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邵關關狗拿耗子,居然教會方蕥兒在明麵上與小姐相處甚歡,暗地裏說話卻夾棍帶槍,小姐現在的脾氣哪禁得起這個?她怎能不想盡辦法,將人鏟除?


    沒想到無意間,小姐在鄰居大嬸嘴裏聽見汪文同和方蕥兒這段公案,小姐便讓她和汪文同聯絡上。


    汪文同被「南海珍珠」叮得滿頭包,心裏卻依然念著那兩個小賤人,他腦子有限,想來想去也就那幾招,於是換湯不換藥,透過小姐的手把簪子送到方蕥兒手裏。


    本想這樣一來,人證物證倶在,就算方雲青兄弟維護方蕥兒,不讓她嫁給汪文同,但也會為著她的名聲,早早選個人,把妹妹遠嫁出門,到時候小姐隻要專心對付邵關關即可。


    卻沒想到邵關關的臨時介入,讓計劃生變,汪文同在這時找上門,隻會拉小姐下水,成不了事。


    看見玉珂嘴角的冷笑,本就氣惱穀嘉華的汪文同更火大了,他怒拍桌麵大叫:「所以呢,就這樣算了?!當初是你找上我的,可不是我挑的頭,倘若到最後成不了事,我就到縣太爺跟前把你們主仆給告上。」


    「你這是在威脅我嗎?」


    玉珂氣得鼻翼微微翕動,招惹上這種男人比踩上狗屎更令人作惡,可這會兒還真甩不掉了。


    「威脅又怎樣,當初是你信誓旦旦,說一定能幫我把方蕥兒和邵關關給弄上手,現在又來反悔,行!了不起拚個玉石倶焚,我得不了好,你家小姐也別想在方大人跟前裝賢德。」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過去幾個月,他想盡辦法亦無從下手、一親芳澤,搞得他睡不香、吃不好,夜裏在娘兒們身上使勁兒,卻滿腦子想著那兩個丫頭的容貌,越想心越癢,恨不得把她們給吞了。


    要不是爹娘勸著民不與官鬥,動了知府和縣太爺的家人,哪能有命留下?他才強抑下欲念,後來買進一個清倌,那清倌有幾分方蕥兒的俏模樣,他夜夜把那清倌給整治得下不了床,方稍稍平息那股子欲求不滿。


    卻不料這丫頭出現,還告訴他:「你放心,那兩個丫頭不是方雲青的血緣至親,他們隻是方家的奴婢,想要兩個奴才,算得上什麽事?我們家小姐,可是要當方大人妻子的。」


    這不,又把他心頭邪火給勾引上。


    於是他發了狠,立下誓言,這回無論如何都要把兩個丫頭給弄上手。


    「你那麽想要她們,怎不自己動手?她們兩個成天在外頭跑,我們小姐根本沒機會動手,反倒是你人在外麵,機會多得很。」


    玉珂想,如果汪文同能自己成事,小姐那邊自然輕省。


    「你以為我沒有?馬車進進出出的,她們走到哪裏都有人接送,下了馬車,方蕥兒身邊有管事、有夥計,邵關關身旁跟的不是呂文華就是張誠,如果可以得手,我還盼望你們做啥!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他恨恨瞪她。


    玉珂在尚書府當那麽多年的大丫頭,還沒人敢這樣對她說話,沒想到這個人渣居然威脅起她。


    咬牙暗恨,卻又不能不與之周旋,萬一他到處嚷嚷,小姐那邊……她強行按捺下火氣,緩問:「不然,汪公子認為,接下來該怎麽辦?」


    「你說呢?」


    「我不過是奴婢,閱曆哪有汪公子多,何況你還是個秀才呢。」玉珂氣得都快燒起來了,卻還是笑著誇他,隻是這笑裏頭,帶上多少鄙夷,隻有她自己知道。


    「讓你家小姐深夜拉開方家門栓,一個晚上,我就能搞定兩個。」


    對於自己的能力,汪文同信心滿滿,回想昨夜萬花樓閱人無數的小紅,可是被他玩得頻頻喊救命呢。


    他臉皮夠厚、不怕東窗事發,認定女人被玩過,唯有乖乖認命一途,到時,說不定還得上門求著自己娶她們呢。


    汪文同愚蠢,玉珂卻是腦筋清醒,一旦發現門閂被動過手腳,扣除兩個被害人,誰是內奸用膝蓋就能得出答案!她怎會可能同意。


    「這個不妥,方家有知府、有縣太爺,要是你被發現,說不定還來不及嚷嚷出聲,就被結束了性命,你死不打緊,要是兩位大人心情不順,非要拿你汪家上上下下幾十口性命做賠,你這不是害了家人。」玉珂極力說服他。


    「不然讓你家小姐在早飯裏下藥,讓她們昏睡不醒,等方家男人出門,我把她們給動一動。」


    他不在乎白日宣淫,隻要能到手,管他是白天或黑夜,想到兩個小美人在身下呻/吟,他整個人情緒賁張不已。


    「每天都起早趕晚、忙得沒頭沒尾的人突然昏昏欲睡?就算方大人沒發覺,家裏的幫傭大嬸會沒發現?何況左鄰右舍看著呢,你又是在那裏露過臉的。」


    「這不行、那不行,不過是搞兩個娘兒們上床,哪這麽多事?我把醜話說在前頭,要是你家小姐沒本事幫我,瞧你這丫頭也有幾分可人,小姐必定更加國色天香,不如就讓你家小姐來給我敗敗火!」他發狠道。


    玉珂咬牙切齒,卻不敢同他耍狠,不要臉的男人多了去,偏偏她們招惹上這個極品,當初小姐真不該心急的。


    沉住氣,玉珂試著想法子,沉吟須臾,她方才說道:「不如讓我家小姐想辦法,鼓吹她們上山進香,這是私事,身邊自然不會帶著管事夥計,屆時你再找人半路把她們給劫走。


    「然後汪公子再演一場英雄救美,救她們免於虎口,那麽她們對你的印象自然會大大改觀,女人嘛,能對你心甘情願的總好過強迫。


    「而她們被匪徒擄走,名譽敗壞,我家小姐再暗地使人往巷弄裏大肆宣傳,光是流言就能把她們給淹沒,屆時,她們哪還有臉繼續待在方家?說不定她們會上門向你求助,你便可以名正言順將她們娶進門。你說,這豈不是兩全其美?」


    她說得像戲文似的,明明漏洞百出,汪文同卻聽得著迷,光是心甘情願四個字,就迷得他不知東南西北,但對玉珂而言,隻要小姐不沾手,東窗事發後追究不到小姐頭上,就沒關係。


    「這個計謀不錯,隻是這劫人匪徒……」他還真沒認識那樣的人,找泉州的朋友的話,怕是三下兩下就被認出來。


    「這點你放心,我們在京裏有的是人,不過汪公子還是先回去合計合計,我也回去同小姐商議,務必做到滴水不漏、不教人心起懷疑,過幾天咱們再約時間,把細節商量清楚。」


    「就這麽辦!」汪文同撓了撓下巴,滿臉淨是淫笑。


    玉珂望著猥瑣的汪文同,不禁想起那年……那年沈老太爺硬要少爺迎娶趙家姑娘進門為貴妾,小姐心苦呐,隻好用這法子害了趙家姑娘。誰知趙姑娘性烈,竟然一條繩子結束性命……低頭,她看向自己的雙手,上頭不知沾了多少女人的血淚。


    她已經脫不了身,從害死第一個姨娘開始,她便成為殺人凶手,除死外,她再也脫離不了小姐的箝製。


    汪文同笑道:「這次,你家小姐最好別再出差錯,要是又擺了爛攤子,我可不會輕易放過她。」


    玉珂微笑。


    他要怎麽不放過?他未曾和小姐見過麵,說的每句話都沒有人證物證,依小姐的智慧與才情,到最後,他隻會得到一個誣告名聲,最壞的狀況,是方家兩位大人將信將疑,而她被推出去當代罪羔羊罷了。


    「我會轉達給我家小姐的,萬望汪公子旗開得勝、贏得美人歸。」她臉上在笑,心底卻不免淒涼,但願,這是她最後一次雙手沾血。


    屋外,從頭細聽到尾的懷豐氣得臉色鐵青,他終於想起來玉珂是誰,她是穀嘉華的貼身丫鬟,七年前他們曾經見過幾麵,可他無法想象,那個高潔的女子,怎會變成這副對,穀嘉華有些傲氣,但終究是穀尚書一手教養出來的女兒,品德情操自然無庸置疑,她能詩擅詞、寫得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她琴棋書畫無一不通,是京城男子都想追求的美好女子,短短幾年發生什麽事?怎麽會……


    一股莫名的憤怒揚起,他無法平抑,轉身,狂奔而去。


    關關與懷青牽著手,往家的方向走。


    家,這個字感覺很好,關關甜甜笑著。


    在幾十年前,在她閉上眼睛讓千瘡百孔的身體休息之前,她有家的,有家人、有朋友,雖然大都會的現代人們總是各忙各的,雖然寂寞是所有人的通用詞匯,但她確實有心疼自己的家人,有一個完整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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