鞏棋華虛弱的想起床,但實在力不從心,隻能癱靠著床柱,向幾人點頭行禮,「請各位姐姐見諒,妹妹這身子太差,依禮……咳咳咳……」


    穿金戴銀的太子妃坐在椅上,其他女人一一列在她身後,但鞏棋華沒見到曾有過一麵之緣的李雪。


    太子妃等人見鞏棋華咳個不停,麵露不安,也不知這病會不會傳人啊?個個拿起繡帕遮口鼻。太子妃更揮手道:「行了行了!別說了,我們也不需要你行什麽禮,就要你別不識好歹,都進宮裏來了還想當什麽貞女,你這是看不起我們嗎?」


    就太子妃的想法,太子之所以這麽寶貝鞏才人,就是因為還沒得到鞏才人的身子,若得到了,這鞏才人遲早會失寵,而這就是她今天來打壓的目的。


    「咳咳……不是……是棋華的身體……」


    「好了,走了走了。」太子妃看她蒼白又虛弱,再加上咳個不停,就怕此病會傳染,也沒心情跟她耗,來去匆匆。


    其他人見了,也都不敢多停留,就怕染了病。


    荷芯急急端了杯茶,讓鞏棋華喝,拍撫著她的背,讓她順順氣兒,「才人,您的身子可得爭氣點,不然咱們的日子過得戰戰兢兢不打緊,就怕您會受罪。」


    鞏棋華明白她的憂心,東宮這些女人看來都不好相處,明白太子的耐心也有限,可每每她氣色稍好,太子便想與她翻雲覆雨,讓她反胃不已,最後仍食不下咽,連湯藥都吐了出來,下意識的排拒與恐懼。


    這一晚,太子再度進房,一把就將她擁入懷裏,「來,讓本太子……」


    話未完,鞏棋華竟不由自主的狂嘔起來,陳嘉葆馬上被吐了一身,瞪大眼看著身上的穢物,他再多的耐性也被磨光了。


    他火冒三丈的一把推開她,讓她整個人趴臥在地上,怒指著她,「把本太子當什麽了?是髒東西?還是瘟疫?一看到本太子不是吐就是身體不適,你就那麽清高?」


    「殿下,才人隻是……」


    「閉嘴!」他倏地轉頭怒瞪荷芯,見她嚇得跪下後,他再瞠視著躺在地上呻吟的鞏棋華,「要死要活隨便你,本太子不會再踏進這裏一步!」說完,他甩袖走人。


    這一次陳嘉葆是吃了枰砣鐵了心,不再進鞏棋華的院落一步,自然的,那些昂貴的補品藥湯也全沒了。


    「活該被冷落!新人一下子就變舊人,她到真厲害。」


    東宮花園裏,太子妃跟幾名太子侍妾談笑如花,吃著茶點、喝著醇茶,好不愜意。本來呢,從右丞相府來的鞏棋華讓她們倍感威脅,畢竟褚臨安貴為右丞相,權勢直逼皇帝,就擔心鞏棋華進了東宮會喧賓奪主,沒想到不過是一隻病貓,連爪子都沒有。


    就在這幾個人笑鬧開心時,一對主仆匆匆經過花園。


    太子妃馬上嘲諷的揚高聲音道:「最笨的就是以為鞏棋華進宮後,她就能多一名有力靠山的傻蛋,沒想到如意算盤打錯了。」


    「對啊,殿下也不再去她那裏,真的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就是,哈哈哈——」


    聽到這些,李雪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步伐更急了,身後的宮女也急急跟上。


    可惡!可惡!全是鞏棋華的錯!害她隻能悶在房裏,哪裏也不能去,就怕讓人訕笑。


    李雪的火氣愈來愈旺,倏地轉往鞏棋華的院落。


    見到臥病在床的鞏棋華,她抬手狠狠給了對方一耳光,「因為你,害我現在動輒得咎,太子老在我麵前數落你的不是,氣我沒弄清楚你的身子碰不得,千錯萬錯全是我的錯!這全是你害的!」


    這一巴掌讓鞏棋華蒼白的臉上頓現紅印,連李雪都被自己的力道嚇到了,但鞏棋華隻是神情木然的盯著床架,仿佛沒有靈魂,徒留一個軀殼。


    「你、你這個人……到底是怎麽了?」李雪被她那無魂無魄的神態嚇住,見她依舊不說話,隻能轉身離開。


    荷芯忍著淚水,連忙擰了毛巾,小心翼翼替鞏棋華敷了敷紅腫的臉頰,「才人,您別這樣,荷芯會怕啊,您跟荷芯說說話好不好,您別這樣好不好……」


    不好,一點都不好,如果魂魄能飛,她一定一定要飛到他身邊……她不想待在這裏了,如果死了就能離開,那又何必貪活著。


    窗外下起了霏霏細雨,想起過往的一幕幕,她不由得淚眼婆婆。


    【第七章 歲月流逝花凋零】


    其實褚司容的日子也不好過,因太子不再談論鞏棋華的事,他隻能透過其他管道打聽,另外阮貴妃備受皇上恩寵,近日竟纏著皇上要出宮遊山玩水,沒想到好不容易上了兩天早朝的皇上答應,帶了一幹隨從護衛、太監宮女,浩浩蕩蕩再次撇下國事出遊,這段時間,各朝臣遞上的奏摺依舊全權交由右丞相處理,若誰敢跟右丞相作對,便是跟自己過不去。


    在褚臨安的專權下,東銓皇朝開始衰敗,百姓民不聊生,偏偏沒人治得了他。


    這段時間,褚司容仍密切與幾個反右丞相的朝臣聚會,共同商議國家大事,但眾人似乎已無計可施,隻能麵麵相覷,搖頭歎息。


    感受到如此低迷的氣氛,褚司容突然想起一個人,「皇後呢?她可是國母,在皇上麵前說話也有分量,可否從她那下手?」


    「皇後娘娘深居中宮多年,早已不管事。」


    「總得試試,能透過左丞相安排,讓司容與皇後娘娘見上一麵嗎?」


    朱和思忖好一會,搖了搖頭,「這法子行不通,皇後娘娘不是不知道時局,我們也曾試著找她,但娘娘的回應很短,隻說在乎的人不在了,不願再涉足任何是非。」


    見其他與會者也同時點頭,褚司容沉默了。


    「暫時隻能這樣吧,上回彈劾的事,右丞相沒有追究,我們本不願再涉入,畢竟我們幾個除了自己,也背負百來條人命的安危,是因褚大人毅力過人,一再上門請求,再者我們對百姓亦有責任,可如今右丞相獨大,我們能做的不多。」趙先賢無奈道。


    又是一陣沉默,隻因大家皆明白兜回了原點,無計可施。


    「眾誌成城,各位大人不能氣餒,若有必要,司容願意再挺身……」褚司容焦急道。


    幾個人雖選在偏僻巷弄的茶樓聚會,殊不知隔牆有耳,他們早在褚臨安的耳目掌控中,而褚臨安也準備好要清理這幾個與兒子胡鬧的少數人。


    五日後,褚臨安代理皇上上早朝,文武百官中獨獨不見朱和幾人。


    左丞相看著一臉困惑的褚司容,歎道:「褚大人不知道嗎?就在昨晚……」


    聞言,褚司容身子一震,難以置信的瞪大眼,「怎麽可能?!」


    左丞相一臉沉痛的搖搖頭,沒再多說,免得遭波及。並非他自私,而是他想護著自己的親人,隻求自保。


    褚司容驚悸的環視在朝百官,他們不是麵帶嘲弄笑意,就是目露憐憫,最後他的視線對上高坐上首的褚臨安。


    褚臨安的眼神陰鷙狠毒,嘴角卻含笑,就像是在取笑他的自不量力。「朱和心懷不軌,本相收到他企圖與外敵合作的逆反信,除了罷免官職外,自然要株連九族,至於趙先賢,私吞貢品、私下徵稅,簡直罪大惡極,應判斬首,那個楊應希在外造謠生事,說皇上不明是非,簡直目無君上,理應斬首遊街……」


    褚司容臉色鐵青,雙拳緊握,那幫與他交往甚密的朝臣全被剿了,摘了烏紗帽外,有的甚至被安上莫須有的罪名判刑處斬,好一點的也是眨為罪人、流放邊疆。不過一夕,所有盡心為國為民的忠臣全沒了。


    胸臆間的怒火沸騰,褚司容顧不了身在朝堂,朝褚臨安怒聲狂吼,「他們並沒有做錯什麽,你怎麽可以一手遮天誣陷忠良!」


    眾臣臉色丕變,紛紛倒抽一口涼氣地看向褚司容。他是豁出去了吧!


    相對於其他人的驚懼,褚臨安顯得相當平靜。


    「他們與你結黨營私就是做錯事!朝堂上壓根輪不到你或你的人來幹涉,看清楚自己的能耐了嗎,哼!全是自以為是的飯桶。」他表情冷峻,眼神輕蔑。


    「胳臂要往內彎,褚大人快求右丞相原諒吧。」一名高官上前勸解。


    見狀,其他人隨即跟進,要褚司容看清是非,別被有心人愚弄,該閉門思過雲雲。嘲弄指責一波波,褚司容的自尊被狠狠踐踏在地,黑眸裏有著比憤怒更深沉的不堪。


    「日後好好聽我的話做事,好好跟妻子相處,別再惹事,不然哪一日我不念父子情,你也怨不得我。」這是褚臨安當眾給他的最後警告,也是給他的最後機會。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鳳凰當年是烏鴉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陽光晴子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陽光晴子並收藏鳳凰當年是烏鴉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