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翔航空二十周年慶。


    會場到處都是人,雖然已經租用了機場的停機棚,但這次場麵實在浩大,數百個人浩浩蕩蕩擠進停機棚,悶熱的空氣還是教人有些不能呼吸──還有左葵挽住成彥手臂上的模樣,更教她呼吸困難。


    為什麽?明明是自己最好的朋友,為什麽突然搖身一變,變成這個模樣?她是被狐狸精附身了嗎?


    冗長的致詞結束,司儀在台上笑咪咪地繼續。“接下來,我們邀請到知名歌手周俊傑先生為我們表演一首歌曲,緊接著便進行‘年度最佳空服員’的頒獎典禮。”


    潤晴的下巴掉到地上!


    不會吧?!


    淑貴同情地望著她,低低地開口:“我就說事情沒那麽簡單嘛。”


    “見鬼了……。”


    前方的服務人員找到了她,對著她狂招手,示意她過去。


    “噢天哪,還能不能更倒黴啊?”潤晴呻吟。


    “別問這種問題,答案通常會叫妳欲哭無淚的喔。放心啦,去吧去吧!這邊我會幫妳看著。”淑貴很講義氣地拍拍胸口。“一定不讓她胡來。”


    大庭廣眾之下,她是能怎麽胡來?


    苦著臉,潤晴回頭望著成彥,他的表情有些無奈,微微蹙起眉甩開左葵的手,沒想到左葵竟立刻又攀上來。


    潤晴歎口氣,垂頭喪氣地往布置好的舞台前進。


    “能不能放開我的手?我想幫潤晴拍照。”成彥沒好氣地瞪著左葵。


    “前麵有那麽多記者,他們會幫你拍的,拍得更專業更好,明天我幫你去要照片好不好?”巧笑倩兮,左葵臉上露出甜甜的笑意,眼神卻是失落而孤單的。“我很怕有人認出我……如果有人上前來問我那件事……。”


    那妳為什麽要來?明知道這是個媒體充斥的場合,為什麽又要出現呢?


    成彥忍耐地別開頭,臉上有著凜冽的怒意。


    “我知道你討厭我……。”左葵的聲音顯得楚楚可憐。“我也不喜歡這樣,我討厭這樣的自己。”


    歎口氣,他有些心軟,畢竟是潤晴最要好的朋友,隻要她不逾矩,愛挽就讓她挽著好了。


    “呂成彥,吃餅幹。”淑貴擠到他們身邊,一臉幼稚無知的笑。


    成彥明顯地鬆了口氣,接過餅幹。“好久不見。”


    “會嗎?很久嗎?”淑貴笑嘻嘻地,話匣子打開,嘰哩咕嚕說了一大串,完全不理會左葵對她投來冰冷肅殺的眼神;說到一半,她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對著左葵開口:“聽說妳住在潤晴他們家啊?要不要來跟我分租?我很缺室友耶。”


    眨眨明亮的大眼睛,無視左葵眼中射出的冰冷寒刀,淑貴大剌剌地處在左葵跟成彥之間。


    “……不用了,謝謝。”


    “那房子弄好了嗎?潤晴說妳家正在更新裝潢……。”嘰哩咕嚕、嘰哩咕嚕。


    成彥忍不住別開臉,微微笑了起來。他的眼光重新回到舞台,渴慕地搜尋著潤晴的身影。他一直沒機會跟她說,她今天的樣子好美!選她當年度最佳空服員根本是浪費了,應該選她為世界最佳空服員、宇宙最美空服員才對。


    燈光暗了下來,舞台上的男人終於結束了表演,立在一旁。


    “現在就請周俊傑先生為我們頒發‘年度最佳空服員’獎。得獎人是:林潤晴!”


    會場響起了如雷掌聲,連成彥都忘情地甩開了左葵的手用力鼓掌。


    然而,左葵卻注意到淑貴的表情,那一臉苦瓜相?


    她的目光轉向舞台,距離雖然很遠,但憑她對潤晴的了解,她立刻看出了潤晴的不悅,連潤晴也一臉苦瓜。為什麽呢?


    “那個人在追潤晴對吧?”左葵靠近淑貴,隨口問道。


    周圍的人都在看著那一對金童玉女,一時不察的淑貴居然點頭。“是啊,登徒子一個,纏著潤晴好久了──”


    話聲方落,淑貴立刻察覺不對,霍然回過頭,果然看到左葵一臉得意的笑容,且再一次掛在成彥的手臂上,這表示,剛剛她所說的話成彥全聽到了!


    淑貴忍不住咬牙。“妳這個──”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潤晴一直都很有男人緣。”


    “妳──”


    左葵偷偷望著他,而他遙望著舞台,臉上淨是寵溺,竟沒有半絲妒恨的模樣。


    她不再多一言了,說再多也不如一顆種子;如果那顆惡毒的種子沒種進他的心裏,那麽就算她說得天花亂墜,他也不會聽進耳裏。


    淑貴對自己居然粗心大意上當感到忿忿不平,可是當她看到左葵那張帶著薄怒的臉,卻又開心得不得了!她有意無意地靠近她,壓低了聲音嘲諷:“人家情比金堅,妳這惡毒的巫婆說什麽也沒有用。”


    左葵猛地回頭瞪她,幽暗的燈光下,淑貴競被那目光瞪視得背脊發冷。


    她沒說錯,左葵的眼光充滿了惡毒的恨意,像是恨不得當場將她生吞活剝。


    嘖嘖!真正的食人巫婆也不過如此吧?


    潤晴啊潤晴,妳到底知不知道妳在屋子裏藏了一隻怎麽樣包藏禍心的惡鬼啊?


    如雷的掌聲中,她從周俊傑手中接過那座水晶製成的獎座,然而服務人員卻很快地過來將那座獎座取走,她都還沒來得及搞清楚怎麽回事之前,司儀又開口了:


    “現在請周俊傑先生跟林潤晴小姐為我們開舞!”


    她原本打算說兩句客氣的場麵話,什麽感謝老天、感謝我爸媽之類的就可以逃走了耶,沒想到……所有的粗口都已經到了嘴邊,在看到周俊傑伸過來的手時,她真的忍不住罵了一聲。


    “噓,所有的人都正看著呢。”他微笑著,在幽暗的燈光下凝視著她。“在這裏出糗一定會上報喔。”


    她又罵了好幾聲,恨恨地交出自己的手。“小人,不要得意!”


    周俊傑攬住她的腰,對她的怒煤斂喚橐猓反而低頭親昵地朝她微笑。“笑一笑,妳的臉這麽臭,拍照不好看。”


    鎂光燈滿天亂閃,到處都有人在拍照,盛讚他們是“天作之合”,雖然明知道是客套話,但聽在她耳朵裏還是覺得非常刺耳。


    “哼。”


    “我有沒有說過?我不是那種會輕易放棄的男人。”他笑著,營造出兩人耳鬢廝磨的假象。“我知道妳有男朋友,但妳男朋友可以給妳的太少,我知道妳不覺得稀罕,但我認為妳應該得到更多。”


    “你調查我……”潤晴霍然抬頭,美眸燃燒著怒火。


    “調查?”周俊傑歎息。“小姐,妳的身家像一張寫了黑字的白紙,兩眼就看完了,有啥好調查的?更何況是我,我隻需要問,自然就有人會把一切全告訴我。”


    “你這混蛋…….”咬著牙,她做出假笑。“我最後一次警告你,滾離我遠一點──”突然,她腦海中靈光一閃,想起了淑貴所說過的,“翌光集團是傳統產業出身,是我們公司的大股東呢。”這兩句話。


    她想甩開手,周俊傑卻握得更緊,將她的纖腰貼住自己的身體,引來圍觀者的陣陣讚歎驚呼。


    “放開我,你實在太卑鄙了。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你居然做票!”


    “做票?”周俊傑臉上短暫露出迷惘的神情,隻一剎便恍然大悟;他露齒而笑,燦爛的笑容裏隱約有著邪氣。“妳說‘最佳空服員’這個頭銜?”


    “難道你敢說不是?!”


    “我當然不會說不是,事實上我認為妳的確是我所見過最好的空服員,拿這個獎實至名歸。”


    這家夥……這家夥到底懂不懂什麽叫“道德”?!他的腦袋裏頭有沒有這兩個字啊……


    氣到極點之後,她反而冷靜了下來,熊熊怒火在心中燃燒著,然而她從來都不是善逞口舌之快的女人,她所能罵出的最惡毒的話都已經在他身上嚐試過而且失效,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怎麽樣表達自己的怒氣,然後她想起了左葵。


    臉上浮起了甜蜜的笑容,她把自己想成左葵,擁有左葵的尖苛毒舌。“周先生,像你這樣無恥到令人無話可說的程度也算是世間少有了。”


    “好說好說。”他回她一朵更燦爛的笑。


    身體被控製,她隻得附在他的耳邊咬牙。“你知不知道買春好便宜?比我漂亮的不知凡幾,更何況以你的程度,要什麽樣的女人都有。”


    “侮辱同類是妳的興趣嗎?”他竟然大笑!好似她說了什麽令人開懷的話。


    “你哪裏是我的同類?”潤晴立刻反唇相譏。“我才不屑與禽獸為伍。”


    “公司是我的,媒體也是我的,而我這隻禽獸恰好非常喜歡妳……。”凝視著她,周俊傑滿臉滿眼的溫柔愛意。“妳生氣的時候真可愛。”


    “最多工作不做,每天蒙著口罩出門,就算你能一手遮天又怎麽樣?我林潤晴是你買得動的嗎?!”怒氣終於控製不住,內心的怒火劇烈燎原!這時候偽裝成誰都沒有用了,潤晴猛地用力踩著他的腳,得意地看著他痛得齜牙咧嘴。“精蟲衝腦的家夥!快去醫院看醫生吧你!”


    說完,不管鎂光燈閃爍得如何耀眼,她轉頭就走,在人群中尋找成彥的蹤影,果然他正站在門口遠遠地望著她。


    她露出前所未有的甜美笑容,拉著裙襬往成彥的方向跑去,但隻跑到一半,便看到左葵手裏端著酒出現在成彥身邊。


    他們的目光交錯,彼此眼中都有著被時勢所逼的無奈,輕快的腳步頓時變得沉重了起來。


    ※


    悄悄地、悄悄地,他們兩人拎著鞋,躡手躡足地悄悄打開門;成彥手上還大包小包提著各種食物飲料。


    鐵門太久沒保養了,發出“吱……嘎”的響聲。夜深人靜,那聲音聽起來特別刺耳。


    潤晴瞪大了眼睛,嚇得麵無人色!


    成彥忍不住笑了起來,再一次關上門,又是尖銳的“吱……嘎”!


    “噓……小聲一點啦。”潤晴在門外壓低了聲音嚷。


    “我明天會修好它。”成彥悶笑著說:“我們為什麽要偷情?這不是我們家嗎?”


    “你希望左葵也來一起同樂?”


    “……”搖搖頭,成彥臉上有著無奈的表情。“現在是平安夜,我們想一起過也是理所當然的。”


    “不知道是誰說假日最討厭了。”


    “假日一點也不討厭,去人擠人狂歡的假日才討厭。”


    慢慢爬上樓梯,兩人在寒風中瑟縮。


    “呼,好冷喔……。”潤晴搓著手,吐氣成煙。“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左葵要是知道我們兩個偷偷爬到屋頂上喝酒看日出一定會氣死。”


    “早知道當初就趕她去住飯店。”


    “哈哈。”潤晴幹笑。“千金難買早知道嘛。”


    終於爬上屋頂。清晨,還不到五點,萬籟俱寂,頂樓的鐵門才拉開一條縫便鑽人刺骨寒風。


    成彥連忙將門再度半掩。“等天亮一點再出去好了。”


    鋪上報紙,兩入席地而坐,


    “她一個人寂寞,我們兩個人痛苦。”


    潤晴低著頭怯生生地抬起眼睛看他。“你怪我?可是左葵她──”


    “是妳最好的朋友,而且無親無故,我知道。”成彥笑著揉揉她的頭發。“妳說過很多次了。”


    “那你還怪我?”有些委屈地嘟起唇:隻有在成彥麵前,她可以有這種小女孩嬌態,一點也不用擔心。


    “說不怪妳當然很虛偽啊。”成彥拉開一瓶啤酒,斜睨她一眼。“好好的兩人生活突然變了調,三更半夜不能窩在被子裏,卻躲在這裏偷情,怎麽說都很奇怪吧?”


    “這樣比較有情調啊。”她笑了起來,接過啤酒也喝了一口,忍不住吐吐舌頭打個寒顫。“嘩!真不是喝啤酒的天氣。”


    “太冷了,不準喝。”


    “那你還買?”


    “我自己喝。”成彥拍拍胸口。“我是男人,渾身陽剛之氣,豈畏這小小一瓶啤酒!”


    “哼,小心拉肚子。”


    “是妳該小心吧?到時候肚子痛還不是需要我這呂大師出手?”


    潤晴燥紅了臉。這的確是她的“難言之隱”,每個月固定總有那麽一兩天,她會病懨懨的沒有精神、腹痛如絞、麵無血色,每當這種時候,成彥總會將她的兩隻腳丫放在膝蓋上頭,慢慢的捏著,直到她的疼痛消失,直到她舒服得睡著。


    他放下啤酒,用依然溫熱的大手握住她的,完全習慣性的反射動作,開始替她捏手。


    要說成彥是她的專屬按摩師,一點都不為過。


    “左葵不是說‘過幾天’就要搬走?已經過了好幾個‘幾天’了。”


    “嗯……。”潤晴苦惱地歎息。她再怎麽遲鈍,也知道左葵的狀況不對勁;石大偉又來了兩次,兩次都被左葵轟出去。


    女人對自己不愛的男人有多無情她是可以了解的,但像左葵這樣突然變了個人似的卻很少見。


    左葵變得很依賴他們!或者說很依賴成彥。


    她不去上班,躲在家裏,每天等成彥回家;她不在的時候,左葵儼然是這個家的女主人一樣,勤於整理打掃;左葵居然像是漸漸安定下來,隱隱令人感到不安。


    “如果妳不想說的話,我來說。”


    “不、不。”潤晴連忙搖頭,成彥對“外人”是毫不留情麵的,他從來不覺得自己冷漠又殘忍,可是他所說的話經常會讓人吃不消。“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我不會咬她。”


    潤晴噗地笑出來。“是是,我知道,呂先生真的很給我麵子了,對左葵這樣百般容忍。不過呢,這種事我還是自己來比較好。”


    成彥聳聳肩。“我給妳三天。”


    潤晴立刻垮下肩膀,“好狠……。”


    “這樣很狠嗎?”成彥露出困擾的表情。“我還特意把假日跳過去耶,每逢佳節倍思親嘛!不過,放完假,我上班回來,不想再看到她。”


    “後天我飛回來就跟她說。”鼓起勇氣,這件事不該再這樣拖延下去了。


    “那好。後天就是最後期限,後天妳再不說,就不要怪我了。”


    “呃……還有……。”潤晴悄悄地望著他,他真的完全不介意嗎?淑貴對她說過晚上發生的事,關於那個可惡的“3a”。“那個……晚上的事……。”


    “晚上什麽事?”他咬著牛肉幹,一臉迷惑。


    “那個……就是‘那個’嘛,我領獎的時候啊。”支支吾吾的,她比劃著難解的手勢。“那個家夥。”


    “哪個家夥?”成彥頭上爬滿了問號,半晌之後才終於恍然大悟。“喔,妳說那個唱歌的?”


    “……。”她突然覺得自己的問題很蠢。


    “他怎麽樣?”


    “沒……。”雙肩垮下,也不知道是因為失望,還是因為釋然。“他追我好一陣子了,很煩人。”


    “喔。”


    “……”潤晴忍不住笑罵:“他在追我耶!你就不能有點反應嗎?”


    “妳喜歡他?”


    “當然沒有。”


    “那我要有什麽反應?”成彥想了想,拉住她的褲腳裝出泣聲。“求妳不要拋棄我。”然後橫著眼睛看她。“這樣?”


    潤晴笑得前仰後合,拍拍他的肩。“乖,我一定不拋棄你。”


    “那就太感謝妳了。”他露出一臉感動的表情,眼睛眨啊眨的,可惜擰不出半滴淚水。


    “哈哈哈哈!好假喔!”


    “誰追妳都沒有用,妳不可能找到比我更愛妳的人。誰追我也都沒有用,我不可能找到能讓我更愛的女人。”他自信滿滿地說道:“我們注定要在一起一輩子。”


    “瞧你狂妄的勒。”


    “這叫有自信。”


    成彥抖動兩條墨黑劍眉,拔下眼鏡的他有張俊秀的臉,雖然比不上偶像明星,卻是她有史以來最快記住的臉龐。隻一眼,她就記住了這張臉跟這個名字。


    她相信這就叫緣分。


    “太陽出來了!”成彥突然低叫,挽著她的手將她扶起來街上樓頂。“聖誕節!”


    “你從來不過聖誕節。”每次都是她強押著他過節。


    “跟妳的話,每一天都是過節。跟妳一起看的日出永遠都是最美的。”蕭颯的寒風中,他用大衣包裹住她纖細的身體,這麽老土的話從他嘴裏說出來,卻是那樣的讓人窩心。


    潤晴什麽話也沒說,依偎在他懷裏望著天際殷紅的朝陽,眼眶有些一濕潤。


    現在就是最好的機會了!雖然不夠精采浪漫,但他想不出還有比現在更好的時機。


    伸手采進口袋裏,東摸西摸,臉登時綠了──這不是他上班時慣穿的外套,這是一件大衣,裏頭當然沒有小錦盒。


    真是太慘了!好不容易等到好機會,他卻忘了拿最重要的盒子!


    他從來都不是迷信的人,但此時此刻,他卻不由得不懷疑,這是老天蓄意跟他作對吧?


    ※


    下了機,空姐們三兩成群拖著行李箱出現在機場裏;盡管已經晚上十點多了,機場裏依然有人潮,不少一身疲憊的空姐們互相打著招呼。


    “嘿,是日亞線的莊寶文。”她身邊的女孩們不約而同的加快腳步。


    “怎麽了?”潤晴狐疑地追上去。“怎麽突然走這麽快?”


    “別問,妳快走就對了。”淑貴輕聲說道。


    潤晴還是一頭霧水,但她很快就有了答案。她們走得雖然快,但日亞線那幾個女孩子的速度更快;她們群聚而來,將她們三個人左右包夾在中間。


    “走這麽快,是怕人看?”其中一個女子冷笑道。


    “怕誰看?”潤晴滿頭問號。


    “問妳自己啊,狐狸精!”


    這三個字在她的腦袋裏炸開!狐狸精?她罵她是“狐狸精”?


    “喂!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妳們不要鬧事!”玉祺嘟嚷著扯著她的手臂加快腳步。“潤晴,不要理她們。”


    “她罵我是狐狸精,我還不能回嘴?”潤晴壓低了聲音怪叫。玉祺跟淑貴的腳步好快,她簡直要追不上,為什麽挨罵的人卻要跑得跟逃難一樣?


    “回嘴?妳好意思回嘴?靠男人拿到‘最佳空服員獎’好光榮嗎?搶別人男朋友的不要臉的狐狸精!”


    潤晴的腳步猛然停止,霍然轉身朝來人怒目而視。“拿獎不是我自己願意的,公司要頒給我,我也沒辦法。但妳說我搶別人的男朋友我就不能忍受了!請問我搶了誰的男朋友?”


    “潤晴!”玉祺焦急地扯著她的衣服。“妳不要聽她們胡說。”


    “林潤晴!妳還好意思問?!還好意思裝無辜?!搶了別人的男人,害我們洗玉自殺這筆帳怎麽算?!”


    潤晴錯愕得瞪大了眼睛!


    她?害人自殺?!


    淑貴跟玉祺全都垮下肩,紙畢竟包不住火,現在想瞞也瞞不住了。


    “妳不知道?”莊寶文微微瞇起眼,憤怒的表情在臉上蓄積著。“妳隻顧著跟情人你濃我濃,當然不知道啦!陳洗玉算什麽!怎麽比得上我們飛航之花林潤晴是不是?!那個該死的周俊傑一個泡過一個,他有沒有跟妳說過洗玉的事?有沒有說洗玉為了他差點連小命也沒了?你們兩個在床上纏綿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洗玉正在家裏吞安眠藥割腕?!”


    她嚇白了臉!慌張地回頭望著淑貴跟玉祺。難怪這陣子她老覺得有人在她背後指指點點,原來是這件事!


    “我告訴妳,妳也不要太囂張了!他能為了妳拋棄洗玉,將來一定也會為了其它的女人拋棄妳!那男人賤到骨子裏去了,本來就該下地獄!可是妳也好不到哪裏去!”


    “喂喂喂!”淑貴受不了地嚷。“拜托妳留點口德!潤晴根本不知道周俊傑以前跟洗玉在一起過,把這筆帳算在潤晴頭上根本就不公平好不好?!”


    什麽?


    “不好!”莊寶文怒火衝天地回頭對她咆哮。“如果不是她介入,周俊傑怎麽會變心跟變臉一樣快?!妳們不要以為我們不知道,她自己本來就有男朋友,現在還跟男朋友在同居呢,居然有臉去搶別人的男人!這種女人比男人還下賤!”


    原本被嚇白的臉,如今已是一片鐵青!


    “莊小姐,我不想在大庭廣眾之下跟妳討論我的私生活,妳同事的事情我感到很遺憾──”


    “妳遺憾個屁!”莊寶文氣得渾身發抖,淚水盈在眼眶。“妳才不會遺憾!妳心裏隻覺得那個女人很蠢,這樣就去死。但是妳沒想到那都是妳一手造成的!妳要是真的遺憾,怎麽會背著自己的男人去勾搭別人的男朋友?!”


    最後一句是咆哮著吼出的,機場很大,那聲音直如在整座機場中回蕩似的,周圍的人們全都驚訝地望著這一幕,指指點點的眼光落在她身上,而她的臉一陣陣燒燙!


    羞辱感沸騰著她的理智,她想逃,更想回敬她些辛辣狠毒的話語,但她什麽都說不出來,隻能狠狠甩頭走開。


    “站住!妳想去哪裏?!”


    莊寶文立刻追上來。“受不了了?!這樣就受不了了?!妳有沒有想過洗玉的心有多痛?!隻是被我罵幾句妳就受不了了──”


    “閉嘴!”潤晴氣得渾身發顫,回頭咬牙切齒地瞪著她。“妳夠了沒有?妳的同事自殺我很遺憾,但那關我什麽事?周俊傑不是我男朋友,我也沒有勾引任何人!妳硬要把這筆帳算在我頭上就是栽贓!妳要判我死刑我沒話講,妳在我背後把我鬥到臭我也無所謂,因為那完全不關我的事!我幹嘛要理妳?!”


    “妳──”莊寶文居然語塞,霎時怔住。


    “我為什麽要站在這裏聽妳訓話?!為了我根本沒做過的事?!”潤晴對著她憤怒地咆哮。


    “可是……可是……那個‘最佳空服員獎’本來應該是……本來應該是洗玉的──”


    “那妳去找那個‘3a”要啊!罵我做什麽?又不是我能決定的!”


    “3……3a?”


    “周俊傑。”淑貴跟玉祺好心地替她翻譯。“我們家潤晴有“臉孔記億不全症’,她記不住客人的長相,隻好全部用座位號碼來分辨。”


    身為空姐,連客人的臉孔都記不住?經濟艙的就算了,人太多,但那是頭等艙的客人耶。


    “幹嘛跟她講?!好光榮啊?我就是記不住人臉嘛!我管他是周俊傑還是周潤發還是周傑倫!連臉都記不住,我跟他上個屁床!”這是她擔任空姐以來所說過最不優雅的話了。


    唉,辛苦經營的形象,完全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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