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嘉華的話在關關心上轉一圈,到最後還是打算把她們弄進廟裏?


    「有這座廟嗎?我倒真沒聽說過,懷青、懷豐,你們是本地人,知道這件事嗎?」


    「有,在近郊不遠處,那裏香火鼎盛,除了拜財神爺之外,還可以求發財金,聽說把從廟裏求來的銅板粘在算盤底下,會讓商家財源廣進。」


    懷青說著,關關細觀穀嘉華表情,見到她嘴角不自覺流露的笑意,關關心頭篤定,她果然要藉財神廟生事了。


    「那裏遠嗎?」關關接話。


    「是有點遠,在城西,坐馬車一個時辰就會到。」懷豐回答道。


    「那裏風景不錯,有一大片竹林,廟裏就地取材築上好幾間竹屋,可供香客休憩,有幾分農家樂趣,倒是可以過去走走。」懷青口氣裏,有著讓關關應下來的意思。


    「如果那廟真的靈驗,年終慶到了,咱們也去求幾枚發財金貼在算盤底下。」蕥兒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


    「好吧,過幾天讓廚房準備點吃食,咱們拜過財神後,就四處逛逛,這些天也真累得嗆。」關關道。


    「吃食不必準備,財神廟除竹林以外,最有名的是素齋,聽說他們的猴頭菇料理和清湯麵,吃過的人都回味再三。」懷豐接話。


    聽見此話,蕥兒忍不住拍手叫好:「那行,大哥、二哥,就挑你們休沐的時候,咱們一起去吧。」


    關關向懷青使眼色,輕輕搖了下頭,他們要是現身,穀嘉華怎麽敢弄鬼?


    懷青會意,笑道:「怎麽能,馬上要過年了,過年期間休衙十五天,許多事都要趁著年前趕著辦。」


    懷豐聞音知雅意,也跟著笑道:「我倒好,稅收交上去了,年底再審幾個案子,就能準備過年,不過年終慶的事還得再忙上一陣,上頭來信,說是朝廷有意思派人過來看看咱們的雲湖商業區,所以輕忽不得,還是你們自己去走走好了,隻是別太晚回來。」


    「你們都不去,就我和關關兩個,太無趣了。」


    關關掐上她的臉,道:「怎麽,同我一起無趣,非得懷青、懷豐跟著才有意思?這太傷人心了,虧我待你這麽好。」


    「好啦,不管怎麽樣都要趕在年終慶之前走一趟,你說,什麽時候去。」


    「自然是越快越好,越接近年終慶越忙,我那幼教社也還有些事沒布置好。」


    「那……明天、後天?」蕥兒問。


    「後天好了,一大清早出門,要是能趕在醜時之前回來,還可以到鋪子裏看一看。」做出決定,關關下意識掃穀嘉華一眼,她嘴邊笑意未歇,所以她們這是進了她的盤算裏?


    微歎,快點結束吧,她實在不耐煩連在家裏都無法省心。


    此事議定後,大家開始討論過年放假的十五日要做什麽。


    除了訪親友、回祖宅祭拜祖先之外,他們還打算一起上山祭拜方雲。


    關關建議:「不如把你們住過的老宅整修整修,在那裏弄上幾畝田地,有空咱們也去過過農家生活。」


    「能嗎?能養雞養鴨、養小豬,再挖一個小池塘養魚?每天清晨讓雞鳴聲把人叫醒,夜裏聽著蛙鳴入睡?」蕥兒湊趣。


    「怎麽不能,派一戶下人在那裏照管就行,反正離家近,往後休沐就可以時常到那裏走走。」懷青喜歡這個提議。


    話題聊開,你一言、我一語,氣氛越說越熱烈,關關時不時朝穀嘉華的嘴角望去兩眼,不曉得穀小花知不知道自己做壞事時會有特定表情?不過她才不會好意通知對方,這可是天然示警。


    這頓飯,吃得賓主盡歡,送走穀嘉華後,他們在院子消食兩刻鍾,懷青、懷豐才送她們回思閑居。


    蕥兒、懷豐走在前麵,關關和懷青落在後頭,懷青握住關關的小手、安步當車,東方月亮升起,小小的如一彎眉形,襯得周圍的星子燦亮無比。


    過去懷青不曉得,光是和喜歡的人走一段路,不必說話、不必對上眼,隻要感覺得到她的氣息,心底就會溢滿幸福,輕輕一壓,他把她的頭壓靠到自己肩膀,然後發覺——他喜歡當她的靠山!


    關關仰頭望他,見他笑得那樣歡暢,害得她又無法別開眼,這個男人啊,要讀過幾千幾萬遍,才會教人厭倦?


    懷青側過臉,視線與她對上,笑道:「看來這酒沒問題,這麽久了,也沒見有人頭暈。」


    是啊,不然就得把耕讀堂那些人給開封了,不開封還好處理,一開封……以後要退貨就麻煩了。關關笑著接話:「酒沒問題,財神廟才會出事情,有人在那裏等著呢。」


    懷青同意這個推論。不過穀嘉華是真的聰明,她什麽事都沒做,隻是不經意地提個頭讓所有人來接話,她明白關關和蕥兒對年終慶有多期待重視,在這個時間點提出財神廟,她們怎麽可能不感興趣?


    穀嘉華由著大家你一言、我一句不斷討論,自己卻保持沉默,倘若財神廟之行真的出事,她自然可以推得一幹二淨,因為她確實沒有鼓吹任何人走這一趟。


    本就是個才情高、腦子清晰的女子,她讀過不少書、做過不少文章,京城裏讚她文采不輸男子的人多了去,誰想得到,她竟將這一身本事,用來對付別的女人?是可惜也是可悲。


    他停下腳步,握住她的肩膀,夜色昏暗,但他的眼睛如星子般燦亮。


    他凝聲問:「關關,你信不信任我?」


    「當然信。」不信他,怎麽會縱容起自己的感情?不信他,怎麽明知道愛情短暫難掌控,卻還是把一顆心給撲上?


    「那麽這回,不管她做什麽,你都往她的陷阱裏跳,我保證會把你好好接住,不教你少一根頭發。」懷青麵色凝重道。


    「行。」她回答得毫不猶豫。


    他喜歡她的毫不猶豫,輕輕捧住她的臉,在她額間烙下一吻,將她帶進自己懷裏,他會努力讓她加深對自己的信任,直到一天,她願意將自己的下半輩子交到他手裏,唉……那一天,快來吧!


    她們回到屋裏,玉珂已經來過了,桌上擺著有好幾匹上好的綾羅絲綢。


    蕥兒讓小梨、小杏幫著把東西給搬進關關房裏,東西往桌上一撒,她皺眉道:「她還真當我是裁縫啊。」


    關關笑道:「說什麽呢,就算她沒送這些布來,難道你就不幫我們做衣服?我可是特別喜愛你去年做的新衫,穿著出門許多人都讚呢。」


    幾句話,打消蕥兒的抱怨。


    「這胭脂顏色真美,味道還很香呢。」小蘋打開,忍不住讚美。


    「你喜歡給你好了。」關關隨口道。就算穀嘉華沒在禮物上動手腳,她對胭脂水粉也不感興趣。


    「怎麽可以,這個貴得很。」小蘋喜出望外。


    「你幾時見我在臉上塗紅抹綠的?塗上那些東西,我連喘氣都覺得沉重。」


    小萄笑道:「等小姐出嫁那天,我倒要看看小姐要怎麽憋著氣進洞房。」


    蕥兒掐小萄一把,笑斥道:「越來越沒規矩,連小姐都能笑話?」


    幾個人玩成一團,不見尊卑長上,這得怪主子不好,沒立下規矩,讓她們幾個敬著怕著。可是怎能怪得她們,一個是當了一輩子小婢女,一個還在乞丐堆混過呢,要兩個吃過苦頭的主子給別人添苦頭,除非她們的良心給狗吞了。


    她們把穀嘉華送來的東西一件件評點上老半天,說實話,送來的都是好東西,隻是蕥兒和關關有心病,不想使敵人送來的東西,如果是戰利品就算了,可是還沒打勝仗呢,那份心情鬆懈不得。


    於是脂粉一人一盒送出去,玫瑰露賞了小萄,杏仁霜賞給小蘋,熏香賞給小杏,幾條帕子也全數賞出去。


    關關拿起兩個繡工精致的香囊,順手又要分賞下去時,隻見小蘋、小杏和小桃手已經伸長等在那裏,小梨卻劈手奪了過去,她的動作讓關關心頭微顫,望向對方的眼神多上兩分細究。


    蕥兒笑道:「你喜歡也別猴急啊,總是少不了你的份。」


    小梨回話:「小姐,這回您這可是冤枉奴婢了,奴婢是見這香囊做得精致不說,裏頭還裝著能驅蟲的草藥,小姐細皮白肉的,最怕蚊蟲叮咬,每次被咬上一口,就抓得連覺都睡不好。


    「過兩天,小姐不是要到財神廟嗎?那裏有一大片竹林呢,雖然是冬天,蚊蚋蟲子的還是少不了,恰好可以戴在身上驅蟲,這個就別賞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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