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不顧他的祈求,就算知道身下的冰正在崩裂她也不在乎,一心一意隻想離他越遠越好。


    他心急的上前一步要抓她,但是他的重量卻造成更多碎裂,她隻驚呼了一聲,就直直掉進了水裏。


    他不顧一切的撲上去抓住她,退了一大步後將她往上拉。


    冷,好冷……徐嘉侈從來不曾如此冷過,她可以感覺他的手將她往上拉,卻掙紮著不想要被他拉住,死了也好,她好累,再活一世,竟發現自己活得可悲。


    「若你想拉著我陪你一起死,我奉陪!」她的掙紮讓他快要抓不住她,心中不單有挫折,更有失去她的恐懼,「我們一起死在這裏,這樣你可滿意?」


    他的大吼令她停下了掙紮,看著他的眼神含著怨恨,恨自己到現在還一心掛念著他的生死……


    她凍得嘴唇發紫,全身僵硬,被動的被他拖上岸,隨後趕到的牛嫂子連忙拿了件毛皮包住了徐嘉佟。


    「妹子,我們趕快進屋去。」


    徐嘉佟冷得沒有辦法動,就連起身都找不到力氣,夏渙然立刻將她抱起。


    「放……」她冷得牙齒打顫,全身抖個不停,「放開我!」


    「閉嘴!你到底還要鬧到何時?」他聲色倶厲的吼了她一聲。


    她一臉蒼白,眼色幽暗,臉上的神采盡失,心灰意冷的任由他抱著,耳際響起長平公主所言——


    他根本沒把你放在心上,你不過就是枚棋子,任他擺布!


    【第七章】


    一入夜,徐嘉佟整個人燙得厲害,迷迷糊糊之中,她好像回到了自己的時代,看到了爸爸和媽媽,眼眶不禁紅了,她用盡全身力量喊著他們,卻沒有人看她一眼他們已經可以笑著過生活,可她呢?她已經回不去了,還記得夏渙然說會給她一個家,但最後呢?他騙她,終究騙她!


    看著她昏迷不醒的躺在床上,夏渙然內心痛苦不已。


    牛向南打了信號,要韓依風立刻清除積雪,將擋住下山路的那棵大樹給移開,立刻帶人來接徐嘉佟下山。


    「大哥,算算可能得等到天亮,路才能通。」牛向南進房來,小聲的說。


    夏渙然緊握著徐嘉佟的手,沒有回應,牛向南歎了口氣,退了出去。


    她睡得不安穩,不停喃喃的說著他聽不明白的話,隻能牽起她的手放在唇邊,無聲安撫。


    拿著盆水,牛嫂子走了進來,「讓開!讓我替妹子擦擦身子,誰叫你要派人砍了那棵老樹,現在可好,聰明反被聰明誤,現在困住了自己,連帶苦了妹子病得難受還找不到大夫!不過最可憐的該是那老樹,至今也死得不明不白的,不知招誰惹誰了。」


    夏渙然拿過她手中的水,沒心思跟她鬥嘴,逕自擰乾了帕子,親自替徐嘉佟擦拭。


    牛嫂子在一旁把他痛苦的神色看在眼裏,真沒想到有一日可以看他如此掛心一個女人。


    她不再多言的退了出去。過沒多久,她拿著熬好的湯藥,進去要夏渙然想辦法灌進徐嘉佟嘴裏,對為何會有這藥也不多解釋,心裏打定主意,如果他擔心她下毒,不把藥給徐嘉佟喝,她就再拿把大刀將他給趕出去。


    夏渙然沒有遲疑的接過碗,直接喝了藥用嘴喂進徐嘉佟嘴裏。


    「你還真信得過我,」等藥喂完了,牛嫂子接過空碗,「不怕我毒害皇族嗎?」


    夏渙然沒看她,隻是拿手巾輕柔的擦了下徐嘉佟嘴角溢出來的藥,「三弟信你,我便信你。」


    「難得聽你說了句人話,」牛嫂子笑開了,「喂!你說做人不就是這麽一回事嗎?自己先放開胸懷,信任別人,別人也才會信任你,別總是懷著心眼做事,苦了自己也苦了身旁一心為你的人。我向來隻信用心才能換得他人的真心,你還是老老實實的告訴妹子為何要將她困在山上,她是明理之人,能理解的。」


    夏渙然沒料到她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不由得看了她一眼。


    「這藥是咱們村裏的老神醫給的,我這回上山來特地帶著以備不時之需,我可以拿我的命保證,等天一亮,妹子的燒肯定會退,她不會有事。你若累了就歇會兒吧,別自己也累倒了,還要我們牛哥照料你。」說完,她扭頭就走。


    夏渙然聽到關門聲才輕歎了口氣,這女人不管什麽時候嘴上就是不饒人,但不也是這份真性情才讓牛向南對她死心塌地?


    他將徐嘉佟的手輕拉到自己唇邊,她曾經真心為他,但他傷她太深,不然怎麽會認為他帶她離開她打心底厭惡的宮廷,是為了要對孩子下毒手。


    他的嘴角揚起苦笑,他真是失敗,竟令她對自己誤解這麽深。


    徐嘉佟睜開眼時,覺得自己的身子有點重,除此之外倒也沒有什麽不適。她轉過頭,就看到夏渙然趴睡在一旁,看著滿室光亮,隻隱約記得自己病得迷迷糊糊,似乎作了無數的夢,恍惚中好像聽到他溫柔的安撫。


    他守了她一夜嗎?她顫抖的伸出手,輕觸了下他的臉。


    夏渙然一震,睜開眼,驚喜的看著她明亮的雙眸,「你醒了?!」


    她身體一僵,猛然收回手,移開目光,一字不吭。


    他也不顧她的冷漠,一把將她抱緊,「你可嚇死我了!」


    「放開我!」她顫聲說道。


    她的抗拒早在他意料之中,他堅決不放,低柔的開口,「我承認此生做了許多連我自己都覺得殘忍的事,但我就算不要這條命也絕不會傷你、傷詢兒!」


    徐嘉侈無言,她已經不知道該不該信他,失望得不想再去猜他的用意。


    「詢兒沒事,我已叫人將山路開通,」他溫柔的輕撫她的背,「回宮後你自會看到他,到時你就會信我了。」


    她依然不發三日,那疏離的模樣令他心頭揪緊。


    「妹子,喝點熱湯!」這時牛嫂子端了還在冒煙的魚湯,爽朗的走了進來,「你醒了就好,不然你家這口子都要急瘋了。」


    夏渙然鬆開手,接過碗轉身想要喂她,但是徐嘉佟抗拒的往裏頭縮了縮,令他眼神一黯。


    「你來吧。」他看著牛嫂子,「麻煩你。」


    牛嫂子一眼就知道兩人的心結未解,她雖然不太喜歡夏渙然,但徐嘉佟是個好女人,相處幾天真把她當成姐妹了,舍不得看她難受。


    「你出去吧。」她看了夏渙然一眼,「這裏有我顧著便成了。」


    夏渙然並不想離開,但也隻能依言退了出去。


    「來吧,妹子。」牛嫂子柔聲哄道:「趁熱喝一口。」


    徐嘉佟並沒什麽胃口,輕搖了下頭,勉強擠出一抹笑,「謝嫂子好意,我不想——」


    「你可別小看這碗魚湯,」牛嫂子打斷了她的話,逕自說道:「這冰天雪地,他跟著牛哥去抓魚,手都凍傷了,你可有看到他手上的傷?他是天子,能做到這樣已經不容易了。」


    徐嘉佟心一突,看了看那碗熱氣騰騰的魚湯,覺得眼睛酸澀。


    「喝一些吧!」牛嫂子軟聲安慰,「他帶你來這裏,不過是心裏明白你討厭宮中那片綠瓦紅牆像籠子般困住了你,這才起了心思帶你出宮,想說要讓你自在的過幾天,沒旁的心思,俗話說的好,虎毒不食子,事情沒妹子想的如此不堪。」


    在牛嫂子期盼的目光之下,徐嘉佟勉為其難的喝了口湯。


    「牛嫂子,你不明白,」她幽幽的說道:「在他心中,我終究是一枚棋子。」


    「我們這些人哪個不是枚棋子,但下棋的是老天爺,我們隨著老天爺的安排走著便是。」牛嫂子的聲音帶著笑意,「你家那口子縱是天子,可也不能事事盡如他意,人有千算,抵不過天一算,他想怎麽安排,還得看老天爺賞不賞臉,我知道要妹子在宮裏活著不容易,但事情遇上了,逃不掉也就隻能陷進去。


    「我跟牛哥過了幾年的舒服日子,可我知道若有一日真有戰事起,我家牛哥也會第一個衝去幫他,把自己的命豁出去。我是他的女人,他心頭有我,但也不能隻能有我,更何況你家那口子要放在心頭上的事比我家牛哥多得多,他有份心為你,把你放在心上,你就隻管收下,別為了些小事在心裏過不去。妹子聰明,怎麽現在就糊塗了?他是天子,要什麽有什麽,要不是真有心,也不用費心討好你,你就不要思量太多。」


    徐嘉佟細細品味牛嫂子的話,淺淺一笑,「我現在倒是可以理解為何當初萬歲爺會放人了,嫂子是個奇女子,若牛大哥錯過了你,將會是他一生最大的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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