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的,塵沙翻飛,直衝天際……


    烈木真變臉,退一大步,問香奴:“看吧!叫我如何相信你?”


    香奴百口莫辯,她還弄不清楚什麽狀況。


    不一會,兩列唐軍奔近,呈半圓形圍住烈木真等三人,為首的果然是李宗道,他縱聲狂笑……


    笑了一陣,他指著烈木真。“多神勇?還是讓我逮到了吧?”


    烈木真神閑氣定地轉眼,掃過眾唐軍。


    “李大人空負盛名!你隻會利用你女兒當誘餌,慣耍奸計!”


    “你沒聽過?兵不厭詐。這次你死定了!我不信你每回都那麽幸運!”


    “爹!”香奴跌撞地奔近宗道。“您不是說,尊重我的決定?一切都為我好?”


    “對!所以要除掉他,你才會死心。”


    “那麽,您始終都在騙我?”香奴倒抽一口冷氣。“這一次,也是利用我,誘真哥現身?”


    “不錯!記得我給你的刀子嗎?如果你殺了他,班師回朝,爹會奏報皇上,記你一筆大功!”


    “您……騙子!您……利欲薰心……”


    “住口!來呀!圍起來!”宗道揮手。


    圓圈漸圍漸小……香奴驚懼的跑到烈木真身前,張手護住烈木真,揚聲道:


    “爹!如果您還認我這個女兒,立刻撤退……”


    “住口!逆女!還不快過來,我連你一起殺了!”


    小桃驚慌得抖顫不已,雖然很不齒大人作為,她還是害怕。“小姐!怎麽辦?”


    眼看唐軍愈逼近,香奴豁出去了,她向烈木真急道:“快走!”


    說罷,香奴奔向宗道,烈木真不為所動,依舊冷然凝立。隻見香奴停在宗道馬前七、八尺站住,驀地抽出小刀,指著自己脖子。


    “不要再過來!”


    宗道微變臉,出聲喊停,唐軍才停止逼近,宗道怒叱:


    “香兒!你鬧得還不夠嗎?”


    “爹!以我的命,換真哥的命!”香奴顫聲,決絕而使小臉蒼白。


    “我領兵數十萬,能受你威脅?”宗道鐵青著臉,盛怒極了!


    “不受我威脅,您更不該利用我!”香奴痛心地。


    “住口!來呀!上弓!”


    宗道一聲令下,圍著的唐軍,立刻搭上弓,箭矢向著場中的烈木真。


    “爹!”香奴尖聲大叫:“我永遠恨您——”


    嘹亮的喊聲,響澈整片黃沙,聲音未停,香奴高舉刀子,狠狠的往自己雪白頸脖戮下——


    小桃狂聲大叫,宗道也霎時變臉,想阻,卻完全來不及了。


    突然,“叮!”一聲脆響,香奴的刀子,被震得掉到沙地上。


    大家轉眼,赫然看到烈木真大氅敞開,他雙手握住隨身的角弓弩,正是他發出弩矢,救了香奴。


    所有的人都驚訝的望住烈木真,尤其是宗道,他頓成豬肝臉,急問:


    “你……你的手?”


    烈木真大步向前,跨前幾步,唐軍們則駭怕的猛拉馬疆,慌忙倒退數步,一時顯得陣腳微亂。


    隻見烈木真高舉雙手,並將角弓弩頭向唐軍揮出半圓,唐軍們更亂,有的欲閃;有的伏下馬背。有的掉頭想跑……


    宗道更是連連變臉,乍紅乍白。


    “我將計就計,就讓你們以為我失去了手臂!不錯吧?這個反間計!”


    “真哥……”香奴喜極而泣,小桃忙過去,扶住香奴。


    “哼!別以為我會怕了你!”宗道色厲內荏。“來呀!圍上去!”


    唐軍整隊,果真圍上來……


    烈木真拉著香奴,讓她躲在他背後,他傲悍的搭滿弩矢,全神貫注。


    “還不棄械投降?我可以饒你不死!”宗道說。


    “李大人!我勸你,還是快回去!”烈木真沉聲道:“你現在隻剩三分之一的兵力,想殺我,隻怕不容易!”


    “哼!別以為香奴在,我不敢下令射箭,別忘了!你可是單人獨弩。”


    “李大人,別得意太早了!”


    說完,烈木真撮口長嘯,嘯聲使得大漠的黃沙,粒粒都抖簌著。


    一會,丘陵上,冒出人頭,一排又一排;一列又一列……


    唐軍們全都變臉、冒冷汗,宗道更震詫,烈木真不但清楚他唐營動向,還擁有不少薛延陀族部隊!


    數十萬大軍,尚且消滅不了他,何況是眼前,勝敗已分!


    “想戰?想退?”烈木真揚聲問。


    宗道咬咬牙,大喝:


    “香兒!過來!跟我回去!”


    香奴閃出來,跪下去。


    “爹!請您保重!女兒不會再回去了!”


    “哼!”一甩手,宗道喝道:“退——”


    一輪圓圓的太陽,斜倚在沙漠上,仿佛就要沉入沙浪中,餘輝拖長人影、馬蹤。


    宗道的部隊,愈走愈細……終至不見了。


    烈木真扶起香奴,乍見她梨花帶雨,他不忍地輕拭她俏絕麗臉。


    “別哭!”


    “真哥!我真的沒想傷……”


    “噓,我相信!什麽都別說!”


    香奴撲入他懷裏,哽聲低泣,烈木真將角弓弩交給小桃,雙手環住香奴。


    “別哭!這對小特勒不好哩!”


    “嗯。”


    “你知道,為什麽安北城會被攻破?”


    香奴抬起臉看他,搖搖頭。


    “因為你!”


    香奴睜大淚眼,一臉地茫然……


    “我脫困出唐營,你不跟我走,我沮喪極了,跑到無人的僻靜處舔傷口,卻忘了你告訴過我,說唐軍要大舉進攻。”


    香奴攏住眉心……


    “我爹為了護城,光榮的戰死。”


    “都是我害的。”香奴又哭了。


    “都過去了,不提。但是,以後都得聽我的!”烈木真擦掉她的淚。


    “嗯!”香奴用力點頭。


    丘陵上的族人,緩步走近,停在烈木真身後十尺左右。


    烈木真悍然地轉向族人。


    “大家跟著我,重建安北城!”


    “重建安北城!”族人們齊聲應和。


    烈木真將香奴拉上前。


    “她是我的可賀敦。”


    “可賀敦!可賀敦!”族人齊聲大喊。


    “可賀敦萬歲!”


    “烈木真可汗萬歲!”


    陣陣衝入雲霄的呼聲,使黃沙粒粒再次震顫不已。


    當眾人圍繞住烈木真與香奴時,另一旁的小桃,好奇的審視著角弓弩。


    這是以機械來放射箭的弓,又不同於一般箭弩,角弓弩形小而且可以連發,射出的力道強。


    人群中,有一位壯漢繞路,走向小桃身後……


    仔細審視罷角弓弩,小桃突然想試試它的威力,她溜一眼方向,那邊那麽多人,不行!


    她想:後麵沒人,可以試試。於是,轉回身,她按下機鈕:“咻——”


    強勁的箭矢,乍然激射而出,小桃嚇得丟下角弓弩,在此同時,一個人哇哇大叫,還仆跌在沙堆。


    “哇!救命、殺人嘍——”


    小桃一看,是哈蒙!


    那隻箭矢就在哈蒙身後不遠處,整隻沒入沙地裏,隻露出一小截矢尾。


    “哈蒙!”


    哈蒙站起來,拍拍衣服,瞪一眼小桃。


    “這是你的見麵禮?”


    “哈蒙!哈!哈!”小桃大笑道。“你沒死?”


    “幹嘛咒我?”


    “我以為——你還在,能跟你見麵,太好了!”


    哈蒙抱住小桃,兩人高興得蹦跳著。


    “問你一個問題!”放開小桃,哈蒙說。


    “什麽?”


    “願意嫁給我嗎?”


    “你——哎呀!”小桃跺腳、旋過身去。


    率直的哈蒙,慌得繞到小桃麵前。


    “你不願意呀?那我隻好娶珠兒了。”


    “你有珠兒還敢向我求婚?”小桃變臉。


    “是你……不答應……”


    “人家害羞嘛!哪像你們直言不諱!”


    “那你是答應了?”哈蒙喜孜孜地抱住小桃。


    小桃突然想起什麽似,推開哈蒙。


    “珠兒是誰?”


    “騙你的啦!沒有這個人!”


    小桃佯嗔的捶打哈蒙壯實的胸前,哈蒙緊緊抱住小桃,和小桃跟著眾人大喊:


    “可賀敦萬歲!”


    “烈木真可汗萬歲!”


    唐太宗時期,征服了東突厥後,漠北的回紇、仆骨等逐漸強大,其中以薛延陀為最強盛。


    這些散居在大漠西北方的部族,時常南下入侵,太宗先後派兵擊之。


    他們強悍而富於流動性,叛服無常,雖一度歸附唐朝,但頗難控製,最終,還是成為唐朝大患。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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