著看看。可我見汪家這個情況應該還會有後手。徐望你們幾個最近多注意一些。”


    聿九音想了想,叫了鈴鐺兄妹過來,先指了指老大三人,“你和你哥最近跟著招財他們三個。”


    “嗯。”鈴鐺乖巧的應下,直接跟在了老大三人身邊。老大和老二還和他們逗了兩句。可老三卻突然緊張,以為聿九音是打算叫鬼娃跟著徐望了。然而聿九音沉默了一會,最終還是沒有放鬼娃出去。


    “他還太小,沒有鈴鐺兄妹看著容易不知分寸。”摸了摸鬼娃的頭,聿九音突然打出一張鎮魂符。


    血色大門應聲出現,徐望對扇門還有印象,頓時嚇得一機靈。倒是鬼娃很興奮,一個勁兒的在門邊上轉悠。


    聿九音笑著對徐望說,“之前不是答應幫我養雞來著嗎?正好,這次就遵守承諾吧!這小啾就跟你回家了。”


    什,什麽小啾?徐望滿腦子都是辦公室裏一爪子把他爸身上蠱降抓走的那個毛爪子,完全和聿九音口裏的小啾這種可愛的稱呼對不上。


    容情無語的看了聿九音一眼,聿九音回給他一個促狹的笑容。


    再然後,徐望就眼睜睜看著一隻幾乎有兩米多高的巨型雞仔從門後走了出來。


    它好像有點怕生,一出來就躲進了窗簾後麵,可太過龐大的身體怎麽可能掩藏得住?毛茸茸的尾巴就這麽直接的暴露在眾人眼裏。


    “它膽子很小,你得小心照顧。另外,千萬別讓他餓到,這小東西急了會吃人的。”


    聿九音起身走到那巨型胖啾身邊,摸了摸那胖啾的毛。胖啾笨拙的換了個方向改成藏在聿九音的身後。不過他好像感受到了徐望的氣息。


    這胖啾還記得徐望,偷偷從聿九音的身後伸出腦袋用烏溜溜的黑豆眼不停的看著他。


    “喜歡就去吧!這兩天你好好保護他。”


    “啾?”胖啾疑惑地看著聿九音。


    “有人可能要暗中欺負他,他需要你。”


    “啾!”欺負和需要這兩個字胖啾聽懂了,頓時忘了害羞,蹬蹬蹬的跑到徐望身邊。它還歪著頭打量著徐望,看那意思是再問,你怎麽這麽倒黴啊!


    至於徐望已經完全懵逼了。因為他之前的確信誓旦旦說幫聿九音養啾來著,可他完全沒想到竟然是這麽大的啾。


    接過聿九音遞過來的鎮魂符,徐望已經開始琢磨,自家門框夠不夠寬,後院的場地夠不夠大,能不能讓這隻胖啾生活順利。


    聿九音見他上心,幹脆撒開手不管,任由他們自己溝通感情。旁邊的容情一直沒說話,但是他看聿九音的眼神卻有點擔憂。


    容情可以肯定,汪家的事兒一定很麻煩,他其實並不關心汪家最後如何,他隻怕這麻煩最後還要落到聿九音身上。


    這才剛消停幾天啊。


    聿九音看出他的擔憂,笑著湊在容情的耳邊說道:“我沒事兒,就是手上的傷還沒好利落,寶貝兒你要是真擔心今天晚上就再幫我舔舔。”


    容情對於聿九音這種日常調戲已經開始免疫,甚至還能回擊,“那你心口的傷用不用我給你揉揉?”


    聿九音歡快的點頭,“其實也行。”


    容情徹底無語,你最皮,你贏了。


    ——


    就這麽的,時間過了足足一個禮拜,汪家人就像是消失了一樣,除了那六個已保鏢還在住院以外,剩下就再也沒有其他動向了。


    然而聿九音反而因此變得越發緊張。他總隱約覺得汪家的事兒不會結束得這麽草率。果不其然,就在兩周後的一個中午,奇趣博物館裏來了一個老熟人。一進門就臉色煞白的奔著聿九音來了,嘴裏還不停的嘟囔著,“聿哥,聿哥,白天也能活見鬼嗎?”


    正是之前在鬼屋被嚇尿的那個二世主吳天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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