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他看到褚芳瑢在數落她了!


    褚司容半眯著黑眸,雖然明明看到低著頭的鞏棋華將手放低偷偷朝他搖手,示意他別往這裏走,但他就是看不慣賀姨娘一家對她的欺淩。


    一走近,他淡淡的問:「發生什麽事了?」其實他心裏早怒火衝天。


    乍聞聲音,褚芳瑢連忙轉身,「呃,大哥。」


    「大表哥。」鞏棋華屈膝一禮。


    沒人發現褚芳瑢正努力壓抑評評狂跳的心,就怕被人發現她對他的畸戀。


    雖然褚司容是她同父異母的兄長,可放眼京城,實在無人比他俊美,劍眉橫飛,一雙黑陣內斂幽深,鼻如懸膽,薄唇輕抿,臉上的每一寸都像是上蒼細細雕琢而出。


    此刻的他,身著一襲黑袍綢服,更添一股威勢……所以她又氣又恨,為什麽他會是自己的兄長呢?


    這樣一年比一年還要挺拔俊朗的男子、這樣帶著渾然天成貴氣的男子,為何要是她永遠無法與之結為連理的兄長呢……


    「若沒事,不是該往祠堂去了?」褚司容在鞏棋華頻頻以眼神示意下,沒為難褚芳瑢,而是冷淡的問。


    褚芳瑢眼睛一亮,「大哥要一起走?」


    「不,你也不想讓賀姨娘跟你二哥看到吧。」


    裙芳瑢臉色微微一變。沒錯,姨娘跟二哥都不喜歡大哥,原因自然是嫡庶不兩立,她年紀小時,曾替大哥說過好話,當時就被視為叛徒,時日一久,她也明白了自己跟他的處境,隻好跟姨娘他們一個鼻孔出氣。


    思及這些,再看到他那雙冷漠的黑眸,她悶悶的轉身就走。


    褚司容讓隨侍先行離開,見四下無人了,他的黑眸立即浮現不舍,「不是教會你了,絕對不要忍氣吞聲,當軟柿子隻會讓她更加得寸進尺。」


    鞏棋華搖搖頭,「我也說了好幾次,不與他們一般見識即可,反正我也沒損失什麽。」


    「你受委屈了,你沒損失,可我覺得心疼。」在他看來,這樣就夠讓他氣惱。


    她的唇邊浮現動人粲笑:「有你替我不舍跟抱不平就夠了,更何況把時間浪費在這些不愉快的事情上不是更笨。」她故意俏皮的說。


    他瞪著她,隨即笑了。這也是他喜歡她的地方,總是不計較,總保持樂觀開朗,而他更明白,她之所以如此吞忍其實是因為不想生事來讓祖母為難。


    「快去吧,祭祖的時間到了。」她輕聲催促。


    他點點頭,也隻能先走,畢竟她是外人,不僅這幾晚的宴席不能出現,今日的祭祖大典也是不能參與的。


    鞏棋華知道這個儀式最少要兩個時辰以上,她便先行返回澄園。


    褚家宗親長老陸續進到整修得金碧輝煌的祠堂,在司儀的朗聲說明下,由褚臨安、鞏氏及幾名年長的族親站在最前麵一排,人手一束香,煙霧嫋嫋下,開始繁瑣的祭拜儀式,搭配著樂聲、誦詞,緩慢進行著。


    褚司廷無聊的連打好幾個嗬欠,目光隨意的環視,就見到像個牛皮糖似的黏在他妹妹身邊的朱太平。一表好幾裏的遠房表哥竟然也來了,看他那樣子是真喜歡妹妹,可惜朱表哥那張臉太平庸,瞧妹妹一張嘴噘得老高,便知朱表哥想摘妹妹這朵鮮花,難了。


    又打了好幾個嗬欠,實在待不住的褚司廷,見長輩都忙著,沒有空管他,便藉口如廁溜出祠堂。


    真是的!那樣嚴肅靜穆的氛圍他哪受得了,也隻有那幾個老人會喜歡……對了,祖母在祠堂就表示……


    念頭一閃,褚司廷笑了,他腳步飛快的往澄園去。


    到了澄園,他先是探頭探腦一番,正好見到鞏棋華站在正屋廳堂,一雙美目就盯著花瓶裏顯然是剛摘下的桃花枝發起呆。


    「真的好美喔,表小姐。」受了鞏氏吩咐而提前回澄園的荷芯也站在一旁,但不一會兒她臉上的笑意頓時消失。


    她看到二少爺一臉邪氣的一步步走近,還拚命朝她使眼色,要她不能出聲的離開。


    看到這,她不安的看向表小姐,偏偏表小姐還背對著他倆,完全沒警覺,一顆心都放在花瓶裏插著的那些桃花枝上。


    褚司廷見荷芯還杵著不動,他眯起眼,握起拳頭,一副要揍她的樣子。


    荷芯臉色一白,隻能怯懦地退下。她心想,堂堂一個少爺要找由頭欺負她這個丫鬟絕對綽綽有餘,還不如她先示弱,快跑衝去找老太太,就希望祭典已經結束。


    褚司廷對府裏的丫鬟向來不是搔擾就是賞拳頭,差別待遇隻在於是乖乖的讓他又摸又親,還是抵抗推拒,或者是第三種,就是丫鬟醜到不入他的眼,所以那些沒想過攀高枝的丫鬟們都是打心底怕他的。


    褚司廷躡手躡腳的欺近鞏棋華,邪裏邪氣的笑著,接著一把要將她整個人抱進懷裏。


    似是感覺到氣氛不對,鞏棋華適時回身,乍見褚司廷,她嚇了一跳,連忙退了一步又伸手推他。「二表哥,你別這樣。」見荷芯已不見蹤影,她的心都沉了。


    褚司廷也知道這舉動不合宜,很放肆,但他壓根不在乎。「棋華表妹真是美極了,人比花嬌。」


    「快別這樣,若讓人瞧見了……」她很緊張,但被困在牆壁跟他之間,她拿他沒轍。


    「你好香。」他低頭湊近聞,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馨香,是誘人的處子香。


    她慌亂的別開臉,他卻伸手扣住她的下顎,逼她一張漂亮小臉得麵對他。


    褚司廷遺傳褚臨安的長相,五官不難看,隻是態度輕浮、笑容猥瑣,每每遠遠的見到他,鞏棋華總是能避就避,但現在避不開了,她隻好想法子脫身。


    她突然一叫,「祖母,你回來了。」


    「什麽?!」褚司廷嚇得連忙放開手。


    鞏棋華趁機提起裙擺跑開,褚司廷飛快回頭,但哪有他祖母的影子?他氣呼呼的立刻追上鞏棋華。


    鞏棋華拉著裙擺一路往外跑,頻頻回頭,卻見褚司廷已經要追上來了,她氣喘籲籲,身子本就不好的她愈來愈跑不動,一個拐彎,她眼睛一亮,終於停下腳步。


    褚司廷見她停下腳步,心一喜,本想衝上前,但沒多久又急煞住腳步,隻見前方不遠處褚司容正迎麵快步走來,他身後還跟著荷芯。


    褚司容一見到兩人反而放慢了腳步,先看著臉色蒼白的鞏棋華,再看向尷尬站在原地、不敢再往前走的褚司廷,目光轉為嚴峻。


    褚司廷手足無措,對這同父異母的大哥,他打小就是懼怕!但一見到他身後的荷芯,他忍不住狠狠瞪了荷芯一眼,分明是她去告的狀。


    荷芯嚇得急急搖頭,但又說不出辯駁的話來。的確是她要去找老太太時,正好撞見從祠堂走出來的大少爺,便硬著頭皮將二少爺跑到澄園的事說給大少爺聽,隻是她也沒想到大少爺會立刻變臉,三步並作兩步就衝來了。


    見狀,褚司容擋在荷芯麵前,冷冷的看著褚司廷,「我方才瞧見本該在表妹身邊伺候的荷芯卻在祠堂前打轉,這才叫她過來問,不料會聽到她說你又來鬧棋華表妹。」


    褚司廷還是不信,「怎麽可能?大哥不是應該在祠堂祭拜?」


    「太子派人過來,要我進宮一趟,你知道爹的個性,家事永遠比不上國事。」


    這點,褚司廷還真是無法反駁,父親的生活重心的確全在朝政上。


    「話說回來,你是表哥就要有表哥的樣子,一路追著棋華表妹,就是鬧著玩也不成樣子!」褚司容話愈說愈重。


    褚司廷頭是低得不能再低,但心裏難免直犯嘀咕,姨娘都不念他,這家夥念啥!「還不快進祠堂,爹已經發現你不在了。」


    聞言,褚司廷連忙往祠堂跑去。


    褚司容則走到鞏棋華身邊,以隻有她聽得到的聲音道:「今晚見。」


    她略略的點了頭。


    「好好伺候表小姐。」回頭,褚司容一臉冷峻的交代荷芯。


    「是,大少爺。」荷芯暗暗的籲了口氣,心情一放鬆,看著褚司容挺拔的背影,忍不住傾心的說:「大少爺真的長得很好看啊。」


    輩棋華笑笑的搖了搖頭,轉身往澄園走去。


    這時,褚司容則乘坐馬車來到皇城前,又搭著軟轎進宮。


    金碧輝煌的皇宮裏,樓閣重重、曲徑回廊,他熟門熟路的往東宮書房走去,遠遠的就見到集三千寵愛於,身的阮貴妃在多名宮女的隨侍下走了過來。


    看到阮貴妃,他依禮一揖,「給娘娘請安。」


    雍容華貴的阮貴妃看來仍是豐姿綽約的模樣,「太傅免禮,太子近日學習可用心?」身為後宮多名嬪妃中唯二個生下皇子的妃子,她沒有異議的成了儲君的母親,自是得意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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