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剛的氣息侵入鼻端,那是融合了皂香與林木般的清爽氣味,被一連串意外搞礙暈頭轉向的黎筱沛,才稍回神就感覺到身上男人的重量與熱度。


    她慌亂地抬手抵著他胸膛,卻被掌心傳來的觸感嚇著。


    白鐸凡身上的浴袍早在翻滾間褪落大半,露出裸裎的胸膛與仿佛能遮擋一切風暴的寬厚肩膀,沐浴後微帶濕氣的肌膚,閃耀著誘人的深麥色澤,觸感宛如包覆著炙熱鋼鐵的絲綢,熱度一路從她掌心燒至心頭,最終化作一抹紅霞襲上嬌嫩臉龐。


    她在她猶如囚籠般牢牢罩住她的健碩身軀下,不自在地微微挪了挪身子。


    「老天,你別亂動。」


    男人自喉間發出的低語,似是掠食動物的狺咆。


    他用修長結實的雙腿製住身下女人沒有半點危機意識的躁動,如此近似挑逗的磨蹭,隻要是男人,自然不可能對這種極度考驗男性自製力的曖昧廝磨毫無反應。


    「你、你怎麽……」微弱的掙紮盡被男人壓製,她愕然察覺到漸漸硬挺抵在她腿間的男性象征,粉唇不可置信地張大。


    「呀啊,色狼!你想做什麽?」


    領悟到抵在雙腿闖的勃發硬物代表什麽,她謊亂地對著身上男人又推又打,驚叫不休,殘存的酒意瞬間蒸發殆盡。


    「搞什麽?你安分點,誰會想對你……」


    白鐸凡還來不及解釋這令人尷尬的情境,就被身下的女人曲膝狠狠一踢。


    「唔!」抿緊的薄唇逸出一聲痛苦低喘。


    他雖然及時閃躲,卻隻避過重點部位,大腿被黎筱沛發狠使勁一踹,教他瞬間緊繃,痛到咬緊牙關無法動彈。


    在有苦難言的混亂時刻,忽然響起急促的叩門聲。


    「白先生,您不要緊嗎?我聽見房裏傳來好大聲響,喚您又沒回應,該不會是受傷了?為了確保您的安危,我要冒昧進去了!」


    「慢著、別……」


    白鐸凡還來不及阻止,擔心房客安危的私人管家就已開門入內,隻是當他瞧見房內的情景時,原本憂心忡忡的神情頓時化為錯愕尷尬。


    地毯上,一對男女衣衫不整地交纏成麻花卷,這景象、這氣氛說有多曖昧就有多曖昧,對照先前房內傳出的激烈聲響,無須贅言,管家也明白自己打斷了什麽綺情緋事。


    「抱歉,不好意思打擾到您,我這就離開。」不愧是經驗豐富的私人管家,原本一臉的錯愕不過幾秒就整肅為專業淡定的表情,並準備關門退下。


    「等等,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咬牙忍著疼痛,白鐸凡嗓音嘶啞道。


    「滾開,色胚!」趁身上男人分神之際,黎筱沛再次凶猛一踢,讓他痛得翻身,她則一躍而起,抄了掉在角落的包包直往門口衝。


    這一幕著實讓守在門邊進退不得的管家看得目瞪口呆。


    「喂,你別跑……快攔下她!」白鐸凡對杵在門口的管家喊道,這才讓對方猛然回神,可惜遲了一步。


    「呃、很抱歉,白先生,那位小姐已經搭電梯離開了……」


    無功而返的管家麵對房內一團混亂,猶豫著該不該上前攙扶強忍痛楚、走路還一跛一跛,顯然是被方才那名嗆辣女子踢得不輕的vip貴客。


    「算了,我沒事。麻煩你請人把這清一清,損毀的物品記在房間帳上。」朝管家擺擺手,他按著隱隱作痛的大腿,咬牙嘶聲道。


    反正很快就會再見。


    屆時,這筆帳他非跟那個魯莽又無禮的女人仔細清算!


    「針對這次高層人事異動,預計近期公司股價將下挫……」


    「人資部的檔案昨日送達,第一波裁汰名單也已出爐……」


    平穩行進的轎車內,清冷男中音有條不紊地做著簡報。


    白鐸凡神情冷峻地盯著筆記型電腦螢幕,對耳邊的報告不置一詞。


    「有什麽問題嗎?」許特助蹙眉低問,金框鏡架後的黑眸淡淡掃過讓白鐸凡異常專注的資料。


    那是人資部昨天提供的員工個人檔案。


    「黎筱沛?這個女職員如果我沒記錯,應該是秘書室裏的一員……才二十六歲年資竟然有七年多?大學時就在秘書室當助理工讀生,畢業後升任正職,這麽說來她是前任老總時代的員工,看她的模樣,實在不像你三舅會續聘的秘書類型。」迅速瀏覽人事資料,許競喬有些意外,言談間毫不掩飾對章鈺勝的輕蔑評價。


    畢竟章鈺勝花名在外,手下任用的秘書盡是美豔的年輕女子,整個秘書室還被外界戲謔為總裁後宮。


    檔案中的黎筱沛相貌堪稱清秀,但距離章鈺勝欣賞的品味仍有段落差,她的學經曆雖然完整卻不突出,不免讓人納悶,她是如何在學生時期就進入競爭激烈的鉑宇科技工讀,畢業後更直接晉升為秘書室一員,並在三年來由章鈺勝主導的美女環伺的秘書室穩穩坐鎮,沒有被其他野心勃勃、渴望有朝一日躍上枝頭做鳳凰的女人一腳踢下這個人人爭搶的肥缺?


    「這女人,有點意思。」支手撫著下顎,白鐸凡似笑非笑地下了結論。


    「你認識她?」許競喬問。


    「說來話長,不過是曾有機會接觸過。」一想起昨夜自己和這女人結下的梁子,白鐸凡的眼底就掠過一抹惱意。


    「原來這女人就是造成白總您上任第一天就麵色不善、心情躁鬱的主因?」不愧為欽點的禦前特助兼多年好友,許競喬一語直戳他心中痛處。


    「嘖,『白總』?少拿這種老套拘謹的稱謂調侃我。」別以為他聽不出這男人話中的暗諷。「這次臨危受命放下倫敦的事務,將你一並拖下水飛來台灣救火,你還在記仇?既然事已成定局,不如就放手一搏,省得讓一群老狐狸看扁了。」


    這話,讓許競喬哼了聲,扶了下鼻梁上的眼鏡,注意力轉回手中資料,不再抬杠。


    白鐸凡和許競喬是在劍橋留學時的好友,早在讀書時期就各展長才,以跳脫傳統窠臼的新穎思考模式,替一些亟欲突破的中小型企業提供市場分析與行銷策略,在業界漸漸闖出名號,還未踏出校門就被多家知名企業爭相延攬。


    畢業後他們放棄大企業的高薪聘任,選擇善用學生時代賺進的第一桶金和累積的人脈,與幾名誌同道合的朋友在倫敦西區成立了間企業整合顧問公司,五年多來已有不錯的成績。


    這回若非受到向來疼愛他的外公欽點,加上母親在越洋電話中動之以情、鬧之無理的威逼懇求,白鐸凡也不會放下工作,順道拖好友下水,一同歸國整頓三舅留下的爛攤子。


    身為家族外戚,他不但要麵對一群虎視眈眈的親戚,還要扛起公司營運業績,責任不輕,他卻視為挑戰。


    而他一向喜愛挑戰,愈是艱困愈令他熱血沸騰。


    目光再次移向電腦螢幕上的員工資料,黎筱沛笑得甜美的照片映入他眼底,可經過昨夜那場混亂,白鐸凡清楚明白這女人有多危險、多麽不可理喻,他暗暗勾起唇角,等不及再次相會!


    她發誓再也不敢喝酒了!


    吞了兩顆止痛藥,仍止不住頭頂仿佛有十幾名脾氣暴躁的小矮人拿著鐵槌狂敲她腦袋,黎筱沛多希望關於昨夜的一切可以隨著頭疼淡去,記憶卻像張故障幻燈片,殘酷地將一幕幕羞人畫麵在她腦海中重複播放再播放。


    她居然、居然——


    喝醉酒在一名陌生裸男麵前上廁所上廁所上廁所上廁所!


    酒醒至今,丟臉的行徑讓她每回憶起就羞愧得無地自容。


    但一想到男人裸裎的身體……


    「噢,老天,讓我死了算了!」


    黎筱沛忍不住將臉埋進檔案夾,懊惱哀號,男人健碩誘惑的體格和陽剛爽冽的氣息,至今仍在她腦海裏縈繞不去。


    「黎秘書,你再不快點等下真要死定了!」身後,秘書室的女同事們沒好氣地抱怨。


    「新來的許特助簡直是魔鬼.臨時要求這麽多資料.害我們從一早進辦公室忙到現在.連新總裁的影子都沒見到……」


    「國王人馬嘛,氣焰囂張也不稀奇。倒是新就任的白總,聽說是章家大房獨生女當年和人私奔生下的孩子,論輩分還得稱前任章總一聲小舅,但兩人實際年齡隻差五、六歲。過去老董不但苦心栽培,如今甚至不顧家庭鬧革命,撇下其他幾房姨太所出的兒子,在董事會上欽點年僅三十三歲的他接任總裁職務,把人從英國急召回來,可見多麽器重他的能力。」壓低嗓音,有人消息靈通地和大家分享情報,黎筱沛一如往常埋首工作默默聆聽,卻不多嘴參與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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