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板走到哪邊都喜歡誇耀自家媳婦多乖巧溫柔,可這樣的媳婦卻讓他時不時動手逞威風,打得鼻青臉腫,直到有一陣子,李老板臉上、身上時常帶傷出門,有人私下探問,才曉得他看上一隻母老虎,用了手段硬將人給娶回去當小妾,而母老虎心裏氣忿,動不動就對他拳打腳踢,李老板卻是甘之如飴。


    關關聽聞,搖頭歎道:「男人喜歡聽話的女人,但如果碰上喜歡的女人,就一定會聽她的話。」


    他笑問:「你的意思是男人心賤?」


    她回答:「我是在形容愛情的力量有多偉大,也多可怕,如果碰見愛情卻不想惹麻煩的話,你就該懂得繞道跑。」


    他的回答是緊緊盯著她,緩聲說道:「來不及了,我已經一頭撞上。」


    是啊,他已經一頭撞上,不打算後悔、不想回頭,隻想與她手牽手、一路向前,走過人生。


    她不需要擔心,毋庸誤解,穀嘉華不會是她的對手,見過好山好水的自己,怎能將就小小的一畝田地?


    勾起她的下巴,他笑得不能自已,笑得她的臉紅撲撲的,眼神避了開去。


    「關關,今天晚上有空嗎?」他在她耳邊喃語。


    「做什麽?」


    「我想夢見你,希望不會太打擾。」


    噗哧一聲,關關大笑,這家夥在學會談情說愛之後,也學會耍嘴皮了,她把自己丟進那個有脂粉味的懷裏,用力吸一口氣,決定把別的女人氣味吸光,留下自己的馨香。


    「我說太打擾了,你就不夢嗎?」


    「不能,誰教你上了賊船。」


    她輕咬牙道:「既然上了賊船,我就要當賊王,誰都別想在我的船上分得一杯羹湯。」


    「好,整鍋端去,誰也不給嚐半分味道。」他附和她,附和得毫不猶豫。


    這天晚上,他們分別睡在兩個房間內,卻不約而同地,在夢裏打擾了對方。


    【第十八章 穀嘉華的手段】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不管在哪個朝代時空,都是不變定律。


    因為穀嘉華,關關和蕥兒這兩個「黑心貨」結成同盟國,當然,起因是受了委屈,是被穀氏小白花苦苦進逼。


    話說穀嘉華完完整整地把嫁妝從沈家抬回穀家,而穀尚書過世後留下來的財富也不單薄,因此從上算到下,住在方家的幾個人裏,最有錢的自然是她。


    搬進方家的第二天,她開始撒錢買人心,第一棵牆頭草姓鄭名大嬸,她把頭往穀氏方向搖一搖、點一點、笑一笑,為她,特地殺掉一隻與蕥兒感情深厚的老母雞,給小白花施肥。


    於是蕥兒小姑娘搬出當初對付關關那套,在餐桌上冷言冷語,「照這個吃法,大哥、二哥不多掙點銀子,哪養得飽一屋子人。」


    注意聽,雲青、雲豐、蕥兒加關關叫作一家人,多個穀氏小白花,就成了個一屋子人,擁擠到連空氣都不夠吸。


    身為中間人,關關認為這件事不能怪蕥兒,早餐喝雞湯確實有些太過。


    但雲青已被穀嘉華告知自己楚楚可憐、百般委屈的寄人籬下心態,再加上一聞言,淚水立馬飆下的高明落淚術,身為扶弱濟貧的知府大人,怎能不直覺皺起雙眉。


    蕥兒立刻被斥責,雲青罵道:「越來越沒有大姑娘的款兒,這樣尖酸,日後怎麽說親?」


    關關歎息,這種話聽在被維護的人耳裏肯定是爽上加爽,但被指責的那方,隻會難堪得更加憎恨對方。


    男人處理女人事很粗糙,這樣一來,穀小花的處境不會變好、隻會更糟,因此當初她被蕥兒刻薄了,她二話不說、搶在前頭,把事情給圓了過去,不讓男人的好意變成惡意,現在……


    關關悄悄地掃穀小花一眼,發現她嘴角不自覺流露的笑意,帶著些許邪惡氣息。


    這位才女姑娘企圖攪得他們家宅不寧?


    她知道蕥兒不是雲青的正經妹妹?她想將二號敵人先行除去,再來與她麵對麵、戰鬥到底?


    眼看蕥兒要發作,關關不言不語,伸過手在桌子底下輕輕地握了握她的手,蕥兒詫異的抬眼望她,關關輕輕搖了搖頭,她乖乖閉上嘴巴,吞下怒氣不再說話。


    關關很滿意她的懂事,轉移話題道:「蕥兒,等我從幼稚園回來,我們一起去新鋪子看看,已經有幾位老板開始裝潢鋪麵,要是我們動作太慢,怕到時候大家擠在一堆,要尋訪好工匠就不容易。」


    她和張誠有交情,能托他替自己找到好匠人,關關寧可先做起來放著,也不要因為大家忙著搶人,造成匠人們急著工作,裝潢粗糙。


    「好啊,我有些想法,已經先畫了圖樣,想與你討論。」蕥兒道。


    「到馬車上說。」


    「你們要合開鋪子?」雲青被成功轉移注意力。


    關關淺淺笑著,意有所指的朝穀嘉華望去一眼,說:「是啊,這年頭總不能隻依賴男人吧,倘若遇人不淑,難不成就不活了?總不能想盡辦法,去依附別人家的男人,別說臉上掛不住、名譽不好聽,也沒那個道理呀。何況靠山、山會崩,靠人、人會倒,靠來靠去還是靠自己最好。」


    到目前為止是好意勸言,勸誡小白花別一心挖別人家的牆角,就算她手段做盡、替自己爭得一席之地又如何,女人活一輩子,難道真能夠滿足那一點點的立足地?


    何況……別唬她,穀小花怎麽看都不像是個良善、不貪心的。


    所有人都聽出來關關的言下之意,包括雲青、雲豐。


    這種話從好的角度去想,自然是有心勸諫,希望穀嘉華自立自強,但從另外角度去解讀……怕是穀嘉華認定關關想將她趕出方家。


    雲青覷一眼穀嘉華,果然見她雙眼飛快泛紅。


    唉,找個時間和關關說說吧,他承諾過恩師的,何況穀嘉華碰到那樣的婆家,心裏受傷難免,就算要勸勉,現在也不是好時機。


    蕥兒拋個笑臉給關關,關關假裝沒看見,她可不想讓雲青、雲豐認定,她們合擊孤苦無依的穀小花,她很清楚,男人對小白花永遠缺乏免疫力,否則「真善美」那部電影怎能享譽國際?


    但想挑事的穀嘉華不等雲青找到時間同關關講,淚水瞬地從眼角滑下,哽咽道:「關關姑娘說得是,我明白自己依附方公子沒道理,名譽上也不好聽,隻是爹爹臨終囑咐……」語不成句,她哭成淚人兒。


    見鬼了,她不惹事日子難過是吧?行啊,她隻是不想惹,不是惹不起。


    關關吸口氣,啪地把筷子往桌上用力一擺,皮笑肉不笑道:「穀娘子說的這是什麽話,我不過和蕥兒在聊自己的新店鋪,這也礙著了?請問,我是指名道姓說你賴在別人家裏沒道理?還是說你強占旁人屋子不名譽?沒有的事兒,你為啥非要往自己頭上扣?


    「照你這般會聯想,我們聊起趙大嬸家閨女被休,你要不要同是天涯淪落人、狠狠哭悼一場?我們提及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你要不要哭斷兩根腸子來瞧瞧?若是往後我們說個什麽,你都要聯想到自己,這個家要怎麽待下去?是不是拿根針把嘴巴給縫了才行?或是……給穀娘子找個好地方搬出去,免得老是觸言傷情、聞語傷心,您勞累眼睛,我們勞心。」


    雲青、雲豐想插話,卻被關關用目光給掃回去,她態度表明——我是認真的,你敢開口,我馬上搬。


    女人的戰爭,男人最好別插手,否則會越弄越擰,不會有好結局。


    在被她諷刺過幾句後,穀小花乖乖閉上嘴巴,抹幹眼淚,突然間變得很堅強。是吧,沒有觀眾的掌聲和喝采,誰會沒事掉眼淚,很傷身的好不?


    穀嘉華低下頭,扒了兩口飯,自我表白——本人吃得不多,純屬好養品種,證明蕥兒的那句挑釁是無稽之談。


    而沾沾自喜,很滿意她的自知之明。


    關關卻無奈搖頭:傻子,人家這是在用弱勢族群的力量抗議咱們這個強勢團體,對方已經把網子張開等著呢,她還樂嗬嗬地往下跳。


    關關本想多勸她兩句,但雲豐早她一步,板著臉孔把蕥兒叫進屋子裏。


    也好,有的人輕輕一點就會通透,有的人非得拿棒子大聲斥喝,蕥兒就是那種需要被揍一頓才會清醒的傻瓜。


    等她被收拾過,自己再來勸說,自會效果加倍。


    關關收拾好後,準備乘坐馬車到幼稚園去,馬車是新買的,發生過汪文同那件事後,關關正視起兩個單身女子的出入安全,但方家院子實在太小,隻好把馬車寄養在隔壁李二叔家裏,她還一個月花三百錢雇李小虎當車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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