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筱沛越過滿地碎片緩緩朝他走來,直到來到他身前,她伸手撩開他衣衫一角,極為輕柔地撫上他腰側傷疤。


    「突然看見這道傷,我不敢想像你曾遭遇過怎樣的創傷,才會一時心慌失手打翻餐盤。誰沒有年輕不懂事的時候?你嚐到的苦果比別人多太多,隻是幸好……幸好你沒事!」她微微輕顫的溫柔嗓音含著心疼與不舍。


    一直以來都以為他是個養尊處優的天之驕子,但愈是了解他,愈明白在豪門的光環下也有不為人知的辛苦,雙親失敗的婚姻、母親緊迫盯人的控製欲,以及親戚間的冷眼算計和外人不懷好意的覬覦,讓他在成長過程中學會冷情、學會堅強,不讓人輕易窺探他的心,也不在人前顯露任何弱點,隻因稍有鬆懈都可能如年少時付出無比慘痛的代價。


    今晚若非他發燒吃了藥整個人卸下防備,這秘密也許她永遠不會知曉,也沒機會窺見他完美形象背後不欲人知的沉重壓力。


    白鋒凡屏息,動也不敢動,感覺她纖細指尖溫柔遊走在他腰側那道醜陋的傷疤上,撩撥著他體內的火焰,一顆心為這小心翼翼卻又勾人心弦的輕觸狂跳著,他不禁懷疑近在咫尺的她,是否能聽見自己失控的心跳聲?


    「我一向厭惡這道傷,總覺得它的存在時時刻刻提醒著我曾經有過的放縱和愚蠢,如今卻又因為它享受到你難得的溫柔對待,看來,當年的痛不算白挨,我現在倒想感激這道疤痕的存在。」溫厚大掌輕覆上她撫慰傷痕的手,他垂眸淡聲說笑。


    「你在說什麽傻話?」她的心一擰,因為他的玩笑話胸口酸軟不已,含在眼眶的淚終不受控製滴滴滾落。這男人,為何總能牽動她的心?


    「噓,別哭,我並不想讓你難過。」乍見她滴落掌心的淚,白鐸凡慌了手腳,她的體貼關懷讓他胸口滿溢著如冬陽般的暖意,隻想將她擁入懷中狠狠吻個夠!


    而他也的確這麽做了。


    一把將哭得教他心疼的她拉到懷中緊緊相擁,感覺她肌膚微涼的溫度和軟馥芬芳緊貼著他熱燙的身軀,撩勾起最深層的情欲,白鐸凡低下頭,熱切而激動地吻了她,深深吻著,恣意蹂躪那張太過誘人的瑰色唇瓣,口中嚐到她鹹鹹的淚,和更多香甜誘人的氣息。


    「唔……你、怎麽突然?唔嗯……」


    黎筱沛被這突來的舉動嚇著了,可微弱的掙紮並未持續多久便放棄,她無力再禁錮自己的心,隻能順從渴望探出柔嫩丁香試探地回吻他,引來男人發自喉間如獸般的滿足低狺。


    此時此刹她隻想感謝上天沒有在那場嚴重的車禍中奪走他性命,讓他們有機會相遇。


    她喜歡這個男人,卻又礙於彼此身分的差距不敢喜歡他,內心的拉扯早令她無力負荷。


    今夜看見他身上的傷,讓她驚覺曾有那麽一場意外可能永遠撕裂彼此的命運,讓他們連相遇的機會都沒有,她的心就震顫不止,閉上眼感受他的懷抱與體溫,是他存在的證明,這一刻她不想再拒他於千裏之外。


    隨著熱烈的一吻越發深刻,白鐸凡將她推向床沿,兩人雙雙倒向大床,直到男性沉重的身軀交疊在她身上,黎筱沛這才從意亂情迷中稍稍回神。


    「呀啊,等、等等!」她能感覺到心髒撲通撲通狂跳,期待著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理智上卻又遲疑地想要退縮。


    「我已經忍夠久了!」埋首在她細致芬芳的頸間,白鐸凡咬牙低咆,迅速褪去上衣。


    他赤裸的上半身肌膚覆著一層薄汗,得用盡全力才能按撩住體內躁動不安的欲/望,這女人非要如此折磨他才甘願?


    「你還在生病,不能這樣……」噢,他應該好好休息,而不是和她一起滾床單消耗體力。


    「你怕我會傳染給你?」眷戀不舍地自她頸間抬首,他故意曲解她話裏的意思,掀著濃眉一臉挑釁地鎖住她。


    「還好意思說?明明是你身體虛才會一個吻就重感冒。」她紅著臉吐槽。


    「那你是不是該負起責任,好好照顧被你傳染的病患?」


    天知道這女人傳染給他的何止是場重感冒!


    白鐸凡像在沙漠中迷途的饑渴旅人尋覓到了綠洲,貪婪地品嚐著她的甘美,挑逗且醉人的吻細細灑遍她的額、她的眉、她的眼、她鼻尖,直至誘人的唇瓣,再緩緩下移至細致白嫩的敏感頸窩,惹來她嚶聲輕喘。


    而他的雙手也沒閑著,在她豐盈柔軟的嬌軀上遊走,隔著薄薄衣料探索每一處軟馥芬芳,不費吹灰之力挑起她體內極力壓抑的簇簇火苗。


    「慢著,我們、不該在這時候唔……」


    他們實在不該在這當下發展出如此親昵的關係。


    這男人感冒發燒中,而且還吃了藥,天曉得此刻意識究竟清不清楚?


    黎筱沛雙手抵著他裸裎的胸膛,灼熱胸膛下激蕩的心跳幾乎和她的頻率一致,令她腦袋混亂,內心煎熬著不知該推拒抑或是擁抱他。


    就在她緊閉著雙眼,臉紅心跳感受他壓覆在自己身上的親密重量之際,一陣沉重的呼聲打破了她滿腦子天人交戰的掙紮。


    「呼——」仿佛是在回應她的錯愕,沉穩的呼聲再次響起。


    這男人……睡著了?


    在這種關鍵時刻他居然睡著還打鼾?!


    瞪著埋首在她頸間沉沉睡去的男人,明知他感冒服了藥早該上床休息,黎筱沛仍是不可置信地睜圓了美眸,分不清此刻究竟是該鬆口氣,還是惋惜沒能繼續下去。


    「早說過不要逞強嘛……哈、哈啾!」被他那頭濃密黑發搔癢了鼻子,她忍不住輕打噴嚏,掙紮著從沉重身軀下脫身。


    「可惡,沒事長這麽高壯,究竟是吃什麽長大的?」


    氣喘籲籲地半撐起身,瞪著依舊趴臥在她大腿上睡得不省人事的男人,黎筱沛皺了皺俏鼻,可在看見橫亙在他背上的暗紅色傷疤時,心頭泛起一股憐惜情緒,神情也柔軟幾分。


    「幸好你平安無事……沒事就好……」


    她垂眸,緩緩伸出手,指尖微顫又無比輕柔地撫過那道蜿蜒的傷痕,仿佛想為他撫平當年的傷痛,卻連自己心頭那悸顫的不舍與揪疼都無法抹去。


    【第八章】


    她在躲著他!


    被許競喬強製休假養病數日,當白鐸凡終於病愈卻遇上元旦連假,而那個讓他整整掛念三日的女人竟狠心對他不聞不問,連電話都不接。


    那夜,她也是這麽不聲不響就走人。


    如果不是一早醒來看見餐桌上留著她交代要記得吃飯、按時吃藥的字跡娟秀的便條,和保鮮盒內分門別類裝好並附上加熱時間指示的清粥小菜,他真要懷疑前晚隻是場夢。


    一場因為自己燒壞腦子又太過渴望而編織的美夢。


    她非但不厭惡、不回避他醜陋的疤痕,還憐惜他、親吻他,為他撫平了傷痛,誘他墜入她軟馥溫香的懷抱,難得一夜好眠。


    可是不過一晚,那個讓他一顆心懸著係著的女人竟又再度落跑,這回還變本加厲地躲著他,連電話都不接,傳訊也不回,當真想挑戰他的耐性?


    「她以為這麽輕易就能甩掉我?」砰地一聲甩上車門,白鐸凡佇立在新開幕不久的知名餐廳門


    外,冬夜冷風吹得大衣衣擺飛揚,他卻像尊雕像,隻是一逕盯著腕表倒數計時。


    「差不多該到了。」他抬眸,目光援巡著霓虹閃爍的街道,很快就從人群中鎖定某個熟悉身影。


    「新年假期還愉快嗎?黎、特、助。」悄悄自身後接近,他嗓音溫柔而危險地在她耳畔低繞,教毫無防備的黎筱沛全身寒毛直豎,迅速旋身麵對來人。


    「嚇!你怎麽在這裏?」


    意外撞見不該出現在此的男人,她驚慌失措的反應顯然取悅了他。


    「如果你想躲著某人,就不該在facebook上大剌剌公開行程。」白鐸凡掏出手機打開網頁湊到她眼前,一副將犯人緝捕歸案的得意神情。


    「采購陳那個天兵!」最好再高調一點啦。


    瞪著大剌剌秀出時間地點和出席名單的臉書活動網頁,黎筱沛差點暈倒。


    「瞧,這裏還寫著『跨年a好康,感謝黎特助為團員謀福利提供八折招待券一張』,仔細想想,這該不會是前陣子本人爆肝趕場相親宴換來的vip招待券?身為捐獻者,我應該有權出席聚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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