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這是怎麽了?」褚臨安回頭看了太子一眼。


    「年輕氣盛,不思國事,竟妄想從眹這要走幾個美眷,被朕狠狠訓了一頓。」陳寅義搖搖頭,這才看向褚臨安,「不提太子,朕找你來是為了你兒子跟幾名老家夥聯合上書進諫的事。」


    陳寅義看向一旁的桂公公,桂公公隨即走上前將那一疊奏章交給褚臨安,並將那日的情況說了一遍。


    「你去處理吧,朕沒看,因為朕信任你。」


    褚臨安捧著奏章行禮,「陛下聖明,臣謝主隆恩。」


    陳寅義揮了揮手,「謝還不夠,好好處理朝堂的事,別讓那些老家夥再來煩朕,還有,要你的兒子掂一掂自己的分量。」


    「臣遵旨。」


    拿了奏章的褚臨安返回府中,並在書房一一翻閱。


    哼,上麵羅織的罪名還不少,收賄賣官、侵吞國庫稅款、誣陷良臣……他抿緊薄唇,大手將奏章往地上一扔,喝道,「來人啊!」


    一名小廝急匆匆的走進來,「相爺。」


    「把地上那些東西全拿去燒了!」丟下這句話,褚臨安立即步出書房。


    他喚來總管,帶上他要人備好的厚禮前往定遠侯府。


    【第五章 一樁婚事兩樣情】


    陳嘉葆氣呼呼的趕走褚司容跟太師們,逕自回到自己的寢殿。


    不公平!不公平!他悶悶的捶了下枕頭,再躺回床上,腦海裏想的都是父皇後宮新添的幾名美人兒,就是看到她們,他才忿忿不平的,衝動求見父皇,希望父皇能賜幾名美人伺候他,沒想到竟被狠狠訓斥一頓。


    真是的,父皇都幾歲了,後宮佳麗上千便罷,連外麵的美人都不放過,一直讓人充盈後宮,偏偏還管著他,害他這東宮裏連十名姬妾都不足。


    此時,殿外伺候的太監出聲,「啟稟殿下,雪才人求見。」


    「不見,本太子誰也不見!」他吼了一聲,翻轉身子背對房門。


    哼,都是老臉孔,再美也看膩、看煩了。


    聽到還是有腳步聲踏進來,陳嘉葆火大的坐起身,就見李雪巧笑倩兮的走了進來,「你聽不懂本太子的話嗎?本太子誰也不見。」


    不介意他的惡言惡語,李雪還是嫣然一笑,「殿下這是怎麽了?不理妾身跟幾位姐妹,隻窩在房裏生悶氣。」


    「出去!」他索性又躺回床上,來個相應不理。


    「殿下,妾身特來求見可不是為了給殿下添堵,是想來告訴殿下,右丞相府裏有個琴藝頗佳的大美人呢,您這還要妾身出去嗎?」李雪的聲音裏多有埋怨。


    陳嘉葆的眼睛陡然一亮,再次坐起身,「你說真的?」


    她笑盈盈的在他身邊坐下,「當然是真的,妾身知道殿下心裏悶,殿下不開心,妾身就不開心,妾身不會像太子妃跟其他才人選侍們一樣被嫉妒衝昏頭,說什麽不希望有別的女人來分走殿下的愛,殿下未來是要坐擁天下的啊,哪是我們這幾個女人能獨享。」


    被人這麽一捧,陳嘉葆隨即眉開眼笑,將她擁入懷裏,「還是雪兒對本太子最好,對了,那女子叫什麽名字?」


    她甜甜一笑,「鞏棋華,琴棋書畫的棋,風華絕代的華,是右丞相府鞏老夫人收養的遠房親戚遺孤。」


    「鞏棋華,好名字。」他興奮的放開她,隨即下了床,也不管是什麽時辰了,大聲喊人,「來人,去把右丞相給本太子找來。」


    沒多久,才剛在定遠侯府談妥婚事的褚臨安匆匆進了東宮。


    「殿下,怎麽不見司容與太師等人?」褚臨安疑惑道。


    「呋!別提掃興的事,本太子現在的心情可是好極了。」陳嘉葆笑得闓不攏嘴。雙方談了半個時辰,褚臨安隨即返回府中,且腳步未歇的直接前往澄園。


    鞏氏剛用完晚膳,正準備沐浴梳洗,便要上床安置,怎麽也沒想到,一個月想見上一次麵都難的褚臨安竟然在此刻過來了。


    「怎麽會過來?可是發生了什麽事?」鞏氏在外屋見兒子,剛落坐便擔憂的問。


    褚臨安微微一笑,也跟著坐下,「家裏有喜事了,還是無獨有偶的兩樁,都在這一天決定了,兒子便等不及要來跟母親說。」


    「兩樁?!」鞏氏不由得一愣。


    他主動為自己倒了杯茶,啜了一口,「是啊,今天太子殿下特來找兒子相談,說有意納棋華為妾,還說一開始就會封棋華為才人,絕不委屈棋華,兒子已經答應了。」當然他也表示會在皇上麵前說是他主動牽線,畢竟皇上並不希望太子放太多心思在女人身上。


    臉色一變,鞏氏驚愕的說不出話來。


    「兒子知道,當妾聽來是委屈了點,但怎麽說也有才人位分,再說了,太子是儲君,將來繼承大統便是皇帝,棋華以後在宮中可要享盡榮華富貴了。」對他來說更重要的是,送一個跟他不相幹的女人就能討好太子,何樂而不為。


    「怎麽會這麽突然?太子殿下根本沒見過棋華啊。」她一時之間難以接受。


    「前些日子,太子侍妾雪才人來到家裏與芳瑢小敘,棋華彈奏了首曲子助興,雪才人相當欣賞她,回去就跟太子提了,殿下聽其才貌雙全,便動了心。」他簡單轉述太子跟他說的話。


    鞏氏其實不願意,卻不知道該怎麽拒絕。她近年雖鮮少外出,但太子的名聲還是有聽過的,都說他養尊處優、暴躁易怒,不是好相與的主,她實在不想棋華嫁給這樣的人,可對方是太子、是皇家人,這能拒絕的嗎?


    「棋華的事就這麽定了,另一樁婚事是司容,定遠侯嫡女再兩個月便滿十五,年紀家世都相當,今日我已備禮先跟定遠侯談妥,接續的一應事宜便讓媳婦接手,母親也不必煩心。」


    鞏氏點點頭,司容原本就該娶了,她擔心的是棋華。


    雖然那孩子什麽都沒說,但前陣子的落寞,這陣子的神采飛揚,都讓她暗自猜想那孩子心裏是有人的,隻是不知對象是誰。


    她蹙眉開了口,「我在想,這件事可否等問過棋華那孩子再做決定?」


    褚臨安的臉色一沉,「母親,兒女婚事自古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須問過兒女意見,再者能伺候太子是多少人求不來的福氣,棋華豈會不願意。」


    她也明白富貴榮華多吸引人,可棋華心思單純,不懂爭寵,怎麽能在那麽複雜的環境生存。「可否再考慮考慮,棋華的個性並不適合……」


    「母親!」褚臨安冷冷的打斷她,「這件事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一且擇定良辰吉日,棋華一定得嫁。畢竟是女兒家婚事,還是由母親開口跟棋華說吧,那母親安置吧,兒子先走了。


    鞏氏怔怔看著他的背影,她早就知道自己已經沒有能力改變兒子的任何決定。


    驀地,門口傳來聲響,鞏氏抬頭一看,便見鞏棋華臉色發青的僵立在門邊。


    「棋華。」她語帶憐惜。


    鞏棋華臉色蒼白,眼含驚恐的走到她麵前,哽咽道:「祖母……」


    鞏氏心疼的握住她的手,「你都聽到了?」


    她點點頭。稍早聽荷芯說祖母這幾日依舊擔心著她,人都削痩了,她左思右想、輾轉難眠,實在不忍,便想過來跟祖母坦白,不料卻在屋外聽到褚伯伯的話。


    思及此,熱淚頓時落下,她低泣跪下,「祖母,棋華不想嫁給太子……我不要!請您幫幫我,我真的不要嫁太子,我心裏有喜歡的人了……」


    鞏氏心疼的低頭看她,「這可怎麽辦?那個人是誰?」


    「……是、是司容表哥,但褚伯伯也替他安排婚事了,嗚嗚嗚,我怎麽辦?我們該怎麽辦?」她心痛得無以複加,淚如雨下。


    鞏氏無言也無力了,若是外人,或許她還能靠這張老臉去求個機會,但對象是司容,牽扯上另一段被安排好的婚事,這根本是死棋!


    看著趴在她膝上嗚咽的女孩,她隻能愛憐地拍撫她的頭,跟著落淚,「對不起孩子,祖母這個老太婆也無能為力。」


    鞏棋華知道這樣哭也沒用,但她克製不了自己。她如何能帶著對司容的愛去嫁給另一個人呢。


    月明星稀,心情欠佳的褚司容早早就在桃花林等待著,但時間緩緩流逝,遲遲未見到鞏棋華,一直等到二更天,才見她姍姍來遲。


    樹影交錯,月光落在她蒼白的臉上,將她像是痛哭過的臉照得清晰,尤其一雙明眸都哭腫了。


    他擔憂的走近她,連忙將她擁入懷裏,「發生什麽事了?」


    鞏棋華緊緊的貼靠這溫燙的胸膛,但沒有用,再怎麽樣也溫熱不了已然冰冷的心。她以為自己的淚已流光,但此刻依舊忍不住潸然而下。


    「你怎麽哭了?到底怎麽了?」褚司容忙拉開她急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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